第九章 荷花亭（二）
「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這裡面究竟是誰！」
彪形大漢口中謾罵著，憤然的走到亭外，用力的將飄舞的紗幔掀開，張口正要罵人，待見莫流暄正站在亭中，漠然的看著他，不由得傻了眼，愣在當場。
輕初雲心中暗笑，輕咳兩聲，彪形大漢終於回過神來，立馬露出尷尬的笑容，「末將不知相爺在此，打擾了相爺的雅興，還望相爺恕罪。」
「北辰都退兵這麼久了看來趙將軍仍是怒氣未消啊，我看改明兒就讓本相奏請皇上派趙將軍前往驪州駐守，趙將軍意下如何？」莫流暄輕搖著手中摺扇，緩緩地說道，神情淡然，彷彿他方才說的不過是些風花雪月的事。
趙破聽莫流暄說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額上已沁出了汗珠，立馬抱拳跪拜道：「末將知錯，若是知道這雲公子是相爺的知己，就算給末將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冒犯，所謂不知者不怪，還望相爺息怒啊！」
知己？聽到趙破這麼一說，輕初雲不禁覺得這下誤會客可鬧大了，正想開口解釋卻見莫流暄已經擺手示意他離去。
莫流暄看向輕初雲，神色悠然：「看來本相今日倒是幫姑娘解決了一個麻煩呢。」
這就想把人情賣給本姑娘，你也太小看我了，輕初雲暗自思量著。
見她莞爾一笑，「相爺說的哪裡話，小女子有些糊塗了。既然是百姓的父母官，就有責任為百姓做主，倒是相爺您身為百官之首，手下官員卻隨意欺壓無辜百姓，是否有失察之過呢？」
哼！好一個伶牙俐齒，竟然反將了本相一軍，莫流暄摺扇一合，饒有趣味的看向眼前的女子，「姑娘所言甚是，如此說來倒是本相要給姑娘賠不是了。」
「小姐，您要的東西已經拿來了。」正在二人唇槍舌劍之時，阿燭的聲音從亭外傳來。
「拿進來吧。」
聽到輕初雲的話，阿燭進來將茶器放在茶案上后，恭敬的退到輕初雲身後才緩緩地抬起頭來。
這丫頭平日里聽多了莫流暄的傳聞，心中對他早已十分傾慕，這次聽到陳叔說相爺來了，小姐還讓人送東西過來便主動請纓過來伺候了。
她偷偷看向坐在一旁的莫流暄，不禁心中一震，本以為太子與小姐已是十分般配，卻不曾想相爺更是……
她又轉頭看向輕初雲，小姐竟親自為相爺燒水煮茶！就連太子殿下來的時候小姐也未如此呢，莫不是小姐對相爺早已傾心？雖然太子也不錯，不過如果小姐和相爺在一起，那自己豈不是每天都能看見相爺，看阿桃她們還不羨慕……
「呵呵哈哈！」阿燭一個人胡思亂想著，心裡美滋滋的，不想竟笑出了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阿燭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阿燭，你一個人在那兒傻笑什麼？」輕初雲將燙好的茶杯放在茶盤上，看向一旁的阿燭，臉上掛著一絲淺淺的的笑意。
「沒…沒什麼，阿燭只是覺得相爺和小姐看上去好般配……」
「說什麼糊塗話呢，」輕初雲沒等阿燭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相爺同顧小姐可是天生一對，你這丫頭當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呢，幸得相爺大度不會與你這小丫頭計較，就罰你今日不許說話！」
「小姐，不要啊！」罰她不許說話這不是要她的命嘛，她正想討饒，看見輕初雲的一副不容商量的神情只得委屈的把話都咽了回去。
「誒，我倒覺得阿燭這話說得沒錯，」解無憂好像閑事鬧不大，盯著一副看戲的神情調侃道，「相爺自是非比常人，可姑娘也是世間少有，不如今日就由在下給二位做個媒如何？」
話音未落，解無憂覺得好像有一道凜冽的目光正在看著自己，不禁打了個寒戰，立馬換上一副無賴的樣子，討好的說道：「玩笑，玩笑。」
輕初雲看著他的樣子只覺得十分滑稽，她強忍著笑意將剛煮好的茶遞給二人。
莫流暄將茶水靠近鼻尖，頓覺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淺飲一口，一股甘甜在口中慢慢化開。
「好茶，不過更難得的是姑娘的茶藝，這霧山凝露竟是沒有一絲苦味，反而讓人覺得口齒留香，回味無窮。」莫流暄看向輕初雲，由衷地誇讚道。
「恩，姑娘如此茶藝，難怪這朧月樓總是客似雲來。」
解無憂走到茶案旁，又給自己的茶杯斟了一杯茶飲盡，仍是極不正經的說笑道：「姑娘這茶定是不菲，看來這次隨相爺來是賺到了。」
「這茶不賣，是小女子平日里自己煮著玩的，相爺是為國為民的好官，小女子十分敬仰，今日相爺前來，小女子自不敢拿平常貨色出來招待。」
「哦，如此若是我們天天到這裡來蹭茶，姑娘豈不是要心疼了，這可如何是好？」
輕初雲看著解無憂一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莞爾一笑：「無妨，方才我不是特意叫人拿來了這套嶄新茶具供兩位飲茶用嗎？」
「那又如何？」解無憂不解的看向手中的茶杯，嚴重竟是疑惑，一旁的莫流暄也是一臉玩味的看向輕初雲。
「公子有所不知，相爺年紀輕輕便官居高位，並且生得如此俊朗，早已令萬千女子心中傾慕不已。」
說著，輕初雲意味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阿燭，只見阿燭早已羞紅了臉，輕咬著嘴唇正低頭看向地面，女兒心事一覽無餘。輕初雲突然覺得有些羨慕阿燭能毫不掩飾的展露自己的心事，可是她……
輕初雲心中暗嘆一聲，接著說道：「過幾日我便在這朧月樓中舉辦一個競物大會，專邀請城中大戶人家的小姐前來，屆時我會將這套茶器售出，相信眾位小姐若是得知這是相爺用過的茶器，定會爭相購買，我想賣到一千兩紋銀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什麼，這就是你的辦法？」解無憂目瞪口呆的看著輕初雲，隨即捧腹大笑起來，阿燭也是渾身不住的顫抖，礙於身份，只好強忍著笑意。
莫流暄聽到解無憂放肆的笑聲原本陰沉的臉色變得鐵青，他睥睨著向解無憂看去，解無憂這才有所收斂。
輕初雲似對周圍異樣的氛圍渾然不覺，繼續說道：「若是相爺常來，我倒是可以在旁邊的樓上多設幾個雅閣，這樣既可以慰藉小姐們的相思之苦，而來亦不失為增加客人的良策，相爺您覺得如何？」
只見莫流暄猛地站起身來，將一錠金子狠狠地放在案几上，強壓著怒火道：「將本相用過的茶具帶走！」
話音剛落人已出了亭子，解無憂不敢懈怠，快速收拾了桌上的茶器緊跟了上去。
「誒，相爺，您怎麼走了，相爺以後常來啊！」輕初雲在身後大喊著，待見莫流暄走遠，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解無憂拿著剛才在朧月樓買回來的茶器走進書房，見莫流暄正負手站在窗邊，輕聲說道「相爺，茶器給您放在這了。」
莫流暄聞言轉過身來，若有所思的看著桌上的茶器，良久方才開口：「無憂，剛才我是不是太衝動了。」
解無憂一怔，低頭看向身旁的茶器，「的確不像平日的你！」
莫流暄回過身去看向窗外，是啊，自己方才竟被這個女子的三言兩語擾亂情緒，這個女子果然不簡單啊。
「此女來歷不明，本就是個天生尤物卻偏偏還才智過人，你打算怎麼辦？」見他不說話，解無憂忍不住問道。
「這樣的人留在太子身邊太危險了，只是可惜……」莫流暄將未說出的話都化作了一聲嘆息淹沒在窗外的蟬鳴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