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傷的心意

午後的陽光總是特別的刺眼，輕初雲站在花架下看著石桌上的畫像怔怔出神，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鬼使神差地畫了一副莫流暄的畫像。

畫像上的莫流暄神采飄逸，上善若水，虛懷若谷，她自問頗有識人之明，可對他，她卻覺得有些看不透。

前日他來應當是知曉七夕會那日是我和了他的曲子，且近日我與太子頗為親近，所以特來一探虛實的吧，希望沒有露出破綻。

「小姐，太子殿下來了！」正在輕初雲神思之時，阿燭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輕初雲聞言立刻將莫流暄的畫像藏到了空白宣紙下，抬起頭時夜無傷已經一臉不悅地走進了園子。

「參加殿下。」輕初雲眉頭微蹙，隨即斂去所有情緒快步上前伏身向夜無傷恭敬地行著禮。

「雲兒與我不必多禮，」夜無傷見輕初雲，神情略有緩和，輕輕地扶起輕初雲，微微側頭沉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說著小靈子深深地看了夜無傷和輕初雲一眼，暗自嘆了口氣，便要轉身向外走去，卻見一旁的阿燭仍獃獃的站在那裡沒有要走的意思。

真是個沒眼力勁的笨丫頭！小靈子氣不打一處來，快步上前去拽著阿燭向園外走去。

輕初雲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下覺得奇怪，轉頭看向夜無傷，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生氣。

「殿下今日是怎麼了？」良久，輕初雲終於忍不住問道。

夜無傷身形一滯，回過身來看向輕初雲，眼裡充滿了焦慮和不安，「雲兒，我……哎！」夜無傷欲言又止，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憤恨道：「都怪那個莫流暄，本太子敬重他的才華，尊他一聲左相，卻不想他竟敢管起本太子的閑事來了！」

莫流暄？！輕初雲心中忽的一緊，此事竟然與他有關。

她一邊斟茶看似無意地說道：「莫相爺前兩日還來過朧月樓喝茶呢？今日是怎麼招惹殿下您了？」

「他竟然來過朧月樓！」夜無傷聞言怒不可遏，平日里溫和的眸光中竟起了幾分狠厲之色，「看來他是明知我與你的關係，有意與本太子作對了！」

夜無傷轉身扶住輕初雲的雙肩，焦急的問道：「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有沒有把你怎樣？」

「相爺那日不過是喝了茶，還賞了一錠金子呢，聽聞相爺愛民如子，又怎會為難我一個小女子呢。」

輕初雲輕描淡寫的說著，言語中有意無意的流露著對莫流暄的讚許，她知道現在夜無傷就是一團火，她必須要讓他燒得更旺些才好。

「愛民如子？哼！下次若遇見他你定要走遠些。」夜無傷強忍著怒火，盡量溫和的對輕初雲說道。

「怎麼了？」

「今日莫流暄竟在早朝之時向父皇進言，說本太子無心朝堂之事只因本太子還為成婚，心性未定，他竟讓父皇給本太子賜婚，」夜無傷憤恨的說著，「本以為他只是多管閑事，卻不想他竟是有意與我為難，那日他來朧月樓定是來試探你的。」

輕初雲一言不發地聽夜無傷說著，想不到莫流暄出手這麼快，你想借皇上之手來分化我與太子，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

莫流暄做事從來滴水不漏，她正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卻不想竟是莫流暄自己將機會送入自己手中。

只見輕初雲眸光一轉，「殿下不必動怒，相爺說得不無道理，殿下確實到了適婚年齡，也該立太子妃了。」

「雲兒你……你明知道我的心意，怎麼……」夜無傷一時氣結，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輕初雲聞言心中一陣慌亂，她雖然早已喜歡隱哥哥多年，可這還是她第一次親耳聽到別人對她表白心意，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斂了斂心緒道：「殿下聽我說，莫相爺在朝中聲望頗高，聽聞軍中將士更是只知莫相不知皇上，即便是皇上也要顧及幾分，所以若是太子執意不從只會令皇上為難，殿下不妨先假意答應，至於這太子妃人選嘛……」

輕初雲趴在夜無傷耳旁小聲的說著，夜無傷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看著輕初雲瞭然一笑，眼中儘是算計之色，「雲兒此計真妙，這下本太子倒要看那莫流暄如何接招。」

此刻夜無傷心情已然大好，方才的不快一掃而光。

「對了，雲兒，我聽說太白居最近新來了位廚子，會做很多新鮮菜式，聽說就連關外的食物他也會做，不如我們一起去嘗嘗吧。」

「這』…」輕初雲本想拒絕的，但聽到「關外」這兩個字時，一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決定隨夜無傷一同去一探究竟。

「勞煩殿下在此稍後，方才衣服上沾上了墨跡，我得去換件衣服才行。」說著輕初雲轉身向屋內走去。

見輕初雲進屋后，夜無傷隨意的環顧著四周，一陣微風吹來，夾雜著淡淡的墨香，石桌上的宣紙隨風飄落。

夜無傷彎腰拾起地上的宣紙走到花架下，正要將整理好的宣紙放回石桌，突然瞥見最下面的宣紙上透了些墨跡，端硯上墨跡未乾，夜無傷嘴角輕揚，小心翼翼地將宣紙取出。

莫流暄！雲兒為何要畫莫流暄的畫像，而且畫得形神兼備，上善若水，虛懷若谷？想不到雲兒竟是如此評價他的。

夜無傷只覺心中一陣抽痛，拿著畫的手指微顫，臉上的笑容慢慢變得苦澀。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夜無傷猛的將畫像放了回去，無力地坐在是桌旁，瞳孔中的光芒漸漸變得暗淡。

輕初雲來到園子，見夜無傷失魂落魄的坐在是桌旁，喚了兩聲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輕初雲心下疑惑，輕輕地走到夜無傷身旁，「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夜無傷這才回過神來，見眼前的人兒一身白衣翩翩，宛若跌落凡間的仙子，不，我不會輸給莫流暄的！

夜無傷突然起身一把將輕初雲攬入懷中，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夜無傷神色凜然，環抱著輕初雲手臂漸漸收緊，雲兒，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只有我才是你唯一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輕初雲被夜無傷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直到感覺呼吸有些不暢方才回過神來，她用手推了推夜無傷，卻見夜無傷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不禁有些惱怒。

「殿下請放開雲兒！」

夜無傷彷彿感覺到了輕初雲的不適，環住她的雙臂微微放鬆了力道，他用下巴抵著輕初雲的肩頭將頭埋入她的發間，柔聲說道：「叫我無傷。」

「這怎麼可以？」輕初雲轉頭看向夜無傷，脫口而出。

夜無傷身子一震，緩緩地扶起輕初雲，看著她的眼睛，無力地說道：「我想聽你叫我無傷。」

輕初雲怔怔的看著夜無傷充滿期盼的眼神，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拒絕，「無……無傷……」

夜無傷心中一陣歡喜，再次將輕初雲擁進懷裡，原本暗淡的瞳孔瞬間變得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