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男計
玉都城郊的小河上一隻竹筏靜靜地在水面飄浮著，與周圍的綠水青山融為一體，宛若一幅淡雅的山水畫，船夫舉起竹竿緩緩地蒿著河水，盪起層層漣漪。不遠處的河心亭上，一白一藍兩個身影相對而坐，岸邊的垂柳上，兩隻麻雀一唱一和。
「你輸了！」
莫流暄收拾著棋盤，悠然地說道，「這局你執黑子還是白子？」
「還要來？！」解無憂一臉沮喪地看著莫流暄，想起自己竟然一次也沒有贏過，本以為方才那局他讓了五個子自己是穩贏的，最後還是輸了。
「這局再多讓兩個子好了。」莫流暄並未看解無憂，自顧自地撿著棋子。
「相爺，您……您也太小瞧我了吧！」解無憂一時氣結，好歹自己也是個弈棋高手，偏偏遇到你這個剋星，這要是傳出去讓我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啊，可若是拒絕……
解無憂偷偷斜睨了眼端坐在面前這個謫仙般的男子，渾身一個激靈，不敢再往下想。
正在解無憂犯愁之時，忽然一個身影映入眼帘，他轉頭沖著莫流暄神秘一笑，「相爺，陪你下棋的人來了。」
莫流暄疑惑地抬起頭，見解無憂一臉神秘的樣子，心中更覺蹊蹺。
解無憂一改剛才的愁眉不展，玩味的沖著河岸的方向努了努嘴，莫流暄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抹鮮紅身影臨立在岸邊，在這個靜逸的地方顯得格外耀眼。
岸上的輕初雲和阿燭也注意到了亭中的兩人，不過輕初雲並不打算過去，朝著兩人點了點頭邊轉身便要離去。
「小姐，你看，無憂公子好像在叫我們過去呢。」輕初雲聞言，回過身來向兩人看去，只見解無憂正向他們招手，只好悻悻的向亭中走去。
「見過相爺！」
莫流暄將輕初雲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的朗然一笑，一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向輕初雲，用磁性而又充滿魅惑地聲音說道：「想不到在這裡還能與雲兒不期而遇，共賞美景，本相甚是高興。」
輕初雲微微一愣，雲兒？他怎麼喊得如此親昵。
輕初雲回望著莫流暄，濃密的睫毛下一雙鳳眼勾魂攝魄，幸得她在軍中常年與男子相處，若是換做其他女子怕是早已淪陷只得任由他攻城掠地了。
該死！輕初雲心中暗?一聲，穩了穩心神，擠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如此美景相爺怎未邀美人同游呢？」
「有雲兒相伴足矣。」
輕初雲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明知這是攻心之計，可被眼前這麼個美好的男子如此直勾勾的盯著心中卻仍是有些慌亂，她逼自己強作鎮定的與莫流暄四目相對。
「相爺真是說笑了，雲兒薄柳之姿怎能與顧小姐相比呢？不過，此處風景宜人，倒是個揮灑潑墨，把酒言歡的好地方！」
「哦？看來雲兒是想喝酒了。無憂，去將馬車上的酒袋子拿來……」莫流暄悠然地說著，兩眼仍是落在輕初雲身上不曾離開。
「慢！相爺知道雲兒是開茶坊的，所以雲兒只飲茶，不喝酒。」
「那雲兒可是要在這裡再為本相煮一壺茶？」
「那相爺可會再賞雲兒一錠金子？」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轉眼向別處看去，莫流暄濃密的睫毛下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失望。
「聽聞雲兒有研習棋譜，不知雲兒棋力如何？」莫流暄淡淡掃了一眼面前的棋盤再次看向輕初雲。
「相爺是想考雲兒？」說著輕初雲也不推辭，信步走到石桌旁坐下。
「你想讓本相讓幾個子？」
「不必！」輕初雲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解無憂，心下瞭然，淡淡地說道。
「那就由雲兒先落子吧。」
輕初雲回想解無憂的神情，心知莫流暄必定是棋力深厚，也不推辭，執起一枚黑子落在右上角，見輕初雲落定后，莫流暄隨即在左下角落了白子，兩人就這樣相互試探著，都沒有急著進攻。漸漸地，隨著棋盤上可落子的地方越來越少，兩人思考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一直在旁觀戰的解無憂一臉震驚，神色複雜的看著輕初雲，想不到此女棋藝如此精湛，竟能與相爺對弈至如此地步，話說此女才貌當世少有，與相爺倒是十分般配，只可惜……
「啪」，突然解無憂用摺扇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瞥見一旁的阿燭正不明所以地盯著自己，不禁尷尬的乾笑了兩聲，「看棋，看棋！」
正在對弈中的兩人早已心無旁騖，只見莫流暄一子落下，原本零星散落的白子瞬間連成一氣，如一張天羅地網將大片黑子圍困其中。
輕初雲凝神看著棋盤上的局勢變化，眉頭緊蹙，好霸道的一招棋，方才還勢均力敵的黑子竟已露出敗相，心中暗?不好。
莫流暄弈棋不在乎一子得失，當對手還在籌謀五步十步之時他已瞭然全局，他的自信不是全無道理的，不過黑子卻也不是全無生機，輕初雲專註的看著棋面，嘴角輕揚，就是那裡！
「想不到雲兒不僅精通琴技和茶藝，連棋力也是如此深厚，本相佩服，不知雲兒師從何處？」莫流暄將輕初雲的神色盡收眼底，心知她以找到破解之法，攝人的眼中多了些讚許之色。
「家師乃是世外之人，不便相告，還望相爺見諒。」輕初雲仍是緊盯著棋盤，並未看他。
「哦，那雲兒是為何離開尊師來了玉都？」莫流暄飲了一口茶，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雲兒自幼被家師收養，跟著他老人家四處遊歷，不過他老人家已於年前仙逝，留下雲兒孤苦。聽聞玉都繁華非常，所以雲兒便想著要來見識一番。」
孤兒？世外之人？皆讓人無從查起，真是回答得滴水不漏，莫流暄心中冷哼一聲，仍是饒有興趣地看著輕初雲，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變化，「那本相倒是要多謝玉都的繁華了，若非如此，又怎能讓本相遇到雲兒？」
「相爺今日是怎麼了，若是讓顧小姐知道，怕是要誤會了。」
「本相只是在想若是讓本想先一步遇到雲兒，一切會不會就此不同呢？」見輕初雲不答話，莫流暄繼續說道：「太子雖好，本相也不差，不如雲兒就跟了本相如何？」
輕初雲聞言，抬起頭來，看著莫流暄嫣然一笑：「太子殿下就是未來的皇上，他能許雲兒一生富貴，一世榮華，相爺今日如此說，莫不是覺得相爺能給雲兒的會比太子殿下更好？」
「太子殿下尊貴無比，他能給雲兒的富貴榮華本相自是不能比，若本相願意許雲兒一生相守，一世情深，雲兒可願改變心意？」
輕初雲聞言，正要落子的手凝在空中，她緩緩地抬起頭來，正對上莫流暄的雙眼，她怔怔的看著他的眼睛，宛若一汪深潭，似要將她席捲進去。
一生相守，一世情深，她承認莫流暄的話真正擊中了她的軟肋，雖然她早已決定要幫隱哥哥成就大業，可她真正想要的卻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隱哥哥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輕初雲突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喉嚨處似有什麼東西哽得難受，她轉頭向亭外看去，恍惚看見這山後就是那片茫茫的草原，一個風姿綽約的男子正在策馬馳聘……
「下雨了，」輕初雲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緩緩地回過頭來，看向莫流暄，「看來今日這盤棋只得改日再繼續了。」
「是啊，真是不巧，本相送雲兒回去。」莫流暄將輕初雲的一切情緒看在眼裡，卻也不點破。
「不敢勞煩相爺，雲兒就此別過。」說著，輕初雲便帶著阿燭轉身離去。
「你在一旁可是看得盡興？」看著輕初雲漸漸走遠，莫流暄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沉身說道。
「哈哈，想不到啊，相爺你親自出馬，連美男計都用上了她竟然不為所動，可見此女心志之堅啊，若是不能收為己用，只怕……不過相爺你的戲倒是越來越真了，方才竟然連我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莫流暄鳳眼微眯，做戲？真亦假時假亦真，方才的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有幾分真假，他轉身看向身後的殘局，竟覺有幾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