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溫泉行宮(七)
阿桃見夜無傷走後便關了門,走到輕初雲身邊坐下,焦急的問道:「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和太子是來行宮散心的,怎麼現在還差點丟了性命?」
輕初雲見她的樣子,心中一暖,淡淡的笑著:「扶我起來吧,躺久了身子都僵硬了。」
「小姐,你總是這樣,每次問你你都顧左右而言他的,真是白擔心你了!」阿燭埋怨道,手上卻沒有停下,將輕初雲輕輕扶起,又在她身後塞了床被子讓她靠的舒服些。
輕初雲笑笑,「阿燭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突然,「吱」一聲,只見屋子的門緩緩打開,「奇怪,我明明已經把門關好了啊,估計是被風給吹開了,小姐你等等,我這就去關上!」說著,阿燭快步走了過去。
輕初雲小心地挪了下身子,忽然聽見一身悶響,她抬起頭來,只見阿燭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阿燭,阿燭!」她輕喚了兩聲,卻仍是沒有反應,一絲不安漸漸湧上心頭。
只見一道黑影閃過,待輕初雲反應過來那人已經站在輕初雲床前,輕初雲疑惑的看著他,「無憂公子」
解無憂戲謔的說道:「雲兒好膽識,竟然如此鎮定。」
「這麼晚了,你潛進來想做什麼?」輕初雲冷冷的看著他。
只見解無憂一臉輕佻的看著她:「這麼晚了,孤男寡女,你說我想做什麼?」
輕初雲聞言,心中一震,見輕初雲一副吃驚的樣子,解無憂滿意的笑著,忽然他神色一凜,手指在輕初雲身上一點,輕初雲頓時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輕初雲大驚失色,有些惶恐的看著解無憂,「你要做……」
話音未落解無憂已經點了她的啞穴,只見他一臉玩世不恭的笑著看向輕初雲的眼睛,一手將輕初雲的衣裳緩緩拉到肩下,看著輕初雲眼中的驚懼愈發明顯,他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別多想了,只是相爺聽說你受了傷,讓我過來替你看看,太子一直在這裡,我不方便進來,所以才待他走了之後潛進來的。」說著,他小心翼翼的剪開纏著的布條仔細的查看著傷口,:「恩,看來這張太醫還是有兩下子,傷口倒是處理得乾淨。」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將瓷瓶里的藥粉輕輕灑在傷口上,輕初雲只覺冰冰涼涼的,方才還有些灼熱的傷口竟舒服了許多。
只見解無憂將傷口重新包紮好后,解開了輕初雲的穴道,將小瓷瓶塞到輕初雲手裡,得意的說道:「以後張太醫的葯就別用了,這個生肌粉是我的獨門秘方,每日換藥的時候記得塗在傷口上,能使傷口儘快癒合並且不會留下疤痕。」說著,又掏出一個天青色的小瓷瓶,取出一粒藥丸不由分說的塞到輕初雲嘴裡:「還有這個,每天服用一粒,要不了幾日你就能恢復了。」
「謝謝!」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相爺吧,若不是他,我才不會多管閑事呢!」解無憂一臉不屑的說道。
輕初雲知道他說的是真的,淡淡的說道:「那你就替我謝謝相爺吧!」
「要謝你好了親自謝他吧,我才懶得麻煩,走了!」說著,一個飛身走遠。
輕初雲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喊道:「阿燭怎麼辦?」,此時的園子里哪裡還有解無憂的影子。
輕初雲料想解無憂是不會傷害阿燭的,倒也不擔心,她怔怔的看著手裡的瓶子,是莫流暄讓他來的,顧婉瑩定是從莫流暄處得知立妃之事是自己所為,可莫流暄既然已經知道又為什麼要就自己呢?她越想越不明白。
忽然,一旁的窗戶慢慢打開,一道身影悄然的立在她身側,她也不抬頭,沒好氣的說道:「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什麼?」來人眉頭蹙起,疑惑的問道。
輕初雲身子一震,猛地抬起頭來,「剛剛是有人來過嗎?」龍隱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阿燭,緩緩說道。
「是無憂公子,送了些要過來!」
「是嘛。」龍隱坐到床沿上,凝望看著輕初雲,突然她一把將輕初雲攬在懷裡,痛苦地說道:「對不起,雲兒!你……恨我嗎?」
輕初雲微微一愣,隨即苦笑著說道,「我怎麼會怪你呢,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在他人眼中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若你捨身護我落在有心人眼裡豈不是讓人懷疑?」
龍隱聞言,抱著輕初雲的手漸漸加重了力道,「知我者雲兒也,我答應你,待殺了莫流暄后我就接你回去!」
輕初雲淡淡地笑了笑,隱哥哥你知道嗎,今日之事若當真是有人故意試探,你這麼做豈不是欲蓋彌彰?她緩緩坐起身來,「隱哥哥,你可有看清射箭之人?」
龍隱眸光一沉,正色說道:「此人武功不弱,而且藏身在遠處,若非是箭矢的光射入了我的眼睛,我也未必能發現他。」
「……」
「雲兒,究竟是誰要殺你?」龍隱見輕初雲不說話,焦急的問道。
輕初雲心裡也一直納悶兒,自己自來了南朝並未與人結怨,最有可能的莫過於莫流暄和顧婉瑩!可若是莫流暄要殺自己,沒有理由又特意讓解無憂來救自己。至於顧婉瑩,想起那個憔悴的身影,輕初雲直覺不是她,可的確是她將自己引到那裡然後中箭的,輕初雲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實在想不出來!」
「那就別想了,你在明敵人在暗,以後凡是要多加小心,最好將流風調回到身邊了來!」龍隱擔心的說道。
輕初雲只覺鼻子一酸,眼眶漸漸變得濕潤,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看著龍隱:「隱哥哥,這麼晚了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只見龍隱眼中一痛,深深地看著輕初雲,半晌方才緩緩說道,「父皇薨逝了,我必須連夜趕北辰,只是我有些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皇上薨逝了!什麼時候?」輕初雲不敢相信的看著龍隱。
「在你昏迷時接到了母后的飛鴿傳書。」
「飛鴿傳書?這麼說來南朝已經得到消息了。」太傅匆匆來找夜無傷應該也是為這件事,輕初雲若有所思的說道:「皇上薨逝那和親之事怎麼辦?萬一南朝趁我朝局勢不穩落井下石……」她不安地看向龍隱,後面的話雖未出口,可龍隱卻聽得明白。
龍隱眸光一冷,「我已修書給了南朝皇帝,為避免南朝出爾反爾今夜我會帶顧婉瑩一起離開!」
「是嗎?那隱哥哥是要立她為後嗎?」輕初雲眼裡閃過一絲傷痛,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龍隱長吁了口氣,雙手扶住輕初雲的肩膀,「雲兒,看著我,她只是我的人質,我不會喜歡她的!」看著龍隱堅定的目光,輕初雲訥訥的點點頭。
「時辰不早了,我要走了,你保重!」說著,龍隱深深的看著輕初雲,終是一個飛身離去……輕初雲怔怔的看著微微晃動的窗戶,心裡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清晨,園子里傳來「啾啾」幾聲鳥叫,一縷明媚的陽光透過月白色的紗紙映了進來,阿燭懶懶的翻動了身子,一陣酸楚隨即傳遍全身,她迷糊的用手摸了摸身子周圍,又硬又冷的觸感讓她陡然間清醒,她猛地坐起身來,疑惑的看著周圍努力回想著,突然她用力拍了一下額頭,我記得昨晚不是關門嗎,怎麼就睡著了?遭了,小姐!她迅速站起身來向床邊走去,見輕初雲還在沉沉的睡著,才安了心。還是先去給小姐熬點粥吧,說著,阿燭轉身向外走去,剛走到園子就見夜無傷信步而來,手裡還拿著幾隻嬌艷欲滴的紅梅,煞是好看。
阿燭抿嘴一笑,這太子可來得真早!恭敬的迎了上去:「參見太子殿下!」
「是阿燭啊,」夜無傷尷尬的將梅花藏在身後,不由自主地向輕初雲的屋子望了一眼,「雲兒醒了嗎?」
「還沒呢,奴婢正要去給小姐熬點粥,不如……」阿燭故意拖長了音調,打趣的說道:「不如就請殿下先進去幫我照看著小姐吧!」
聞言,一旁的小靈子「噗呲」笑出聲來,夜無傷羞憤地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你這丫頭當真是被雲兒慣壞了,竟敢拿本太子打趣兒,就不怕本太子責罰?」
「殿下大人有大量,是不會與奴婢計較的,」阿燭的眼睛笑成了一對彎月,「我給小姐熬粥去啦!」伴著銀鈴般的笑聲,阿燭迅速逃離開去。
「呵呵,想不到雲兒姑娘**出來的丫頭也是伶牙俐齒啊!阿燭真是率直又可愛!」凝望著阿燭遠去的身影,小靈子感嘆道。
「哦,看來小靈子你倒是很喜歡阿燭啊!」夜無傷看著小靈子,意味深長的說道。
「殿下!您說什麼啊,奴才……奴才……奴才是個太監,怎麼能有喜歡的人呢……」小靈子立刻紅了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無力地看著地上,眼裡騰起一層水霧。
夜無傷一怔,一股內疚感油然而生,他猶豫的將手搭在小靈子的肩上,長吁了一口氣:「小靈子,對不起……」
小靈子迅速擦了眼淚,強笑著說道:「殿下折煞奴才了,奴才這就去看看阿燭的粥熬好了沒有!」也不等夜無傷回答,黯然的跑出了園子,徒留夜無傷負疚的站在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