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身陷囹圄(一)
隨著近幾日天氣的回暖,原本依附在樹枝上的白雪漸漸化作了冰凌,晶瑩剔透,煞是好看。輕初雲蜷縮在床上,迷糊中扯了扯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實些,忽然她睜開眼睛環顧了四周。
這是我的房間!她猛然坐起身來,努力的回想著,昨晚她明明和莫流暄在荷花亭賞月,還記得他為自己吹奏了一首曲子,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睡著了。
對於自己怎麼回的房間她卻是一點也記不得,只是睡夢中依稀覺得好像有人吹了一夜的笛子,不過說來自己倒是很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了,輕初雲悠悠的想著。
突然她猛地打開被子,自己竟然只穿了貼身衣物,她一邊迅速合上被子,一邊絮絮叨念著:「不不不,我一定是看錯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緩緩地掀開被子,「怎麼會這樣?」她恨恨地敲了自己的腦袋,自己怎麼就睡著了呢!
「小姐,你醒了!」阿燭端了盆熱水快步走了進來,見輕初雲失神的坐在床上,說道。
「阿燭,你來得正好,那個……昨晚我……」輕初雲支支吾吾的說道。
「小姐,你還說呢,這大冷天的您怎麼能在荷花亭那就睡著了呢,這要是凍壞了可怎麼辦啊!」阿燭嬌嗔的說道。
「那我……是……怎麼回來的啊?」輕初雲低埋著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阿燭一邊拎著面巾一邊說道:「還能怎麼回來,當然是人家相爺把你抱回房的嘍!」說著,將面巾遞到輕初雲面前。
輕初雲弱弱的接過面巾一邊擦著臉一邊不好意思的說著:「那我的衣服……」
「當然是我換的了。」
「真的!」輕初雲欣喜的看著阿燭,剛才還沒精打採的眸中迸發出異樣的光彩,「太好了,我就說怎麼會一點也想不來呢!」
「小姐,你在說些什麼啊?」阿燭疑惑的看向輕初雲,「對了,昨夜我為你換了衣服后便退到了門外,相爺就在這兒靜靜地看著您熟睡的樣子,天色微白的時候方才離去呢!」
「什麼!」輕初雲不敢相信的看著阿燭,「你說莫……相爺一直待到今晨才離去?」
「對啊,還不僅如此呢,相爺還在屋子裡吹了一夜的笛子呢!」阿燭神色怪異的看著輕初云:「小姐,您和相爺該不會……」
「別胡說!我們什麼也沒有!」輕初雲打斷了阿燭的話,莫流暄竟然真的在這裡呆了一晚上,還吹了一晚上的曲子,總覺得有些蹊蹺。
「小姐!小姐!不好了!」輕初雲剛梳洗好,陳福便慌忙的跑了進來。
「陳叔,你這是怎麼了?」
「小姐,大……大事不好了,外……外面來了一大隊官兵,將……將咱們朧月樓團團圍住了!」陳福一路跑來,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什麼,他們好大的膽子,看太子殿下知道了還不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阿燭氣呼呼的說道,小臉兒漲得通紅。
「阿燭!」輕初雲喝住了阿燭,轉眼看向陳福:「陳叔,你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聽領頭那人說好像是和太子殿下有關,具體老奴也不知啊!」陳福焦急的說道。
「無傷?」輕初雲眸光一沉,但見陳福和阿燭一臉懼色,和顏寬慰道:「不用擔心,隨我出去看看!」
輕初雲和陳福一起來到前廳,果真是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那領頭之人輕蔑地看向輕初雲,極其傲慢的說道:「你就是這朧月樓的主事的?」
「正是小女子。」輕初雲恭敬的答道。
「給我抓起來,連同朧月樓一干人等一併帶走!」那領頭之人氣勢洶洶的說著,幾名兵士迅速上前將眾人反手扣押住。
「你們幹什麼?住手!小姐!」阿燭頓時慌了神,無助的看向輕初雲,其餘眾人也是面面相覷。
輕初雲冷冷的看向那領頭之人:「敢問大人,朧月樓眾人所犯何罪,為何要將我們羈押?」
只見那人冷哼一聲:「所犯何罪,今日朝堂之上,多位朝中重臣聯名參奏太子結黨營私,以詩詞雅會之名多次宴請朝中士族子弟,意圖不軌,皇上盛怒之下已經將太子殿下禁足,朧月樓與太子往來密切,皇上下旨即刻查封朧月樓,至於朧月樓的一干人等一併羈押候審!」
無傷被禁足了!輕初雲震驚不已,看來無傷與世子結交之事還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只是此事由來己久,眾大臣並非不知,為何今日突然……
那人見輕初雲沉默不語,以為她是嚇懵了,輕蔑的說道:「還愣著做什麼,帶走!」,說著便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是!」幾名兵士氣勢洶洶的推攘著眾人,輕初雲甩開押著她兵士,冷喝道:「別碰我,我自己會走!」說著,凜然的看向領頭的將士,毅然的邁出了朧月樓。
「對,我們自己會走!」幾人見狀,也紛紛甩開了兵士,齊聲說道,跟著輕初雲毅然豁了出去,彷彿他們即將要去的不是森冷陰暗的牢房,更有種慷慨就義的氣度。
領頭之人轉過身來嘴角抽搐著,本想狠狠地訓斥一番,但見眾人毫無懼色,昂首闊步而來,不禁心虛的咽了咽口水,生生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陳福跟在最後出了朧月樓,只見大街上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們,有人見他們出來,小聲的議論著。
「這朧月樓犯了什麼事兒啊,怎麼好好的說查封就查封了呢?」
「可不是嗎,聽說是得罪了人,才了落得這下場。」
「哦?可我怎麼聽說朧月樓的主事的與太子交好啊,有太子殿下做靠山,誰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誒,朧月樓的主事的不是公子嗎?怎麼是個女的啊?」一個書生打扮的白凈少年低聲問道。
「呸,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還是太子在宮外的相好呢……聽說長得美極了!」說話的是個長著絡腮鬍子,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是嘛,我瞅瞅,哎,真是可惜……可惜……」少年好奇的張望著。
「可惜什麼,莫不是你小子還能有非分之想不成,哈哈哈……」說完,絡腮鬍子放肆的笑了起來。
「你……你休要胡言,我才沒有呢!」少年羞紅了臉,急忙低下頭,餘光不經意的向輕初雲看去。
阿燭聞言惡狠狠的瞪了那幾人一眼,心中又急又氣,小姐在她心中可是謫仙般的人兒,豈是他們這般小人議論的。
她正要開口時手腕突然一緊,她回過頭來,只見輕初雲正拉著她,淺笑著沖她搖了搖頭,她只得不甘心的壓下怒火。
突然,陳福開口說道:「小姐,你看……」
順著陳福的目光看去,只見兩名兵士正在張貼封條,「小姐,你看他們……」阿燭委屈的說道。
「看什麼,快走!」突然,身後的兵士猛推了阿燭一把。
「你……」
「多說無益,走吧!」輕初雲淡淡地說著,決然的轉身離去。
森冷的牢房中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霉臭氣,阿燭特意撿了些乾淨的稻草鋪在地上,「小姐,你坐這裡吧!」
輕初雲心中一暖,感激的點點頭,坐到了稻草上,她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了些地方對阿燭說道:「阿燭,你也過來坐會兒吧!」
陳福和幾名小二就關在隔壁的牢房中,突然陳福長吁了口氣,「哎,小姐,你說咱們正正經經的做生意,怎麼就……」
「是啊,小姐,你說太子殿下人這麼好,怎麼會結黨營私呢?而且,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阿燭一臉委屈的說道。
「行了,阿燭,你也別難過了。我們清者自清,相信一定會水落石出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陳福忍不住寬慰道,其實他心裡清楚地很,此事關係到太子,只怕是沒這麼容易出去了。
輕初雲暗嘆一聲,不忍的看向眾人,歉疚地說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會連累到大家的,既然此事針對的是太子,恐怕有心人定會利用我與太子的關係大做文章,所以稍後提審大家的時候,大家就說每次都是我與太子單獨相處的,你們什麼也不知道,記住了嗎?」
「小姐,這怎麼可以?」
「是啊,小姐,怎麼能讓您一人承擔呢?」
陳福說道,「不瞞您說,以前咱們見了那些當官的哪裡不是卑躬屈膝的,是您一手創建了朧月樓,還有太子殿下的關照才讓咱們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即便是那些個官員見了咱們也得客客氣氣的,咱們這輩子沒有白活啊,你讓我們這麼做不是忘恩負義嘛,這樣的事我陳福可做不出來!」
「陳叔,你……」
「對,小姐,阿燭也不會!大不了就是一死嘛!」阿燭決然的說道。
「對,小姐,我們有福同享有難自然也會和小姐一起擔!」
「你們……」輕初雲看著眾人,竟有些說不出話來,眼裡升騰起一片霧氣,想不到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眾人已和他建立了同生共死的情義,她暗暗發誓,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讓他們有事。突然她破涕為笑,嬌嗔道:「說什麼死不死的,我們都會活著的,大家按我說的做就是,我自有辦法!」
「小姐……」阿燭擔憂的看著輕初雲,輕初雲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字一句的說道:「阿燭,連你也不相信啊嗎?」
「我當然相信小姐,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照我說的去做!」她毅然打斷了阿燭的話,凜然的看向她,阿燭一愣,只得訥訥的點點頭。
「陳叔,你和大伙兒呢?」
「這……」陳福本想說不,但見輕初雲眼裡的不容拒絕,這得暗暗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