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暗潮湧動
昨夜通宵達旦查了一整晚今晨方才回到客棧歇息,輕初雲確實累得厲害,一覺醒來已是晌午。只覺腹中空空,便起身去叫了解無憂,卻久扣不見人應,問過掌柜才知道他一早已經出去。
直至日落昏黃仍不見他回來,輕初雲一動不動的看著昨日未擺完的棋譜,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桌面,思緒早已飄遠。
自從來了槿都她便覺得解無憂有事瞞著她,似乎自己的要求他總能有辦法達成,雖然心有疑慮,但解無憂不說她便也不問,這算是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輕初雲的沉思。
「公子,在嗎?」
輕初雲整了整思緒道:「是掌柜的啊,有什麼事嗎?」
「有位姑娘說是要找您,我就給帶過來了。」
姑娘,輕初雲眸光輕斂,自己在槿都並沒有認識的人,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會是誰呢?一邊想著一邊已經開門。
掌柜見輕初雲逢迎道:「就是這位姑娘了。」
輕初雲向他身後看去,只見一位婷婷裊裊白紗遮面的女子嫻靜的站在一旁,對上女子的目光,輕初雲心中一震,好似有幾分熟悉卻又說不上來,但女子眼中的冷傲與疏離卻是她不曾見過的。
輕初雲不由得眉頭輕蹙,稍時看向掌柜道:「有勞掌柜了。」
「哪裡哪裡,小人就不耽誤公子的好事了。」說著,便轉身離去。
見掌柜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盡頭輕初雲方才收回目光,看向女子:「姑娘裡邊請!」
女子也不推辭,朝輕初雲微微頷首后便徑直走了進去。
輕初雲防備的看向女子,「敢問姑娘是……」
女子緩緩摘下面紗欠身道:「小女子秦昭華見過公子。」
輕初雲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不過也只有一瞬,繼而眸光一沉,冷冷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秦姑娘,在下久仰了。只是我與姑娘素不相識,不知今日姑娘貿然來訪所謂何事?」
聞言,秦昭華宛然一笑:「公子不必如此緊張,昭華此來只是有樣東西要交給公子。」
「東西?」輕初雲不解的看向她。
只見秦昭華不緊不慢地從廣袖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輕初雲,「希望能對公子有所幫助。」
輕初雲打開錦囊取出字條,只見她身形一滯,凝眉看向秦昭華,「這是......」
秦昭華對此卻是三緘其口:「小女子只是受人之託,其餘一概不知。」
輕初雲心中疑惑更甚,追問道:「姑娘可否告知是受了何人所託?」
秦昭華溫婉的搖了搖頭,「不可說也,等時機到了公子自然會知道。」
輕初雲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細節。只見秦昭華眸光一轉,悄然避開了她的目光,旋即朝她襝衽一禮道,「小女子的受人所託之事已經完成,就不打擾公子了,告辭。」
輕初雲眉頭微蹙,隨即道:「我送姑娘。」
「不必了,公子留步!」說著便提步向外走去。
行至門口時,秦昭華頓了一下,側頭道:「那人還要我提醒公子一句,槿都表面雖是風平浪靜,實則早已暗潮湧動,公子還需萬事小心。」
輕初雲心中一震,隨即正色道:「多謝提醒,在下記住了。」
秦昭華點了點頭,這才安然離去。
行了兩三步便見解無憂款款而來,兩人擦肩而過之時,解無憂一愣,回身看去秦昭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轉角處。
輕初雲看在眼裡,遂雙手環胸斜倚在門樑上,打趣道:「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能令無憂失魂落魄的女子,真是難得!難得!」
解無憂緩緩收回了目光,看向輕初雲,嘴角勾起一抹戲虐的笑意,「如此靜好的女子難免令人心馳神往,雲兒這麼說莫不是在吃醋吧?」
只見他一臉愁苦的摩挲著下巴道:「雲兒若真能看上我自是再好不過,只是相爺那裡可不好交代啊!哎,這該如何是好呢?」說著,便是一臉難為的看向輕初雲。
見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輕初雲禁不住「噗嗤」一笑,無奈地瞪了他一眼,「不玩了,與無憂爭辯總是討不到便宜。」
解無憂聳了聳肩,疑惑地看向輕初云:「秦昭華怎麼會在這裡?」
輕初雲一驚,「你認識她?」
「她曾在玉都駐館過一段時日,我隨相爺去聽過她的演奏。」
「原來如此,」輕初雲正色道:「她說有人托他將這個錦囊交給我。」
「錦囊?」解無憂神色微動,輕初雲點了點頭,將錦囊遞與他。
「堰芎山?」解無憂滿是不解地看向輕初雲,「什麼意思?」
輕初雲默然的搖了搖頭,「這我也想不明白,或許這堰芎山中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以那人才要借刀殺人?」
「也不無可能,她可有說這錦囊是誰托她送來的?」
「她只道不可說。」輕初雲淡淡地說道。
「對了,無憂你一整天都去哪兒了?」
解無憂神秘一笑,「自是去了雲兒心中所想之地。」
「慶豐年的糧倉?可有查到什麼?」輕初雲急急地追問道。
解無憂眸光一冷,「果不出雲兒所料,慶豐年的蟻巢是在與糧倉鄰接的一間屋子地下找到的,如此,即便他們在屋裡將官糧調包然後正大光明的運出也可對外稱是從屋裡挖出的泥巴,斷不會惹人生疑。」
輕初雲若有所思道:「可惜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並無切實證據。而且嚴正清為何要這麼做呢?他已經是槿都的行尊,若說是為了提高米價而冒險為之未免也太過牽強。」
解無憂想了一會兒道:「或許我們一直都想錯了,如果他的目的不僅僅是盜取官糧呢?雲兒忘了我們來槿都辦得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
忽然輕初鳳眼微凝,「槿都是商貿要塞,若是商貿往來受阻勢必會影響到我朝商品流通,你是說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破壞槿都的貿易市場從而大範圍引起慌亂?看來我們有必要好好查一查這個嚴正清了。」
解無憂凜然道:「我即刻休書給相爺,看看他那裡能否查到些消息。」
「嗯。」輕初雲點了點頭,「今晚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怕是要啟程去一趟堰芎山了。」
解無憂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槿都表面雖是風平浪靜,實則早已暗潮湧動,公子還需萬事小心。」秦昭華臨走前的話似乎又在耳邊響起,猶記得那日莫流暄也是這般再三叮囑,槿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輕初雲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此刻她彷彿正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輕初雲和解無憂策馬趕了大半天的路終於到了堰芎山,堰芎山山勢連綿,視野開闊,一路行來,山間的蕭瑟與狼籍還在訴說著半月前剿匪時的慘烈。
山寨中早已空無一人,輕初雲和解無憂在寨里寨外細細巡查了一番卻是一無所獲。
「找了幾圈寨子里什麼也沒有,那人究竟要我們來找什麼?」
忽然輕初雲也是不解的搖搖頭,忽見對面山中一群人正費力的往山腰運送著什麼,輕初雲眉頭微微蹙起,「那是哪裡?」
解無憂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暮靄山,聽聞敏王夜千洵如今正在那裡修建夜台。」
「敏王?」
「敏王夜千洵乃是當今皇上的兄長,先太子夜天賜的獨子。當年突如其來的一場宮變讓先太子猝不及防,東宮被圍,先太子自縊於寢宮中。皇上即位后便下旨令當時還只有五歲的敏王遷居槿都,沒有旨意不得私回玉都。」
輕初雲聞言心中頗有觸動,「自古無情帝王家......」
解無憂也是黯然,嘆道:「試問登上那權力之巔的,哪一位不是雙手沾滿了至親的鮮血。小小年紀便被捲入權力之爭,本是天之驕子,一夕之間家破人亡淪為人下,箇中滋味實非常人能解,想來敏王心中當是充滿怨懟吧……」
輕初雲凝神看向暮靄山,心中隱隱泛起一股不安。
「怎麼了?」
輕初雲緩緩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道:「但願是我想多了,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下山吧!」
昏暗的石室內,一位身著墨青色雲紋錦袍的男子負手臨立,右手食指不時輕扣著左手腕處,他半闔著雙眼,看不出神色,身後幾步的黑衣男子身子僵直,背後早已浸濕。
良久,男子緩緩開口道:「已經去過堰芎山了嗎?」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不僅如此!」身後的黑衣男子沉聲道:「據探子報那夜他們從槿都府大牢出來后便去了失竊的糧倉,約么過了半個時辰剛才離開。」
聞言,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見他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一絲冷冷的笑意,「行動倒是挺快,可知他們查出些什麼?」
「這......屬下不知!」黑衣男子伏身道。
男子默了一會兒道:「叫嚴正清繼續盯著顧紹賢,至於這兩人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黑衣男子一愣,隨即凜然道:「是!」
「記住,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