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幻覺里的人
蘇木和俞斯言來到四樓病房的時候，正看到醫生給徐尹西說話，旁邊站著的人，是小依和一個男人，她依稀辨認出是那天在肯德基遇見的人。
疾步走過去，對上徐尹西的視線，「現在怎麼樣了？」
「壞疽性闌尾炎，幸好沒有到穿孔的程度，現在在做手術，然後住院觀察治療。」
「那就好。」蘇木微喘著氣，安定下心來。
「葉先生，你先回去吧。我替艾艾謝謝你。」徐尹西側頭對那個男人說道。
「嗯。沒事，那我先回去了。」男人微微點頭，沉穩的面色帶著些疲憊，望了望手術門，轉身正欲離開。
扭頭看到蘇木旁邊的俞斯言，神色有些驚訝，對著他點了點頭，邁開步子。
蘇木氣息逐漸平穩，見俞斯言望著她，臉又紅了。半晌，盡量不動聲色地開口，「俞斯言，你也回去吧。如你所說，不用擔心。」
他伸出手撫上去蘇木的柔發，輕柔低啞的應道，「嗯，我先回去。」
蘇木正稍微放倦了心，沒來得及整理凌亂的思緒，聽到他溫潤如玉的嗓音，不由抬頭:
這是一張溫暖的臉，絲絲的笑容如潮水般湧上他的眼睛，卻像初雪融化一般攝人心魄。
他低頭咬了咬某人的耳垂，喃喃低語，「注意休息。」
……
這是醫院！剛剛一陣心驚膽戰，現在又被他弄得一顆心「突突」地跳個沒完……
她不由白了頭上的人一眼，他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最後轉過身子走向樓梯口。
「還好是沒有穿孔，不過我聽說闌尾炎疼痛是很嚴重的，艾艾肯定是痛暈倒在地上，」
偏偏自己就是喜歡了，這世界上總是有一個人能絲絲入微地扣進你的心口處，將體內稚嫩純真的情愫一點一點勾引出來。
這是一張溫暖的臉，絲絲的笑容如潮水般湧上他的眼睛，卻像初雪融化一般攝人心魄。
他低頭咬了咬某人的耳垂，喃喃低語，「注意休息。」
……
這是醫院！剛剛一陣心驚膽戰，現在又被他弄得一顆心「突突」地跳個沒完……
她不由白了頭上的人一眼，他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最後轉過身子走向樓梯口。
「還好是沒有穿孔，不過我聽說闌尾炎疼痛是很嚴重的，艾艾肯定是痛暈倒在地上，還好阿尹發現得早，不過剛剛的男人又是誰？他把艾艾送到醫院又把孩子送回家，再然後不放心又來到醫院待到現在，這種成熟俊雅男人，世界上不多了啊！」
「你在發春么？」蘇木淡淡地道。
她看著小依眼中那隱藏著的興奮和即將剋制不住浮現的紅暈，不動聲色，轉身挑了左邊相曲腿坐下。
蘇木確實很疑惑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上次在肯德基，她可是很清楚的看到他對艾艾的目光，坦誠卻深情，那種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逝，卻好像是可見不可求，所以，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突然又想到上次在學校奶茶店外看到的那個陌生男人，神秘而危險的氣息張揚跋扈。
而艾艾她是有多少故事，身邊為什麼圍繞著這些有些莫名的人？她仍然很清晰地記得艾艾好幾次醉酒之後的失魂落魄，身體猶如槁木死灰。
正在思索間，一名男性醫生從手術室出來，感受到眼前有道白色晃動，蘇木抬眸對上醫生的視線，「醫生，怎麼樣了現在？」
「已經消炎，病人似乎有什麼話要給你們說。」
小依楞了楞，站起身來指著消失的白色背影，「你說這醫生怎麼說話這麼沒水準？什麼叫做病人似乎有什麼話要給你們說……感覺好像——最後的交代似的。」
眾人:……
走去病房，艾艾的臉色還是略顯慘白，蘇木望著白色的被褥，白色的床單，一成不變的消毒水味道，冷冽的，甚至是惡寒的。
她輕輕地皺了皺眉，上次是俞斯言，這次是楊艾艾，她抬眸望了望此時病床上的人，她沒有抬頭，燈光下，額際的晦影打在她臉際，略顯蒼白的唇瓣緊抿著，整個人看不出來情緒。
她斂著氣息，心裡喟嘆，病床旁邊的玻璃窗緊緊閉著，只是透過窗帘，朦朧中依稀可見旁邊的四季樹枝葉搖動的影子，大概這種天氣，枯敗的景色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死板。
艾艾聽到人進來，眯著的眼睛緩緩睜開，目色平平，漫不經心的笑容下是一貫地從容不迫。
「艾艾，現在怎麼樣？」
小依在床邊坐定，目光在艾艾身上掃視了一圈，問道。
「還好。麻醉的時候，意識漸漸模糊，疼痛感也隨之消退了下去。現在麻醉後勁還沒消。」她臉上卻是雲淡風輕，只是隱隱擰著的眉說明疼痛感依然在竄動。
「艾艾，好好休養。剛剛醫生說你有話要說？」蘇木渙散的眼神恢復平常，走去窗檯把窗帘慢慢拉上，倚在窗邊問。
「蘇木，我想你要幫幫我。」
「啊？」
蘇木驚詫地望了望床邊的人，摸不著頭緒。
「嗯……我記得你在KTV里的表現不錯，明天是聖誕節，所以我想你可以——幫我。我需要表演的也經常在宿舍里練，我相信你。」
「呃……所以你是讓我去——替你表演？」
「嗯，表演的節目早就報上去了，所以，你要不要幫我？」
「我儘力。」她負手而握微微揚起面頰，抬眸對上艾艾認真的眼神。
從醫院出來，小依留在醫院裡照顧艾艾，徐尹西和自己先回宿舍。
車上明顯暖和了許多，蘇木靠著車背，輕輕仰頭。
已經忘了有多少次，在這座喧囂繁華的城市裡，看著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斑駁的燈光忽隱忽現，穿梭在其中便會產生虛實不分的錯覺。
夜空是灰暗陰沉的黑灰色，霧氣的簾幕一層層遮擋看不清前路，徐尹眉眼淡淡地掃過靜默靠在車窗邊的人，輕聲道:
「艾艾讓你幫忙的事，可以嗎？」
蘇木恍惚的眼神轉而望向徐尹西，沉吟半晌，似乎在考慮如何開口，她微微垂首，盯著窗外的人群緩緩說道：「高三的時候，可能是有些焦躁，有段時間莫名的心煩意亂，所以，林微她帶著我會去學舞，現在溫習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林微？」
徐尹西眸光一閃，輕聲問出。
「嗯。很好的朋友。出國之後了無音訊。」蘇木低低地嘆出一口氣，眼睛里晃動著不明的光影。
我是她的青梅，她是我的竹馬啊。
只是她從離開后再無音訊，時間越久，心裡那份想念不僅堅韌如斯不為所動，反而更加濃烈悲戚。
徐尹西靜靜地看著她，再無話語，只是伸出手握住那隻冰涼的手心。
臨近學校的路口，靜靜的沒一絲聲音，只有這滿眼凝視的松柏、冬青入目觸及的穩重。
到了宿舍，蘇木打開明天艾艾需要表演的節目，獨唱，獨舞，她垂首凝神看著地面的瓷磚，在這一片無風無聲的沉寂中，片刻，嘴角微微揚起，佇立在陽台邊上的人笑了笑，默默念叨:
意外無常，自安天命。
閉上眼睛回味了一遍動作，深吸口氣，她閉上眼睛哼著調子挪動腳步，音樂外放，一陣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在光潔的瓷磚上達達作響……
舞畢，她緩緩睜開眼睛，平靜地垂手站立，神色淡定，一雙烏黑冷澈的瞳仁中卻泛起漣漪，那抹熟悉奇藝的感覺再一次襲來，恍恍惚惚中，忽然感覺一陣的口乾澀，卻在轉身的一瞬間，呆愣住了神色。
這個人？林微？怎麼可能呢？
此時站在陽台外面的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縷縷幽香正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還是當初那種熟悉的味道。
蘇木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有那麼一刻，她胸腔里噴射出來的喜悅，驚訝，不解，所有突如其來的情緒讓她心臟都忘記了跳動。
呆愣了好一會，她才輕輕邁步靠向她所在的位置，可沒走幾步，結實的鐵欄便攔住了她的身子，她眉宇露出一抹複雜的情緒，不死心的順著鐵欄的縫隙伸出了手臂。
這是夢？還是幻覺？
下一刻，她自嘲一笑，自己這是，睹舞思人了。
蘇木清亮眸子里震驚之中的淡淡憂傷漸漸褪去。練習了幾遍以後，身體倚在床頭邊，眼睛閉了閉，明天的爵士舞，林微一定會給我力量的吧。
次日，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
這個城市沒有雪景，天氣只是蕭瑟的寒冷，和平日里不同的，大概是氣氛。
天色黑得比較早，吃完晚飯之後，在禮堂里前排坐定的時候，蘇木扭頭看了看身後，掃視了一圈，只看到微微垂首的徐尹西，無意識地鬆了一口氣，嘴裡逸出一絲輕輕的不易覺察的嘆息。
白天里在和俞斯言通電話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代替艾艾表演，表示自己會過來。
其實內心裡是不太期望他過來的，除了緊張，或許，更多的是惶恐，害怕跟平日里他印象中的蘇木有所差別……
轉念一想，這似乎也不能說明什麼，自己不是一向強調內涵美嗎？扭臀扭腰無傷大雅的……
現在最好的情況是，他沒有來，也許是有事，也許是……蘇木輕輕地皺起眉，只是為什麼心裡隱隱約約有些失落呢？
沉吟了半晌，她抬眸，目光在周遭大略掃視了一圈，禮堂里開了空調，溫度是二十幾度，在這厚沉的氣息中，蘇木隱約覺察到周遭氣息有些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