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性格不是罪惡
佯裝的淡定神色卻無奈掩藏不了躍躍欲試的身體，反觀自己的現況，蘇木嘴角露出隱晦的笑，真有些顯得陰差陽錯的感覺，這算是希求平靜的淡漠之人無奈捲入是非……是這樣嗎？
心裡百轉千回間，表演已經正式開始。
首先是帶有中國風的開場舞，蘇木緊緊地盯著舞台，微微點頭，不錯，雖是西方的節日，配上我東方的舞曲，也是極好的。
她低眉看了看今天的一身裝扮，簡單粗暴——淺色牛仔短褲和露肚臍的黑色上衣，黑色披肩長發，嗯……性感爵士。
昨天練舞的時候總是有些力不從心，或者說，不如人意。
在恍惚中看到林微的錯覺過了之後，那段時間一起度過的日子卻如泉湧出大腦，就連她飄忽的話語也依稀在耳邊縈繞。
蘇木悉數聽著舞台上主持人的言語，緩慢地閉上眼睛，記憶里那人曾經說過:
知道爵士舞的要素是什麼嗎？軀幹的曲伸、轉動、繞環、擺振，身體的顛、抖、扭表達出來。
若是銜接得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爵士舞就讓你風情萬種，若不能一氣呵成，身子僵硬，則如一攤爛泥。
蘇木記得當時的自己就是難以放開身子，導致肢體動作不堪入目……
而後某人總是喟嘆出聲，語重心長道:
蘇木？蘇小木？！注意注意，OPENMIND！OK？
……
「STOP！曾經有一道曼妙身材擺在你面前，你沒有珍惜，難道非要等到老大嫁作商人婦，嫁人生子，人老珠黃才懂得體驗人世間的美麗嗎？」
……
經過一道又一道慘絕人寰的訓練，在林微的語言傷害，身體攻擊下……她終於懂得那種所謂身體中要蘊含靈魂，性感和平衡的奇特感受。
「性感不是罪惡，而是對你的讚美與恩賜……」
這算是委婉的語言傷害嗎？
用她的話說:在紛繁亂世隱忍苟活，難道你甘心做棵無名草？
蘇木面無表情:你林微運籌帷幄出身高貴、冷酷無情、為達目的而草菅人命。
……
神思恍惚間，身旁人碰了碰她，蘇木怔愣地側頭，疑惑地看了看，才發現身旁坐著個妝容精緻，身穿名族服裝的美女，原來是何笑。
許是剛剛走過來時有些心不在焉，在這種場合，她本就是淡漠之人。
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開口道:
「眼拙，沒看到。」
「沒事。你？是有節目嗎？」她眼裡有些驚詫。
她注視著身旁穿著帥氣服裝的人，淡淡的妝容在清冷的面容上增添了些魅惑俏皮，或許，可是說驚艷得讓人眼前一亮，何笑淡淡笑著。
「嗯。」
沉吟了會，想到一會主持人也會有解說的。
蘇木補充道:「室友不能按時來表演，我代替她。」
「這樣啊。」她微微點頭，沒有再問，偏過頭繼續盯住舞台上的人。
不知是什麼時候，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她有些僵硬地起身，朝後台走去。
站到台上的時候，蘇木掃視了下面一圈，閉上眼睛，在音樂響起的時刻睜開眼睛，雙眸里閃著不同往常的光芒，下一刻身體配合著節奏開始扭動。
……
舞畢。許久，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的疼痛與悸動。
這麼多年，那些細枝末節再次在神經蔓延，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蘇木感到眼瞼發澀，依稀真切地感受到林微的溫暖順著她的手心緩緩流淌過她的指尖，最終凝在心底，使得她好不容易擱置許久的心牆，在這一刻瞬間崩塌。
零星的汗珠從她臉上滑落，再看向觀眾台時，她有一瞬間的怔愣。
在下面某個不顯眼的角落，他抿著薄薄一線的雙唇，雙手后負，在這略顯吵鬧的地方，臉上卻是亘古不變的淡漠，這張白皙絕美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只是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此時卻是溫暖如春。
他還是來了？
蘇木竟然有些臉紅，最終盡量平靜地下了舞台……
俞斯言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面頰上，不放過她任何一絲的表情，抿著的薄唇揚上好看的弧度，點點銀碎的光芒始終不離他的雙目。
那朵黑色曼陀羅花，變成白色后，正一點一點的綻放。
這世界上總是有一個人從一開始，能絲絲入微地扣進你的心口處，將體內純白的情愫一點一點勾引出來，讓你頓感原來自己也和平常人一樣，卻又比平常人擁有的更多。
蘇木走去後台換了衣服，再次來到剛剛上台前的位置，眉眼低沉，難得的有些坐立不安。
一陣嘈雜中，聽到細碎的窸窣聲。
「唉？你看到了么？對，就是站在後方的男人，俞斯言唉！神龍不見首尾的男神竟然出現在這裡？！」
……
果然任何地方都是八卦滋生之地啊！大有如日中天之勢……
「這不是重點啊！」
「智障啊？這不是重點那什麼是重點？」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從一開始到最後男神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人的身上嗎？那叫一個深情似水魅惑眾生啊！」
「誰啊？」
……
蘇木頓時感到有些頭疼，無奈地低著額頭，這世上最可怕的是八卦都是事實。而她就是輿論主角……她似乎感受到了一道道不明意味的目光。
又是一陣唏噓感嘆聲……
「我以為男神是清心寡欲高風亮節之人，沒想到和平凡人沒什麼兩樣。」
「切，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我倒是覺得那人挺不錯的，跳舞也是性感魅惑卻不做作……」
停頓了一下，「不過我還是不能接受男神已經心有所屬，與別人比翼雙飛啊！」
「原來男神也是喜歡性感一點活潑開朗一點的女生……」
……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你根本還沒來得及站在男神面前說出我愛你，他就已經對別人託付終身……」
蘇木差點把口裡的水噴出來……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粉絲？後援團？她只是跳了個舞……眾女生難不成都是火眼金睛？還是說平時的俞斯言果真是宛如神邸，拒人千里之外？
出類拔萃是嗎？風華絕代是嗎？蘇木有些不平衡了。
心上已經是百轉千回，突然間身側走過來一人，熟悉的低沉聲音:
「還不打算走嗎？」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旁若無人地拉起她的手心，一雙清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蘇木有些驚訝地抬頭，頓感微囧，這句話聽在別人耳里卻是「你讓我好等」的意味……
所以，某人真的不是刻意而為之？
蘇木覺得自己儼然成了眾矢之的。
明明表演還沒結束，俞斯言的語氣卻那麼理所當然，她「心不甘情不願」滴站起身，幽怨地望了他一眼，眼中的意味卻是有些複雜，似埋怨，似尷尬，似……歡喜。
蘇木心裡七上八下，總感覺無數道不明意味的視線簌簌地投過來，她無奈地喟嘆出聲，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如他一樣旁若無人，俾睨眾生？
身旁的人似是感受到她的異樣，側頭看到她一臉複雜的表情，眉梢挑起，漫不經心問道:
「怎麼了？」
明知故問，簡直是人神共憤！蘇木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似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我以為你不來了。」
「不來的話，怎麼會知道我家蘇木也是這般會撩人？但是，我這個人比較自私。」
……
……
……
蘇木頓時木訥了……明明是你大爺的撩人技術日益增長好嗎？她有些氣血攻心……等等，自私？
她後知後覺地抬頭，此時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禮堂門外，只見他迎著淡薄的夜光，漆黑的瞳孔里流淌著微亮的光彩。頓時又把即將噴薄而出的憤慨話語咽進肚子，平靜如初。
此時手機鈴聲竟然很給力的響起，她有些興奮的接通，「蘇木，你也太沒意氣了吧？見了男朋友就忘了室友。就這樣把我扔在禮堂？」
……
還真是忘了小依此時此刻還在禮堂的事實，美名其曰來捧場，其實是來滿足自己的感官……
不過，出發點總是好的。
她尷尬地輕咳一聲:「那個，呃……我只是以為你意猶未盡呢……乾脆這樣，等你欣賞好了，我們再去艾艾那？」
「蘇木！……」
她當機立斷地掛掉電話，表情不太自然。
某人低緩的聲音傳來:
「要不要去那邊走一下？」
雖是疑問句，他卻不由分說地挽過某人的手走去學校那處幽靜小徑。
兩人在黑暗中靜默著，樹枝上滾過濃濃的風聲。這個寂靜的夜，除了夜空傳來冷燥的風，世界里剩餘的，似乎只有令人窒息的黑與鬼魅。
「我在想，什麼時候是接你過去？」過了很久，他略顯遲疑地問了一個問題。
蘇木既沒有回答他也沒有聲音，眼神滯楞。
某人長身而立，終是笑出聲來，「是感覺我太執著了嗎？」他沉吟了一下，又道，「這天氣寒冷，也需要個人來暖暖房子。我記得，你們宿舍會經常停水。」
……
這卻是事實。只是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宿舍……
這樣的話，他的堅持根本單純美好，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蘇木清了清眼神，他身上的冷冽香氣，一股接著一股的往她的鼻子里鑽，忍著這熟悉的味道，她仰頭望著他。
還沒等她發出聲音，有些僵硬的手臂驟然一緊，恍惚的思緒還沒緩過來，她就落進了一個溫暖有力的臂彎之中，冷冽的香氣瞬間已將她團團包裹。
上方傳來溫軟好聽的嗓音:
不管是什麼時候，你都可以依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