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愛到深處
可不可以不分手?
沒有人知道安清溪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跟他分開,她只想和眼前這個男人一起慢慢變老,讓三千青絲慢慢染上鬢白。
她還想要為他生兒育女,她還要想......她還要想和這個男人做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可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她沒有得選擇。因為那個女孩子在用生命逼她放手,她在用生命在賭博她的心軟和愧疚。
沒有辦法,她最後還是輸給了自己的心軟和愧疚。
安清溪搖搖頭,堅決的說:「奕凡,我們誰也無法一輩子都承受這樣的折磨,分開對於我們三個人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
文奕凡瘋了似的把她揉進自己的懷裡,一向不肯輕易落淚的他眼裡也有了淚花,急紅了眼,「清溪,我不允許你說分手,我不允許,我也不接受!」
安清溪貪戀的呼吸著這個男人的專屬味道,分開兩個字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刀就刺了命脈。到最後她還是用盡了力氣推開了他,含著淚硬生生別過臉去說:「奕凡,忘了我!好好對她,千萬別再辜負了她,因為欠她的,我們已經無力償還了。我,我也會忘記你的,然後找一個人重新開始。」
安槿不敢置信,她不敢相信最後是母親提出了分開,成全了他們。那個對愛情奮不顧身的女人又怎麼會捨得離開?
她震驚得無以復加,她一直以為的被拋棄,原來是當年的迫不得已。
她無法用詞語去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要真要找一個詞,也只能用五味陳雜。
於正信接著說:「不久后,大概就在他們分開半年之後吧,你爸爸就收到了你媽媽的信,她說她要結婚了,日子也選好了,跟信附在一起的還有一張請柬。」
「胡說,我媽媽怎麼可能結婚,她當時懷了我,我外公外婆苦口婆心的勸她打掉我,然後再找一個嫁了,可我媽媽偏是不聽,還因為這件事情跟他們翻了臉,斷絕了關係。她一個人帶著我輾轉漂泊,做爹又做娘把我辛苦拉扯大,這中間吃了多少苦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我知道,一個未婚先產子的女人,在當時那個年代里,自然是少不得被別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的,為了把你養大,肯定是吃了常人不能想像的苦頭。當時你媽媽之所以會這樣做,我猜想無非就是想讓你爸爸徹底死了心,你媽想他心甘情願的娶了李文秀,畢竟她覺得是自己虧欠了她的,她欠她一雙腿,她只能拿一段婚姻來還她。」
「那...那他當時就肯相信我媽真的要嫁給了別人嗎?」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愛得死去活來的,他難道真的能相信那個那麼愛她的人轉身就能說嫁給別人嗎?
「你爸剛開始的時候當然是不相信的,但是也沒有精神和力氣去思考這些問題,因為他當時也被家裡人逼著要娶李文秀,你奶奶更是以死相逼呢。你爸就算是知道其中有疑,但又能怎麼樣呢?」
「然後他就妥協娶了李文秀?」
「他不是一個容易被妥協的人,縱然他覺得李文秀的事情他得負上責任,但是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他被逼瘋了,偷偷的跑去找你媽媽,沒有想到你媽媽當時身邊真的有另外一個男人,你爸爸萬念俱灰,回來后就聽從了家裡的安排,最後娶了李文秀。」
「你是說當時我媽媽身邊有另外一個男人?」安槿疑惑問。
「嗯,你爸爸當時去找她的時候的確是這樣,他們已經結為夫妻了,所以你爸爸才......」
「這怎麼可能?要是她真的結婚了,又為何至於跟我外公外婆他們斷了關係?」
「這就要問你的媽媽了,也許是她對你爸爸的感情太深了,不想讓他背負不孝不義的罪名,更不想毀了他的大好前程,所以才用了這一個辦法讓你爸爸死心。」
這也只能是唯一的解釋。
安槿苦笑不已,「我媽媽那麼愛他,臨死的時候還念著他,我沒有辦法想像是她居然先放了手。我,我一直以為,以為是他拋棄了我們母女倆人,所以......」
媽媽對那個人的愛要比她想像中深沉。
「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有時候我們眼見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實的。有一件事情我是很肯定的,就是你爸爸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媽媽,至於你說你媽媽在臨時前給他寫了信,這事情我後來也問過他了,他當時一頭霧水還追著我問我什麼信,什麼時候的信,那表情你是沒有看見,焦急到不行,我相信他的確是沒有收到過你媽媽的信。小槿,我相信你爸爸是真的沒有收到那封信,以他對你媽媽的感情,你覺得他可能不去見你媽媽嗎?我想是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他去見她的。這中間肯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大概天意如此吧,事已至此,只能感慨一句天意吧!
「突然我覺得我媽媽這些年的奮不顧身值了。」安槿的眼中有了淚意,聲音哽咽:「她真是我見過最傻的女人,明知道自己愛他愛得要死要活的,偏偏要裝作大方去成全別人,最終的結果不但苦了自己還苦了愛自己的人。」
明明相愛著的人卻只能帶著回憶繼續活著,一句問候一次見面都成了奢侈,不是當事人想必根本不能體會這其中的痛楚吧。
於正信意味深長的說:「小槿啊,有時候,相忘於江湖總比做一對怨偶要強。」
「你的意思是說?」
「一旦愛情摻了雜質,很多事情都變了味,就算他們極力去維持愛情的感覺,可是真的能如願嗎?背負著沉重包袱的他們以後的每一步都會走得小心翼翼,時間久了,他們就會心生疲憊了,甚至會累到再也無力走下去了,這一路上積累下來的矛盾總會在某一天找到爆發點,等到真正爆發的那一天,兩個人的感情也必定岌岌可危。他們兩人又何償不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與其在爭吵中相看兩厭,倒不如相忘於江湖,留一生的念想。只不過,他們都過於執著,幾十年了都不肯好好放過自己罷了。」
不肯好好放過自己?在愛情里,又幾個人能輕鬆自如瀟洒的做到好好放過自己?
愛到深處,不自虐不方休!
陸家。
陸承皓回到家裡的時候,看見安槿托著下巴正在出神的眺望著窗外,一向聽覺靈敏的她竟然毫無察覺到他的出現。他輕輕的從背後擁抱著她,溫柔的問:「在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連我回來了都不知道。」
她轉過身來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上,「從小到大我一直以為我是那個被父親無情拋棄的孩子,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沒有被拋棄,心裡總有種說不上的滋味。」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於是,安槿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他陳述了一遍,「說實在的,真相有些讓我意外。」
他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一臉的認真,「安槿,就算你被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你也要相信我是絕對不會拋棄你的。」
「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安慰啊?」
他把她抱得更緊,「我這算哪門子的安慰啊,我明明是深情深白。」
她正色道:「承皓,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他?」他不是出了車禍現在仍然昏迷不醒嗎,她突然想去見見他。
他笑著說:「你明明自己心裡是想去看他,為什麼還要問我呢?」
「我,我突然間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去面對他。」她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面對他。
「那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吧,明天我正好沒有什麼事情。」
「你不明天不是要跟御皇公司談合作的事情嗎?」她昨天貌似有聽他提起過這兩天的工作安排,拜良好的記憶力所賜,她應該是沒有記錯吧。
「工作上的事情再重要也比不上去見岳父大人重要。」
安槿不滿道:「婚都沒有求,哪來的岳父大人?」
「哦,原來陸太太是怪我到現在都沒有求婚啊,嗯,看來陸太太是想嫁我心切啊。」
「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吧。」她伸出右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說:「無名指這位置空得太久了,總會有某些人趁機想把戒指往這裡套的。」
他嘴角噙笑,「嗯,有道理,我就是那個想要把戒指往你無名指上套的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麻煩請陸太太耐心等待多幾天。」
安槿嬌嗔的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說:「瞧你把我說得多恨嫁啊,差點就沒把我說成倒貼了,我不至於這麼饑渴吧。」
看著眼前這個小女人因惱羞紅了的臉,某人的心情相當的愉悅,「難道是我會錯意了?剛剛陸太太把無名指伸出來不是暗示我要儘快求婚嗎?」
安槿呵呵了兩聲,清澈明亮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條縫了,「你說呢。」
某人清咳了兩聲,笑著說:「我懂,我懂,我必須懂陸太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