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相認
事到如今,要說安清溪一點動機都沒有,李文秀她一點也不相信,如果她不是想介入她和文奕凡的婚姻生活,那今天又何必讓她的女兒來看他?
文奕凡見她越說越離譜,平日里她又是主觀性很強的一個人,自己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的了,乾脆轉過身背對著她。
他在這一舉動在李文秀看來卻視為了默認和心虛,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我說的都不是事實嗎?安清溪這些年一直都跟你暗中有聯繫對嗎?你們現在想死灰復燃對嗎?」
她的一聲又一聲質問,文奕凡再也聽不去,厲聲呵斥她道:「夠了!小槿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我相認,如果她願意的話,我不介意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我文奕凡的寶貝女兒。」他凌厲的雙眼看著她,聲音冷漠的說:「還有,請你放寬心,清溪她已經死了,所以不會再有人會來跟你來搶你的丈夫,也不會再有人來破壞你的婚姻。」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眼角竟然有了淚意。
他倒是想她能和他死灰復燃,可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叫安清溪的女人了,從此之後,她長眠於黃土裡,永遠活在他的心裡。
文奕凡的話讓李文秀震驚不已,不敢置信的看著文奕凡,可他痛苦的神情告訴她,這是一個事實。安清溪她是真的死了。
李文秀良久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這些年來,她一直活得提心弔膽,生怕她再次介入到他們的生活中來,把現在她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搶走。無論她的心裡如何提防,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安清溪她,她竟然死了。
「她...她是什麼時候走的?」聽說她死了,她心裡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難過,痛苦,她本來以為她會...會開心。
因為她再也不用提心弔膽的過生活了。
他嘆了一口氣,聲音無限蒼涼悲傷,「她走了大概也有十一二年了吧,在小槿還沒有來A大讀書之前。」
「她,你說清溪她走了十一二年了?」這句話又把她震驚了一下,「那......」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小槿一直以為是我拋棄了清溪,拋棄了她們母女倆,所以她一直都恨我,不肯跟我相認。」
「那,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事實的真相,當年明明就是因為我......」
文奕凡打斷她的話,「為什麼告訴她呢?我沒有臉面乞求她的原諒,她說得沒有錯,我就是害死清溪的罪魁禍首。為了不讓我做不孝不義的罪人,也為了彌補當年給你造成的傷害,她說謊了,她騙我說已經忘記了我,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開始了新的幸福生活,讓我以後都不要再去打擾他。」他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像一個小孩子似的嗚嗚大哭,「我真傻,我是真的傻,我當時怎麼就能相信她的話呢?」
「奕凡......」
文奕凡紅著眼睛問她說:「可你知道嗎?事實上是她終身未嫁,為了我,為了生下我們的女兒,她被逐了家門。這些年,她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
那一切都是他無法想像的,也是他不敢想像的。
所以他有時候情願安槿恨著他,起碼這樣他的心是好受一點的。
這一刻,李文秀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失聲痛哭的文奕凡,李文秀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疼,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自打小就認識他,少說也有幾十年了吧,她只看見他哭過兩次,一次是二十八年前,安清溪決意說要離開他,她還記得滴酒不沾的他,卻因為她的離開喝得酩酊大醉,抱著她的肩頭放聲痛哭,一聲一聲的叫喚著她的名字。
而第二次就是現在,堂堂七尺男兒卻哭得像一個小孩子一般無力。
一個男人,再大再難的事情都不能讓他掉眼淚,而他這一生卻只為一個女人流眼淚,他到底是有多愛這個女人?
......
前方綠燈轉紅燈,陸承皓把車子停下來。
側頭問正在想事情想得入神的安槿說:「你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安槿這才稍稍回過神來,「沒什麼。只是有一個問題有些想不通?」
「什麼問題,說出來聽聽。」
「承皓,如果一個人的雙腿癱瘓了,一般情況下還會有知覺嗎?」
「一般情況下來說,雖然癱瘓了,但是下肢的神經還是存在的。雖然已經不能起到正常的傳導功能,但是神經的變性會出現冷熱異常的感覺,有時候還會出現難以忍受的疼痛感。」
「那,她的雙腿還能活動嗎?」
「癱瘓的人雙腿雖然是有知覺,但是應該是活動不了的。怎麼啦?怎麼突然問起這問題來了?」
「我不是不小心燙傷了李阿姨的腿嗎?」
陸承皓「嗯」了一聲。
「但是你知道嗎?當那杯開水跌落她腿上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腿居然移動了,就像是正常條件反射一樣,雙腿下意識的閃躲,但明顯是反應得太慢了,所以最後還是被燙傷了。」
剛好前方的紅燈已經轉綠,陸承皓啟動車子向前行駛,不忘問她說:「那你的意思是?」
「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她想了想說:「也有可能是我眼花看錯了吧,一個正常人試問誰願意坐在輪椅上生活呢。」
「嗯,有可能是你的錯覺。」
安槿努力把心底的疑惑壓下去,「嗯,我也覺得是。」
第二日,陸承皓因為一個臨時會議走不開,最後是於正信和她一起去探望文奕凡。
安槿敏感的發現,李文秀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是昨日里看似溫潤的目光里卻帶著防備的敵意,而是讓她說不上來的,類似於愧疚的目光。
她的愧疚從何而來,安槿暗自在心裡笑自己多想了。
於正信和文奕凡兩人在敘著陳年舊事,李文秀在一旁安靜的聆聽著,彷彿一句話也插不上,而安槿正在靜靜的削著蘋果也不插話,突然聽到文奕凡問她說:「小槿啊,你還會回來米蘭去嗎?」
「暫時還不確定呢。」按目前的計劃,她是不打算回去的,某人肯定也是不會讓她回去的。
於正信笑了笑,「於朗那個臭小子爛泥扶不上牆啊,我倒是想小槿回米蘭接手公司的事情,那我也就可以正式退休,然後到處走走。但是現在我也只能想想而已,承皓那小子肯定是不肯放人,看來我退休的計劃還得往後擱啊。」
文奕凡笑他說:「那麼年輕就想著退休偷懶,這可不行。」
於正信擺擺手說:「這不是偷懶,我這叫學會享受生活,奔波了大半輩子,難道就不應該讓自己好好休息?對了老文啊,我說你還是趕緊好起來,我看過不了多久啊,有的我們忙活嘍。」
「什麼忙活?」文奕凡疑惑問道。
「張羅嫁女兒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當然有得忙呀。」
「小槿你......」
嫁女兒?那不是說她要結婚嗎?安槿嬌嗔的看了於正信一眼說:「爸爸,我什麼時候說要結婚了?」
安槿對於正信一聲真情流露的「爸爸」讓文奕凡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也是想她能親口叫他一聲爸爸的。
但是目前這種狀況已經很好了,他不敢再過於強求。
「難道你們還沒有結婚的計劃嗎?」於正信言笑晏晏的反問她說。
說到結婚這個話題,安槿不由得有些害羞,「呃,某人都沒有求婚,結什麼婚啊?難不成你要我去向他求婚啊?」
「嘿,我說承皓這小子,平時看起來做事挺機靈靠譜的,怎麼終身大事一點也不靠譜?不行,改天我得問問他什麼意思?還要不要娶我女兒了?」
「爸爸,有你這樣的嗎?好像我有多恨嫁似的,還要讓父母出面催婚,丟不丟人啊?難道你是怕我嫁不出去啊?」
於正信一臉的傲嬌,「當然不是,我女兒怎麼可能嫁不出去呢,想要娶我女兒的人排滿九條街去了。我說承皓這小子再不行動,我可要讓他過不了關,到時候他娶不著媳婦我看他上哪哭鼻子去。」
文奕凡插話說:「承皓這個小夥子我看就挺不錯的,把小槿交到他的手上我也放心。我說老於你就別為難人家了,說不準人家心裡早有計劃了只是還沒有行動而已。再說了,孩子大了,哪裡還輪得到我們做主呢。」
「嗯,你是親爹,那你說了算吧,不為難,我們都不為難。」於正信把頭臉轉向安槿微微正色道:「安槿,我們都是你的爸爸。」
於正信話里的意思明顯不過,他是想她和文奕凡相認。
文奕凡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心裡竟然有些緊張,連手都有些輕輕的顫抖著。
父女相認,這是他想了很多年的事情。
安槿不經意的目光落在了李文秀的臉上,只見一直坐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她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連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看樣子她是已經知情她和文奕凡的父女關係。
她和文奕凡相認,大概這不是她所樂意見到的事情吧,畢竟她是她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女兒,換成誰也無法坦然接受這樣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