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屠村5

原本殺紅了眼的瘋姑，只要大聲一吼，便可以讓那些土匪，心驚膽怯，可是這一刻，瘋姑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跪了下來，在沙里摸索著，推開一個一個人的腳，口中，不斷的呢喃道：「我的書，我的書，那丫頭的書，她還沒看呢……」所有的土匪面面相覷，當然，還有許多土匪，懂得把握時機，只見，一個斧頭落下，一個土匪，已經緊緊的抓著瘋姑的頭髮，把瘋姑的頭高高的舉起哈哈的大笑著，無數的土匪，露出了羨慕的眼光，有一些，心有不甘，又不得罪人，憤憤然的把瘋姑倒下的身體劈成了幾塊，劈得血肉飛濺。有一些人，掄起手中的武器，上前爭搶著那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瘋姑，瘋姑」安心滿臉沾滿了泥土，卻被滴落下來汗水。沖刷得一道一道。她不斷向前爬的身體，像是受到極大的刺激，奮力的騰起。沒想到卻被阿鳥摁住，再一次重重被壓在地上。

「瘋姑，瘋姑。放開我，她是我師傅，師傅啊……」

安心大哭，大吼，可是，沒有用。她的身體在顫抖，從來沒有過的顫抖，她哭得喘不過氣了，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疼痛，如果，如果讓她上戰場廝殺，如果和瘋姑並肩作戰，可能她就不會死。如果那本書……都是自己，都是自己害了她。

瘋姑，十年了，在安心心裡，不僅僅是教她的功夫的師傅，更是朋友，更是親人。她像小孩子那樣，要你照顧，在你面前撒嬌，而安心，也只有在，瘋姑面前才會真正的，吐露自己的心聲，只有在瘋姑的面前，才會說出自己的退去自己所有的偽裝與懦弱……

不遠處的草叢裡，跳出了一個灰色的野兔。

多麼可笑，如果是從前，安心一定會說這個機會特別的好，因為瘋姑經常會跟她要，一個活生生的野兔，在院子裡面烤。烤兔的味道都會飄到隔壁魏大娘家，魏大娘家中的幾個小孫子，便會在瘋姑院子門前虎頭虎腦的看著，這個時候瘋姑就會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脯、揚起下巴抹著嘴上的油對著孩子傻笑……而每次給瘋姑的兔子要有一定的重量，要不然只認死理的瘋姑，便會把兔子養著，最後養得越來越瘦，不得以到安心家鬧去……可是，這一刻不是從前，無論這隻兔子，再怎麼的符合瘋姑的要求，安心也聽不到瘋姑的歡呼了，因為已經沒有了瘋姑這個人。

安心低低的呢喃道：「瘋姑死了，我還有什麼？還有……」忽然她的眼睛睜大，死死地盯著沙灘，瘋姑死了，那娘親呢？那爹爹呢？那外公呢？

沙灘上人太多了，她眼睛不停的看著，不停的找著……一一張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的雙眸中，都是她的村民們熟悉的臉龐，一個一個倔強地倒下去，他們都是那麼的不甘心都是充滿著怨恨。

很快安心鎖定了兩道身影，是安牧梧和肖華，是安心的父親與母親。

安牧梧夫婦早就已經渾身是血，他們一邊殺，一邊扭頭看著，他們保護著的村民，村民裡面有七姑嫂，魏大娘、從小孩到老人，老老少少，都曾經幫助過他們一家，都是他們所熟悉的最親的親人。

安心看著父母移動的身形，他們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保護圈，保護著幾個站在三角形保護圈裡面的村民們。三角形保護圈的三個位置，分別站著安牧梧夫婦，還有肖錘。

安牧梧揮著一把，他一直藏在床底下的青銅劍，肖華手中握著一條長鞭。在人群中舉劍劈殺、揚鞭揮灑……而肖錘則是拿起，一把村民們丟棄了的魚叉。他們不斷的在這三角形，的方陣中移動的，能保護多少便是多少。村民們看到這裡有生機，便不斷的加入安牧梧一家的保護圈。慢慢的保護圈擴大。官兵也越來越多。有不少的官兵，趁著他們竟顧不暇，的時候，打開了一個缺口衝到了人群中，裡應外合的屠殺著百姓。

很快，解決了瘋姑的江湖人士，便發現肖錘他們。他們就像土匪看到一群文質彬彬的書生，壓送錢糧一般，十分的高興，土匪是不削於拾人之漏，他們享受於搶掠的成就，這似乎是在告訴自己，自己也是屬於因勞而獲的人。

這小小的幾個村裡，還隱藏著這麼幾個，武功高強的人物啊！他們不削於殺死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但是對於可以保護百姓的非智力能者，他們是歡呼雀躍的。許是，自己也是百姓，怎麼可以殺害百姓；許是，他們害怕在殺百姓中損傷了自己，有沒有絲毫益處。

朝廷給的好處，不僅僅是賞金，還有權力，還有官位，那都是封妻蔭子的事呀！但是，其前提是在屠殺高層叛逆者，方才有封賞。其實，誰是高層的叛逆賊，沒有人知道，但是，在沒有損害自己利益，且還有得利的情況下，誰還會在乎朝廷是不是又給什麼人安插罪名。

殺了他們便可以改變自己的一生。只是恨朝廷帶來了太多的人，官兵多，不過都是酒囊飯袋，僅僅三千多的村民，還沒有殺完，官兵就死傷有三千多人，這也不怪朝廷要出這麼多官兵，一萬八千的士兵，原來是用來前赴後繼的呀。還有那些海盜，除了圍在這海灘，一點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還在僅僅三四個，武功頗高的人。

很快，官兵和那些想著升官發財的武林人士們，各司其職。所有人都殺紅了眼，而那個三角形的保護圈，早已經就被衝垮了。肖錘他們，三人不得不各自為戰，不僅要對付江湖人，還要對付官兵。村中的婦孺老人也憤憤拾魚叉殘劍，加入戰局。

肖錘三人看到哪裡的官兵殺得狠，便衝到哪裡。救下了不少險些喪命於刀矛之下的村民，但是，這種情況下的搭救，只是延長死亡的幾刻鐘罷了。

僅僅他們三個能打的人，即便再怎麼武藝高強，也無法分身一一的去保護，所有的村民的周全。三千多個村民，已經死去了大半。沙灘上屍體疊屍體，分不清是官兵的屍體，還是村民的屍體，因為這小小的沙灘上，已經是血染的世界，一個人倒下，就會有另外一個人的血噴洒在上面。

肖華站在一堆屍體上，不斷的廝殺著，就屍體做成了一道堡壘，保護著還活著的人。

她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孩子們都上了山，她只要殺，拚命的殺。其實，她知道，這一次，村民們活不下來了，就連自己也是活不下去了。兩萬對三千，而且三千裡面，還有一部分的老弱婦孺。可是那又能怎麼呢，她是這個村裡面長大的人，她有責任要去保護她們。即便不能讓她們活下來，也要儘可能的去把那些仇人殺死。海盜、官兵、武林中的人、集結了那麼多人，來屠殺幾條村子的人，把幾條村子的人，都一一綁架到這片沙灘上沙，很顯然，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阿鳥，你們一定要忍住啊，不能讓這三千多的人白白的死掉。千萬要忍住，千萬不要因為我，不要因為我們三人，而出現在這些魔鬼的面前。

肖華心中默默的祈禱著，默默的喊著，她多麼希望阿鳥能聽到。她覺得，她這是是一個壞娘親。這個時候，她沒有更多的去想自己的孩子，卻是去想著阿鳥，想著囚狼，想著神獸……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只能委屈了三個孩子了……

她的身上有多道傷口，隨著她強有力的動作，一下一下的湧出鮮血。濺在他臉上的血已經變成粉紅的血水，隨著她的汗液，一道一道的滴在劍俠的屍體上。她已經體力不支了，她要跪了下去。

她手中的長鞭，已經被斬斷，她腳踝的腳筋，已經被割斷，她站不起來了，她只能跪在高高的屍體。拔出一把插在一個村民身上的刀，不斷的劈砍著在她面前的敵人。可是，她兼顧不到後面，再者她也抱著必死的決心，現在的殺法已經是只攻不守了。在她的後面，一把大刀舉起，即將要落下。那代表著她的頭，也即將，要離開她的身體。就在，刀要落下的一霎那，那個想要砍下她頭顱的滿臉橫肉的江湖人，忽然像是被什麼拍飛到半空中。一口鮮血，也在空中形成一個弧度，當他重重的摔下來時，剛好砸死了一名士兵。

只見一條灰黑色的狗，出現在肖華的面前。那狗身上的毛色是灰黑色的，只是你倘若細看，就會發現，這隻狗的皮毛只是淺淺的表層灰黑，風一吹，就可以看到根部的白色毛和灰黑的粉末在腥穢的空氣中飄動。

那狗解決了那個要偷襲的人，迅速地撞到肖華的面前。

好驚呼一聲：「美娘子，你怎麼來了，快回去，快回去。」

美娘子，只是嗚嗚的，說了幾聲，可是肖華她聽不懂啊。肖華急了，她的淚水，噴涌而出，好像是受到什麼巨大的委屈似得。她被敵人割斷了腳筋，想著自己就要成為孤兒的三個孩子，她都沒有哭。

可是這一刻，她卻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是感動、也是失望。

感動的是，就在自己，要死的前一刻，還可以看一看，從小陪她長大的美娘子。她不懂她的語言，可是她能猜，那是朋友，更是親人之間的默契呀！

失望的是，犧牲了所有的人，為的就是囚狼一族的安全，沒想到這一刻，美娘子無法控制自己。三千人的命啊，為什麼美娘子還是這般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