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屠村4
被誰踢走了?被誰踢走了?
她就像一個瘋子一樣,跪在沙灘上亂找,最後,她找到了娘親的頭,緊緊地抱著,卻沒有看到一把大刀,就要落到自己的脖子……
她找到母親的頭顱,永遠找不到自己的頭顱……
一直在與官兵對戰的王瘸子,看到那個自己一直看著長大的女娃娃被削去頭顱,心中大怒。他知道安洽兒是明天要出嫁。今天早上,安洽兒還跟自己說:「王爺爺,記得過來喝酒呀!」王瘸子看著穿著紅嫁衣的安洽兒,他看著那個,永遠笑眯眯的女孩。如今,抱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眼中充滿了悲涼,絲毫都沒有早上的歡喜。
王瘸子想要跑過去,想要拉起她,把她拉到,人群的包圍圈裡。可是,可恨他的瘸腿呀,他敢不上,永遠都趕不上……血已經飛濺起來,安洽兒的頭,已經踩在士兵的腳下,那烈烈的紅唇,再也沒有微笑。
王瘸子發了瘋似的,手上的大魚叉高高的舉起,狠狠地插在一個士兵的頭顱上。他要開路,開出一道路,一道安全的路,一道可以保護,像安洽兒一樣的孩子的路。
他今天沒有,貼安心帶給她的藥膏,他發紅的雙眼,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腿疼,他像一個健康的人一般,在沙灘坐上跳躍,揮著大魚插
可是誰又想得到,他才插死了三四個士兵,便跪了下來,一把大刀緊緊地釘在他的大腿上。看著自己的腿,唯一一條,可以開路的腿,隨著那大刀主人的動作,那條可以正常走路的大腿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
他早已經紅了眼,臉上的血色,與到大腿流出來的血,一模一樣,他跪在地上,不顧疼痛,舉起大魚叉,往一名士兵的腹中插去。他因為父母去世得早,年近三十才有攢夠錢娶妻生子。娶妻之前他看到自己的兄弟都有自己的孩子,十分的羨慕,對小孩十分的歡喜。成親后,他喜得三個孩子,卻不想命途多舛,為了家裡能夠富裕些許,妻子與大兒子一同出海,家中無老者,其餘兩個小孩也就鬧著一同出海,沒想到在海中脫離了大隊,碰了礁、翻了船……從那以後,他夜夜夢到妻兒落水的那一幕幕……不知為什麼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婆娘、叛逆的大兒子、調皮的小兒子、乖巧的小女兒,他們站在院子在呼喚著自己回去吃飯,灶火還在旺旺的燒著……
「王瘸子……」
咕嚕……又是一顆頭顱的落地,落地的頭顱不再是之前的怒目圓睜、雙目赤紅而是嘴角和雙眼都帶笑、幸福的笑……
安心叫著王瘸子的名字,可是王瘸子再也聽不到了。上山之前王瘸子說要吃狼腿,他還說,他要幾個,可是自己說,只能給他一個,可是現在,一個都沒有……
安心手中,緊緊地捏著一坯土,她多麼希望自己拳頭裡,握著的是那個揮刀士兵的脖子。在她的意識里,肖錘是她的外公,王瘸子是她的爺爺。無論她怎麼調皮,他都會對她笑呵呵,在她被爹爹追著滿巷子打得時候,都是他把她藏在家中,十年裡,不知有多少個日夜,她躲在他的家中,一老一少談天說地、他試著給她綁辮子、她給他縫著針腳像蜈蚣一樣、袖子一長一短的衣服;在她生日的前一月,他不停出海,不停的在驛集和村子兩頭跑來跑去,就為了給安心買禮物和零嘴……
安心歇斯底里道:「放開我,我求求你放開我,我只要救他們,他們是我的親人啊,是從小縱容我胡作非為的親人啊,你怎麼能夠讓我看著他們就這樣死去……放開……」摁在安心背後的力度沒有變化。安心的歇斯底里變成了苦苦哀求:「要不,要不你去,你們去就他們,好不好你們去就他們……去啊!去啊……」
可是阿大沒有動,按著安心的爪子,反而更加的用力,安心笑了,她哭紅了的雙眼,她毫無血色的雙唇,已經開始發抖,她輕輕咬著下唇,下唇破了,溢出了鮮血。臉上全部都是泥土,摻和著不知是淚還是汗,滴著汗水的披散開來的頭髮,已經遮住了她小小的臉頰,卻無法遮住她那冰冷又充滿恐懼的眼。
她的笑聲低低,卻止不住顫抖。是啊,都死這麼多的人了,它們怎麼會下去,怎麼會去救人。那冷漠的眼神,不就是已經告訴我,它們不會出手相助,它們是神,是囚狼,這麼會看得起這些毫無用處的村民……呵呵,是自己傻,怎麼會去想要要它們救。好,你們不救,我自己去……
阿大發現,安心不對勁,安心的身體出現一股強勁的熱流,還在慢慢的增強。那股熱流衝擊著自己,按在安心背後的爪子,開始發麻、發抖。
它知道安心的武功厲害,可是人類的武功再怎麼厲害,也絕不會在非兵器的情況下傷害都自己。它沒想到,安心只是激發出體內的內力,既然傷到了自己。
這一刻,所以的囚狼都注意到安心。看到阿大的前爪抖的厲害。它們的心裡十分的害怕。因為安心在激發出超出她體內所能夠承受的力量。如果不懂得適可而止的話,不僅僅是傷害到自己,甚至會失去生命。
沒想到,安心會這樣子去對抗它們。安心大笑,她還掛著淚水的雙眼已經發紅,她沒有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如何不適,她只知道,只要在努力就可以炸開阿大,自己就可以去救自己的家人們。
就在她感覺,背後的阿大快要壓制不住自己,就在她快要看到自己就要和村民們並肩作戰的時候。阿鳥與白顏,也紛紛前來,三頭巨大的狼,站在安心的周圍,渾身上下釋放出一股強大的氣流,把安心那渺小的,不顧生命危險的反抗,壓制下去。
壓制下去的衝動,帶回了安心的理智和痛覺神經,她就是一個全身痙攣的患者一般,曲在地上抽搐而又瑟瑟發抖。
安心抽泣著,充滿淚水的雙眼,不知是因為痙攣帶來的疼痛而哭,還是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哭……她倔強的咬著雙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沒有用的就算自己哭死,如何的哀求,都不會打動著些所謂的視生命為糞土的神獸。
底下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哀嚎聲一陣一陣的穿透著安心的耳膜……安心把發抖的雙手放開曲卷的膝蓋,顫巍巍的匍匐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往山下挪……雙眼就如噬血修羅一般,讓見者生寒,那裡還有往日的半點生氣。
「爾等宵小,竟敢擾我神村,今日瘋姑我,便一一誅之。」只見瘋姑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痴痴傻傻。渾濁的眼睛,頓時變得清明無比。瞬間,她飛躍到,士兵的中央,在沙灘上跳躍,在空中翻飛。所到之處無不是,無數的官兵倒下。
此時,站在另外一側一直袖手旁觀的江湖人士,他們原本不屑於,與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出手。而他們久久不肯離去是因為朝廷用重金聘請他們,朝廷要求他們在這裡誅殺朝廷叛賊,朝廷所說的叛逆賊武功十分了得,因為東璃朝廷上至君皇下至大小官員皆是昏庸無能,國庫空虛,這次能花著么多的錢財誅賊。已經是不易,況且對於手誅逆賊者實施詔安,賜予官位。所以手刃村民對於這些江湖人士來說,就是損壞自己的實力。他們要的是高手。
很顯然,這是瘋姑的出現,便是他們認為,可以封妻蔭子的逆賊。所有的江湖人士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好久才出現這麼一個高手,他們才不再乎自己是,舵主還是盟主。殺掉這個朝廷叛賊,便有種種的賞金官職,誰不願意?
幾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早已經,飛躍到瘋姑的面前與瘋姑開始交手,而另外一些,離得較遠,又輕功稍弱的人,則不斷地開路,想要接近瘋姑。而他們要開路,便要殺人,他們不管堵在他們面前的是村民還是官兵還是和自己一樣都是江湖草莽。無數的江湖人士,揚起手中的武器,眼也不眨的,殺像擋在他們前面的人。他們就像土匪一樣,抹了抹被濺得滿臉的鮮血,便又開始廝殺,和官兵一般人命當做白菜。
瘋姑越殺越勇,大呼爽快,在瘋姑的手下,殺死了不止百個的武藝高強的武林土匪。
其餘想要上前的江湖人士,看到瘋姑身手如此了得,便有些珍惜生命的開始心生怯意。
「我的書,那丫頭的書,她還要看,別弄髒了,別弄髒了。」就在瘋姑,殺得興起的時候,她下意識,都去摸摸懷裡,一直揣在懷裡的那本書,發現書已經不見了。
那本,是安心,口中說的葵花寶典,是安心早已看過,並且,不屑一顧的《四獸咒》。瘋姑一直珍藏著,沒有給安心,是因為,安心的,能力還沒有達到。可是她並不知道安心在那個颱風夜已經看過,還是第一個看的,只不過安心把那本書當成山海經一般,隱約記下了一個故事罷了。
如果,安心告訴她自己已經看過這本書,或許,並不會發生,接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