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捨得……

我怎麼捨得……

「對於一對情深的夫妻來說,分開是最好的結局!彼此想念而不得見,思念成災以至隱疾而終,這例子不是沒有!七王爺雖然有罪,但終是太后的兒子。何不答應了官姑娘?放了七王爺,讓其出宮。這樣官姑娘在皇宮大牢……豈不美哉?如此一來,太后也得到了美譽。寬宏大量,菩薩心腸,一舉兩得!」

這話說得不禁讓人不約而同的望去……

一襲淺紅,利落的裝束,也沒有多餘的佩飾,與畫里那個女子如出一輒的相貌,不似一般千金大小姐的婉約與矜持,英姿颯爽,意氣風發!

但是!她竟然為七王爺開脫,莫不是……與那二人是同夥?

又聯想到先前她與官霓纖一起吟詩比武,想來應是關係匪淺!

何謙又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他擋在眾大臣的前面,回道:「太后,小婦年幻,尚不懂事,望太后海函。七王爺貴為親貴,尚能做出這種事來,若是輕易放過,日後又怎麼豎立威信?」他暗暗擦了一把汗,這女兒平日大膽也便算了,怎麼到了皇宮還是如此……

搞不好是殺頭的大罪啊!

更何況官霓纖還是他們帶進來的,換了衣服換了一張臉,這些大臣們未必一下子便發現,但是……女兒身邊的丫環不見,必會追查!

此事非同小可,怎能大意!

何沁陽輕輕的哼了聲,她不喜歡官場之人,更討厭宮裡的爾虞我詐,若是此事讓老爹丟了官帽,做了普通老百姓,她會謝謝官霓纖!但前提是,不能波及到性命!

堤拉澤挑著細眉道:「哦?你這父女二人意見相反,哀家該聽誰的?」她笑著,意味深長。

「太后,我爹年歲已大,很多事考慮不周。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活著遠比讓他痛快的死去要來得爽快得多!」她只言於此,她相信太后明白。她更相信……太後會放了他們。

因為她在太后的眼睛看到了贊同……

想來,堤拉澤也確實是討厭慕容七夜。

何沁陽也不懂,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眼睛,難道不是親生的么?若不是親生的,又為何如此相像?

「太后……」何謙氣得磨牙,大膽妄為也就算了,這女兒竟當著文武百官的說他……況且,這種事又怎麼能聽一個女子的意見。

偏偏堤拉澤聽。

「何卿,你有一個聰明大膽有想法的女兒,不錯。好,准!七王爺以下犯上,念在是皇家份上,不予懲罰,剝去王爺身份,貶為平民。終身不得入宮,其妃官氏罪不可饒,壓入大牢,擇日處斬!」一生一死,遙不相見,該是殘忍!

愛得深?那又如何?

錯就錯在你與皇家沾染上了關係!

官霓纖淺淺的笑了下……有絲絕望,又有些釋然。

有錦衣衛的人過來壓住她,

「慢著!」驀然一道低沉的聲音似急沖而來的涼水衝過來,帶著沁涼,讓所有人均是一怔!

官霓纖看著慕容予,低眸,「傳皇上有一瓶好葯,能抑住毒性的發作!我懇請皇上賜於二粒!」

眾人又屏息,想著好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放了他們一條生路,竟然還想著要解藥。

慕容予冷道:「朕為何要給你?」

「因為我要救人。」官霓纖側了一下頭,看到慕容七夜越發慘白的臉,她細眉一皺,慌忙移開。怕自己過多的難受,又移到堤拉澤那絕美的臉上……

她冷笑:「我要救太后,她已身中巨毒!」

眾人看向太后,那傾國傾城的身姿依然絕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來,臉色紅潤,怎麼可能中毒!

堤拉澤先是一愣,隨後譏笑:「官霓纖,何必做垂死掙扎?哀家有沒有中毒,哀家會不知道么?」

「是么?太后不妨看看你的手腕動脈處,是否已經有一根紅色的細線?」

堤拉澤依然不相信,想著看看也無妨。微微挑起袖子,頓時臉色大變!細白的手腕,正值動脈左側方,一根像極了細線的東西在那裡輕輕的移動……

不痛不癢,全身沒有任何異樣!

坦拉澤利聲道:「這是什麼?」

「潤物細無聲,太后應該沒聽過吧?中了這毒的人,身體沒有任何異常,除非自己發現手腕上的不同!待那根細線游到你的大動脈上,你必死無疑!太后看看……那細線離您的動脈,還有多長?」官霓纖眸子有嗜血的笑容,清冽陰涼!

所以叫潤物細無聲,沒有反響毒便已侵入到你的體內,待你發現時為時已晚……只有等死!這毒與肝腸寸斷香不同,又有些相同。

肝腸寸斷香,是折磨人,流血至死!

很是殘酷!

但是這毒會讓你瞬間斃命!死時也沒有一絲痛苦!

相同的是,都是巨毒!

官霓纖走的是一步險棋!

那錦袋她現在根本沒想拿出來,若非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拿出來的!因為她還想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堤拉澤見了這換袋便會放了她?這裡面又有什麼秘密!

官霓纖不僅輕功厲害,下毒的本事也是非常之高!

早在狹持堤拉澤時,她的毒已經放了去,誰也不知!

這其間……她也在等毒性的發作……

坦拉澤一看,那紅線離動脈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

「太后……」

「來人,把她就地處決!膽敢對太後下毒……」

眾臣又是一陣驚呼,官霓纖冷笑著,這群白痴!

「住嘴!」堤拉澤氣得臉色發白,但依然不減她的美麗,「你們都退下去!」

壓住官霓纖的人,放開了她。

「謝太后。」官霓纖也就做做樣子。

「解藥呢?」堤拉澤問,手臂放在那動也不敢動,不愧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生死關頭竟也毫不慌張!

「我夫君的解藥呢?」

「沒有解藥!」

官霓纖道:「不好意思,太后。我也沒有解藥。」

「你好大的膽子!」容顏大怒!

「太后,我剛剛說了,皇上醫術高明,且有寶葯!一粒吃下去,保管你半年內毒性絕不會發作。而半年的時間……我制出解藥也差不多了!」

眾人又有些佩服官霓纖的聰明才智。用這一招控制了太后,反敗為勝!

也就是說,今日她定然不能死,否則太后也必死!

而半年的時間……她不僅不會得到朝廷的通輯,太后還得在背後保護她。

因為,她不能死!否則,研究不出解藥!

一舉數得!

何沁陽真想豎起大拇指來誇讚一番!

堤拉澤眼看著那紅線就快要移過大動脈……她看了看慕容予,要她向這個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皇帝哀求,她真的有些難以啟口!誰都知道,官霓纖所說的兩粒,一粒給她,另一粒是慕容七夜!

「予兒……」

慕容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官霓纖,他早該想到的!他的醫術向來不為外人道,而且知道的人極少,只有她與他的母妃。

如今……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提出來,無疑是宣告天下!

堤拉澤不是他親生母親,但畢竟是太后!

若他不救……定然落得個大逆不道大不孝的罪名,他是一國之君,尚能對於母親不管不顧,又怎麼能令天下百姓呈服於他?而她明明知道,這瓶葯……對他的重要性!

時至今日,他不得不另眼看這個女人!

竟能為了一個男子……把所有人都算計在內!

他垂下眼來,「母后,這葯——朕只有一粒!」

「哦?那依皇兒的意思是給母后,還是給他呢?」堤拉澤不答反問,她向來驕傲,從沒有求過人!儘管心裡急如蟻咬!

慕容予那深眸里淡淡一笑,「當然是給母后……」他拿出葯來,灘在手掌心,通體鮮紅葯,顏色光亮!

官霓纖清楚的知道慕容予不止一料,他有三粒葯……

她也沒有多說,沒有時間口舌。她離他不算遠,又沒有人狹持他!那葯一拿出來,官霓纖一下子竄過去,葯瞬間便到了她的手上!

又退離到離錦衣衛輕遠的地兒,動作利落而漂亮!

裙擺飛揚,風華迤邐!

「太后得罪了!」官霓纖根可不可能把葯拿給她,慕容七夜更加需要!她利用輕功,旋身飛到慕容七夜的身前,她的輕功在江湖排名前五,這些人自然擋不住!

她等不及的把葯遞到慕容七夜的唇上……

可令慕容七夜沒想到的是,他卻拉下了她。

官霓纖詫異的看著她……

那眸如深譚,一眼望不到底。此時藍眸微微而笑,就像一片璀璨的銀河,一個巨大的無底洞,卷著她的思緒,無法思考……全身酥麻。

「我怎麼會讓我的女人為我出生入死?我……怎麼捨得?」語音溫柔如水,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情意綿綿。

官霓纖懵了……

身子就像是被融化一般,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聽說這葯很是珍貴,有毒之人吃了能剋制毒性。沒毒之人,吃了強身健體,且更能……預防中毒。」慕容七夜從她手心裡拿起葯,慢吞吞的說著,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葯喂入了她的口中!

她不查,嘴裡有東西,本能的往下咽!

這情況確實出人意料,慕容予……慕容白……堤拉澤……

慕容予喉頭一緊,緊握的指節泛白!瞥開眼,再不去看!

慕容白輕笑了下……絲毫不以為意。

堤拉澤十指緊握,指甲扣著椅子上的檀木,怒氣濤濤!但又不敢亂動!只恨不得碾碎了他們!

官霓纖直到看到他眼裡加深的笑意時……一切都晚了!

「你幹什麼?」她怔忡,接著又咆哮,「你幹什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慕容七夜依舊柔笑著,連那濃濃的眉毛都泛著柔柔的漣漪,狼狽不堪的他也絕代芳華!

「我……不會死!」他如是說著。

這次終於換了一個詞,不再說無礙……只是,他身體上流的已經不是血,黑色的不明物。站在她的面前,她根本就不敢低頭,就怕看到……

心裡驀然難道起來,堵著胸膛不知說什麼,只能凝望著他蒼白的容顏……

然而眼前忽然迷濛起來,就像隔著一層紗,什麼也看不清。以及他眼角的笑……

她怎麼了?甩了甩頭,卻依然甩不走那份沉重感。拽著慕容七夜的的衣服,只覺頭重腳輕!周圍的一切都那麼模糊……

終於抵擋不住,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她抬頭還能看到他唇角的笑意……

卻不在柔膩,帶著一種陌生的冰冷,似隔了千年而來!

那一刻,只覺得胸口巨痛,好像有些不確定的情素在一點點的流失……

她想張口喊他的名字,唇張了張,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巨痛襲來,她暈了過去。

只覺夢一場……浮生如夢,疼卻如此真實。

她是被哭聲驚醒的,睜著朦朧的雙眼,眼皮很重,全身像是被人抽打了無數遍一樣的酸軟,提不起一點力來!從窗子上隱約可看到一絲亮光,這屋裡怎麼這麼暗?

邊上跪著一個丫頭,哭得不能自持!

官霓纖有些煩悶,「哭什麼!」看來自己沒死!腦子裡閃過一些畫話,她蹭地一下坐起來……看看四周,頓時嚇了一跳!

大牢!錦衣衛大牢!

她還是被關了!

「小姐,你終於醒了……嗚嗚嗚……您都昏睡了五天五夜了……」

「你是誰?」

「小姐,我是於媽留下來照顧您的,我叫芳心,前幾日才被召入宮。想不到……」芳心確實有些意外,怎麼也想不到她要照顧的小姐,竟然在深宮大牢,昏迷不醒。一時難過,便哭了出來。

官霓纖心驚,她昏了五天五夜……

又想起那天的事……

「怎麼回事?七王爺呢?他怎麼樣?」

「應該沒事吧……」

官霓纖眸子一利,「什麼叫應該!」氣勢威嚴,芳心嚇得一縮。

「是一名叫何笑的男子讓我進來的,奴婢沒見到七王爺。」

何笑能自由出入皇宮?官霓纖思索了一會兒,看這架勢牆上貼著一個大大的錦字,看來她真的被關到這裡來了!而且一個犯人,竟然還有丫環伺候……

想必他是沒事了……

猶記得最後他說,我不會死。那樣的篤定……胸有成竹。

她苦笑了下,她瞎操什麼心?

「小姐,您剛剛醒你想吃什麼,奴婢去幫你弄一些。」

官霓纖挑眉:「你能……隨便出入這裡?」

「對啊,小姐的三餐都是我親手負責。」

「你在哪兒弄?」

「景榮王俯啊,奴婢也不知那是什麼地方,奴婢弄好了飯菜便過來,不敢多加逗留。」

景榮王俯……景榮……官霓纖突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一樣,靠在牆上,臉色蒼白!

七王爺慕容七夜,字——景榮!

這是她後來知道的秘密,她沒提。而慕容七夜也從來未對她說過……

「小姐,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白?」芳心又急了。

「出去。」她的聲音很低,潺潺弱弱,芳心沒聽清。

「小姐,您說什麼?」

「出去!」官霓纖受不住的吼道,手握拳,骨節已青!

芳心嚇得忙跑了出去,再不敢看小姐的眼睛,駭人!

慕容七夜……不僅沒死,反倒在宮中有了府邸,賜號於景榮。能把一個丫環送到這錦衣衛來,想必是勢力非同小可!

突然覺得諷刺……諷刺極了。

那晚,她還千方百計的讓堤拉澤放了他,不惜以身作則,只求他能安全出宮。

結果呢?

慕容七夜怕是……從來都沒想過要走吧。

他這次回來,就是想要扳倒一城!送太后蛇衣這不就是預召么?

官霓纖你真是蠢!

你怎麼就沒想到呢?

官霓纖靠在那裡,臉色蒼白得嚇人,眼神悲痛凄涼,單簿的身子著實令人心疼。

「喂,你沒事吧?」巡視的官兵看她這幅樣子,問道,好像靈魂已出竅只剩一個空殼一般,一腳踢向牢門哐哐直響,企圖喚回她的思緒。

而她卻依然動也沒動……

「喂,說句話。你若是死了,也免得我們動手了,我們看在你是昔日王妃的份上,不會讓你死在這冷冰冰的大牢。」

「他呢?」

那官兵看著她的唇動了一下,卻沒聽到她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

官霓纖閉上了眼睛,沉默!

「原來沒死!那你裝什麼?不過你狹持太后,對太後下毒,夠你受的!死嘛,早晚的事!太后沒立即處決你,就算你命大!」那人諷刺的說道,瞪了她一眼,便就走了出去。

那雙閉著的眼睛,在聽到這話時,倏地睜開!

太后……也沒死?

到底在她暈倒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失寵的慕容七夜竟然能位居尊貴,重拾權力!

中毒很深的堤拉澤竟然沒死!

而她現在……卻被困天牢。

聽剛剛那官兵的口氣,顯然是不打算放她。顯然是想讓她死!

是,她罪不可赦!

但若不是因為慕容七夜,她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許有可能用別的方法救出慕容白,安全出宮!可是,如今呢?

曾經的一切好像都是泡影一般,都那麼虛渺……輕輕一吹,便什麼都沒有了。

只有她還信以為真,當成美好的過往……

他說,我怎麼會讓我的女人為我出生入死,我怎麼捨得……

言猶在耳,就像還是上一秒才發生的事。

原來……他說起謊來,眼也不眨,臉也不紅,心也不會亂跳,如此自然。

「呵呵……」她突然笑起來,聲音凄婉而蒼涼。

只是兩聲笑,然後她又閉上了眼睛,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一切又歸於平靜……

芳心依舊每天來,小姐不說話她也不敢說,大多數都是呆著。看著小姐這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於媽說,讓她好好服侍小姐,她的父母於媽會好好照顧,衣食無憂。

她相信於媽,她本是醉仙樓的丫頭,於媽對她們也是極好的。

只要父母過得好了,她做牛做馬都行。

三天了,官霓纖滴水未進,更不說飯菜!

只是保持著一個姿勢靠在牆上,眼睛看著外面的走道……像是在等著什麼,又像不是。

累了就閉眼休息,醒了就是這樣。

周遭的一切都聽不進,好像這個世界已經沉睡,只剩她也只有她。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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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代號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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