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柏守初半信半疑往前走,第九步他就停下,蹲下身以手摸索地上,果然摸到了一扇門。
他用力拉開,瞧見一道階梯。
【第九章】
焦慮等待蘇旻旻救援的杜蒔楓在狹小的牢房內來回踱步。
她實在擔心柏守初已經被狐王吃干抹凈,連屍骨都無存。
「上天啊,佛祖啊,」她跪在地上虔誠祈禱,「請保佑他平安無事,只要他能平安,不管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都沒有關係。」
她不斷喃喃復誦祈禱詞,忽然,她聽到入口的小門開啟了。
她屏氣凝神望著昏暗的一端,心臟跳得飛快。
「……姑娘?」
熟悉的嗓音傳入耳,杜蒔楓簡直難以置信,瞪大了眸,飛撲到牢門口,抓緊欄杆的小手用力得指節發白,青筋突出。
「公子?」她不敢大聲喊他,怕被狐妖聽到了,「是柏公子嗎?」
當柏守初高大健壯的身軀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感動得落淚。
「你沒事嗎?」是上天聽見她的祈禱了嗎?
她伸出手來,柏守初立刻回握。
「我沒事,趁狐妖們還在飲酒作樂,我們快點走吧。」
「可是我們沒有鑰匙。」她無奈的看著牢門的鎖。
柏守初的劍已被拿走,他現在可說是手無寸鐵,若想靠內力震碎牢門,恐怕會引來狐妖,地牢的入口狹小,等於瓮中之鱉。
他思忖了一會兒,要杜蒔楓頭靠過來。
杜蒔楓納悶靠過去,柏守初伸手入內,摸索著她的頭髮,找出一根夾子。
「我試試。」他將夾子放進鎖孔,凝神細聽鎖孔內的動靜,夾子在裡頭勾勾轉轉,過了一會兒,「喀噠」一聲,鎖被打開了。
「你會開鎖?」原來屠夫不僅要會殺豬,還會開鎖這項技藝?
「寺里有位師父以前是鎖匠,閑來無事時教我的。」
「寺里的師父?!」
柏守初只跟她說了算命的預言,並未說母親因此將他送到佛寺修行,故杜蒔楓不曉得這位師父是打哪來的。
「以後再跟你解釋,我們先走吧。」現在沒時間話家常。
「好。」杜蒔楓連忙推開牢門。
踏出牢房時,自由的感覺讓她幾乎要全身發顫,尤其柏守初人還完整的在她身邊,實在太讓她開心了。
兩人放低身子,步伐小而快的走上地面,出了地牢,那端,狐妖們還在飲酒作樂,慶祝沐月日,沒發現這邊的動靜。
「我們快走。」柏守初拉起杜蒔楓的手,加快腳步,走出狐妖村莊。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離開燈火照耀範圍時,杜蒔楓忽然覺得有道牆擋住了她。
拉著杜蒔楓的柏守初以為她不動,納悶回頭。
「快走。」他改拉她的手臂,卻發現無法將人拉出去。
兩人試了多次,然而,杜蒔楓卻像是被某個無形結界擋住了。
「怎麼會這樣?!」她著急的哭出來,「為什麼我出不去?」
「我不拉你,你自己走走看。」
柏守初小心的放開手,但仍維持在往前一伸就可抓到她的短距離,然而這方法也沒有用,杜蒔楓怎麼就是走不出去。
「是發箍!」蘇旻旻忽地現身,「發箍是狐妖的東西,必定是它將你封在結界里了。」
柏守初看不到人,卻聽得到聲音。
一時之間,沒空細究,至少這聲音曾幫助他找到杜蒔楓,他相信不會是壞人。
「快把發箍拿掉。」柏守初催促。
「好!」杜蒔楓抓著發箍,但仍跟剛戴上時一樣,它似乎跟她的額頭黏在一塊兒了,怎麼也拿不下來。
柏守初動手幫忙,一樣文風未動。
「哈哈哈……」清冷的笑聲傳來,下一瞬,狐王就出現在他們面前。「這發箍是我狐妖之物,只有狐妖才拿得掉。」
狐王一把將杜蒔楓扯入懷裡,細長的五指掐著她的頸。
「放開她!」柏守初怒斥。
「放開她可以,」狐王朝他勾勾手,「用你來交換。」
「不要!」杜蒔楓搖頭大喊。
柏守初目色陰沉瞪著狐王,「如果我跟你走,你就會放了她,並保證她安全的離開?」
「我可以保證,但你不僅要回來,還要為我所用,不準再念佛經、不準再對我的挑逗愛撫視若無睹。」
「你不要答應她,別理我了,你快走!」杜蒔楓大喊。
「閉嘴!」狐王甩了多嘴的杜蒔楓一巴掌,杜蒔楓口角流出血來,怕疼的她五官皺成一團。
「不準對她動粗!」柏守初威脅,「否則我就算跟你走,也不會讓你得到我的人。」
「哼!」狐王冷笑,「你以為你可以跟我談條件嗎?」
「我當然可以。」柏守初低頭看著兩人之間無形的結界,「你的法力想必一離開村莊就會明顯降低,要不然你直接出來抓我就好,何必拿杜姑娘來要脅我?」
被看穿底細的狐王神色僵了僵。
的確,她只要一出村莊,功力就會大降一半,柏守初與常人不同,又有武功,若踏出村莊,她沒有必勝的把握,故才抓了杜蒔楓要脅。
「你進來。」狐王朝他招手。
「你先拿掉她頭上的發箍。」
狐王撇了撇嘴,抬起白皙如玉的細長五爪,扣上發箍邊緣,輕輕一拉,發箍就離開杜蒔楓的額頭。
「不要……」杜蒔楓搖頭哭喊。
「你踏進來,」狐王道,「我就放她出去。」
「沒問題。」柏守初回應時,右手五指合攏,用力握緊。
他不動聲色走進結界,狐王履諾鬆開抓著杜蒔楓的手。
杜蒔楓奔向柏守初,大喊:「我跟你一起留下來。」
「真是可歌可泣啊。」狐王冷笑。
「杜姑娘,你好好保重。」柏守初托起杜蒔楓哭泣的小臉,拇指按上她受傷的嘴角。
杜蒔楓愣了愣,感覺到嘴角處有股濕意。
「你的手……」流血了?!
柏守初笑了下,「等會記得趴下。」一說完,猛地將杜蒔楓狠推出去,雙眸閉上,凝聚真力。
「等、等等等等等……」怕再次魂飛魄散的蘇旻旻狼狽的迅速轉身消失不見。
狐王面色驟變,轉身要逃時,柏守初體內的真氣爆發開來,一時之間光耀逼人,黑夜恍如白晝。
當刺眼的光芒消失不見,狐妖村莊亦不見蹤影。
柏守初張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尋杜蒔楓。
「杜姑娘?!」他四顧張望,「杜姑娘,你在哪?你沒事吧?」
「我……我在這裡。」不遠處傳來呻吟聲。
柏守初迅速循聲而去,在草叢中找到摔得很狼狽的杜蒔楓。
「你有受傷嗎?」他焦急的問。
「我剛摔倒了,可能膝蓋跟手掌有點擦傷。」跟上回毫無防備,直接受到波及比起來,這根本是小傷。
他剛話一說完,就把她推出去,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也沒想到要趴下,是剛好袢著了一顆石頭,人就直接摔倒了,所以沒受到什麼傷害。
柏守初檢視了一下她的傷口,「我拿傷……」一摸背後,空的。「糟了,行囊都在村莊里。」
「小傷,自己會好的,沒關係啦。」只是好痛而已,嗚嗚嗚……
「但是錢也沒一起帶出來。」
他逃得匆忙,心裡惦記著她的安危,也沒想到要拿行囊及錢袋,這下可好,兩手空空,兩袖清風。
「啊……」杜蒔楓茫然的張著嘴。
她摸了摸自個兒的腰帶,拿出她一直小心收好的錢袋,裡頭只有五粒碎銀。
「省吃儉用,應該夠吧。」離京城還多遠?十天半個月的路程嗎?
柏守初心想,這五粒碎銀別說讓兩個人吃上幾天的飯,恐怕吃兩碗面就沒了。
她準備這麼少的錢往京城尋友,一路上想必有一頓沒一頓的,難怪會瘦成皮包骨。
「對了,」杜蒔楓好奇的問,「你剛剛用了什麼方法,為什麼可以……發揮那麼大的力量?我們剛進入村莊被抓的時候,你怎麼不這樣做?」
「我並不曉得這樣做會有這麼大的力量,是有人告訴我的。」
「有人?」
「嚴格來說,是一道聲音,是個女人的聲音。」
一聽他說是女人的聲音,杜蒔楓就大概猜到是誰了。
蘇旻旻說過,凡人要見鬼沒那麼容易,除非天生陰陽眼,八字極輕,要不就是鬼故意現身。
當然也有那種怎麼看都看不到的,杜蒔楓猜柏守初應該就是屬於這種,否則她一直看到蘇旻旻跟在他後頭,他卻好像看不到,但卻說他可以聽到她的聲音。
「她跟你說了什麼?!」話說,蘇旻旻怎麼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