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剛狐王現身時,蘇旻旻就立馬躲起來了,現在狐王都不見了,她也該出來了吧?
「她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下地牢找你時,她又跟我說,萬一逃不出去,想辦法在你身上弄個洞讓你流血,再用你的血加我的血可以加強真氣。」他聳了下肩,「我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啊!」杜蒔楓驀地想起那日在破廟的情景,當她在柏守初的嘴裡喂上一口血時,他體內就有股力量猛然爆發開來,她就是那時被震飛撞到牆,而蘇旻旻也因此差點魂飛魄散,花了數天的時間才凝聚成形的。
「蘇旻旻!」她著慌的朝黑暗的四周大喊,「蘇旻旻,你在哪?你沒事吧?若沒事就快出來!」
「蘇旻旻是誰?」柏守初困惑的問。
「蘇旻旻……蘇旻旻是……」杜蒔楓囁嚅著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聽到的那個奇怪的聲音嗎?」
杜蒔楓咬唇點了點頭,「不過蘇旻旻不是什麼惡鬼,她其實還滿好的,只是任性了點,大小姐出身的嘛。」
「啊?蘇旻旻是個鬼?」柏守初瞠目。
「蘇旻旻是個好鬼。」杜蒔楓跪坐在他面前,急切道,「當初我們在破廟遇到你,是她教我怎麼把你救出來的,如果不是她,你可能已經死了。」
聽到杜蒔楓這麼說,柏守初想到蘇旻旻提出這建議時,因為必須在杜蒔楓身上弄傷口,讓他有了提防,詢問蘇旻旻這提議的道理為何。
蘇旻旻長話短說的解釋因為他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純陽童子身,又是修行的武者,與一般人體質大為不同,而杜蒔楓是純陰的處子,純陰加上純陽,功效大為加成,但她後面又弱弱的加了一句——
「我只是推測,沒用處別怪我。」當時他就覺得這個聲音的主人還挺與眾不同的,還以為是什麼助人的神仙,沒想到竟是個鬼。
「你在緊張什麼?」柏守初好笑的抓住她的手,「你覺得我會對我的救命恩人怎樣嗎?
杜蒔楓愣了一下,「你要娶蘇旻旻嗎?鬼妻?」
這會兒換柏守初愣住了。
「哈……哈哈哈……」他輕敲小腦袋一記,「你在想什麼?娶她?娶一個鬼嗎?」
「你不是都大恩不言謝,只有以身相許的嗎?!」杜蒔楓覺得有些委屈的扁嘴。
「那也得看人的啊。」他笑著撫順她亂掉的發,「那蘇旻旻現在人呢?」
「我猜,」她望了望依然寂靜的四周,「她可能又魂體被衝散,要好幾天才能凝聚成形了。」
他們雖然在狐妖村莊折騰了一晚,怎知這人間竟然已經過了三天了。
這是他們兩天後到了下個城鎮才知曉的。
「那麼……」杜蒔楓望著柏守初。
「那麼……」柏守初看著杜蒔楓。
「今日是你的生辰!」杜蒔楓開心笑道,「走,我請你吃顆包子,慶祝慶祝。」
「等等。」柏守初拉住她的手,「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去哪?」杜蒔楓納悶跟著他走。
他們走進一家錢莊,柏守初跟掌柜說了幾句話,便要杜蒔楓在外頭等一會兒,人就跟掌柜走進後面的廂房,過了一會兒,他出來了,手上多了樣東西。杜蒔楓納悶的以眼神詢問。
「走吧。」柏守初將手上的小袋子放進衣服內的暗袋,帶著她走進一家兼營飯堂的客棧。
他豪爽的叫了數道佳肴,瞧著他俐落的點菜,杜蒔楓瞪直眼了。
小二一走,她立馬將人拉近。
「你剛進錢莊是取錢嗎?」她居住的鄉下小村沒有錢莊,所以她也不太明了錢莊是幹啥的,只能用「錢莊」的「錢」字去推斷。
「這家柏記錢莊,總店在京城,全國有點規模的城鎮都設有分號,所以在京城存的錢,可以在其他分號領出。」
而柏記錢莊的莊主不是別人,正是他父親。
幸虧他的腰帶內側縫著一塊可隨意自錢莊取錢的玉佩,這是母親怕他需用錢特地縫上的,他在佛寺吃齋茹素,一直沒機會用上,想不到今日竟有讓它發揮效用的一天。
他想掌柜應該會將這事告知京城的父母,他們過幾日就會曉得他已經在歸家的路上了。
往年,父母每年都會抽空上山去看望他,今年他想給的驚喜,卻是頻頻落空了。
不過,至少有一樣是他們意想不到的。
他笑看著一臉驚訝的杜蒔楓。
「真的?這麼方便啊?那出門就不怕沒錢了。」
「當然。」他笑,「我生辰,怎麼可能只讓你吃包子慶祝。」
「是你生辰又不是我生辰,怎說得好像我是壽星。」他是不是說顛倒了?
「哈哈……」柏守初寵溺的摸摸她的髮髻,忽爾發現這樣的動作太親昵,而且杜蒔楓現在是少年裝扮,萬一讓人誤會可不好,故很快的收回手來。
「不過……」他輕嘆氣。
「不過什麼?」
「我急著想在生辰前趕回家,就是想跟家人一塊兒慶祝,怎知還是趕不及。」五歲之後,終於解禁的第一個生辰,他多想跟深深思念的爹娘還有哥哥們一塊兒慶祝啊。
「都是我不好,」杜蒔楓深感愧疚,「要不是我受傷又誤入狐妖村莊,你一定來得及的。」
「傻瓜。」柏守初捏了下她的手,「如果不是你,別說生辰了,人是否還活著都是個問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你就沒有我。」
「那恭喜你可以接近女色了。」話說完,杜蒔楓忽然覺得這句話似乎怪怪的。
「對啊。」柏守初笑,眼底閃爍著異樣光芒。「既然生辰都過了,也就不急著趕路了,今晚就在這歇歇,養精蓄銳,明兒個再上路。」
「好。」
小二送菜過來,豐富的一桌,杜蒔楓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餓了許久的兩人話不多說,狼吞虎咽吃了個半飽,才有餘裕再聊天。
「那個蘇旻旻要你帶她到京城,是為了找尋當年負了她的負心漢後代?」柏守初繼續在路上未聊完的話題。
「嗯。」杜蒔楓面露苦惱,「這十一年來,我找著機會便明示暗示敗放下復仇心,但她當初會執意留在人世間,孤單多年,也是這個『復仇』的想法在支撐著她,實在無法讓她放下。」
柏守初沉吟一會兒,「要說那位公子是負心漢,我覺得不太公平。」
「怎說?」
「第一,他並不知道蘇旻旻的容貌與他想像不同,而那位公子當初一見到她想斬殺她,是誤以為她是妖怪,話說回來,這也是因為他想保護她啊。」
「保護蘇旻旻?」
「他們住的地方不是沒有其他人家嗎?突然出現一個大半張臉紫青,又披頭散髮的女人,那位公子說不定是怕蘇旻旻遭受到什麼不測,太過心急才會做下錯誤判斷。」
「這樣說好像有點道理。」杜蒔楓認同的點頭。
「不知者無罪,真要全怪到那個男人頭上,也不是很公平啊。」
「等蘇旻旻出現,我再跟她說說。」說不定她會因此原諒負心漢。
「不過你說那位公子姓常?」
「對啊。」
「我不記得京城有大戶人家姓常。」
家人上山來陪他時,會跟他聊聊京城的狀況,比較有名的大戶人家他大概都知道,沒印象有姓常的。
「該不會已經搬家了吧?!」
「可能吧。」柏守初放下筷子,喝了口酒,「等回去后,我再差人幫你查查。」
「謝謝公子。」
「幫救命恩人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杜蒔楓回握他的手,非常開心自個兒遇上的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人。
等他們到京城要尋找這姓常的人家,有在地的幫忙,也會比較有頭緒,現在只希望,蘇旻旻若聽到柏守初的見解,復仇的想法能有所改變。
柏守初在進客棧時就已跟掌柜要了間房,同時請他們燒熱水,等用完餐就可以沐浴清洗。
杜蒔楓並沒有多做聯想,她以為柏守初身上的錢也不見得充裕,況且本以為今天要露宿的,能有床舖睡就要謝天謝地了。
可是當她見到房間內放了桶熱水,數日前的情景忽地湧上腦海。
她有種舊事即將重演的預感。
門甫關上,她就忙不迭問柏守初,「艷鬼的意念還在嗎?」
就算蘇旻旻一直一直強調,他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艷鬼的意念了,但她還是忐忑不安啊。
「我想不在了。」狐妖費了再大的功夫,迷香都用了也沒法讓他有任何情慾的反應,就算艷鬼的意念當真還在,也敵不過他自身的自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