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驚天動地的一刀
世家門閥,終究不是江湖子弟!他們永遠會以自己的一套來評價衡量別人。不錯,李家那邊的消息保密工作做得確實很嚴密,可是李家大典勝利舉行,中間沒有發生任何紕漏,這已經表示著齊天門在天羅方面計劃的全盤失敗,更沒有任何消息傳說,反而司馬家二爺再在大典之後可以平安歸來,這一切說明了什麼?!
若使李義所料不錯,只怕此刻的司馬家中人已經盡在齊天門掌握之中,若是齊天門一旦行動,第一件事就是先將這些人殺光!
若是非要等到齊天門首先動作,恐怕司馬家偌大的家族到時候就會已經死的一個不剩了……
江湖人的光棍狠辣,不是世家子弟這些養尊處優的人可以了解,可以接受的!
齊天門,非常清楚自己這邊只怕已經是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自己肯定是被司馬家給賣了,若是連點魚死網破的手段也沒有,那還叫齊天門嗎?
齊天門門主田梵勐負手站立在大殿上,抬頭默默看著對面齊天門歷代祖師的畫像,一動不動。在他背後,大殿兩側,數十位青衣人左右站立,卻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自今天早晨開始,田梵勐便感到了自己心中莫名的煩躁之極,而且心中慌慌的,沒抓沒靠,這種感覺難受之極,似乎是自己的痼疾這次要提前發作的樣子……
努力的剋制著自己的心煩意亂,平靜的站著,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攏在袖中的右手,早已經是滿滿的一把冷汗。
「都已經準備好了么?」田梵勐陰沉沉的道。
「都已經準備好了,司馬家闔府上下共計七百三十六人,目前已經集中在三個院子里,外面各有三百死士看守,更有本門高手嚴陣以待。若是一旦發生變故,屬下可擔保這些人在第一時間內人頭落地!」
「好,注意隱蔽,不要被他們發現。畢竟這只是揣測,若是……的話,還是有以後的。」
「是!」
「稟大掌門,司馬涵優師妹已經到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恭敬的道。正是負責去引領司馬涵優到此的那青年男子。
「讓她進來!」田梵勐眉梢一動,卻不轉身,沉聲吩咐。其餘六人身殉早在意料之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若是還能活著回來,才叫怪事。而司馬涵優的司馬家身份,卻是一個護身符。這也是田梵勐派遣司馬涵優的原因之所在。
「是。」接著細碎的腳步響起,司馬涵優一步步走進大殿。
田梵勐心中越來越是煩躁了起來,心頭的不祥的念頭越來越是強烈。他依然負手而立,並不轉身,仔細地聽著,數著司馬涵優的呼吸,努力控制著自己內心的煩躁,緩緩的道:「涵優,你的呼吸不穩,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次天羅之行,結果如何?」
司馬涵優身軀一震,抬起頭來。
「此次天羅之行……長老等人……」司馬涵優按照事先敲定的鬼話,詳細地說了一遍。
「全軍覆沒?」田梵勐眉梢一挑,冷笑一聲,依然背對著她:「那你是怎麼回來的?連長老也未能倖免,你又有什麼能力脫身!」
「按照浪長老的指示,我沒有參與這次行動,再說,他們也不會為難我。」司馬涵優冷靜的道。
「不會為難你……是呀,他們自然不會為難你。」田梵勐幽幽的說道,語氣陰沉,不喜不怒。「如今的司馬家,跟李家的關係只怕已經更勝從前了吧?」
司馬涵優心中一驚,道:「掌門師祖何出此言,李家奪我關隘,殺我萬千兵士,囚我司馬家二爺,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又豈有和解的可能?」
田梵勐緩緩轉過身來,陰測測的看著司馬涵優:「我剛才似乎只說了你們兩家的關係更勝從前了,幾時曾說過你們已經和解了?你如此急慌慌的辯白,又是什麼用意?大抵是欲蓋彌彰吧?!」
司馬涵優頓時怔住,良久,才傷心的道:「若是師祖執意不肯相信弟子的彙報,弟子也無話可說。弟子自從蒙師祖恩賜,以莫大機緣拜入齊天門門下,修鍊高深武學,此恩此德,天高地厚,又豈敢有絲毫背棄之念?師門與家族,一向魚水相間,關係融洽。弟子心中素來甚喜之,但如今師祖既然見疑於弟子,為免師祖疑心我司馬家的合作誠意,涵優願自盡於師祖面前,以證明弟子之清白!」說著刷的拔出劍來,劍鋒倒轉,向著自己胸膛狠狠刺下!
她並不清楚李義的計劃到底會從什麼時候開始,但卻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唯一能做、唯一該做的也只有盡量地拖延時間,每多拖延過一刻,家人便獲救、平安的機會就多了一分。如今見田梵勐疑心深重,眉宇之間更是殺機密布,只恐下一句話就是傳令對付司馬家!
所以司馬涵優斷然決定此計,兵行險招、以退為進,用姓命賭一鋪。
若是田梵勐出手阻止,不允許自己自殺,證明他疑心還不是很重,起碼還有緩和的餘地,自然時間也就可以進一步地拖延下去,若是他不肯出手阻止,自己真箇自殺身死,有自己前一番話擺在這裡,田梵勐心中也會再次慎重的考慮一番。無論如何,時間上都能多爭取一分。
但,這次自殺的舉動卻是實打實的,絕對不摻半點花假的,更沒有一絲的矯情裝作。在田梵勐這等老殲巨猾的老江湖面前,若是還妄想耍個小聰明,無疑更加是自找死路。
所以司馬涵優這一劍,快如閃電,已經帶出了嘶嘶的風聲,眼看就要刺入胸膛!
司馬涵優臉上泛起一股凄艷的笑意,棺材板,永別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再也不能和你比誰的臉更冷了;不過,若是我一死能夠拯救整個司馬家,那我的死,還是值得的,這是司馬家兒女之當為。只是,我還是有些……捨不得你!
這一切的思緒盡都在電光石火之間從她心頭掠過。
這一切動作也是兔起鶻落,令人幾乎目不暇接。而此時的一刀,還隱身在院外的大樹上,縱有絕世身法,卻也已來不及救援……
長劍「刷」的刺入前胸,司馬涵優明顯的感覺到胸口一痛,接著就是一陣冰涼,似乎是一枚冰針從胸口扎了進去。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司馬涵優自嘲的想著,突然感覺有些詫異:我怎地還能思考?還有意識?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去。
面前,兩根枯乾的手指輕輕捏在司馬涵優劍身之上,似乎是絲毫沒有用力。但司馬涵優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劍卻也只是刺破了自己的胸口皮膚,入肉只一分,便再也無法刺入!
田梵勐兩根手指捏著劍鋒,冷冷的看著她,良久,手指一松,那柄精鋼長劍「嘩啦啦」的變成了一堆碎片,散落在地上。
田梵勐皮笑肉不動的笑了一下,道:「你這丫頭,還是這麼倔!說死就死,絕無猶豫!這些事情,講明白了也就算了,至於要用自己的命來證明什麼嘛?」
既然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司馬家是否已經投降了李家,那麼司馬涵優現在就還不能死,畢竟她是司馬家嫡系一脈子孫,乍一歸家,就告送命,實在是說不過去!這便是田梵勐之所以出手的根本原因所在,卻絕不是因為什麼憐才之念或者憐香惜玉、又或者是愛惜本門弟子之類的原因。
「多謝掌門師祖信任。出手救了涵優性命。」司馬涵優也覺得自己渾身出了一身冷汗,有種想要虛脫的感覺,原來活著的感覺是這麼的好,我還有機會見到……他。
田梵勐終於露出一個難得的笑臉,溫言撫慰兩句,便揮手令她下去休息。
看著司馬涵優離去的背影,田梵勐有意無意間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可是司馬涵優剛才那下自裁,確實已經用了全力,並無作偽,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嗎?!就在千頭萬緒,計量萬端之時,突然一陣激烈的煩躁的感覺從心底狂沖而上,田梵勐不由的重重的喘息了兩聲,雙目頓時變得赤紅!
終究還是要來了!這痼疾這幾日一直有發作的前兆,雖幾經壓制,卻是越壓越烈,沒想到今天終於爆發了出來!
重重的帶著無盡的狂暴的喘息,和縱橫交錯的紛亂氣勢,讓正走在門邊的司馬涵優忍不住回過了頭!
就這一回頭,司馬涵優看到了一幕她說什麼也不敢相信的一幕!
明亮的燈火之下,空中的一塊空間似乎是詭異的扭曲了一下,一道黑影,猶如幽靈一般橫跨了十幾丈的空間,驀然的出現在田梵勐身前!
這等快到了極點的動作,已經超出了武林中所謂『輕功』的範疇,如此長掠進來,大殿上的燭光居然仍然是紋絲不動!
這人的行動,竟然沒有發出半點風聲!
一柄黑色的長刀,猶如魔鬼的詛咒,似乎從虛無中突然幻現,出現在田梵勐的咽喉之前!
這一刀的霸道,猶如山乍迸,天突裂!這一刀的快,竟然快到了連長刀本身也來不及閃光!
雖然無聲無息,卻是驚天動地!
直到這時,這柄刀與它的主人依然是平靜如山、深沉如海!如此奪命的一刀,竟然直到此刻仍未露出殺機!
田梵勐狂驚!在這充滿了死亡、死寂、死氣的一刀之下,突然感覺如墜夢魘,明明腦袋清醒無比,但身子卻偏偏失去了指揮!
面對著驚天動地的一刀,田梵勐心中剎那間竟然升起一種無法抵抗、不能抵抗也不願抵抗的心情!不由一陣大驚,急速醒轉,長刀已經貼近喉結!
田梵勐亡魂皆冒,用盡全力,身子盡命地一扭,幾乎將自己的脖子生生扭斷,總算讓過了長刀穿喉的結果!長刀刷的一聲貼著他的脖頸掠過,一陣冰涼的寒氣,激的田梵勐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一層層的冒起。
田梵勐身形猛地傾倒,借傾倒之勢,身子急速的飛射出去。逃命!
黑影一閃,寒光閃爍,黑色長刀不依不饒的追擊而上,猶如跗骨之蛆;田梵勐剎那間連變七次身法,卻始終無法擺脫,「噗」的一聲,長刀閃電般刺入他的肩膀,其勢之急,如電光咋現!
長刀刺入,血光未及迸現,田梵勐已經瘋狂的再度退出七丈之外!黑衣人一刀得手,卻未追擊,仗刀而立,氣機卻是牢牢的鎖定了正在後退之中的田梵勐!冷冷沉沉、一言不發!
只有躲閃、逃避,沒有反擊!
面對這一刀之威,縱然是齊天門之主,也只能閃躲,不能、也來不及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