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不想後果,殺了再說
直到這時,他傷口中的鮮血才細細的帶著嗤嗤的聲響噴了出來!他一條胳膊軟軟垂下,這一劍傷口雖然細小,但田梵勐心中卻已經是一片冰涼!
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一刀,入肉其實不深,但卻已經在那一瞬之間將他的左肩琵琶軟骨挑斷,從中刀的部位開始,一股鋒銳的刀氣在侵入的剎那便開始了四處的破壞,整條肩膀好像已經四分五裂,不再屬於自己一般!這怎麼可能,那一刀原本的目標根本是自己的咽喉,而自己拚命一閃,雖然不免中招,但對方的準頭也應盡失,為什麼還可以如此準確的命中自己的琵琶軟骨,這怎麼可能?!
直到此刻,大廳之中眾人的驚呼之聲才來得及響起!一片嘈雜。
田梵勐猛提真氣,封鎖住自己的左肩,看向身前那黑衣人,又恨又怒,重重的道:「北斗星主?」
在這一剎那,田梵勐已經確定了來人的身份,如此輕功,如此武功,如此刀法,如此刺殺之術!面對的刺殺對象又是自己,三大隱門的一宗掌門,武林之中的一代宗師!卻仍有如此戰果!
除了名震天下的北斗星主之外,再無第二人能夠辦到!
「正是本座!齊天門大掌門,果然見識不差!」來人冷冷的笑了笑,冷峭的道。
此人正是一刀!
依然是黑衣蒙面,整個人猶如一柄出鞘利刃,直至此刻才開始散發著奪人心魄的殺氣,手中長刀刀尖下垂,刀尖上,一滴鮮血緩緩凝聚,啪的一聲滴在地上。
大廳中的空氣突然「嘶」的一聲,到現在才發出剛才那驚艷的一刀撕裂空間的聲音!猶如颶風過境!
滿堂燭火,突然全部熄滅。
一片暗黑之中,那黑衣蒙面的身影更如是魔神降世,凜凜睥睨,滿堂數十人,在他神威之下,竟無一人敢妄動!
大殿門口的司馬涵優,只覺得芳心之中轟然一震,頓時目瞪口呆!
一刀尾隨在司馬涵優身後,自從進入這隱龍居,一刀的神識便一直鎖定在了田梵勐身上,但田梵勐先天頂峰的內力何等霸道,本身氣機更是圓融一體,並沒有半點瑕疵,不露半點破綻,內力修為之高,只怕猶在慕容武博或者東方宇之上。
一刀明知道田梵勐就在裡面,神識也已經鎖定了他,但田梵勐渾身氣機與大殿幾乎渾為一體,恢宏巍然,無懈可擊!即使以一刀獨步天下的刺殺水準,卻也是難以找到絲毫的可供利用的時機!
但就在司馬涵優即將要走出大殿的那一刻,田梵勐卻不知何故,突然氣機大亂,而且再也固守不住自己的心境,那渾然的氣機突然亂了,而且是紛亂的一塌糊塗!
一刀大喜過望!這樣的機會,對一刀來說,實在是千載難得的!
面容可以偽裝,武功可以偽裝,但,這種絕頂高手的氣機,卻是任何人也無法偽裝的!一刀不知道大殿之內的田梵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導致了這般的失常,但一刀也沒有興趣知道為什麼,他只是知道,若要殺田梵勐,這便是最佳機會!只要能殺死田梵勐,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一刀是個刺客,一刀的任務就是刺殺田梵勐,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殺了田梵勐,一刀的任務就完成了!所以一刀不必考慮去呼應大局!殺死田梵勐,就是對全局最大的幫助!
所以一刀當機立斷,立即出手!果然一刀奏功!若不是田梵勐躲閃得快,只是這一刀就已經將他的頭顱割了下來!
至於說對方已經避過原本的目標所在,仍能重創要害,卻要歸功於李義的指導、一刀本身的苦修,若沒有千百次的鍛煉,如何能在電光石火之間,命中原本不是目標的要害所在!
司馬涵優如被雷擊!整個嬌軀搖搖欲墜。原來棺材板……原來他、他、就是北斗星主!
他竟然就是北斗之主!這、這、這怎麼可能?我我……我該怎麼辦?
四周氣勢壓抑,人人殺氣騰騰,但倚在大殿門口的司馬涵優卻是痴了。她俏臉暈紅,眼波流轉,想到自己曾經在他和李義的面前極力的恭維北斗星主,並且擺明了對北斗星主的愛慕之意……
真真是羞死人了!司馬涵優恨恨的跺著腳,小嘴嘟起,臉上又氣又急又害羞,心中卻是如夢如幻還歡喜,一時間心中掠過了千百個念頭,在這刀光劍影之中,竟然是芳心可可,迷惘彷徨之中帶著竊喜和窘困。
我該怎麼面對他呢?我該以什麼身份面對他呢?我該如何和他說話呢?
這個可惡的棺材板!可惡可惡真是討厭至極啦……司馬涵優想到羞處,不由得一把捂住了臉。小女兒的情懷,如詩如夢如幻,卻接觸到了現實……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頓時充塞了司馬涵優的芳心……
刷刷刷,四五十條黑影反應迅速的圍成了一個大圈,人人刀劍在手,看著身處正中間的一刀,眼中皆是露出濃濃的忌憚!
在齊天門的總舵,數十名當世一流高手環繞之下,一刀重創足以在武林中名列前五的齊天門大掌門!這豈是尋常人能夠做得到的?
這等武功,如鬼如魅,不,應該遠勝鬼魅!
「世間人命操在手,天下風雲盡北斗!北斗之主,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果然是名不虛傳!!」
田梵勐啞聲笑了笑,扶了扶自己的肩膀,淡然道:「在此等情況下,又是在我齊天門的總舵之內,能夠一刀重創了我的人,又豈能是無名之輩?雖然這一刀多少有些取巧,但當世之間能有這般刺殺之術的,也就唯有北斗!北斗之中,也就唯有星主能夠做的到!」
他嗆咳兩聲,目中露出一絲自嘲之色,道:「若是北斗每一個殺手都能做得到,那也不叫北鬥了!」
一刀眼睛看著刀鋒,道:「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在譏諷本座乃是偷襲得手嗎?」
田梵勐冷哼一聲,怪眼一翻,道:「北斗星主,你也未免將我田梵勐看得忒小了!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沒有本事防備別人的偷襲,那就是自己沒本事,死了敗了,有什麼臉面再去怪罪別人?」
他突然長嘆一聲,道:「當年我以童子之體修鍊炎陽神功,進境神速;但卻是操之過急,在十五歲元陽初成之前,就已經到了第三層!未等第三層境界穩固,便服食了炎陽丹,結果身體尚未長成,元陽不能穩固,真火躥升七竅,真陽之火反蝕,險些一命嗚呼。師尊和幾位師叔竭力相救,才保住了一條姓命。」
眾人皆不知他所言何意,只有靜靜聽著。
「但從那開始,卻傷了經脈;隨著炎陽神功一步步精進,經脈的傷痕卻也是越來越是嚴重。到得近幾年,炎陽神功終於大成,但那受真陽炙燒的經脈,卻也便得更加難以克制。我修鍊的本是元陽之火,卻受火傷,若要恢復,只需散去全身功力,便可保無虞。只是那樣一來,便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我身為齊天門弟子,若是沒有了武功,豈不是生不如死?師尊當初曾言,終有一日,我會在這條經脈上吃個大虧,甚至送掉姓命!」
田梵勐哈哈一笑,雙眼直視一刀,緩緩道:「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一刀微微一笑,對身側明晃晃的一堆刀劍不以為意,只是看著田梵勐,目中射出一絲譏嘲,道:「這也是理由!你認為,這就是你敗的理由!所以,你嘴上雖說是看得開,但心中卻還是沒有看開。就憑你這樣的心境,你這一生,絕對不會再有機會攀上武學的巔峰!」一刀出口如刀:「因為這樣的心境,根本不配!」
田梵勐臉色一怒,哼了一聲,道:「北斗星主,你我立場迥異,這不用講,但老夫很有興趣知道到底是誰指使你來的?可以言明嗎?!」
一刀冷笑,道:「田梵勐,你也不必再妄費心計,拖延時間了?你應該知道,今天你,死定了!也不止是你,今天實在有很多人都要死,黃泉路漫千古幽,但今夜上路,卻是也不需愁寂寞的!」
田梵勐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已經被面前的黑衣人氣機鎖定,殺機籠罩,若是自己稍微一動,必然迎來石破天驚的殺招,甚至是滅頂之災,所以他身子不動如山,不敢稍動,卻自顧的說起了話,妄圖暫息一刀的殺心,目的自然不外是快速的運轉體內真氣,等到有把握可以一舉擺脫一刀的氣機鎖定的時候,便會突然發動,至少也要驅除左臂中潛伏的犀利刀氣,不至處於絕對的下風之中!
但他固然在拖延時間,然一刀又何嘗不是!若是換了以往的任務,一刀只怕連一句話都不會說,直接動手殺人,然後遠遁。
現在的一刀卻不能這樣做,他要等,等李義,等還君公道的到來。
受了重創的田梵勐已經是自己的掌中之物,氣機鎖定之下,就算他能飛天遁走,也將在剛剛飛起的那一刻死在自己刀下,一刀有絕對的把握!所以一刀不急。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剛才那一刀,看似是輕描淡寫,但卻是一刀畢生的功力之所聚!尤其是在偏離目標之後尤自能強行鎖定另一處要害,雖然一刀成功,但也損耗了不少的內力和極多的心力,時間每多拖過一刻,自己便會多恢復一分。彼時無論是脫身還是殺敵,都將更有把握!
眼角餘光橫掃了一眼圍在自己身周的人群,即便以一刀的眼界、沉穩,也不免有些吃驚。這些人之中的高手數量,當真出乎一刀的意料之外,尤其是人群之中有三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看似老態龍鍾,但一雙眸子精光閃爍,渾身氣勢強大,雖然尚比不上田梵勐,但也相差不遠,單以內力而論,幾乎就是慕容武博、東方宇的那個級數!
看來這便是齊天門內門最神秘的三位長老了!如此高手,齊天門竟能擁有三人,不愧是與天下門齊名的隱宗,果然了得!
眼下的情況是,一刀只要出手,自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以絕殺田梵勐,但卻並無十足把握可以應付隨之而來一眾高手的死亡圍攻!甚至連遠揚千里的機會都不一定有!
大殿中眾人自然也看出來了這種微妙的情勢,所以人人不敢妄動。唯恐自己一動之下,連累的大掌門先一步喪命。
雙方都是投鼠忌器。
不,應該只有齊天門的人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覺。一刀卻沒有。凌一刀未動手,只是因為時機未至!對一刀來說,無論任何事情都不如李義交給自己的任務重要!包括一刀自己的生命!
殺田梵勐,這就是自己的任務!一刀從來沒有考慮過,殺了之後會怎樣!
殺了再說!
大殿上,一陣詭異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