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處桃源何所將
玉鼎記第一卷西蜀遊記(第2章)
何處桃源何所將
迷茫中,劉勇只覺得胸口火辣辣的痛,繼而一陣清涼,有什麼東西被敷在胸口上,他努力睜開眼睛,一個精緻白皙的面龐逐漸清晰起來。那是個陌生的年輕女子,蛾眉鳳眼,艷麗無比,頭戴銀飾鳳冠,天鵝般的脖頸上佩著銀項圈,紅色的衣領上綉著金黃的絲線,煞是好看,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處子清香,劉勇一剎那不知身處何在。
她見劉勇醒來,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得有些寬慰,拍拍自己高聳的心口,吁一口氣,說:「你總算醒了。」然後站起身,作勢離去,扭頭吩咐一個人影說:「諾,那些草藥,每天敷兩三次,保住性命應該無礙。」
這時那旁邊人影迅速靠近,伴隨著一股男人的汗臭味,一個碩大的四方腦袋出現在劉勇眼前:「少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嗚嗚。」他一邊嗚咽一遍用袖口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和鼻涕。
劉勇一驚,遽道:「你是誰?」
「我是阿忠呀,少爺,你不認識我啦?」那人約摸有十七八歲,方頭方腦,憨憨中帶著小精明的樣子。
「那,我又是誰?」
阿忠差異地睜大銅鈴眼:「你是少爺呀!」
劉勇發現一時半會兒難以搞明白,發現那女子婀娜的背影正在走出門去,放棄追問阿忠,抬聲喚道:「姑娘,還沒請教芳名?」
「奴家叫做竹青。」那女子回眸一笑,然後婷婷而去。
「竹青?這名字好,」劉勇反覆咀嚼著:「詩經里說,瞻彼淇奧、綠竹青青。不錯!」
「少爺,少爺?」
劉勇回過神兒,繼續問:「那少爺我叫什麼?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家中都有誰?」
阿忠快速瞟劉勇一眼,說:「少爺,你考小人吶?這可難不倒小人。少爺你名諱上劉下勇,字文之。從代城來,到臨邛去。少爺你是代孝王的小王子,當今代王的幼弟,爵封雁門侯,領散騎常侍銜,堂堂的大漢王子皇孫,清貴無比。」
「那你為什麼稱呼我少爺?我們為什麼來那個什麼臨邛?我們為什麼又在這裡?」劉勇四望,見得此處是個茅屋,自己躺在用樹枝搭成的床架上,牆角擺了些陶陶罐罐。讓人興奮的是,自己的背包居然就掛在牆角。
「這是你吩咐的呀,說是微服私行,這麼稱呼比較便利。早些日子到達蜀郡境內的時候,一位書童因為跟守關的軍士吹噓自己是雁門侯的手下,被你臭罵了一頓,我是記得很清楚呢。少爺,你可不知,我們這行,是來看望剛剛納採的那個......少奶奶,都說少奶奶是臨邛的大才女,你不信,要親自來看看,連王爺都奈何不得,只能允了。那個,你真的記不起來了?」
劉勇說:「那現在是何年何月?」
阿忠感覺這少爺怎麼醒來什麼都不知道了,頓時哭喪著臉答道:「回稟少爺,今年是當今皇上即位的第五個年頭,今天是夏曆七月七,牛郎織女鵲橋會的日子。」
劉勇搖搖腦袋,努力集中精神,思維逐漸由混沌變得清澈,原來自己竟穿越到西漢初年,漢景帝初元五年,也就是公元前151年,化身成為西漢初期的一位王族後代,這代孝王自己還是知曉的,叫做劉參,是漢文帝劉恆之子,建都於晉陽,卒於文帝後期,由於生母地位低微,因此在文帝時期並不得寵,藩國勢力也很小,至於當今代王,應該是代孝王的嫡子劉登。那麼,現在應該是漢景帝當政。
看來自己莫名其妙地穿梭時空,已有的記憶和王子劉勇的記憶合而為一,他知道了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的來龍去脈。此劉勇是個閑散王子,劉登襲王位后,上書把他分封帶代地的雁門一代,他熱衷於召集門客舍人吟詩作賦,還愛好彈琴飲茶,遊山玩水,這不,找了個看自己未過門兒的老婆的借口,溜了出來,數十天的旅程,那是相當的天高海闊,自由自在。只是,為什麼自己受了傷,躺在懸崖下,卻是記不起絲毫,只得繼續問僕人阿忠。
阿忠說:「少爺,你有所不知,你這次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三個月了,多虧剛才那位竹青小姐才把你救活。」
「哦,講講看?」
「那是三個月前的中午,我在山上砍柴......」
「什麼?」
阿忠老臉一紅,尷尬地說:「因為小人沒答上來你的問題。你特別喜歡考較下人,那次,我們正在三裡外的棧道上趕路,你隨口問小人『七月流火』是什麼意思,小人才疏學淺,就隨口答道『有人在七月里放火』......」
「哈哈,你小子不學無術,這個方腦殼整天想什麼呢?」劉勇捧腹大笑,不小心震得傷口發疼。
「是的是的,小人以後一定改正。當時你也像剛才這麼說,然後罰小人去山上弄些柴火,用來做午飯。」
「然後呢?」
「然後,少爺你就和幾位書童、侍衛坐在路邊上歇息,小人一看附近都是能掐出水兒的藤子,就往山上爬去,打算砍些松樹枝。誰知道,就在那時候,從棧道那邊『嗒嗒嗒』來了十來匹馬,一群背著斧戟的土人圍過去,沒見怎麼說話兒,就抽出明晃晃的刀子,把所有人都砍死了,我眼瞅著其中一位惡煞一劍刺中你的胸口,當時嚇得褲子都尿濕了。」
阿忠繼續說道:「小人從來沒見過像這樣砍瓜切菜一樣麻利的殺人,還不等小人反應過來,你就大吼一聲,瘋了一樣地抱住捅你刀子的那凶煞,兩人打了幾個滾兒,就掉到山崖下面了。那剩下的十來個土人,湊到懸崖邊兒往下瞅了幾眼,嘰哩咕嘟吵嚷了幾句,就割下躺在地上的侍衛大哥的人頭,拍馬奔走了。」
「那你又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小人連滾帶爬地留下山,也趴在棧道懸崖邊兒上看,不看不知道,那雲籠霧罩的,跟本看不見底,還有轟轟的河流聲。小人只好撿了幾塊銀子,背上乾糧,拿了根繩子,到處找能爬下去的地方。最後摔了幾個跟頭,把身上到處碰得青紫,到第二天才找到你。你躺在淺灘上,被你死死抱著的那個賊人已經血肉模糊,半個腦袋砸碎了,一條腿還不知道丟哪了。得虧少爺你皇天保佑,福大命大,我一探鼻息,發現竟然還有出氣兒,就把你綁在背上,往外走。當時見你旁邊還有一個形狀古怪的包袱,我想一定有用,就一併帶上了。」
「包袱?多半是我那個背包吧。看來這個僕人還是個福星。」劉勇想。
「可是我怎麼都走不出去,又餓又累的時候,來了一位小姐,就是剛才那位,跟仙女一樣就出現了。她背著葯簍,見到我們吃了一驚。我跟她說,我們遇到強盜了,被扔下山,懇求仙女救你一命。那仙女小姐就把我們帶到了這裡,幫忙采了好多草藥,告訴我怎麼用,還送來了不少乾糧,每隔兩三天就過來看看。」
劉勇到此方知大概怎麼回事,感覺一陣乏力襲來,輕咳了幾聲。阿忠見狀,連忙起身,說:「少爺,你休息,我去屋外燒飯。」
轉眼十餘日過去,劉勇身上的傷大略都好了,已經基本行動自如,他了解到這裡叫做蕃巴溝,位於蜀郡西北部邊緣,名稱來自本地區最大的一個少數民族,附近百餘里都是他們的地盤,而救自己的竹青小姐,姓項,是這個村寨族長的女兒,他們原本是雲貴一帶苗族的後裔,十餘年搬來這片山清水秀的所在。
這天上午,劉勇起身後,甚是無聊,一個人坐在茅屋門口的石墩上,看著阿旺在屋角熬藥。那項竹青又過來了,邀請他一起上山挖葯。劉勇當然樂意,從牆上取下自己穿越前一顛一顛跟了過去。
早在前幾天,劉勇就陪她上山採過幾次葯,得知附近有大片蕃巴人,總是成伙地借故搶奪他們的獵物和糧食,以致不時起些衝突。而當項竹青聽說劉勇是漢朝諸侯王的王子時,竟然無動於衷,反倒笑嘻嘻地問自己的衣服漂不漂亮。劉勇想到,由都城長安到這裡不啻月余路程,這裡消息閉塞,也就釋然了,想來在項竹青的理解里,自己也許是某個部落的王子呢。
一炷香功夫,就到了項竹青採藥的地方,這次去的是半山腰上的一個天然溶洞,站在洞口向下望,能清晰地看到整個村寨。村寨在群山環繞中,稀稀落落呈弓狀分佈,自己居住的茅屋在村寨的最前端,附近還有若干廢棄的茅屋,估計是舊址所在,現在定居下來,人口也多了,便都搬到了後面,多用青板石砌牆。村子唯一的出口就在茅屋向南的方向,一條曲折的山間小路穿過兩座山峰的縫隙,蜿蜒而去。
而從洞口向內望,則是千奇百怪地石鐘乳,濕潤清新,有的像玉柱從頂垂直到地,有的像雨雲倒懸空中,有的像白浪滔滔,波涌連天,蔚為奇觀。項竹青說,從這裡採集的鐘乳可以用來治療寒痰喘咳。
愈往裡走愈是陰涼,項竹青回頭瞥了劉勇一眼,說:「往常我都到這為止,今天咱們多走一段吧?」
「好啊。」劉勇還抱著初到貴地的心境,對兩千年前的一草一木都有濃厚興趣,當然滿口答應。說話間卻見項竹青掏出一個火摺子,心中一動,阻攔道:「小青,且慢,我這裡有個更方便的寶貝。」兩人手臂交觸,劉勇只覺得溫膩無比,項竹青則拋了他一個白眼兒,嘻嘻一笑。
劉勇這時已經從包內取出一隻手電筒,這本是他準備在九寨溝探險用的,沒想到時空轉移,現在派上了用場。「喀」地一聲輕響,眼前頓時亮堂起來。這引發了項竹青的好奇心,奪過手電筒翻來覆去研究,卻不明所以。劉勇只好用她也許能理解的話解釋說:「它把太陽的能量存放在裡面,打開機關,就能釋放出來。」
項竹青見眼前如白晝般,欣喜地向前一路小跑,還回頭招呼劉勇:「王子哥哥,快來呀。」說吧一聲驚呼,人竟然不見了。
劉勇急趨過去,發現該處竟蝕出一個地洞,趴下側耳聽去,隱隱傳來流水聲和項竹青的呼叫聲,不及細想,也縱身下去。只覺得身體一陣下墜,然後隨著水流轉了幾個彎,就照見項竹青的身影,連忙上前把她扶起來,兩人均已被河水浸透,肌膚不免摩挲,又是一時尷尬,而那項竹青不怎麼著惱,只是羞怯地搭著劉勇肩膀站起身,隨劉勇前行。
這裡比方才的溶洞應該低了若干層,倒似迷宮一樣。兩人又行了數百步,河水愈發湍急,見斜上方隱約透著亮光,便衝上前去,看樣子像是能通向外面。
於是劉勇讓項竹青拿著手電筒,先攀了上去,再趴在洞口,將項竹青拽上來,這個洞口只容得兩人匍匐而過,仍然劉勇在前,向前約十餘丈,眼前便豁然開朗,竟然是被懸崖峭壁環圍的一方天地,空氣溫潤,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泊,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兩人先後從洞口跳下,均感覺這裡簡直就是世外桃源。更令人驚奇的是,湖泊邊上竟有一個石屋。屋子中間有個丹爐,丹爐前的蒲團上赫然跌坐著一位道士,已經半至枯朽,看樣子死了不短時間了。
劉再走近,撿起其身側的一張羊皮紙,見上面用血漬寫著:「余本羅浮殿主①,適雲遊此地,風水甚佳,遂鑄爐留居,不意人逢百年,茲將道家心法一篇,留與後人,籍施以薄葬,並傳功後世,使不湮沒。洪德拜叩。」再往下看,確是有關運氣的法門,劉勇興趣大增:「往常只聽說古代俠客武功奇幻,又常見書中主人公因緣巧合獲得神功,沒想到自己也能有此際遇,造化弄人啊。至於這個內功心法,有空閑的時候不妨一試,也許有什麼奇迹也未可知。」
項竹青在一旁說,她聽說自己族人遷居此地的時候,曾有道人來過,也許就是這個道長也未可知。
劉勇姑且聽著,招呼項竹青,選了個好景色所在,用藥鋤掘地,葬了那屍骸。
兩人一通忙碌,待到收拾完成後,都累得踞坐在地上,相互打量,見對方衣服上是水漬、額頭上是汗漬、身上還到處是泥漬,不由得互相指著大笑起來。
終歸女孩愛美,那項竹青笑完就覺得不好意思,看了看湖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說:「王子哥哥,奴家去清洗清洗,你可不許偷看哦。」
劉勇說:「你去吧,喏,那地方有岩石擋著,倒是個好浴盆,哈哈。」
那項竹青笑完就覺得不好意思,看了看湖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說:「王子哥哥,奴家去清洗清洗,你可不許偷看哦。」
劉勇說:「你去吧,喏,那地方有岩石擋著,倒是個好浴盆,哈哈。」
項竹青嬌嗔一聲,婷婷去了,沒在岩石裡面,一陣悉索聲后,復又探出頭來,說:「王子哥哥,這水特別溫熱,你也洗洗吧。不過,你在那邊,我在這邊,好不好?」
劉勇用手探了下水溫,果然如此,看來這是個天然的地熱溫泉,若是放到後世,在這裡蓋個別墅,倒是個絕佳的修養身心的地方。
他依言在岩石這邊入水,感覺被熱水包圍著,渾身毛孔莫不舒張,愜意地呼了口氣,想,自己在後世的時候連女孩的手都沒有牽過,沒想到穿越過來才幾天,就跟一個絕世美女共浴,上天真是待自己不薄,嗯,只是隔了塊岩石。繼而,劉勇突然想到這裡或許有硫磺石,便告訴項竹青。
項竹青在岩石那邊差異地問:「硫磺石是用來做什麼的?」
「也是藥材呀。可以內服,能補火助陽,也可以外用,能止癢殺蟲療瘡。」
項竹青答道:「這個奴家倒是不知。王子哥哥,你比我們大巫祝懂得還多啊。我從來沒聽巫祝姐姐說過硫磺這味藥材。」
劉勇考慮到硫磺也算一味好藥材,但天然硫磺石中雜質頗多,便把提純的方法一一細說與項竹青,又千叮萬囑告訴她,提純時可能會有少量毒氣溢出,操作時務必用濕布掩住口鼻。聽項竹青越發崇拜地誇讚自己,劉勇心裡暗自得意,不由自矜道:「我還知道更多呢,這個硫磺石能用來做火藥。」
「火藥是什麼藥材?」
「不是藥材啦。火藥是……那個……能噴火的神器,把硫磺石和另外兩種東西混在一起,就能做出火藥來。」
「那你能幫我做個火藥玩嗎?王子哥哥。」
劉勇嚇了一跳:「那可不是隨便玩的,弄不好要出人命。何況,這附近未必有硝石——也就是另一種石材。那個,小青,你如果洗好了,咱們還是回吧?」
項竹青卻又想起了一個問題:「王子哥哥,如果我碰到什麼難題,你願意幫助我嗎?」
「當然了!就算天大的事情,只要你告訴我,我就騰雲駕霧過來,保護我的小青妹妹,呵呵。」劉勇半開玩笑地回答道。
項竹青這才不舍地默默起身。
兩人爬上山洞,鑽下去,又爬上來,走出溶洞,返回茅屋時,一個青年男子正焦急地奔來,見到兩人渾身水漬,不由皺了一下眉頭,跟項竹青說:「青妹,你怎麼又獨自跟這個漢人出來呢!族叔找你找得好急呢。」
項竹青問:「出什麼事了?」
「今天又有兩個人被蕃巴人襲擊了,族叔召集大家一起議事,又擔心你的安危,命我快速尋你回去。」那男子見劉勇作勢跟來,便沒好氣地說:「你要跟來做什麼?我們族人議事,不需要外人摻和。」
項竹青嗔道:「項成,他是客人。」
劉勇同時答道:「本……人蒙項小姐救命之恩,聽聞此事,倒是希望能助上一臂之力。」
項竹青本欲請劉勇留步,現在改變了主意,拽起劉勇的手就疾步往山寨走去,那喚作項成的年輕人瞬時一臉鐵青。
說話間到得議事廳,劉勇見大廳內十餘人坐著,另是些年輕人站在下首,一個鬚眉皆白、頗有威勢的老人居中坐著,這老人正是此苗族山寨的靈魂人物,劉勇在幾天前方能下地行走時就專程來拜謁過他,這次再見到老族長,上前幾步長揖道:「晚輩劉文之見過族長。」
和聲問道:「小兄弟,請就座。你的病情可好?我方要遣人過去尋你,有一事相告。」
劉勇起身答道:「已然無礙,多謝老伯念掛。老伯盡請吩咐。」
「近日來我族與藏族土人多有衝突,不甚平安。聽聞小哥將往臨邛,不知計劃何時動身?」
「若是有何籌劃,晚生願效力前驅,以報救命之恩。」
那跟著進廳的項成聞聲嘀咕道:「說得好聽!莫須那藏族歹人就是他招來的。」又被項竹青瞪了一眼,便不服氣地噤聲不語了。
老族長卻未注意到他,對劉勇擺擺手說:「無妨,只是些小衝突罷了。何況我們至此方十餘載,也不欲多生事端。風要吹,樹上沒有葉子,也響不起來。」說罷望向項竹青。
劉勇見狀,知道老族長不想他這外人參與議事,便拱手告退。
項竹青嗔道:「爸爸,你怎麼這樣呢!」
老族長見劉勇已經出門,低聲說:「青兒,爸爸是為你好。」
「肯定是巫祝冰姐姐說給你什麼了吧?」
「沒有沒有,你冰姐姐只是說你會碰到像他這樣一個人,沒再說其他。再說了,雖然時間地點都對,他未必就一定是那個人呀。」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難道非要等到全族面臨滅頂之災,才能證明嗎!我就是喜歡他,不管他是不是冰姐姐說的那個人!再說啦,冰姐姐說的就一定對嗎?」
「你這個妮子!你冰姐姐什麼時候說錯了?她說有個羅浮道長會來拯救咱們,對吧?她說道長會送給我們一個鎮宅龍珠,就掛在你脖子上吧?她說你會救起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也對了吧?你要知道,我們苗寨的神巫之術是承接天地間神靈留下的訊息,不容得質疑的!」
「既然不容得質疑,那你們為什麼要趕他走?」項竹青眼圈紅紅地,轉身跑了出去。
「青兒!」老族長無奈地嘆了口氣。
劉勇見項竹青追來,停步說:「小青,有幾句話還需你轉告族長——被動挨打不是辦法,至少要足以自我防禦,兩個詞或許有用,一是『聯合』,二是『警戒』。我知道這裡雖然藏族獨大,但其他各族,羌、狄、土家等亦有不少,不妨走訪各族,大家同是弱者,何不守望相助?再有,你看那邊的兩座山丘,高度適中,恰好鉗制住唯一到山寨的來路,如果能在上面修建兩座石屋,輪流派壯丁在上面值守,一則可以警戒敵人,二則可以居高臨下攻擊敵人。最好在石屋頂上修建一圈矮牆,效果更好。」
「你是要走了嗎?」項竹青似有不甘地問。
劉勇沉默不語。
項竹青眼圈又紅了:「那我們還會再見面嗎,王子哥哥?」
劉勇說:「當然,我回去后,一定跟你聯繫。」
中午的陽光下,祠堂前,藤蘿畔,劉勇但見美人仰首輕詢,彎月般的眼睛亮晶晶的,紅潤的檀唇掩著貝齒,銀飾晶瑩,膚白勝雪,幾許期待,幾許柔情,一時心中竟湧現出無限的難以割捨之情,彷彿這一轉身,就將與一段醇美悠長的歲月訣別。
註:①羅浮殿主:據《太霄琅書經》,「人行大道,號曰道士」。他們按地域可分為茅山道士、羅浮道士等。從師承可分為正一道士、全真道士等。按宮觀中教務可分為當家、殿主、知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