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絕處逢生

那個人可能還不知道，在黑暗中有著一雙眼睛為了這一刻已經苦苦等待了五年！可是，那個黑影進入寺廟之內竟然沒有出來。

思無恨瞪大了雙眼生怕錯失良機，直到第二日清晨，他也沒見到那個進入的人出來。這可怎麼辦？他平靜的想了想，等到寺院的門大開，找了個比較知底的僧人一問，他的腦袋大了。

原來，這個稀客要麼好幾年不來，來了就住上半個月。為了這最後的時刻，他咬牙挺著，同時讓這些好朋友僧人及時給他送信。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等到了那個人的動身時刻。

那個人好像是個夜貓子，來時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走時待天邊的明月墜地，他才飄出了寺院。

思無恨緊緊追隨著，但這個人顯然不是一般的高人，他的輕功之好恐怕舉世無雙。如果思無恨沒有他悟出來的特殊本事，他根本就望塵莫及。他聚精會神運用起了意念神功——他自己起了個好聽的名字——異想天開！那個人怎麼飛騰也無法甩掉他。

那個人真是不簡單，一口氣居然跑出了一百里地，他早就發覺有人跟蹤他，於是他使出絕頂的輕功提縱術跑出這麼遠。他原以為那個人影再也見不到了，可是令他十分吃驚的是，那個人就在自己身後！他的背後滲出驚悚的汗水，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可以不被他甩掉！於是他決定反擊。他停下腳步，轉回身，冷笑了幾聲。

思無恨擦擦額頭的汗水，驚訝的望著他，欲言又止。

「小子，你為什麼老是跟蹤我，你鬼鬼祟祟要幹什麼？」

思無恨更吃一驚，原來眼前這人是個女子！由於天比較黑，他看不清對方的面貌，只是感到她身材高挑。

「我------我向您打聽一個人？」

「哼哼，向我打聽一個人，你好大的膽子。你不怕我殺了你！」

「生死有命。我為打聽這個人的下落，即是死了，也無悔！」

「哦，小子，挺有氣概。那你說說那個人是誰，如果我老人家高興，說不準會告訴你。不過，如果讓我生一點氣，我立馬要了你的命！」

「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名叫水芙蓉。」

「什麼？」之後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她死了，你是她什麼人？」

「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她死了！」

思無恨只覺得天旋地轉，差一點暈倒。他勉強支撐著即將倒下的身軀，有氣無力的說：「是你殺害了她！我要為她報仇雪恨！」

「哼，你也配！」

思無恨此刻心亂如麻，但是突然他明白了，這個眼前人在耍自己玩，她所云水芙蓉死了不過是欲蓋彌彰。

「您老別耍把戲了，水芙蓉在哪兒，我是他哥哥！」

那個女人很吃驚，她想不到這個年輕人如此的聰明。她故作悲痛的樣子說：「你不信，水芙蓉的確死了！」

「你所謂的『死』，不過是收她為徒，掩人耳目吧！」

「你是誰的徒弟！」那個女人歇斯底里起來。她難以置信，這個只有天下三個人知道的事，這個年輕人怎能知道？

思無恨輕輕一笑。「如果水芙蓉妹妹真死了，你一定會說沒有見過，或者說不知道。你既然知道，就說明有問題。」

「小子，夠聰明。不過，你想見她現在不行。」

「請您老可憐可憐，我為水妹妹已經找尋了五年了。家裡人都等的白頭了！」

「你是她哥哥，恐怕不是血緣上的哥哥吧？你和她有曖昧？」

思無恨吃了一驚，但鎮定地說：「我是他哥哥，沒有曖昧！」

「哼，說謊。也罷，看到你如此苦心的份上，我給你指條路——九龍嶺黑龍團龍清。」

「請您老再說的明白一些。」

「夠明白的了，以你的聰明很快會懂得。我要走了。」

思無恨心想，反正我不會被你落下，我要緊緊跟蹤你，一定會找到水芙蓉妹妹！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可惜，那個女人不白給。那女人說完，一低頭向前走了。思無恨緊追不捨。

再走了幾里路，旁邊有一個黑松林，那女人轉身進入林子，待思無恨進入找尋，已經不見蹤跡。

思無恨非常沮喪，也沒有好辦法。他在林子邊找了棵大樹，依靠在樹身上一邊休息一邊考慮著下一步。「九龍嶺黑龍團龍清」他再次回憶一下，明白了，這個九龍嶺是個地方，黑龍團是個組織，龍清是個人——難道水芙蓉的名字改成龍清了？

眼下只有去找九龍嶺問問再說。他休息了片刻又出發了。一路沿途打聽，他便取道直奔九龍嶺來。

這天，他來到一處鎮店打尖，當他問起黑龍團，店內的夥計吃驚的望著他，說了一句讓他意想不到的話。

「客官，您去九龍嶺啊，找黑龍團？您這是在找死啊？」

「哦？」思無恨吃驚非小，店夥計繼續說：「這黑龍團您沒聽說過，這是一個黑暗組織，團里人人人都是悍匪，殺人不眨眼，專門盜竊搶劫，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的生命。您這麼個書生，去那兒找人無異於自尋死路。我勸你還是甭去了，否則凶多吉少！」

思無恨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費心巴力的找到這一根稻草，竟然此路不通！退回去，有何面目去見員外和夫人？死當然不怕，只怕死了還找不到水芙蓉，那才是最可悲的。但是既然來了，就冒險一試，管他娘的！

思無恨謝過店夥計，轉過天，他還是繼續他的目的地——九龍嶺。

有句老話說的好，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思無恨經過磨礪，終於體會到生活的艱辛。他想，即使到了九龍嶺，如果沒有錢也是很難打聽到水芙蓉的消息。他雖然神乎其技異想天開，但是他最討厭用武力解決一切問題。為了籌錢，他竟然當起了私塾先生，收留了幾個學生，閑暇之餘靠吹笛表演掙點錢。

就這樣過了個把月，他終於有了足夠打聽消息的錢。

九龍嶺是個高山大嶺，百草茂盛，古木參天。思無恨擦擦額上的汗水，舉目看去，一塊巨大的青石矗立著，上門雕刻著遒勁的大字：九龍嶺。再深入山中，空蕩蕩的，既沒有路也沒有人影，只有時不時傳來樹林里稀奇古怪的鳥啼聲。他沿著陡峭的山坡踉踉蹌蹌走了幾里路，一面屏風似的絕崖峭壁彷彿要壓倒下來。思無恨驚奇之餘，發現高高的崖壁的頂上彷彿刻著「黑龍團」三個字，再走近些，果然是那三個字。問題是，這麼高的絕壁，如何上的去？

思無恨的視力極好，他發現絕崖的頂上有著人影晃動。可是，怎麼才能上去呢？他一時間沒有任何辦法。這也太難為他了，除非是一隻長了翅膀的鳥，不藉助外力，肉乎乎的人體，無論如何都無法攀上那崖頂。

再看這堵牆似的絕壁，從上到底，垂直而下，崖壁光滑如冰，寸草不生。看起來除了變成鳥兒飛過，沒有任何辦法，可是崖頂上的那些人是怎麼上去的呢？

思無恨繞著絕崖四面查看，令人生氣的是，此崖周圍的山頭都矮了很多，最高的還不到它的腰部。

思無恨平生第一次絕望了，他從來沒有這麼無奈過。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人幫助，即使是有人幫助也絕不可能上去。

他懊惱著，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此時太陽已經照在頭頂。先吃點吧，他想著，解下行囊，拿出大餅和水袋，一邊吃喝，一邊想著。

忽然，他發現，大石頭邊長著那棵柏樹的樹蔭隨著太陽的移動，正逐漸和絕崖的身影融合。過了半個時辰，兩者竟然重疊在一起，柏樹的樹冠像極了一把鑰匙的手柄。思無恨不僅渾身一震，他馬上想到了什麼，於是他趕緊停住咀嚼的嘴巴，把眼睛投向絕崖的山腳下，但是沒有異樣。

他起身跑過去，抬起手用力叩打光滑的山壁，他站立的位置上方空空的響音。原來這兒暗藏機關！可是如何才能讓此壁訇然中開？既然叩門不行，那就推門，他用力的一推，奇迹發生了，光滑的絕壁底部一個僅能容身一人的洞口敞開，與此同時，洞口內立刻射出強弩。太快了，如果不是武林高手，此刻已經變成了刺蝟。思無恨不會傳統意義上的武功，但突然的大吃一驚，調動了他的異想天開，這些呼嘯的強弩拐著彎飛到了他的身後。

可是，這時，洞口內跑出兩個白衣武士，每個人都手提長刀，不由分說，舉刀就剁。思無恨大喝一聲：「住手，我是來找龍清的！」那兩個白衣武士的刀舉過頭頂，卻落不下來。兩人遲疑了一下，放下屠刀，目不轉睛地望著思無恨。

「找誰？」

「龍清。」

兩個人搖搖頭，「這兒沒有龍清這個人！」

這句話無異于晴天霹靂！思無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轉念一想，伸手在兜里掏出二兩銀子，笑著說：「兩位大哥，幸苦了。您能跟我講講這兒的情況嗎？」

兩個白衣人看見銀子，滿面笑容，收斂了猙獰的面目，但依然硬邦邦地說：「你想入伙？還是姦細？放老實點。黑龍團的內幕，可不是你這樣的書生可以打聽的。」

思無恨把銀子放在兩個白衣人張開的手心，說：「兩位大哥，我只是來找人的，一個叫龍清的人。」

「這兒確實沒有龍清這個人。」

思無恨心想，難道我上當了，那個賊婆耍弄了我？當中可惡！既然如此，想拿走我的銀子，痴心妄想！想到這兒，思無恨突然臉色沉了下來，「你們耍我是吧？」

「就是耍你了，怎麼樣？」兩個人凶態畢露，把手按向刀柄。

思無恨忍無可忍，暴怒之際的異想天開威力驚人。沒等兩個白衣人拔刀，他們的咽喉已經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兩個人只翻白眼，幾乎喘不上氣來。而這位書生竟然伸手把他們緊攥著銀子的手掰開。

「饒命------」兩個粗濁的聲音嘶啞的喊著。

「龍清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