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師徒結緣

堂內，白如衣安然而坐，斟一杯水酒，等待龍小雲的到來。

酒盡杯空，只見一道人影快似雲箭般地閃入堂內，白如衣知道他等的那少年來了。

「你就是那位病人?」龍小雲瞪著白如衣，大聲道。

白如衣笑了笑：「若我說是，難道你難道想我快些死么？」

「一點也不錯，你死了，那臟鬼才肯去替秦大哥治病！。」話畢，龍小雲嘴裡說著話，袖中已飛出三根很小的袖箭，直取白如衣的面目和咽喉。

誰也想不到這看來十歲還不到的小孩子，竟是如此心黑手辣，這三支袖箭不但極快，而且勁道十足，令人猝不及防，便是江湖成名人物稍不留意，只怕都會遭遇暗算。

白如衣似乎也沒有料到龍小雲這一招，尚來不及做出反應，那三支袖箭便打在臉上，身子直接後仰而去。

「哼，找死。」龍小雲冷哼道，眼看到那三支袖箭射中白衣人的臉部，只道他已經死了，隨即轉身離去。

但，白如衣真就這麼容易死掉?當然不可能，否則他就不是白如衣，而故事也就沒有講下去的必要。

正當龍小雲準備離開此間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彷彿身後有什麼髒東西，脊背更是冷汗淋淋，甚至連腿都忍不住打顫。

龍小雲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說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對於某些近乎不可思議的神秘，他還是會害怕，恐懼，也正因為是孩子，龍小雲抑制不住好奇。所以他還是回過身去。

這一望，立刻嚇得魂飛魄散。龍小雲分明看到先前被袖箭打中的白衣人，此刻居然直直地站在那裡，而那三支袖箭依舊釘在他臉上，這幅景象實在說不出的詭異。

龍小雲的喉間一顫，卻是說不出半個字來，臉上的表情早已扭成一團，直直地望著白如衣。

「嘙~」宛如一道疾電，突然間，那三至袖箭竟詭異地反彈而去，恰好插在龍小雲的頭髻上，龍小雲的眼眸中流露出無比的驚駭，他顯然看到那白衣勝雪的青年臉上非但沒有被袖箭扎出的窟窿，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可是之前那三支袖箭絕對打在他臉上，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龍小雲看來，簡直可怕之極。

「你不需要太驚訝，我是人不是鬼。」白如衣笑道，「你或許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很奇妙的武功，一旦練成，不僅可以用嘴來接暗器，甚至連眼皮都能夾住飛來的袖箭，不巧的是，我剛好學了一些皮毛。」

聽聞白如衣的解釋，龍小雲鬆了一口氣，只要對方不是鬼，那邊沒什麼好怕的，當即冷笑道：「你以為自己有了捉箭的功夫，就可來教訓我了么！」

他身子凌空一翻，手裡已多了兩柄精光四射的短劍，不等這兩句話說完，已閃電般向白如衣刺出了七招。

龍小雲不但出招快，變招快，而且出手之狠毒，就算多年的老江湖也要自愧不如，每一招出手，都好像和對方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一劍就將白如衣刺出個大窟窿來。

「以你如此年紀，能有這樣的武功，實在難得。」白如衣忍不住贊道，龍小雲的筋骨奇佳，的確是難得的練武奇才，稍加雕琢日後必成大器，「可惜，你這套劍法過於狠辣，實在不適合你。」

龍小雲冷笑道：「等你接下我的劍招之後，再來說教吧。」

他見到白如衣仍然坐在那裡，但他連變了七八種毒辣的劍招，仍無法傷得了他，下手便更毒、更狠。

龍小雲連攻一百招猶未得手，也知道今天遇見了難惹的人物，連眼睛都急紅了，咬著牙道：「你們可知道我父母是誰么？只要你們敢傷我一根毫毛，他們不將你們亂刀分屍，大卸八塊才怪！」

白如衣臉色一沉道：「如此說來，只准你殺人，別人卻不能傷你？若我真要殺你，此刻你已經是個死人。」

龍小雲道：「只要你有這麼大的膽子，殺了我也沒關係。」

「你當你爹龍嘯雲真是什麼人物不成！」白如衣冷冷道，「也只有秦孝儀這種貨色才會害怕你爹，若是今日殺你的是上官金虹，是薛衣人，你以為你爹娘能為你報仇么？」

「你既然知道我爹是誰，還敢得罪我。」龍小雲怒道，「你又不是上官金紅和薛衣人，我憑什麼怕你！」

「江湖上，高手如雲，興雲庄之所以屹立十年，不是別人怕你爹，而是怕另外一個人。」白如衣淡然道，「我此刻還不願出手，一來，是給那人面子；二來，只因你年紀還小，若有人嚴加管束，還可成器，趁我還未改變主意時，你快走吧。」

龍小雲也知道自己不是白衣人的對手，一招收劍，喘息著道：「你的武功真不錯，不知道你究竟是誰呀？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我叫白如衣，你若是想報仇，隨時都可以。」白如衣緩緩道，「不過以你剛才的身手，練上三十年，或許勉強能接我兩招。」

龍小雲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你饒了我的命，我怎麼還會報仇呢？我只不過真佩服你，我一共刺出了一百零七劍，你卻連動都沒有動。」

「這算不了什麼，江湖上能有此能耐的，不計其數。」白如衣笑道，「你若想學，我也可以教你。」

龍小雲大喜道：「你肯收我做徒弟么？」

白如衣本意只想借龍小雲一事，到興雲庄內冷香小築，看看林仙兒是否在那裡。不過現在多少還有些改變，對於李、龍兩家的紛爭，其實說不上誰對誰錯，只是，若能化解兩家避免兩家未來的宿命，想來也是美事一樁。

想到這裡，白如衣淡笑道：「我若能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你以後也許還有希望。」

龍小雲不等他說完，已拜了下去，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這「拜」字剛出口，又是三道烏光自他背後急射而出，竟是巧手精製的「緊背低頭花裝弩」！

白如衣眉頭皺成一塊，他早就料到龍小雲會有此一招，但這如此惡劣的卑鄙行徑，一向是他最深惡痛絕的：「若不加管教，不出三年，必定是自『十大惡人』后又一大禍害。」

龍小雲一擊不中，又揮手撲了過去，大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替我父母管教我，也配收我這個徒弟？」

「我說過，我本不願意出手的…唉，為什麼要逼我呢？」白如衣嘆了口氣，反手一掌揮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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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孝儀和巴英明明已知道紅孩兒在裡面要殺人，但兩人還是心安理得地站在那裡，紋風不動。

梅二目光閃動，道：「你們帶來的小孩子要殺人，你們也不管么？」

巴英攤開雙手笑了笑，道：「老實話，這孩子的事誰也管不了。」

梅二冷笑道：「他若被人殺了，你們管不管…看你們如此放心，顯然是認為他的武功不錯，只有殺人，絕不會被人殺死的，是不是？」

巴英忍不住笑道：「老實說，這孩子的武功的確還過得去，有很多老江湖都已栽在他手上，何況他不但有個好爸爸，還有個好媽媽，別人吃了虧，也只有認了。」

梅二道：「不錯，他父母看他殺了人，表面上說不定會罵兩句，心裡卻也許比誰都高興，可是他今天遇見我這病人，只怕就要倒霉了。」

巴英道：「哦？」

梅二道：「我這病人只要一伸手，他這條小命就算報銷了。」

巴英失笑道：「一伸手就能要他的命？這話我們有些不信，你那病人難道還能像李探花一樣，飛刀奪命，例不虛發么？」

「我這病人雖然不是李尋歡，但是武功未必比李尋歡差多少。」梅二笑道，「若是這孩子一意孤行，惱怒了我那病人，只怕會落個身首異處。」

聽得梅二如此信心十足，巴英的臉立刻慘白如紙，乾笑著道：「閣下你…何必開玩笑？」

「我梅二做事，一向言無虛發。」梅二悠然道：「你若不信，為何不進去瞧瞧！」

巴英怔了半晌，連忙沖了進去，嗄聲大呼道：「大俠，手下留情…」一旁的秦孝儀也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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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衣一掌揮出，看來並沒有什麼奇詭的變化。只不過他的出手實在太快了，快得令人根本無法思議。

待龍小雲反應過來，白如衣的手掌已拍上了他胸膛。但龍小雲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他只是覺得一股暖流自對方的掌心傳遍了他全身，就宛如嚴寒之中喝下了一杯香醇的熱酒。

這時外面才傳入巴英焦急的呼聲：「大俠，手下留情！」

但等到巴英衝進來時，龍小雲已倒在地上，又宛如大醉初醒，全身軟綿綿的再也使不出絲毫氣力。巴英失色驚呼道：「雲小爺，你怎麼樣了？」

龍小雲顯然也已覺出情況不妙，眼圈兒都紅了，嗄聲道：「我…我只怕已遭了這人的毒手，你快去叫爹爹來替我報仇。」一句話未說完，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哼，閣下好手段，居然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一個人冷冷道。

「你就是『鐵膽震八方』秦孝儀？」白如衣目光閃動，皺著眉說道：「他沒什麼大礙，我只是廢了他武功…」

「好小子！」秦孝儀怒道，眼看龍小雲這個子侄輩被人廢去武功，龍嘯雲那裡實在不好交代，正準備講白衣青年擒下，「你最好…」

話卻是不再說下去，說不出的驚駭。

適才龍小雲那口掌劍掉在地上，此時突生變故，劍身居然錚錚而動，發出了微鳴的響動。

「以、以氣御劍…」秦孝儀冷汗直冒，卻是不敢上前，「在下不知前輩乃是高人，得罪您老人家，實在該死…」御劍術，居然是傳說中的以氣御劍！

「我並不是前輩，切莫把我叫老。」白如衣冷冷道，他清楚秦孝儀有所誤會，不過厭惡此人，倒也懶得解釋。

傳說中的御劍術至少需要劍道修為接近陸地神仙一級才能領悟，在秦孝儀看來能夠以氣控劍，自然是御劍術，那麼白如衣必定是修為高深的前輩，能夠返老還童，殊不知白如衣適才只是為了以作警示，故利用驚神訣的獨特內息引動劍身產生變化，倘若白如衣真能領悟御劍術，必定無敵天下。

「適才他拜入我門下，如何調教他，務虛你們擔心。」白如衣望了一眼巴英，「抱上你家少爺，與我去一趟興雲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