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興雲庄軼事（二）

「到了。」白如衣淡淡地說道，不過片刻，便將林詩音帶到了興雲庄後花園的一塊空地，「適才有所得罪，希望龍夫人見諒！」

林詩音這才看清眼前人竟是一個白衣款款的俊年，身法和氣質皆是難得一見，那張俊美無暇的臉龐，似乎足以令任何女人心醉。毫無疑問，這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有著不同於凡人的神采，在林詩音的認知里，無論是龍嘯雲還是李尋歡，純以外表而言，簡直就是輸得一蹋糊塗。

「你到底是什麼人?」林詩音上下打量白如衣了一番，說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龍夫人，還敢把我挾持到這裡…」

「挾持?」白如衣有些哭笑不得，倘若他真要挾持林詩音又何必停留在這裡，只好解釋道，「夫人切莫誤會，我只是有一些話要告訴夫人，又不可在龍莊主面前陳述，唯有出此下策。」

「哦?不知道閣下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呢?」林詩音多少有些好奇。

「他回來了，從關外…」白如衣望著林詩音，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他」是誰。」

聽到這裡，林詩音的神情一變，眼眸中閃過一抹亮色，隨即便黯淡無光，口中恨恨道：「走了十年，他又何必回來！」言語中竟是說不出的悲憤和恨意。

白如衣知道林詩音的內心始終放不下李尋歡，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林詩音這一生最愛的自然是李尋歡。可惜，李尋歡卻辜負林詩音的一片心意。

李尋歡和林詩音本來是一對錶兄妹，從小青梅竹馬，情愫漸生。一次偶然的機會，李尋歡身負重傷為龍嘯雲所救，后兩人結拜成兄弟，回到李園。結果，龍嘯雲對林詩音一見鍾情，又不知道李尋歡和林詩音相愛，竟央求李尋歡將林詩音嫁給他。於是，三人的宿命便種下了因果。

站在俠義的立場，白如衣很敬佩李尋歡，但對於情感的處理，白如衣又十分鄙視李尋歡。誠然，一個人無論取得多大的成就，都不能掩蓋他情感上的失敗，甚至可以這麼理解，某種程度上說李尋歡才是造成三人宿命悲劇的兇手。

「夫人還是無法原諒他，是嗎?」白如衣凝望著林詩音，嘆了一口氣，「的確，站在夫人的立場，小李探花就算是死一千次也不為過…」

林詩音冷冷道：「你應該是他的朋友吧，居然不幫他說話?」

「我雖然是李尋歡的朋友，不過在那件事上，李尋歡的確是個混蛋…」白如衣神情自若，「若換成旁人，只當李尋歡為了成全別人，將心愛的女人推向義兄的懷抱，而自己卻背井離鄉十來年，那是何等心胸…」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林詩音冷冷道。

「只因為我知道，這十年來，最不幸的人並不是李尋歡…而是夫人你。」白如衣輕嘆道，「這十年，旁人只當夫人嫁得龍嘯雲，必然很是幸福，孰不知每天面對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強顏歡笑，而內心卻始終割捨不下最愛，暗自落淚…李尋歡失意，可以依靠酒來麻醉；龍嘯雲不甘，可以追求榮華富貴；唯有夫人，若非有小雲這個孩子，只怕那顆心早已絕望至死…」

林詩音似乎被白如衣的話觸及，神情有幾分幽然：「你的目的不會只為了和我說這些吧?」

白如衣搖了搖頭，林詩音不是林仙兒，他或許還來得及改變林仙兒，但林詩音的命運太糾結，關於她和龍嘯雲或李尋歡的關係，不是白如衣所能插手的，只不過他並不希望李尋歡當初的錯誤會延續到李、龍兩家的子孫，一切只是盡人力而已。(註：其實，我認為對於李尋歡和龍家的關係理解，古龍借《圓月彎刀》丁鵬說出來的一番話才是正解，李尋歡的確虧欠龍家)

白如衣道：「龍夫人，你認為龍嘯雲得知李尋歡回來，他會怎麼樣?」

林詩音一怔：「你是說…」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那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白如衣不得不佩服林詩音的聰明，能這麼快便猜測甚至推演將來的變故，淡淡道：「雖然龍嘯雲和李尋歡是結義兄弟，他曾經也感激李尋歡成人之美…但是，對一個男人來說，只要一想到心愛的女人居然是結義兄弟讓給他的，甚至連莊園府弟都是兄弟送的，這樣的無私看起來更像是諷刺，以龍莊主的度量，只怕被這種痛苦折磨了十年，若是再相遇…李尋歡只怕要難堪了。」

「那怎麼辦?」林詩音道。

「解鈴還須繫鈴人。」白如衣淡淡一笑，說道，「無論是龍莊主還是李尋歡，他們都深愛著夫人…換句話說，未來事態如何發展，全系夫人一人。」

「多謝。」林詩音婉然一嘆，「現在想來，若非他…說不定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想，這麼年他多少有些明白，否則也不會回來…」白如衣道，「往事不可追，最重要的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可惜他不是你…」林詩音嘆道，「時間不早了，若無它事，詩音先回去了…」

「夫人慢走…」白如衣正施禮相送，「走」字剛脫口而出，倏然變故！

玉手遙遙，竟然直指白如衣胸口大穴！

始料未及，唯有隻得束手而立。

「夫人你…」白如衣怔怔道，他實在沒想到林詩音居然會武功！而且至少是准一流的水平，在頃刻間能點中他三處穴道。

該死，白如衣心中暗罵不已，枉他自以為聰明絕頂，洞悉一切，居然會犯下這樣的錯誤，絕對不可以小看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這個金言定律，他居然如此疏忽大意！

「這個就當懲罰你一開始的無禮舉動…」林詩音淡笑道，「沒辦法，誰讓你是他的朋友…那麼，再見咯…」

「再見。」白如衣只能一臉苦笑，目送林詩音的離去的背影…

唉，看來，以後對上漂亮的女人必須加倍小心，白如衣心嘆道，以林詩音的功力最多只能封住他一盞茶的時間，若真要血勁沖穴，解穴不過是一瞬的功夫，但是一瞬的時間足以令真正的高手殺死任何一個人，使得白如衣油然而生一種強烈的挫敗。

「林詩音啊林詩音，你真的不簡單。」白如衣嘴角浮現一抹笑意，「至少你讓我對女人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

沒多久，龍嘯雲便率人而至，既然林詩音一切安好，他心裡縱然有些不快，倒也懂得權衡輕重，並沒有追究事情經過，反而邀請白如衣暫居興雲庄，這本來就是白如衣的目的，自然是欣然接受。

從龍嘯雲口中得知了林仙兒所居住的冷香小築，白如衣便選擇了與之相對靠近的碧水閣，打算找個機會去看一看。

是夜，白如衣便耐不住性子，偷偷潛入了冷香小築。白衣如雪，並不代表他是西門吹雪那種可以難得住寂寞的人，人在寂寞的時候就應該去找樂子打發寂寞的空虛，這就是一種享受的方式，白如衣深諳此道，自然打算去找林仙兒了。

幸好白如衣的輕功精妙，雖然未必勝過楚留香之流，但也決計不會輸給陸小鳳，這興雲庄自然沒有人能發現白如衣的意圖。

冷香小築，其實只是一個竹樓，從碧水閣到冷香小築，也只需要路過一片梅林，白如衣很輕鬆地來到了竹樓外。

白如衣並沒有打算從正門進去，推門而入勢必驚擾美人，這樣煞情趣的事，他當然不會去做，唯一的辦法就是爬窗，有道是漫漫長夜時，竊玉而聞香，實乃人生美事。

明月浩然，白如衣飛窗而入，白衣一動，而周圍奚落無聲，甚至連一點破空的聲音都沒有，這樣的輕功造詣在江湖上實在不多。

正當白如衣得意自己的輕功，暗自盤算以後若是改行的話，做個「盜聖」估計也不會太難，只聽背後忽然傳來一聲驚魂的冰冷：「你是什麼人？」

白如衣冷汗淋淋，居然有人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背後，這人的武功…太可怕了！

（PS：這兩天剛好交論文，加上颱風因素，網路很不穩定，所以沒更新！見諒，唯一的保證，絕對不TJ。至於這幾天沒更的，明後天抓緊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