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 抵命
我跟在宇文晉的身後,從乾元殿里走了出來。
自然,王順喜是宇文晉的貼身太監,這廂也是跟著他一同來到了東偏殿。
四皇子如今一直由瀾秋親自照顧,紫鳶自然也一直還在屋子裡前前後後地忙著,以往我曾懷疑過紫鳶,到如今對她,我依然撤下了所有的防備。
四皇子這廂未曾睡覺,瀾秋正抱著他在院子里曬太陽,宇文晉從瀾秋的手中將四皇子抱了起來,方是有些遺憾道:「父皇當真希望你能快些長大,替父皇分憂解勞才是,可是你還這麼小!」
我能感覺到,宇文晉的語氣里好似充滿了傷感,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斷然不會原諒於他的!
四皇子被抱在宇文晉的懷裡,也是一臉的笑意,不時的,他還伸出手來,抓著宇文晉的衣領便研究著衣領上的花紋,他的目光專註而又可愛。
四皇子到底是宇文晉的親生骨肉,他遺傳了宇文晉面貌上的優點,結合慕容青鳳的優點,如今的四皇子,看著當真是俊俏。
宇文晉來看過四皇子后,晚上也留在了東偏殿用,自然他又支開了所有人,我與他面對面坐著,心裡全然都是無奈。
「皇上,您這又是何苦?」
我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話,便見宇文晉抬頭看著我道:「朕就是想讓你好好看看朕的心意,周凝,朕曾經糊塗過,害死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如今朕再不會那樣做了,你可願給朕一個機會!」
聽到宇文晉說出這番話來。周凝的心中一怔,轉而她抬起頭看著宇文晉道:「皇上既知奴婢的身份,那也該知慕容將軍之於奴婢來說何其重要,有些事情既已發生便再也無法挽回了!」
我這時候提起慕容烈,為的就是希望宇文晉能別在我的身上費功夫了,自然,聽到我這般說,宇文晉的神色暗了一暗。
「朕是多希望,你在乎的便只有慕容將軍這一件事,罷了,朕不說便是了,你多吃些吧。你平日里的膳食,可不比朕所食用的膳食。」
聞言,我方是開口道:「是,皇上!」
晚間,宇文晉倒是離開了,而我則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這幾日我也未曾見到宇文漓,自然我也知道,他與我說過,他正計劃著對付太后,只是我卻不知他到底有什麼計劃。
眼看著年節也越來越近了,這幾日天氣倒是一日日放晴,臘月二十八,雪貴人的宮裡出了一件事情,芍藥在雪貴人的膳食里下了毒,被劉穩發現,芍藥被送回了慈寧宮由太后親自處置。
原本,這芍藥是本是慈寧宮裡出來的人,太后一直都很信任她,可是太后不曾想,自己宮裡出來的人,竟然有毒害雪貴人之心,太后也是心中氣急,直接處死了芍藥。
這會兒雪貴人在慈寧宮裡。哭得眼睛都紅了。
「姑姑,你可要為我主持公道,芍藥她差點要了我的性命!」
見雪貴人哭成這般,太后倒也有些心疼,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女,加之她暗中害的自己的親侄女不能生育,太后的心裡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雪兒,你別哭了,哀家一會兒再給你安排一個穩妥的貼身宮女給你,不然讓杜鵑去你跟前伺候去?」
聽到這話,雪貴人一邊哭一邊道:「姑姑,我這些日子時常想念以往在林府的生活。那個時候,我身邊的丫環彩屏倒也伺候我伺候的算是盡心,姑姑可否讓人將彩屏接進宮來伺候我?」
見雪貴人這般說,太后伸手握住了雪貴人的手笑道:「你這個傻丫頭,你早告訴姑姑,姑姑必然早早的就將彩屏接進宮裡來,你放心,一會兒姑姑就安排人去林府接人去,你可不要再這般傷心了。」
見太后這般說,雪貴人暗自冷笑。
原本雪貴人倒是的確以為太后待她是真心的,可自打她得知了太后便是讓她不能有孕的罪魁禍首后,雪貴人便早已經將太后看成了必要防備之人。
只是,面上雪貴人方道:「如此便多謝姑姑了。」
這會兒雪貴人倒也沒有再哭哭啼啼的了,太后親自拿出手帕來給她抹了抹眼淚,當即勸道:「是姑姑的疏忽,沒想到芍藥竟然敢對你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不過雪兒你可千萬要明白姑姑對你的一片苦心,不管姑姑做了什麼事情,全都是為了你好的!」
見太后這麼說,雪貴人微微點了點頭,「雪兒知道的,姑姑待雪兒一直都如同親生女兒一般,雪兒不會因為芍藥之事,便對姑姑產生芥蒂的!」
聽到雪貴人這樣說了,太后也總歸是稍稍放了些心。
便見她又道:「既是如此,你也該回去了,芍藥的事情,怕是也傳進皇上的耳里了,皇上今晚上必要來陪你的。」
見太后這般說,雪貴人故作羞澀道:「姑姑,雪兒當真想為皇上生個皇子,姑姑可否再幫雪兒想想其他的法子?」
太后這廂有些怔愣地看著雪貴人,她之前給她吃了那麼多的紅花,究竟是不是做錯了,自己的這個侄女,太后一直都清楚,她的性子向來頑劣卻又固執,更何況,眼看著她對宇文晉的感情越來越深,太后心中自是後悔當初將她送進了宮裡來,送到了皇上的身邊。
「雪兒,懷孕身子這樣的事情記不得的,哀家之前讓傅太醫給你開的葯,你可是還吃著沒?」
陡然聽見太后這般說,雪貴人心中一愣,轉而開口道:「姑姑放心吧,雪兒一直吃著傅太醫給我開的葯呢!」
見雪貴人這麼說,太后微微點了點頭。「那葯你也吃了一月有餘了,想來對你懷孕一事沒有多大的效果,你且先停了吧,哀家往後再讓人打聽打聽,可還有別的方子,有助你懷上皇上的孩子。」
聽到這番話,雪貴人故作感激道:「是,姑姑!」
這會兒雪貴人從慈寧宮裡出來,臉色冷的徹底。
吃了一月有餘的葯,方才叫她停下,她早已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便是停下了那葯也是無用了。
幸好芍藥被她想法子給除去了。每每一想起芍藥是太后的人,她心裡就嗝應的慌。
這會兒我在乾元殿門前聽小和子說起了芍藥的事情來,心裡也是鬆了口氣,想來慕容遠果然動作十分的快,如今劉穩得到了雪貴人的信任,要動手腳簡直易如反掌,不過劉穩到底是傅太醫的徒弟,怕是雪貴人對他也不會信任太久的,不過能將雪貴人身邊太后的爪牙先除掉,我才好動手。
雪貴人,我早就下定了決心,必要親自動手。
晚間宇文晉翻了雪貴人的牌子,我站在乾元殿內瞧著敬事房的公公離開之後,便上前給宇文晉換了杯茶。
見我這麼做,宇文晉微微皺了皺眉頭方道:「這茶你不是剛換過,如何又換了?」
聽到這話,我低著頭恭敬道:「奴婢見皇上喝了一整日的龍井了,到了晚間容易睡不著覺,便給您又換了被菊花茶,這菊花茶清熱解火,倒也有益於皇上您的身體。」
其實我這麼說還是有原因的,因為這杯菊花茶里,被我下了太后交給我的鶴頂紅!
聽到我說了這些話,宇文晉方笑道:「還是你做事貼朕的心意!」
眼瞧著宇文晉已然伸手拿起了茶杯,正欲飲下,忽然我驚呼一聲,方又跪了下來。
「皇上……奴婢……奴婢該死!」
瞧我這般做,宇文晉微微皺起了眉頭,「你這是做什麼?」
聞言,我扭頭看了看乾元殿里還候著的王順喜,宇文晉當即道:「王順喜你先出去!」
聽到這話王順喜道:「是,皇上!」
這廂王順喜出去后,我故作惶恐道:「求皇上將手中的茶倒了吧,這裡面有鶴頂紅的劇毒!」
陡然聽到我這般說,宇文晉震驚地看著我道:「你說什麼?」
當即,我故作身子一顫。方又道:「皇上,是太后與雪貴人,她們二人曾威脅過奴婢,若想要四皇子活命,便讓奴婢在皇上的茶水裡下毒!」
其實這件事情,自然不關雪貴人的事情,可是慕容青鳳因她而死,我如何能夠放的了她!
因著,我心裡已經再三確定了宇文晉對我的心思,所以我如今主動承認,他反倒是不會對我如何,他見我不想讓他死。他怕是高興還來不及!
「周凝你站起身來,與朕好好說清楚!」
聽到這話,我方是起身,隨後我便開口道:「皇上,皇後娘娘死後,奴婢還在清雲宮當值的時候,太后曾經派人私自將我綁去了慈寧宮的暗室里,那間暗室猶如一件刑室,異常的恐怖,當時是太後身邊的秀荷嬤嬤逼迫奴婢,她知曉奴婢在意四皇子的安慰,便以四皇子的性命來要挾我。皇上死,或者四皇子死,奴婢當時實在沒得選擇,方才答應了秀荷!」
我故意將此事說給宇文晉聽,便是讓他對我放鬆警惕,自然與太后的矛盾也算是更加的激烈,雪貴人是太后的人,即便雪貴人對宇文晉用情至深,但是我這些話一出,宇文晉怕是半點也不會相信雪貴人對他的情意了。
聽我說了這番話,宇文晉一臉的冷漠之色。
「好一個太后,好一個雪貴人。她們竟然如此著急想要朕死!」
說完這番話,宇文晉方又一臉溫和地看著我道:「周凝,你放心,你既告知了朕實情,朕自然不會追究於你,四皇子那裡朕比如也會加派人手去保護他,必要叫太后鑽不到空子,傷不了朕的孩子!」
聽到宇文晉這麼說,我心裡也稍稍放了一些心,畢竟我是斷然不希望四皇子出事的,他可是慕容青鳳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一個血脈了。
「那皇上今日還要去雪貴人的宮裡嗎?」
這件事情本不該我來問的,我也沒有那個資格問,可是我既然在宇文晉的面前說出來太后要謀害他的心思,我自然也不希望宇文晉知道了此事後,有異樣被太後知道是我告訴了宇文晉實情。
宇文晉定定地看著我道:「朕自然要去!」
晚間,宇文晉去了雪寒宮,而我晚上方從乾元殿出來,便被人帶去了一處僻靜之處。
杜鵑看著我一臉的冷意。
「皇上如何還活著?你不是說今天就動手的嗎?」
如今如此質問我,而我則看著她道:「我的確在皇上的茶水裡放了鶴頂紅,可是皇上沒有喝,我能如何?」
聽我這麼問,杜鵑微微皺起了眉頭,「那你手裡可還有鶴頂紅?」
聞言,我微微點了點頭。「杜鵑姑娘放心,我這裡還有些剩餘的!」
見我這麼說,杜鵑卻依舊冷漠地看著我。
「周凝,你可千萬別給我耍花樣,以往有個漓王爺給你撐腰,太後到底還是有些顧忌的,可如今漓王爺已然娶了安封郡主,你可是被他給拋棄了,如此你便好好替太后辦事吧,一旦事情辦成了,太后必然不會虧待你的!」
聽到這話,我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道:「杜鵑姑娘說的是,奴婢一定會再找機會下手的!」
說完這番話后,我和杜鵑便各自離開了,只是我見杜鵑走後,我卻未曾去東偏殿,而是去了雪寒宮。
果然,宇文晉今日來雪寒宮我早就料到,他知曉了雪貴人有謀害他的心的話,必然不會久留,我眼瞧著宇文晉從雪寒宮出來,去了玉貴人的宮裡,我方才出來。
這會兒雪寒宮的門口還微微能聽到雪貴人哭鬧摔東西的聲音,轉而雪貴人急急從屋裡跑了出來,看著樣子好似想要去追宇文晉一般。
見此,我自然便覺得機會到了。
自然,我也沒想到便在今天晚上能得到這樣的機會來對雪貴人下手,更巧的是,她一邊哭一邊走到了當初我落水的那個池塘邊。
「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沒有想過要害您啊!」
我見雪貴人如此狼狽的模樣,當即走了過去。
「雪貴人,您這是做什麼!」
我笑著走了過去,雪貴人一見到我,一臉的不解道:「周凝,你這個時候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這話,我看著雪貴人笑道:「雪主子,方才皇上是不是書您有害他的心思?」
瞧我這麼問,雪貴人一臉防備地看著我。
「你怎麼知道的?」
聞言,我方是笑了起來,「雪貴人,這件事情自然是奴婢說的,太后曾指使奴婢在皇上的茶里下毒,想來這件事情,雪貴人是不知曉的吧!」
一聽到我這麼說,雪貴人當即瞪大了眼睛!
「姑姑?她竟然有謀害皇上的心思?這……這怎麼可能,她若真要這麼做,豈不是要謀反?」
聽到雪貴人這麼說,我微微笑了笑。
「是啊,她自然是想要謀反,雪貴人,她若是沒有謀反的心思,巴不得你給皇上多生幾個皇子,到時候再在你的孩子里選一個皇子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可是太后等不及了,她必須要趕緊除了皇上,現在的皇上已經不受太后的控制了,所以她必然會準備殺了皇上,再選擇珍嬪的孩子來繼承皇位!」
聽我這麼說,雪貴人面色一怔。轉而她看著我冷冷道:「你胡說,姑姑即便再如何狠毒,她好好的太后不當,非要折騰出這麼多的事情來又是為何?我明白了,周凝,定然是你在背後離間我和姑姑的關係是不是,還有那個劉穩,他既願意答應我不將葯里紅花的事情告訴傅太醫,說明他根本就不是真心跟在傅太醫身邊的,說不定他……他怕是慕容遠的人才對!」
見雪貴人想明白了這些,我方是笑了起來。
「雪貴人,的確,我有意離間你和太后,可是你生不出孩子,的確也是太后做的,這一點我並沒有騙你!」
我說話的時候,正一步步靠近雪貴人,這會兒雪貴人正站在池塘邊,她想來並沒有想過我會有殺了她的想法!
我的手裡緊緊攥著幾枚銀針,待雪貴人一個不注意,我伸手突然將銀針朝著她的昏穴之處扎去。
很快原本還在與我說話的雪貴人已然失去了意識,我見她倒在了地上,隨後彎下身子,看著她冷冷道:「雪貴人。對不住了,你害了慕容青鳳的性命,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未免終有一天你會害我,我必須親手了結了你才行!」
說罷,我伸手便將她推入了當初我落入的這個池塘里。
「雪貴人,我如今不過只是以牙還牙罷了,你可不要怪我了!」
因為雪貴人失去了意識,所以她被我推入池塘后,也沒有掙扎,自然這樣,也不會引來宮裡的宮女和太監。
快過年了。想來太后如今若是得知了雪貴人溺斃的消息,怕是也該傷心死了,可是我對她的報復,如今還只是開始,下一步,我必然要對付她了!
解決了雪貴人,我的心裡全然裝滿了恨意,這會兒我正準備離開,不想我的身後突然伸出來一直手,陡然便將我的嘴給捂住了。
我心中一慌,不想我的耳邊卻傳來了宇文漓的聲音。
「凝兒別怕,是我!」
轉而他鬆開了我,這廂我抬眼看著宇文漓,心裡還依舊慌亂無比。
「王爺,我……我方才殺人了!」
瞧我這麼一說,宇文漓方是伸手將我攬在了懷裡。
「不要怕,雪貴人應當早該是如此下場,從她殺了慕容青鳳之後,我便料想你會對她動手!所以凝兒,不是你一個人殺了她,本王其實也是幫凶!」
聽到他自己說他是幫凶,我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道:「你如何這般說?」
便見宇文漓笑道:「你以為皇上為何會氣沖沖的離開雪寒宮?因為雪寒宮給皇上準備的茶水裡被放了鶴頂紅!」
陡然知道了這件事情,我驚詫地看著宇文漓,我原本以為宇文晉去了雪寒宮裡與雪貴人挑明了太后害他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宇文晉方才誤會雪貴人要殺他!
只是,我不解的是,宇文漓他在宮中到底有多少人是他的,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皇宮裡,他好似可以隨心所欲一般。
想到這裡,我倒是想起了幾年前,我還是皇后的時候,宇文漓便時常在宮中走動,時常在宮中胡作非為。如今想來,我總覺得他的目的不純!
轉而我抬眼看著宇文漓道:「王爺,你……你想要坐那把椅子嗎?」
這是我第一次當著他的面,問出了這樣的話。
便見宇文漓低著頭看著我,隨即說道:「凝兒,本王不想瞞你,那把椅子本王一直想坐!」
得到了這個答案,我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失落之感。
我伸手推開了宇文漓,隨後說道:「王爺,我不想再走以往的老路!」
我說完這話之後,轉身便準備離開,然而身後。宇文漓突然追了上來。
「凝兒,但若是那把椅子與你,非要讓本王做個選擇,本王必然會選你!」
陡然聽到這話,我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這廂宇文漓已經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看著他,淡淡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聞言,宇文漓伸出手道:「本王可以對天發誓!凝兒,在本王的心裡,你才是最重要的,為了你,本王願意放棄這一切!」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中當即一暖,原來他與宇文晉到底是不一樣的!
當年宇文晉在我和皇位之中選擇了皇位,而宇文漓如今卻告訴我,若是要他選,他只會選我!
一想到這一點,我伸手主動地抱住了宇文漓,我將頭埋在他的懷中道:「好,我願意信你一回!」
這會兒宇文漓也伸手緊緊地將我擁在了懷裡,便聽他道:「凝兒,這幾日本王打算要對太后動手了,你好生在乾元殿當著差便好!」
聞言,我微微點了點頭,「好!」
我沒有問宇文漓為何這個時候會出現在皇宮裡,也沒有問他,下回我若是想給他傳遞消息,到底要去找誰,因為我知道一點,我的一舉一動早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了,所以我不必找他,若是他覺得有需要,必然是會主動來找我的,這樣自然也降低了我們傳遞消息的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