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夏夜。

70.夏夜。

第七十章。夏夜。

「說時遲,那時快,本帥橫刀一擲,『錚』的一聲便擋開了從暗處射來的羽箭,救了那蠢貨一命。然後……」

在寶釵等人先行落腳的驛站之中,球球正眉飛色舞的向他的寶釵小姐姐敘述著他們經歷的那一場戰鬥。說道興起,小姑娘還會就地這麼站起來,拿著手中的筷子比劃兩下。

沈君止在一旁含笑聽著他家寶寶略帶「傳奇色彩」的講述,只是但笑不語。

這裡的距離盛京已經很遠了,也越發的接近東域邊陲。所以哪怕驛站的守衛知道是瑄王殿下親臨,能夠拿出的食物卻也遠遠稱不上精緻。小心翼翼的將飯菜呈上,見瑄王並無慍色,驛丞這才鬆了一口氣。

驛站之中的儲備再加上御林軍帶著的補給,讓這些將士們吃飽自然不成問題。更何況經過了一場苦戰,眾人都已是疲累。此刻再也沒有人挑剔什麼,就著大鍋燉出來的肉和菜,喵哥們都吃得很香。

而沈君止的這一桌,因為有兩個姑娘,便格外炒了幾個小菜,又多上了一條魚,除此之外,也和喵哥們相差無幾了。

雖然有男女不同席的說法,可是條件簡陋,又有自己的未來夫婿在身邊,寶釵便也沒有對和瑄王同席這件事表現出特別抗拒。究其根本,卻是寶釵不願意讓球球為難罷了。

沒有人知道,在她在驛站之中苦苦等了許久,好不容易看到了那隊人馬的身影,卻驀然看見寶玉衣袍上的血跡的時候的緊張心情。那一簇落在寶玉袍腳的血跡,幾乎要徹底摧垮寶釵的理智。

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擔憂和恐懼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有那麼一個瞬間,寶釵甚至想要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帶著寶玉回去——這還沒有到東域,寶玉那丫頭就已經經歷了這麼多次危險了。若真的到了東域,那又該是怎樣的光景,寶釵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只是還沒等寶釵動作,球球就已經麻利的翻身下馬,像是個小炮彈一樣撞進了寶釵的懷裡。寶釵被她撞得一個趔趄,還是一直站在她身後的沈容武扶了她一把,這才讓寶釵站穩了身子。

球球連忙從寶釵懷裡站了起來,三下兩下的扯掉了身上的披風,對寶釵解釋道:「沒事的寶姐姐,這不是我的血,走走走,咱們邊吃邊說,我跟你講啊,本帥今天可英勇了呢!」

小姑娘清脆的話語如同連珠炮一般,她一邊誇張的抽動著秀氣的小鼻子,一邊拉著寶釵往驛站裡面走去。

其實,球球也並不是特別的餓,只是她看似全然不放在心上,實際上卻比誰都要敏|感一些。在她看見寶釵眼中的波動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她家寶釵小姐姐的擔憂。她有意鬧騰,卻是在為了分寶釵的心罷了。

沈君止對於球球這種分明偏心的行徑,也只能無可奈何。畢竟,他一個大男人,總是不好真的跟那幾個小姑娘爭持的——沈君止在人情練達方便許或不及賈珠心思玲瓏,然而,在有限的幾次接觸之中,他還是能夠感覺到球球的那幾個玩伴對他隱約的敵意的。

在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沈君止簡直是被氣笑了。可是他家寶寶渾然不覺,其他人等……沈君止還不想給別人添一個笑料。

若是有個男子敢對他家寶寶起那種心思,沈君止還猶能煞有其事的跟人爭上一爭。然而對上那幾個女子,沈君止除卻「忍」之一字,又能何如?

垂眸聽著自家寶寶和小姐妹的談話,沈君止熟練的劃開面前的那盤魚的魚皮,剔出了裡面蒜瓣一樣的白肉,沾上一些湯汁,沈君止將面前的小碟子推到了球球面前。

他的肩胛處還是會有絲絲縷縷的疼痛,雖然已經被妥帖處理了,可是沈君止到底還是血肉之軀。這樣的疼痛讓他拿筷子的動作變得有些不自然,寶釵的注意力大半落在寶玉身上,可是偶爾一瞥,還是發現了沈君止的異樣。

「然後一個人從我背後就要偷襲,幸虧阿止幫我擋了那個匕首,那麼長的匕首,他居然用自己的後背去擋!」

往嘴裡塞了一口魚肉,球球的聲音也沒有方才的興緻沖沖了。驛站的條件有限,廚子的水平自然沒有法子和盛京之中的比擬。球球只覺得自己嘴裡的這塊魚肉咸到有些發苦,然而因為那是她家阿止給她夾的,所以小姑娘還是皺著眉頭就要將那口魚肉吞進去。

沈君止一直在注意著球球的神色,見到她微微蹙眉,便將那碟子拖了回來,夾了一口放到嘴裡,沈君止飛快的將手掌放到了球球面前:「吐了。」

那一口魚對沈君止來講,只是普通的難吃的範疇。然而他這一路將球球餵養長大,自然知道,那小姑娘的舌頭對這類魚鮮最是敏感,這種料理不當的魚,在她的嘴裡,恐怕會有一股子難吃的腥味兒。

球球剛想要搖頭,沈君止卻不容她拒絕的沉聲道:「快些吐了,不然該難受了。」

拗不過沈君止,球球乖乖的將嘴裡只嚼過幾次的魚肉吐在了沈君止的掌心。

看到這一幕,寶釵的眸光之中微微有了些波瀾,她給球球夾了一道素炒枸杞芽,將小姑娘的注意力重新引了回來。

最終,桌上的那一道紅燒魚,還是沈君止和沈容武一道解決的。

明早還要行路,用罷了這一頓晚膳,眾位將士們便各自去休整了。這個驛站到底規模甚小,所以大部分的將士還是在外安營紮寨的。球球和沈君止本想著住在軍中,只是他們一個受了傷,另一個則是女子,所以那群喵哥們一通苦勸,好歹是讓這兩人在驛站的屋子裡歇下了。

洗乾淨了一身血氣和汗水,球球穿上珍珠給她準備好的寬袍,很是乖巧的躺在了床上。這一夜輪到了珍珠守夜,不到半夜,球球卻輕手輕腳的起身,抱著自己的枕頭,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

在另一個院子的沈君止的房間,依稀還有燈火搖曳。今日他們斬落了大半暗部勢力,卻也將明教的實力暴露在忠順面前,如此重要的消息,沈君止還是要和他哥彙報一下的。

薄紗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沈君止今日肩胛受了傷,難免有些疼痛。捏了捏酸脹的眉心,他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便準備洗洗睡了。

待他草草洗過一個澡,剛掀開被子準備就寢的時候,卻猛地聞到了一股香氣。掀起被子的動作一頓,沈君止點燃了燭台——讓他沒有立即出手將人扔出去的原因是,這股香氣他實在是太熟悉了。淺淡的茉莉花香,混合著一點點的暖,變成了一股子甜。這是他家小姑娘最近新愛上的花樣,沈君止也覺得的確挺好聞的。

卻也不排除是有心人刻意給他布下的陷阱,如今這樣的情勢,沈君止如何能夠不謹慎一些?

隨著燭台的點燃,在他的被褥里縮成了小小一團的小姑娘伸手揉了揉眼睛,閉著一雙眸子,球球嘟嘴道:「阿止你好慢啊~我等了你好久了呢。」

燭影搖曳之中,少女眉色如黛,唇不點而朱。時至夏末,她的褻衣也是輕薄,露出了兩條光潔柔白的腿,膝蓋上泛著淡淡的粉色。

沈君止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覆住了球球的眼睛。他很難想象,在此情此景之下,若是小姑娘水亮的眸子望向自己,自己還能否制住心底蟄伏的野獸——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佔有這個姑娘,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妥帖收藏安放。可是,如今卻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沈君止順勢躺到了床上,將球球扣入自己的胸膛。他的胸膛貼著球球的脊背,兩人的身體竟然是如此嵌合。

有些火熱的手掌一寸一寸拂過球球的腰肢,沈君止聞著鼻端清淺的茉莉花香,啞聲道:「寶寶是想和我睡么?」

球球被他弄得有些癢,伸手便攥住了沈君止的撫在她腰側的大掌。將自己的五指插|入沈君止手指的縫隙,球球理所應當的道:「我當然是來看著你啊,你不要亂動,會扯到傷口的。」

也不知道睡姿不良的人到底是誰,沈君止暗自腹誹,卻毫無原則的附和道:「恩,那寶寶要好好看著我。」

「恩!」

歡快的應了一聲,球球翻了一個身,抱住沈君止的一條手臂,安心的闔上了眼睛。

借著方才放在一旁的燭火,沈君止可以看見,他的小姑娘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輕翾,像是小扇子一樣投下一小片陰影。心裡忽然就填滿了柔軟的情緒,沈君止極盡溫柔的在球球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隨後,他掌風一掃,整間屋子終於回歸黑暗。

夜漸漸的深了,在另一間院子里,寶釵拆了頭上的釵環,正借著燈光綉著一隻荷包。那荷包上的白色小貓正用爪子撩動著水面,彷彿是在等待著捕捉游過來的魚兒。

鶯兒為她家小姐剔了剔燭芯,卻勸道:「姑娘綉這個著什麼急呢,寶玉小姐那兒還有林姑娘繡的《長生經》的荷包呢,姑娘累壞了眼睛可怎麼是好?」

寶釵紉上了一條淡粉色的絲線,對鶯兒的話並不在意:「她喜歡這個圖樣喜歡得緊,黛玉那個荷包寓意也好,不過恐怕圖案不怎麼得她的心意呢。再說了,到底是女兒家,就戴一個荷包也不換換花樣的,像什麼樣子?」

鶯兒又端來一個燭台,躊躇了一下,卻依舊道:「姑娘,鶯兒八歲起就在您身邊伺候,有句話,卻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寶釵手下的動作一頓,輕笑道:「你是個明白的,真不當講的話,你便連話頭都不會提起了。有什麼但將便是。」

「鶯兒知道姑娘如此看重寶玉小姐,是因為她救過您的命。可是您想想,如今瑄王爺也救了寶玉小姐的命,他們才是……而且小姐也議了親,日後也當珍重珍重自己,將心思放在姑爺,咳,沈都尉身上了。」

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鶯兒的話說的半遮半掩。然而聰慧如寶釵,卻已經明白了。她怔愣了半晌,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針線。

突兀的,她輕聲道:「也對,沈都尉他……是個好人。」

這樣輕的一句話,飄散在悄無聲息的夜中。沒有人知道,站在寶釵門外的那人,因著這樣輕的一句話,燒得就連耳朵尖都開始紅了起來。

#沈容武:咳,我不是害羞,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害羞的!再這樣我要鬧啦!#

#寶釵:其實我只是單純的在發好人卡啊,怎麼感覺已經訂下來的那隻蠢喵一下就亢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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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畫風魔幻[紅樓+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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