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補全

87.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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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桐城像是浸泡在桐花花海之中,從進入桐城起,視線所及必有桐樹,而每一株桐樹又無一不是累累的白色花朵墜在枝頭,泛著沉靜素雅。桐花的香味並不濃郁,恬淡的香氣也不叫人膩味。桐城之所以叫做桐城,便是因著滿城桐樹與每年四月的桐花花海。

一輛看似平平無奇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座氣勢凜凜的府宅門外,門口兩對巨大的白玉石獅威風八面。身著玄色衣袍、眉眼沉穩的中年男子攜著一眾人候在外面,見著馬車停下,略走近了兩步,躬身立著。

未幾時,馬車裡下來一人。中年男子微抬眼眸,打量站在不遠處的人,深紫色衣袍包裹他修長的身子,有如待出鞘的利劍,隱藏著鋒芒。他面容平靜地立在馬車旁,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似不怒自威。

張文舟是桐城太守,專司治民、進賢、決訟、檢奸等事宜。他提前得了消息,知皇帝陛下今日將微服至桐城,便早早命人將皇帝要下榻的府宅仔細清掃過,時間緊急,來不及重新修葺,也是無法。等了大半日的功夫,總算是等到了。

章煜下得了馬車,張文舟即刻領著家眷親屬一起跪下行禮,跪伏在地上卻久久沒有被免禮。他幾乎以為自己是一開始便做錯了什麼,忍不住又抬了眼,只見皇帝依然站在那,望向馬車伸出手去。

馬車內探出來的纖纖素手輕輕擱在皇帝的掌心,白皙的腕間只戴著一隻紫玉鐲子,那手將將遞出去便被牢牢的握住了。轉眼之間,馬車裡又下來了名女子。

月白綉粉色纏枝荷花夏衫將她襯得越是身姿窈窕,她似生得極為白皙,比桐城裡正綻放的桐花都要更白一些,但溫婉的面容透著十分健康的紅潤。烏黑的鬢髮間沒有太多的首飾,有些不事打扮的模樣,通神的氣度卻極好,恬靜大方。

張文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他忍不住想去看一眼自己十六歲的女兒,終究憋住了。知道皇帝陛下今日會到桐城,他女兒也是認真打扮過的。女兒本就生得美貌,精心妝扮過更是嬌艷。

可是看到眼前的女子,他卻覺得自己女兒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張文舟方記起來,那密函之中確實提到了皇後娘娘的字眼。可他當時想著,皇後娘娘明明已經病逝,再者,如何會到桐城……

他終究沒有放在心上,沒有想到與皇帝陛下同行的當真有那樣一個人。眼前的女子,便是皇後娘娘么……意識到自己怠慢了的張文舟的,後背生出了些許冷汗。

趕路那麼許久的路,終於到了目的地,待到下了馬車,阿好便下意識的深吸了兩口瀰漫著桐花香的空氣,一時只覺得通體舒暢。一干人仍是在地上跪著,章煜不與他們免禮,阿好輕扯他的衣袖。

章煜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張文舟醒覺過來了,又再與阿好行禮,喊著皇後娘娘。他身後的家眷親屬當下臉上都浮現了少許的錯愕,顯然是先前不曾知會說明過的。

阿好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她對這個所謂的皇後娘娘的身份沒有太大的感覺,甚至也並沒有太多自己是為人婦的真實感。不過,她還是喜歡和章煜在一起的。不是不計較名分,可總覺得好像差了一點什麼。

張文舟與阿好行禮了之後,其他人陸續便也跟著行禮了。到了這會,章煜才開口免了他們的禮,聲音有些冷淡,越令張文舟小心翼翼。章煜沒有怎麼看他,而他身後的家眷親屬,章煜甚至不曾掃過一眼,僅是牽著阿好進得府宅。

阿好還記得,章煜帶著她從臨安出發前往桐城是在三月初十的這一天。離開的當日,前一夜的雨下到次日清早還沒有停,通往城外的青石板路猶有濕意。風雨將嬌嫩的花朵打落在地,和著泥水被步履或悠閑或匆匆的行人來回地蹂、躪,已看不見在花枝上時的嬌嫩。

笨重的行禮是單獨上了路的,章煜帶著她,十分的低調,沒有帶多少東西,也沒有帶太多的人,隨行亦不過呂源與呂川而已。寧王、夏明哲以及章妡、章嫤到城門送行,並沒有什麼大的陣仗。

他們沒有跟著軍隊一起走,而早在他們出發之前,被任命為大將軍的聶志遠已經帶領大軍先行去往邊關。章煜那時的安排便多少意味著,他們不會與大軍走一樣的路,且對於她而言,是另一層面上的照顧。

去往桐城的路途中,章煜頗為講究,被褥軟枕只用自己帶著的,碗碟茶盞等一應用具也從來不會用外面的,寧願麻煩一些。即使住在客棧里也不會用客棧準備的東西,不過這種講究又多少必要,不是壞事。

雖然與看起來沒有多麼著急,但連夜趕路的時候仍是常態,偶有停留也僅僅是為了休息,畢竟沒有揣著遊山玩水的心。但出這樣的遠門,對於她來說,是第一次。路途所見有諸多新奇之事,也見識到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仍得了意趣。

而今好不容易到了桐城,疲累歸疲累,阿好的心情一點都不壞。她很好奇凌霄提前來了桐城是做什麼,如果章煜沒有安排,不至於剛出了年節便特別派人護送讓凌霄先過來。只現在並不見人,或是還在忙碌。

張文舟一面恭恭敬敬為章煜與阿好引路,一面為他們做著介紹。府宅里一樣種著許多的桐樹,如同外同的那些一般,盛開著白色的花。其實這府裡頭的亭台樓閣與建築沒有太精細雅緻,或是因這兒是邊關,多少透著些粗獷而細膩不足。

阿好邊走邊看,初來乍到,很難一點都不感到新奇。章煜見她臉上有倦怠之色,偏一雙眼睛忙個不停,也是好笑。到了住的房間,他們的行禮已經提前送到了,一個一個大箱子擱在裡頭,還不曾歸置。雖說提前送過來的都是些普通用什,但上頭貼著明黃的封條,任是誰也不敢隨便亂碰。

「前兩天,陛下與娘娘的行禮便送到桐城了。臣命人小心抬到這房間里,仔細清點過,並不曾落下了什麼也不曾亂動。」

從進了府宅之後,張文舟便說了許多的話,跟著他們進了房間,瞧見那些大箱子,又這般解釋道。先前的話,章煜一句都沒有應,到了這會也是沉聲命他退下,臉色一直都不是很好。

至少知道皇帝是因為他對皇後娘娘的怠慢而不喜,張文舟戰戰兢兢地,看一看一直被章煜牽著的宋淑好,連忙從屋子裡頭退了出去。出了房間,張文舟輕吁一口氣,抬手擦擦額頭的汗珠,又發現自己的整個後背都被汗水給浸透了。

「累不累?」章煜帶著阿好坐下來,臉色一下柔和了許多,問她。阿好笑著搖了搖頭,「不是特別累,但是身上不太舒服。」章煜便吩咐準備熱水,沒多會兒,外頭呂川應話,說是熱水已經備下了,問是不是現在送進去。

「還是算周道的。」阿好笑道,「陛下也清洗一番罷,然後再睡一會兒,您晚上恐有應酬,還是歇息一會才不那麼的累。」

方才的張文舟,僅是桐城的太守而已。對於這座邊城來說,最重要的無疑還是駐守的將領。章煜低調的沒有聲張過,也沒有提前通知,那麼多半是等晚些才會見人,白天都是有事的。

這是叫阿好說准了,現下在桐城駐守的將領,與章煜的確有些交情。他想要坐穩那個位置、想有能力足夠的臣子心甘情願好好為他守這邊關,不可能只是與三兩個人親近。

「一起沐浴,一起睡。」望了阿好一會,章煜慢慢說道。

·

沐浴后,因為不餓便沒有用東西,阿好被章煜帶著一起睡了一覺。醒來時,天便已經有些黑下來了,屋子裡頗為昏暗。隱約聽到外面傳來呂源的聲音,阿好見章煜仍是在睡,輕手輕腳挪開他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整理了一下儀容方去了開門。

呂源看到阿好便露出個笑,復低下頭,輕聲卻帶了兩分恭敬說,「娘娘,還得勞煩您攪一攪陛下的好夢,方將軍已經到了,在正廳里候著呢。」

從年節前的那次之後,其他人對她的稱呼便改了,哪怕她並沒有正式冊封。阿好即使有別的想法也沒有什麼用,其他人依然是要這樣叫,她放棄了無謂的辯解與掙扎。

應了呂源一聲,阿好再回去屋子裡,點亮了燭火,走到床邊,章煜已經醒了。她在床沿側身坐下了,溫聲說,「陛下該起身了,源公公說,方將軍到了,在正廳里喝茶呢。」

章煜便坐了起來,抱了一抱阿好,道,「凌霄一會也該過來了,你們許久沒有見,正好說說話。」阿好笑著點頭,去要了熱水,服侍章煜洗漱過,再幫他重新梳了頭。

阿好不太認得那一位方將軍,且也不想參與他們的敘舊。她送章煜到去往正廳的月洞門處,便準備回房,恰巧有個小丫鬟尋到了她說凌大人求見。阿好愣了愣,還沒走的章煜提示她,「是凌霄。」她才明白過來。

凌霄到了桐城,搖身一變已經是凌大人了,這可非同一般。知道這定然是章煜的手筆了,她變得更加好奇來了桐城的凌霄為章煜是辦了什麼事。阿好笑著催促章煜快去見客,讓小丫鬟帶她去見凌霄。

數月不見,重新在桐城相逢,好不容易宋淑好來了,終於見到一個熟人的凌霄當下就抱著她嗚嗚咽咽裝起了委屈。

「你家男人,簡直不是人!我這樣的一個弱女子竟然被打發到這種地方精忠報國,他怎麼好意思呢嚶嚶嚶!」

阿好過來的時候,凌霄正站在一隻燈籠下。燈籠的光亮籠罩在她身上,阿好看得出來,她比在臨安城的時候要稍微胖了一些,臉上的肉瞧著也多了一些,哪兒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伸手在凌霄的腰間輕輕掐了掐,阿好笑道,「就是這樣委屈的?」以為阿好會因為自己的「你家男人」而不好意思,哪知反被她一下就戳穿。

凌霄頓時止住了假哭,苦著臉鬆開阿好,扁了扁嘴,不滿地嘀咕,「小公主在信裡頭說你變壞了,我還不信呢,原來真是那麼一回事。」

「凌大人怎麼這樣污衊人?您的公正廉明、兩袖清風呢?」阿好見凌霄佯作苦悶地皺著一張臉就更加想笑了,又故意逗她。凌霄作勢要咯吱她,阿好又連忙討饒告罪,轉移話題,「你現在是住哪兒的?用過飯了沒?」

「還沒有,因為皇帝陛下說讓我陪皇後娘娘用飯,那可不就是等你了么?」凌霄壞笑著說道,卻控制不住一顆想吐槽的心,「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有你們這樣歪膩的嗎?考慮過旁人的感受嗎?」這頓狗糧不想吃!

「說來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在桐城忙什麼呢?我們先去用飯,再慢慢說,你不說清楚,我今天是不讓你走了。」阿好想帶凌霄去膳廳,凌霄卻拉住她,「還是去我那兒吧,我近來新得了一罈子青梅酒,很是好喝,你也嘗嘗。」

兩個人相攜著出了府。

凌霄住的宅院離阿好與章煜的住的這處地方只隔了一條街,十分的近。天將將黑下來,外頭人還很多,燈籠掛了起來,照亮了整條長街。桐樹下,攤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不消一刻鐘的功夫,凌霄便帶阿好到了她這裡。凌霄住在一個三進的宅院,像是新修葺過,她一個人住也很足夠。經過庭院的時候,阿好感覺院子里散著一股藥味,許是白日里曬過草藥。

宅院里下人很少,見到凌霄,都笑著打一聲招呼,不大畏懼她,倒顯得親近。他們並不知道阿好的身份,只當是凌霄的朋友,笑得友善。阿好覺得,凌霄與他們相處,並不給人主僕分明的感覺。

======下面還沒有替換=====

「我現在只能待在帝都,哪也去不了,你要是走了的話,那就真的……以後不知道還能夠見到了。」

陸靜姝點頭,「嗯……所以和殿下提前說一聲。」

章延繼續說道,「沒關係,我給你和承恩寫信。」

陸靜姝再點了頭,章延又問她,「如果不能時常見面了,你是不是就會默默的忘記我了?」

章延的這個問題陸靜姝好半天都沒有回答,及至最後,章延不過得到了她給的四個字:「我不知道。」

陸靜姝說著這話的瞬間,還有兩分遲疑,可說完了之後沒多會,便肯定的又送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給章延,但沒有其他的解釋。

章延問這個問題,確實別用有心,可是,陸靜姝的回答……唔,似乎不算意料之外但又同樣不是意料之中。聽到的那個瞬間,他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可再想,便明白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沒有關係。」章延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壞的問題,柔聲與陸靜姝說道,「我會時常與陸承恩寫信,讓你記得我。」

陸靜姝歪著頭,不明白為什麼給自己哥哥寫信就能讓她記得章延,可也只是應了一聲,「哦。」就沒有了別的話。

現下已是深秋時節,荷花塘沒有曼妙景色,不過一池枯荷而已,充滿著頹敗的氣息,又彷彿與離別相印刻。

章延望著這一池枯荷,與陸靜姝沉默站在塘邊,好半天他才告辭離去,回宮了。

·

陸家舉家赴任之後,章延更加將精力都放在了學習醫術之中。他過去曾為了章逸的身體,而派人在大啟各處努力尋找名醫。他還記得那些人都原籍何處、又都是在哪裡被找到的,只等日後去逐一拜訪,求學。

章延說過會給陸承恩寫信,可其實沒有寫得很頻繁,差不多三四個月才一封信而已。陸承恩每次都會給章延回信——每次替章延送信的送到信后,陸承恩看過便會提筆回信,再由送信之人帶回宮中。

陸承恩偶爾會提到陸靜姝,但……太少了。儘管如此,章延也並沒有給陸靜姝寫過信……這麼說也不大確切。章延也不是沒有寫過,而是從來沒有命人送出去過,他寫好了后,自己擱著,妥帖收起來,臨了卻並沒有命人送走。

如此反覆的日子,在四季的幾番交替更迭之中,悄悄便又過去了三年多。陸家被召回帝都了——章延心裡很清楚,因為他的父皇病重不得不開始著手安排很多的事情。

陸源被提拔至翰林院學士,官至從二品。章延沒有出宮去拜見陸源,也並沒有去見陸靜姝,而是與章逸一起守在自己父皇的塌邊侍疾。

陸家被召回帝都的時候,已是這一年的年底。只消再過一個多月,章延便要十四歲了,而章逸亦已經十三歲,陸靜姝,則是十二歲。

一直等到年節之後,章延終於到陸家去了拜訪,卻不過見了老師和師母,也見了陸承恩一面,然而匆匆回了宮並沒有見到陸靜姝。

在那之後一年的時間裡面,皇帝的病情加重,年逾花甲的王丞相告老還鄉。皇帝再三挽留無用,只能允准其請奏。在月余的時間內,陸源再次被提拔,官至丞相,接替了王丞相的左相之位。

章延沒有再去陸家,可命了貼身內侍——夏川,將自己數年來所積攢的信箋,盡數送往陸府與陸靜姝。

皇帝沒有能夠熬過這一年冬天。皇帝駕崩,留下聖旨,傳皇位與二皇子章逸而封了章延為慶王,划寧遙郡為封地,待娶了王妃后,便得離開京城前往封地。

孝期過後,章逸順利登基,而章延遷出了皇宮,住進了王府。這些事情,也終於告了一個段落。

章延自然不會忘記,他與陸靜姝的初次見面是在陸靜姝十三歲的這一年。他搬出皇宮,便徹底的成了一個閑散王爺,只須等著成婚娶得王妃。

周皇后曾經含糊問過幾次章延關於陸靜姝之事,不過,章延並不曾與她回答,後來事情繁多她便忘在了腦後。

等到事情都暫時穩妥后,這一日,章延進宮來與她請安時,周皇后乾脆直截了當的問了他。

「阿延,你還記得小時候那個時常入宮陪母后的小女孩么?」

章延一聽便知道周皇后說的是什麼,含笑回答了她一句,「母后,她今年已經有十三歲了。」

周皇后乍沒有反應過來章延的這話是個什麼意思,章延又補充了一句,「我也十五歲了,男女有別,不好再如小時候一般單獨見面。」

到底一時沒有想到章延說的這一層意思,周皇后明白過來,不禁樂了樂,「阿延,你便不怕她把你給忘了?說不得把你拋在腦後,現下已經和別的人定親了。」

章延頓時板了臉,不大樂意了,「母后,我看中的王妃若被別人拐跑了……這難道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么?」您笑得這麼開心真的合適么?

看到章延竟是板了臉,周皇后忙收斂了笑意,賠笑說,「這次是母后錯了,不若給個機會讓母後補償補償你?」

章延斜眼看她,佯作不怎麼在意,問,「母后這是想要做什麼?」

周皇后又笑了起來,「母后這麼多年沒有見陸家大小姐了,甚至想念,只好請她入宮一敘。待母后仔細瞧瞧,當初蠻好看、蠻好玩的小姑娘,現下是什麼模樣了……」

章延說,「哦。」似是毫無反應。

周皇后再說,「母后再設個屏風,屏風後邊,擺張椅子,怎麼樣?」

章延又道,「哦。」

周皇后低頭嘆口氣,搖了搖頭,「哎,看來有的人不怎麼樂意,那就算了吧,算了吧,還是不要浪費功夫了。」

「母后您別,您是準備定在哪天,快告訴我,我可得早早準備著。」章延聽言,連忙換個表情賠笑著與周皇后說道,一下子把周皇后逗笑得肚子都疼了。

·

周皇后把時間定在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冬日的陽光即便明媚也不會灼人。她命了內侍,到陸府去傳召陸靜姝入宮,將她召到永福宮。

若是細數起來,周皇後足有五個年頭不曾見過陸靜姝了。她還記得很清楚,章延與陸靜姝都還小小個時候的那些事情,因而對於和陸靜姝的重新見面,很有幾分期待。

「太後娘娘,陸家大小姐到了。」宮人進來了傳話,周皇后便只命了宮人將人給請進來。她側頭看一眼屏風後邊,不由微笑。

周皇后收回目光,端坐好,只見宮女將一個身量纖長的少女帶進殿內來了。進來的少女一如她印象中那般面若白玉,膚若凝脂,目如點漆,頰邊淡淡的紅暈,唇畔微笑,平添幾分麗色。

下邊的人規規矩矩優雅行禮,額首微垂,露出一截白皙脖頸,頗為動人——唔,這是躲在屏風後邊的章延偷偷看到的。

「免禮。」周皇后微笑著與陸靜姝免禮又命宮人賜座。她看著陸靜姝起身在一旁坐了下來,嫻靜溫雅的模樣惹人憐愛不由再次心生歡喜。

周皇后與陸靜姝問了一些話又問她隨父親在外地時過得如何、當地風俗等等之類的事情,大有替章延補一補沒能參與的過去的架勢。

陸靜姝一一得體的回答了,一如小時候那般落落大方、不畏縮也不張揚。周皇后說來說去,終於拐到了最想問的事情上。

「你如今已有十三,不過兩年便及笄。雖不大合適,但只咱們兩個,哀家實在是喜歡你,便只好舔著臉問上這麼句,陸大小姐可曾定過人家了?」

陸靜姝睫毛輕顫,半晌才說,「女兒家的親事,本不該自己……臣女便也舔著臉回答太後娘娘……」

周太后豎著耳朵聽著,屏風后的章延也豎著耳朵聽著,然後他們聽到了同樣的兩個字,「不曾。」

章延不知道為何,心裡竟鬆了口氣,而也正當此時,小太監的聲音傳到殿內,「皇上駕到——」

陸靜姝見章逸不見章逸,都無什麼關係,不過,周太後到底做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舉動……把陸靜姝送到屏風後面去了……

於是——

來不及逃走的章延手忙腳亂,滿臉窘迫看著陸靜姝;陸靜姝驚嚇之後,只余滿臉的莫名其妙,面無表情看著章延。

兩個人都毫無疑問是:「……」

「太後娘娘,陸家大小姐到了。」宮人進來了傳話,周皇后便只命了宮人將人給請進來。她側頭看一眼屏風後邊,不由微笑。

周皇后收回目光,端坐好,只見宮女將一個身量纖長的少女帶進殿內來了。進來的少女一如她印象中那般面若白玉,膚若凝脂,目如點漆,頰邊淡淡的紅暈,唇畔微笑,平添幾分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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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周皇后微笑著與陸靜姝免禮又命宮人賜座。她看著陸靜姝起身在一旁坐了下來,嫻靜溫雅的模樣惹人憐愛不由再次心生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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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姝一一得體的回答了,一如小時候那般落落大方、不畏縮也不張揚。周皇后說來說去,終於拐到了最想問的事情上。

「你如今已有十三,不過兩年便及笄。雖不大合適,但只咱們兩個,哀家實在是喜歡你,便只好舔著臉問上這麼句,陸大小姐可曾定過人家了?」

陸靜姝睫毛輕顫,半晌才說,「女兒家的親事,本不該自己……臣女便也舔著臉回答太後娘娘……」

周太后豎著耳朵聽著,屏風后的章延也豎著耳朵聽著,然後他們聽到了同樣的兩個字,「不曾。」

章延不知道為何,心裡竟鬆了口氣,而也正當此時,小太監的聲音傳到殿內,「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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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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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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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毫無疑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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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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