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泰山·貳
李星闌追求邏輯,橘一心分析生物,袁家文向上帝祈禱,北辰和丹朱靠在一起相互咬頭髮,聶政則在聽韓樘用古琴彈奏剛剛跟陳鉻學會的《小星星》。陳鉻則是聽誰說話都捧場,打心底里覺得大家真是太聰明了!所有人說得都非常有道理。
眾人鬧哄哄商量一番,到最後只覺得雞同鴨講,不如鑽進帳篷里好好做夢,興許一覺醒來,「蹭」地一下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紀。
跋涉一路,營帳早已破爛不堪。
李星闌和陳鉻睡在一起,腦袋擠在一處,兩人的視線正好能穿過頂棚上,一道狹長的破口,露出的一小片燦爛星漢。
陳鉻興奮得睡不著覺,怕李星闌總盯著那個破口,導致強迫症發作。乾脆爬起來,被冷得瞎叫喚,縮手縮腳跑去將那道口子扯開,笑說:「正好讓你明天有個東西縫。」
星月輝光,從那道狹長的破口落下,正正打在李星闌眉間。
原本只是一線瑩白色的印子,陳鉻用力撕扯,整個帳篷都被他弄得搖搖晃晃。那道光線便如一尾游魚,在李星闌臉上到處亂竄。
布帛裂開,縫隙擴大,光芒像是落上宣紙的一滴墨汁,徹底在李星闌的臉上暈染開來,將他眉間憂愁的陰影,瞬間驅散。
冬日裡百獸蟄伏,山谷中一片靜謐,山高近天,越顯得長空如墨,漫天星河倒卷。
陳鉻縮回被窩,那被子薄薄一層,被霜氣浸得濕潤冰冷。他一手環過李星闌的脖子,反手抓著他的頭髮,五指都插|進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揪他的頭髮玩。
李星闌笑了笑,閉上雙眼,從靈台上緩緩釋放出瑩藍微粒,粒子如一道溪流蜿蜒游移,至於帳篷的頂部。忽然紛紛揚揚散開,如星辰溫柔灑落。
陳鉻被籠罩在這微光中,不過一會兒便睡意昏沉,渾身暖洋洋地酣然入夢。
第二日清晨,山澗沁涼,流水如佩環叮噹。
「昨晚上做了個好夢。」陳鉻雙眼半開半閉地,蹲在河邊擦臉,扭頭朝李星闌說:「你猜猜?」
李星闌笑著,不說話,盛了一盆帶著冰渣的冷水,直接從頭頂淋下去,狗似的抖動腦袋,撣出一圈圈水珠,隨口說:「夢見姜大哥了?」
陳鉻拿起自己擦臉用的抹布,走到李星闌身邊,直接摁在他腦袋上,粗手粗腳給他擦水,答:「不對,我總是夢見大哥做什麼?他又不是我老婆。」
李星闌看見那塊抹布,面色一變。然而內心一番掙扎,最終還是忍住,一動不動任由陳鉻服務,帶著些無奈的快樂,說:「猜不到。」
陳鉻隨手一甩,不小心將抹布扔進了河裡,剷出一道高高的水線,大喊:「夢見我們結婚啦!」他動作誇張地比劃半天,大意是李星闌穿個蓬蓬裙,把繡球拋給了同樣穿著白裙子的袁加文,「他給你當伴娘啊。」
李星闌被口水嗆住,伸出拳頭捂嘴,邊咳邊說:「是捧花,不是繡球。拋給他?我不如直接去上吊。」
陳鉻哈哈大笑,跑到下游把抹布撿起來,搓洗擰乾,在拿過來給李星闌擦臉,說:「騙你的,還真是夢見我大哥了。大概就是我們去咸陽找到他了,大家都好好的。」
李星闌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聞言目光一閃,說了句:「那是好事,或許就是你和姜大哥之間的感應。」
陳鉻搖頭揮手:「我跟大哥從來就沒什麼感應,除了我在街邊店吃麻辣小龍蝦,每回都被他抓住。他哪有那麼多時間?有時候明明是去出開會了,回來就噴我一臉口水。現在想想,是不是你……」
李星闌起身走回去,順手在他臉上捏了把,立馬就把陳鉻的注意力捏爆了,邊走邊說:「清醒清醒,吃飽了得爬山去。」
陳鉻搖著尾巴,快步跟上。
草草吃過早飯,眾人沿著山間小道,向泰山山頂進發。
聶政仍舊是牽著韓樘,一大一小各自背著把玄鐵琴,走在最前面,介紹道:「師尊乃准提佛母,『准』為不空,『胝』為絹索,故而其名意為『不空絹索菩薩』。千年前,他攜准提法自西方來中原傳道,其法清凈明覺,百無禁忌。」
陳鉻、李星闌、袁家文與橘一心,兩兩並排緊隨其後,全是眼神放空,一臉懵逼。北辰與丹朱走在最後邊,探頭探腦,竊竊私語,山中無人,兩個妖乾脆把尾巴和耳朵都放了出來。
山路崎嶇,林木茂盛,荊棘將一條小道完全遮住,四周煙雲繚繞,能見度極低。
袁家文略先於橘一心,拿著把柴刀,將蒿草和荊棘劈開,問:「你師父是女的?」
聶政微哂:「佛國無女子,但師尊所傳教,不以他人飲酒、食肉,抑或娶妻而拒諸門外。其法慈祥寬宏,顧謂之母。」
袁、橘兩個外國人相視一眼,識相地閉嘴。
「別再往前走了,白費力氣,這地方我們剛才就走過。」李星闌牽著陳鉻,忽然停了下來,問:「聶先生,走了數十年的路,你會記錯?」
聶政擦汗,道:「通往山頂的路,聶某絕不會記錯。只是今日,似有一團迷障,走不出去。」
袁家文興奮:「這就是鬼打牆?」
橘一心大叫:「我謝謝你!世界上沒有鬼!」
陳鉻一本正經地反駁道:「別鬧了,聶叔叔都幾百歲了,年紀到了,記憶力肯定會出偏差。別著急,好好想想。」
聶政擦汗:「……」
李星闌:「別吵,並不是聶先生記錯,而是有人做了手腳。你看遠處的山嵐,自東向西飄動。而這片林子里風的方向,卻是自西北向東南。我記得昨晚上是颳得西北風,到早上出發時才轉為東南。」
陳鉻大腦放空,自從遇到李星闌以後,他已經快要完全放棄獨立思考的能力了,聞言舔著臉問:「能不能說得……你懂得。」
李星闌失笑:「抱歉,是我沒說清楚。這片森林的時空,在昨天晚上就被與外界割裂了。伏羲琴操控時空的東西,聶先生師徒這一脈,或許都是箇中高手。大概是有人告訴我們,想上山提問,先要做個入門考試?」
聶政搖頭:「師尊沒這種閑心,且他只有我一個弟子。」
李星闌放出精神力查探四周,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故意笑說:「或許你走後,他又給你收了個師弟?算了,我們直接用伏羲琴,傳送上去。」
「等等——!」
「小心!」陳鉻聞言,下意識伸手將李星闌往後一推,迅速抽出背後的蚩尤刀,目光機敏對準前方,喝問:「什麼人?」
路邊的草叢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名身穿白袍的男人從裡面鑽了出來。
似乎由於蚊蟲叮咬而苦不堪言,他胡亂地拍打著自己的衣服,腦袋上原本蓋著一塊頭巾,隨著他的動作掉落在地,露出一腦袋捲髮,忙不迭喊著:「你們怎麼能不按套路出牌?應該想辦法破陣才是對吧?」
橘一心:「我的天!你是……蘇克拉?」
白袍男子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帶著強烈異域風情的臉,雙眼深邃,鼻樑高窄,膚色是典型的地中海人種的暗白色,甚至可以說接近淺棕。
「橘小姐,袁先生,諸位。」他雙手合十,朝著眾人微笑點頭,說著口音十分奇怪中文:「感謝佛祖,你們都沒事。您就是聶政吧?我是你的師弟,蘇克拉。」
聶振一臉疑惑,朝他微微回了個佛禮,道:「師弟有禮。」
「這是我昨天晚上布置的法陣,可以一定程度上將方向扭曲,把一小塊地方摺疊成一個封閉的空間。」蘇克拉拊掌,對李星闌說:「你怎麼可能一下就猜中?」
李星闌無語,道:「請你先帶我們上去,待會兒再慢慢說。陣法很有意思,這是你獲得的新能力?」
蘇克拉忙不迭點頭,說:「好的好的,歡迎你們,師尊讓我下來作個接引。不,這不是我獲得的能力,是根據不空絹索菩薩向我傳授的《易經》,推演出來的陣法。我的能力是計算,就像一台超級計算機,能夠迅速處理多個數據繁雜的任務。」
他說著話,在森林中繞了一圈,一面拍打著蚊蟲,一面從地上撿起來五六個奇怪的器皿,介紹道:「這些是發動陣法所需的法器,就像計算機的硬體。我用大腦進行程序編譯,然後通過靈魂操控天地間的靈氣,進行無線傳輸,從而啟動這個陣法的『程序』,這樣會比較容易理解。」
陳鉻:「只有你們聰明人才能理解,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印度人?那天我在飛船上,好像沒見過你。」
袁家文:「他是工程師,那時候正在發動機艙。要感謝蘇克拉,他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要不然雲朗沒法潛入飛船。」
陳鉻感激地望向眼前這個神神道道的印度人:「謝謝你,印度的工程師很厲害。」
蘇克拉笑著搖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陳鉻大吃一驚:「你也喜歡大老師?」
蘇克拉:「???」
山路難行,眾人終於在落霞漫天時,成功登頂。
出現在眼前的,首先是一片古樸的亭台樓閣,建築皆由漢白玉打造,潔白無瑕,甚至在邊角上還透著微光。樓閣低矮寬大,似乎是以某種特定的方式排列,在整體上呈現出一朵蓮花的模樣。
是時蒼山負雪,這一片詭異的建築,彷彿一朵燦然盛放的雪蓮。樓閣之間有流水淙淙,又有從地底自然噴出的溫泉,煙雲繚繞,彷彿仙境。
只是,一個人都沒有,白雪漫天,毫無生氣。
「師尊一直住在西側最高的山峰上,進行禪修。」蘇克拉引領眾人,來到蓮花的一角,說:「今天時間不早,可以先休息一晚。明早我去把他請出來,解開你們心中的疑惑。」
說罷轉身向外走去,不料卻被陳鉻一把扯住衣角,差點俯面朝下摔得血流滿面。幸虧陳鉻力氣奇大無比,活生生把仙氣飄飄的印度和尚給拽了回來。
陳鉻做完這一番動作,自己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雙頰微微泛紅。他本來是想問問關於准提的事情,但視線掃過李星闌,卻發現對方正朝他微微搖頭。心中「咯噔」一響,意識到准提單獨找自己,或許又有什麼不好讓眾人都知道的事情。
最終還是忍住好奇,把疑問合著空氣吞進肚子里,只問:「你們……晚飯怎麼吃?我不餓,我給袁加文問問。」
於是,聶政帶著「最關心晚飯」的袁加文,來到位於另一角的廚房,其中穀物滿倉,瓜果蔬菜十分豐富。
據聶政所說,這都是山腳下居民給予的布施,通過一個傳送陣法,可以將物品直接從山腳傳到這地方,並且常年都是新鮮的。
聶政:「吃肉,飲酒,適度即可,百無禁忌。」
袁加文連連點頭,穿越后第一次進入一個像樣的廚房,當即忙活起來。
陳鉻五感超強,老遠就聞到了飯菜香氣,喪屍般狂奔過來,一腳踹開大門,狗腿地給袁加文打下手,嘮叨起來:「李星闌喜歡吃什麼?你怎麼知道他叫王帥?老實交代,嫂子,你們之間還有什麼骯髒的交易?」
袁加文聽見那一聲「嫂子」,整個人靈魂出竅,有問必答:「他喜歡吃辣,沒有辣椒,咱們用薑汁代替。對,還喜歡吃豆腐,你那什麼眼神?就是大豆磨出來的豆腐。」
陳鉻打下手,越幫越忙。袁加文高高壯壯的身材,身前系圍裙般捆著張破布,模樣滑稽中帶著股詭異的可愛。
他乾脆停下手裡的動作,歪歪靠在旁邊看袁加文做飯,說著風涼話:「你小時候經常挨餓,還長那麼高。」
袁加文刀工神鬼莫測,三秒完成一種瓜類的切片工作,答:「雲朗這人對誰都好,但對於自己手下的兵,會有很嚴格的要求。其中一項就是摸清楚所有人的背景,我幫他查過李星闌,去到他生活過的廣東、四川,湖南、北京是他上學的地方。這個人很怪異,他的微信朋友圈沒有一條信息。」
陳鉻肅容道:「也許他把你屏蔽了。」
「他的q|q連簽名和個人資料都沒有填,但卻是會員。」袁加文將蔬菜焯水,撈出,正經回答:「我決定請蘇克拉出面,通過網路查一查。蘇克拉是我的朋友,他是軍隊里的資深工程師,那地方就我們兩個人有宗教信仰,所以關係還算不錯。」
陳鉻無力吐槽:「查到什麼?我也有信仰,我信仰飛天意麵神教。」
袁加文「噼里啪啦」把蔬菜摔入鍋里,翻炒,說:「查到李星闌在編程方面很有天才,曾經做過黑客,篡改過自己的身份信息,年齡,家庭背景等等。然後再結合我到實地調查的結果,很容易就把他的出身挖掘出來。」
陳鉻擦汗,猶猶豫豫地問:「那我大哥不是知道……」
袁加文:「雲朗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找了個機會和他談了一次。當然,他肯定不敢透露出那些跟你有關的。感情這部分嘛,是我自己打聽出來的,出於個人興趣。」
陳鉻:「幸好幸好,看不出你那麼八卦。」
兩個人唧唧歪歪好一陣,廚房裡充滿著砍瓜切菜的脆響,一陣一陣,層層疊疊,像極了骨骼斷裂、血肉分離的響聲。
陳鉻聽著聽著,總覺得聲音越來越大,整個腦袋裡空蕩蕩一片,只有這些殘忍的聲響匯聚於雙耳,最後刺入他的耳膜。
腦海中一次次回放著,火光漫天的新鄭王宮,濃煙滾滾,所有人的面目都模糊不清。他手中緊握長刀,左衝右突,見人就砍,以至於耳朵里充滿了骨肉分離的響聲,血液飛濺,他整個人都被鮮血淋濕。
腥臭味久久不散,他殺了人,很多人。
「陳鉻?陳鉻!你怎麼了?」袁加文放下菜刀,這才注意到陳鉻神色有異,輕輕拍打他的臉頰,讓他回過神來,「你……不要總去想著,事情發生,已經成為過去,再想也沒什麼用處。雲朗總是告誡我,人要向前看,我想你也應該記住這句話。」
陳鉻嘆了口氣,搖搖頭,猛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一把揭開鍋蓋,發現兩人把飯給煮糊了!
袁加文抱頭痛哭,一世英名毀於一飯。
飯後,陳鉻和李星闌像平時一樣,吃飽了撐著到外面繞著蓮花型的建築跑圈。風雪撲面,冰天雪地里兩個人身著一件單衣,卻都跑得滿頭大汗,速度飛快,腳下濺起數寸高的冰渣。
「陳鉻,陳鉻?」李星闌一路默不作聲,終於在月上中天時,出聲打斷了這種詭異的賽跑,問:「能等等我嗎?跑不動了。」
陳鉻聽了李星闌的話,這才忽然一個急剎車,雙膝跪地向前滑出數米,一頭栽倒在雪地里,抱頭痛哭,發出沉悶痛苦的嗚咽聲。
李星闌走過去,將他一把提起,直接整個人打橫了扛在肩頭,向著住處走去,邊走邊說:「你在生什麼悶氣,我惹你不高興了?老公給你道歉,別哭了。」
陳鉻嗚嗚咽咽地搖頭,死狗般耷拉著腦袋,趴在李星闌背上不言不語。
「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李星闌望向前方,溫泉上空煙霧繚繞,腳下拐了個彎,直接朝著那邊走去,說著話:「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沒什麼好自責的。」
陳鉻胡亂撒氣,一巴掌拍在李星闌屁股上,趁機又捏又掐,喊:「冷血!你是不是反社會人格太強烈了?有病要及早治療好嗎!」
李星闌失笑,忽然停住腳步。
只聽「嘩啦」一聲水響,陳鉻大叫著被扔進溫泉,撲騰水面,拍打出水花陣陣:「你不愛我了!」
李星闌哈哈大笑,脫了衣服跳進池子里,一把捏住陳鉻的腰,將他推到池子邊上,迅速脫掉他的衣服,隨手往岸上一拋:「老公說什麼你都不聽,是該及早治療一下。」
「嗯!」陳鉻被李星闌抓著頭髮,一把將腦袋摁進水中,反覆數次,終於大口大口喘著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臉上一片晶瑩的水痕,嘴角更是掛滿了水珠,模樣既狼狽又性感,「咳咳、咳,你造反啦!還說什麼陳氏,你這個……」
李星闌猛然吻了上去,兩人激烈地唇舌糾纏,李星闌將陳鉻整個人死死拿捏住,手指粗魯地侵佔他的身體,低聲在他耳邊說:「寶貝,不要慫,就是干?這話還是你說的,我一直記在心裡。」
陳鉻既興奮又生氣,然而李星闌一吻他,心中的氣悶煙消雲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唔……你真……下流,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嗯!」
李星闌輕笑:「你看醫院的病床上,那麼多人都在吸氧,這就是,嗯!這就是因為你,寶貝。」
他說著話,將陳鉻整個人翻了過去,背對著自己,然後緊緊貼在他背後,反覆親吻他的耳垂,說:「因為你搶了他們的氧氣,你早該自殺,讓他們好好活著。嗯?」
陳鉻被他氣笑了,忽然一下不知怎麼的,心裡的那個死節倏然鬆開。彷彿變成一條,連在李星闌與自己小指上的紅線:「那就……干啊?狗別慫。」
李星闌哈哈大笑:「狗再叫。」
陳鉻:「汪汪!」
一場胡鬧,陳鉻竟然在李星闌懷裡睡著了。
小心翼翼給他擦乾淨身上的水珠,李星闌撿起兩人的衣服,只給自己圍了一條長裙遮羞,其餘的一股腦蓋在陳鉻身上,隨即將他打橫抱起,朝著房裡走去。
霧氣繚繞,樓閣中央有一片廣袤的荷花池,或許是布置了某種奇妙的陣法,大雪紛飛的一月,滿池荷花仍舊生機勃勃。
李星闌抱著陳鉻,走在冷月清輝下,走在寒風冷雪,以及溫泉蒸騰出的茫茫白氣間,冰寒分為兩極,他的心中也是思緒萬千。
然而他只低頭,看了懷中的陳鉻一眼,背後的黑暗中,滿池藍蓮花倏然綻放,發出陣陣幽香。李星闌輕輕在陳鉻額前烙上一個吻,說:「原諒我,陳鉻,我無論做什麼事,都是為了你。」
陳鉻在夢中微笑,發出一連模糊不清的「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