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104我養的我慣的,有問題?還是說需要向你報備?
洗手間內。
饒是已經用紙巾擦去了不少,粘稠的血液還是從鼻孔里冒出來。
洗手池旁邊,已經丟了好幾團沾滿了血色的紙巾。
「司晏,我可以的。」秦覓鎮定著力圖在他面前留下堅強的一面。
高跟鞋一勾,卻是使了個心眼,將原本敞開的門給關上償。
自然,因著並沒有太用力,門只是虛掩著,並沒有完全闔上。
「後仰會導致血液倒流,從喉部而出。」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靳司晏沒有拆穿,只是簡明扼要地下令,「俯身。攖」
方式,直接。
被要求俯身,秦覓感受著男人的身子站在她身後,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水龍頭被打開,嘩嘩的水流,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謐。
這還是第一次,兩人分手之後,這麼密切地待在一個空間,處在如此貼近的距離。
「司晏,你還是關心我的。」秦覓聲音有些微微的發顫,那哽咽的聲音,彷彿隨時隨地都會流下淚來。
靳司晏並沒有回應她這話的打算,而是沒什麼表情地開口:「把頭髮束到前頭。」
不明所以,秦覓還是乖乖照做。
沒有發繩,所以用自己的手將自己的頭髮固定住。
見她準備好了,靳司晏用手掬了一把涼水,然後猛地拍在她裸露出來的脖子後頭。
「啪」的一聲,異常清晰。
「司晏不要!疼……」故作委屈的聲音,帶著一絲矯揉造作。
靳司晏動作微微一頓:「好。」抬步欲走。
竟然,還真的不管她的,打算放任她自生自滅。
剎那,秦覓愈發委屈的聲音:「司晏,你真的不再管我了嗎?以前我總是熬夜,你每次都會打電話提醒我不準遲於十一點睡覺的。現在我不管身體好壞,你都不打算再管我了嗎?」
腳步停了下來,男人的身影重新站定:「我想當初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們不再適合交往下去。」
秦覓身子往後看,想要去瞧他臉上的神色,卻又被靳司晏給固定住腦袋。
「繼續傾身。」男人的聲音,磁性。
讓她的身子一酥。
「好,只要是司晏你要求的,我什麼都願意。」秦覓的聲音故意提高,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格外曖昧,「我會努力讓你重新接受我的。」
重複的動作,靳司晏掬起涼水,往她後頸部拍打:「我的態度不可能改變,請別做無用功打擾我生活。」
又是連續不斷的好幾聲「啪啪啪啪啪啪」,清脆異常。
每發出一聲,秦覓都會伴隨著一聲極為合事宜的輕呼:「司晏你輕點啊,我疼……輕點……」
還真是,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但我剛剛流鼻血時你第一時間就站起來拖著我來這兒,你是在意我的……」秦覓臉上有著笑,自信滿滿。
這個男人,終歸還是在意他的。
「我只是不想讓某些無足輕重的事成為今天晚餐的重頭。」
倏忽間,秦覓心頭有股不好的預感。
那他覺得,今天晚餐的重頭是什麼?
想到晚上他上門時帶著的大包小包禮品,那一大堆,竟有種,下聘的感覺。
所以,他覺得今晚的重頭,是這個?
他在責怪她多事破壞了這個重頭?
心頭滋味百感交集,秦覓緊咬著自己的唇瓣。
那櫻紅的兩片,似要咬出血來。
*
等到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鼻孔流出的血漸漸減少。秦覓對著鏡子一照,開始兀自洗臉洗鼻子。
可眼角餘光,卻是依戀地追隨著他的身影。
「司晏,我們找時間談談好不好?」
語氣哀怨,有著懇求。
靳司晏剛要拒絕,便聽得一道冷然的聲音已經替他做了回復。
「我老公很忙的,忙著和我談人生談理想談將來,可沒有功夫聽你說一些廢話,更加沒有時間陪你一起緬懷那些愚蠢的過去。」
洗手間原本虛掩的門被推開,左汐的力氣明顯用得大了幾分,門一下子便和瓷磚相撞,發出極大的聲響。
她卻渾不在意,聳了聳肩,一副「噢抱歉打擾你們好事了,可我就是打擾了你能拿我怎麼辦」的表情。
啞然失笑,靳司晏發現還真有些頭疼。
這女人,是將他的過去都全盤否定了嗎?
居然將其形容成愚蠢的過去。
忍不住想要伸手,往她腦門上招呼上一個栗子。
「大晏,你們為什麼要關上門啊?我和大寶兒剛剛在門外聽到啪啪啪聲了哦。你是不是背著我和大寶兒做壞事了?」
左小寶雙手抱胸,一臉小大人模樣地隨之走了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剛看了福爾摩斯,又換了個姿勢,指間相對,閉目沉思一般,嗯,雙眼一睜,擺了個吸煙斗吐煙圈的動作。
那小架勢,還有模有樣的。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大晏你是不是和她在裡頭做了對不起我和大寶兒的事情了?」
小傢伙又立刻化身正義的人民檢察,上綱上線。
小小年紀,能從一個聲音能展開如此豐富的聯想,靳司晏對他已經沒什麼別的想法了。
果然,之前故意拐彎抹角地給他取這麼一個所謂的昵稱,是另有深意。
這小子,太污。
「你以前就是這麼教育他的?這才幾歲,了解的東西比大部分十八歲了都還一知半解的人還要精通。」
話問的是左汐,靳司晏視線攫住她的,俊臉沉了沉。
莫名其妙,明明該生氣的是她吧。
結果,他卻還有理了。
「是啊,我家小寶兒就是這麼早熟就是這麼與眾不同,我養的我慣的,有問題?還是說需要向你報備?」
視線在靳司晏和秦覓之間來迴轉換。
衣衫並沒有不整的跡象。
似乎,也沒有激/情過後的餘韻。
空氣中,並沒有不同尋常的味道……
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下望去,不曾想卻被某人抓了個正著。
「你……」靳司晏當真是對她的舉動有些無語。
她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火大地一個邁步,已經走出了對於四個人而言有些過於逼仄的空間。
*
因著秦覓流鼻血一事,這餐飯,吃得頗有點不歡而散的味道。
當然,即使她不流鼻血,以梁艷芹女士那對自己親閨女漠不關心的態度,這頓飯也就只有老爹在一頭熱地摻合,依舊會有些冷。
飯後秦覓臉色有些差,在梁艷芹左一個不放心右一個不放心的情況下,被順利說服留下來住這兒了。
左汐只覺得心裡有什麼堵著,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有那麼一瞬,她真想直接將人給趕走。
可她的話,管用嗎?
而且,如果秦覓真的哭哭啼啼地掩面而走,梁女士又該說她眼裡容不得她了。
「司晏,覓覓都跟我說了,你剛剛那麼火急火燎不放心的,是我處理她流鼻血的方式不對。還是你有經驗,晚上覓覓如果有什麼不適,還得你隨時搭一把手。」
梁女士說的話委婉,可話里話外,卻故意拉近靳司晏和秦覓之間的關係。
如果這不是自己的母親,左汐想,她應該會上前去和她開撕吧。
可這個一心想要撮合自己的女婿和其她女人的人,正是她的母親。
她的好母親啊。
即使她已經和靳司晏領證了,依舊沒有放棄撮合靳司晏和秦覓的念頭。
一如當年,秦覓還在上學時,她就開始幫她籌謀著未來夫婿的人選。
「我盡量。」靳司晏回應得有些勉強,純粹應付。
可聽在左汐耳中,卻已然不是滋味。
她才是他老婆!她這麼大一個活人在這兒站著,他竟然還那麼理所當然地答應照顧另一個女人。
轉過身,左汐直接上了樓,踩樓梯的步子邁得嗒嗒作響。
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
靳叔又來了一趟,將靳司晏的換洗衣服給帶過來了,又將晏寶的情況彙報了一番。
這才告辭離開。
並和靳司晏確認第二天來接的時間。
「讓司機過來就行了,你的時差還沒倒過來,這幾天多注意休息。」
「好的。」
按照左光耀早前提出的要求,靳司晏先去左牧的房間查看了一下房間擺設。
雖然給靳司晏甩了臉子,可左汐還是忍不住帶著左小寶過來觀望了。
純粹只是,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再多一些……
帶著連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渴求心態。
那般,卑微。
靳司晏看了她一眼,自從飯後,她一句話都沒對他說過,倒像是,和他開啟了冷戰。
左光耀瞧著兩人這樣子,一抬手就往左汐腦門上招呼了一下:「現在這麼迫不及待看你哥的熱鬧?回頭再整治你房間!」
別墅內無論是主卧還是次卧,向陽還是背陽,按照當初的設計,每個房間都開闢了陽台。
進/入左牧的房間,率先入眼的是極不協調的紅色地毯。
紅色的筒狀檯燈下,是紅色加濕器、紅色充電器……
「西北方位和中宮方位桃花氣場最強,放置紅色,容易招桃花。」
靳司晏大致過了一遍眼,醇厚的嗓音做著分析。
聞言,左老爹立刻就嚷嚷起來:「這臭小子自己擺了一個桃花陣,也難怪一天到晚和那些小明星傳緋聞,讓我這張老臉丟盡!這好不容易帶回來個女娃子,還只是糊弄我們的!」
左汐不得不替自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的哥哥解釋:「那條紅地毯我得解釋下,是之前小寶兒每次往他床上翻滾跟頭時總是沒出息地掉下來,吃過很多次虧卻屢教不改,我哥才吩咐鄭姨去買一個回來放著的。」
這一放,就放了那麼多年。
其實有時候,左牧雖然對小寶兒挺無良的。
但有時候,又覺得他對小寶兒還是有當父親的那一面的。
「即便是為了咱們小寶兒,他那也是爛桃花一把!必須將他的爛桃花給掐了!」
左光耀嗓門那叫一個大,很明顯對於自己兒子極為不滿。
「女婿,你說,該怎麼破了他的爛桃花?將這爛桃花給掰正了?」
「女婿」兩字,說得那叫一個不含糊。
左汐下意識望向靳司晏。
便覺得他低垂著眉眼,似乎在怔愣。
連續好幾秒都沒有反應,是對這個稱呼不習慣,還是對其根本就無法接受?
心裡,不免有些微微發澀。
*
夜晚的涼風拂過,驅走熱意。
窗帘迎風飛舞。
陽台上,是一株和左牧的性子完全不相符的綠色龜背竹。
「房內放置綠色盆栽,有利於減少爛桃花。看來左少自己已經開始想辦法給自己破爛桃花了。」
這話,對於左光耀而言無疑是一件樂事。
老臉一拉,他哼哼唧唧:「臭小子沒想到還挺像那麼一回事,自己招的爛桃花自己掐,還真有點不像他風格。」
「爺爺,這盆龜背竹不是那混蛋自己種的。」這時候,左小寶將自己擁有的重要情報奉上,「是有人送給他的,還是我幫他簽收的呢。」
「噢,對了,寄件人是個女人!」小寶兒笑得那叫一個嘿嘿嘿。
「你怎麼知道是個女人送他的?」
「因為我朝送花的蜀黍賣萌了呀,他偷偷告訴我客戶信息的噢。」
小傢伙嘚瑟臉。這個重大秘密,他可是一直都沒說呢。
左光耀和左汐相視一眼,父女倆的眼神,如出一轍。
噢,有個女人來幫他滅爛桃花了。
而且,他竟然還接受了?
*
針對於左牧房間如今的布局,靳司晏又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方案。左光耀忙不迭讓左汐做筆記記錄下來。
對於這個女婿,似乎愈發滿意了。
等到去左汐的房間,他更是賣力:「女婿,我閨女的房間你可得好好看看。她一直住郡元府邸那邊,回來住的機會不多。我也沒給她添新的東西,可別因為這個反倒亂了什麼風水。」
靳司晏煞有其事地環顧了一下左汐的房間。
整個室內的布局,與他公寓客房裡她住的那間完全便是天壤之別。
如果那兒的布局算得上少女系的話,這兒的布局,則暗沉了許多。
藍色為主的基調,摻雜了少女的憂鬱氣息,竟是那般明顯。
單調的房內擺設,藍色的鬱金香牆紙環繞,電視柜上放著小型液晶屏,正對著大床。衣帽間倒是很大,與隔壁打通,佔據了足夠大的空間。
「女婿,你覺得這房間哪兒需要再改改?」
「改什麼改?左老頭,你閨女都已經嫁人了,才不會像你兒子一樣成天弄些爛桃花,所以呢,你可別操你閨女這份閑心了。」左汐忙不迭將自己老爹往外頭推。
「你可還真別不信這些,老家那裡出來的你王叔王嬸,搬到城裡之後就是不信這些,最終兩人離婚收場。可憐了那倆個娃,一人跟一個,還得各自叫別人爹媽。」
「哎呀你閨女累死了想睡了,老爹你行行好就先讓我睡個好覺吧。警告你哦,你閨女剛剛被某些人氣著了,她如果不能睡飽的話,後果很嚴重哦。」
左光耀又忍不住往她腦門上招呼了一下子:「就知道睡!」
眼神中,卻滿是對她的寵溺。
「女婿,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小寶兒,跟爺爺出去。」
「噢。」左小寶眼珠子滴溜溜轉,不忘大聲跟大寶兒打著只有兩人才聽得懂的暗語,「大寶兒,你待會兒要記得給大晏按摩一下呦。」
按摩?
神馬鬼?
電光火石,左汐想到了什麼。
以左小寶污出境的腦瓜,指的不就是……按摩靳司晏的大鳥?
「小寶兒你可以華麗麗地滾了。」關門,阻小寶兒。
*
靳司晏早在聽到左小寶那話的時候便僵硬了身子。
讓她幫他按摩?
如果他沒記錯,左小寶上次給左汐打電話不巧被他聽到時,他好像說的是,按摩什麼大鳥,看看它有沒有變大?
眸光,禁不住深邃起來,落在左汐身上時,甚至多了一絲熾熱。
被他這麼一看,左汐忙逃也似地奔向浴室:「我先去泡澡,不準和我搶!」
竟是主動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半個小時后,房內的女人還沒有動靜。
倒是房門處,傳來了敲門聲。
打開,是左光耀。
「好女婿,來,喝粥。」手裡端著一份稀得不能再稀的粥。不過粥的顏色有些古怪,不知道是搭配了什麼食材熬制而成。
自己的身份,從「女婿」晉陞為「好女婿」了。
靳司晏有些受寵若驚:「這是?」
「今晚吃飯的時候你只光顧著陪我這老頭子喝酒了,菜都沒動。我就特意給你熬了這個粥,墊墊胃。」見他沒動靜,又補充道,「放心,小汐叮囑過我了,這次我可一點辣都沒放!蔥姜蒜也沒放!」
左光耀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神過於赤/裸,讓靳司晏頭皮有些發麻。
「謝謝爸,我待會就喝。」接過碗。
「還端進去做什麼?待會兒就涼了!你現在就喝完,我還得將碗拿下去洗掉。我可不像我家那閨女做個菜都懶,洗個碗還能拖到第二天。」
在左光耀那如同探照燈一般的強有力眼神注視下,靳司晏頂著強大的壓力將一碗稀粥喝完。
滋味,怪怪的。
可他,偏偏還不能質疑眼前這位岳父大人熬粥的手藝。
拿著空碗,左光耀滿意走人。
目送他離開,房門剛要關上,一雙手從外頭將它攔了下來。
「司晏,我們談談。」示弱的聲音,帶著一絲秦楚。秦覓婷婷立於門外。
「秦小姐,我似乎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了,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需要談的。」
一聲「秦小姐」,那般生分。
秦覓心頭一涼,卻還是竭力讓自己不要氣餒:「就十分鐘好不好?我被安排的客房就在走廊盡頭,咱們就去聊十分鐘。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左汐當年對你窮追不捨的原因嗎?」
「我想我知道的,應該不比你少。」
「那你應該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參加我的生日趴吧?那會兒你從來就沒答應過我的追求,甚至眼裡頭根本就瞧不見我,可卻到了海邊別墅參加party。那晚發生的事情,你真的不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