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6.江湖有你(8)三合一
江湖有你(8)
自愈嗎?
四爺冷嘲一聲:「那是撕開的口子太小了!」
林雨桐明白四爺的話,這就跟人身上的傷一樣,水果刀劃破了手指,過兩天自己就好了。可要是用大砍刀把手都連根切了,你自愈一個我看看?還能長出一個新的不?
可就是這一點自愈,也叫人覺得心理不得勁。
想了想,四爺還是找了馮默風:「盯著那邊!」看看事情的發展之後再說。
湖邊建起來的院子,也就是一般的農家院,房舍三間,最是普通不過。這院子修起來之後,尹東山給裡面添置了東西,傢具被褥鋪蓋,都是嶄新的,貼上大紅喜字,就能當新房用。
可這在裘千尺的眼裡,只覺得連家裡下人住的房子都不如。她的嘴又是一慣的刁DU刻薄,便道:「我家的茅房也比你家好。」
尹志P再如何,名門子弟的傲氣還是在的。之前瞧這姑娘貌美,又兼之她肯為丫頭出頭,還以為就是個有些嬌慣的大小姐,還想著脾氣大些也無妨……誰想到這般的說話,全然不把人放在眼裡,話語里哪裡有一絲一毫的尊重?
正要跟著進家門的尹東山頓時氣狠了,在外面叫侄兒:「志P你出來!」
尹志P當然知道叔父生氣了,他急忙出來低聲道:「叔叔,我都知道的。這是是侄兒辦的不對……」
尹東山尤自不能壓下心頭的火氣:「我們尹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在鄉里也頗有幾分威望。別人家有事都愛找咱家的人去斷個是非長短,咱們家也是有臉面的人家!是!你叔叔我沒本事,但是傲骨還有幾兩!」
卻見那裘千尺直接從裡面出來:「傲骨是什麼東西?」她上下打量尹東山,「為什麼只有幾兩呢?長在哪?叫我找出來敲下來稱稱,看看到底是幾兩!」
尹東山被這話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你……你……」手指著對方,捂著胸口人連連朝後退。
裘千尺恥笑一聲,看尹志P,「這地方就是太破了。不過那寨子不錯。」機關布局很有些意思,其實她早在幫里待膩味了,哥哥又一味的固執己見,這次出來,便是跟哥哥鬧意見才出來的。如今,這麼回去哪裡還有什麼面子。沒想到遇到這麼個寨子,真真是個好地方。可攻可守,再好沒有。與其回去受哥哥的氣,倒不如在這裡自在快活。
她也看了,那所謂的夫人……內力也就一般,跟她打起來,兩人的勝負該是五五之數才對。但要是有熟悉裡面的人帶路,那就又不一樣了。於是,她嬌俏的看尹志P:「要是寨子歸了咱們,我就跟你成親。」
尹東山抬手就給了侄兒一巴掌:「你要是敢答應,我立時三刻死在你面前。」
尹志P捂著臉:「叔叔,我怎麼會答應!」他扶著尹東山,看向裘千尺,「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姑娘所行之事,恕在下萬難從命。」
裘千尺恥笑:「不過是重陽宮棄徒,竟然還端著北地名門正派的架子,你也配!」
尹志P臉上一片羞憤:「在下與柔兒姑娘之事,在下自會負責。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門來便是。姑娘即便是柔兒姑娘的主子……」
「不是!」那柔兒一把撲過來:「柔兒不是她的僕從。是她一路上屢屢相逼,非打即罵,柔兒不敢不聽從她的話。今兒遇到尹郎,我便是尹郎的人……今日便是要死,柔兒也要死在這裡,生是尹郎的人,死是尹郎的鬼……」說著,跪下就朝裘千尺磕頭:「求姑娘成全……求姑娘成全……」
裘千尺頓時大怒,「果真是小賤人!當日追你的人我就不該替你打發了,真該叫人家把你帶回去,千人騎萬人睡!」
「姑娘說話何必這麼難聽?」尹志P拉了柔兒在他的身後:「姑娘的援手之恩,我尹志P替她還了便是!既然她不是姑娘的人,那便是在下的妻子……」
裘千尺不可思議的看尹志P:「你竟然要娶她?我堂堂的鐵掌幫的大小姐,只不過要你幫忙拿下一個破寨子做聘禮,你竟然不肯?」
「姑娘何出此言?」尹志P道:「我帶姑娘回來,是說跟柔兒之間的事給姑娘聽,只把姑娘當成是柔兒的主人。既然不是,姑娘又要在下做萬萬做不得之事,在下如何肯應?況且,哪裡來的婚嫁之事?兩姓婚姻,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父母早喪,但有叔父在側。叔父之前意思已明,姑娘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叫在下惶恐。」
裘千尺怒極反笑:「好好好!果真是好!」說著,抬起手掌,朝尹志P和柔兒雙雙打了過去。
尹志P心道:吾命休矣!
卻不料一陣勁風自門外而來,人影一閃,接住了雙掌。裘千尺被對方的雙掌所震,連著後退十數步,嘴角隱隱有血絲流下。
裘千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面前站著的這個被鬍子蓋住臉的男人,問道:「閣下是歸雲庄的什麼人?我們家自來跟歸雲庄井水不犯河水……」
歸雲庄?
馮默風面色一變,追問道:「歸雲庄的主人姓什麼?」
裘千尺冷哼,哪裡肯回答他?只長嘯一聲,施展輕功便往出沖,就在馮默風一閃神的功夫里,裘千尺腳下連踢,尹志P和那柔兒雙雙被踹出十幾步遠撞到牆上才停下來了,而此時,早不見裘千尺的身影。
尹東山奔過去看侄兒,只見侄兒滿嘴都是血沫子往出冒,心中大痛,「怎麼會如此惡毒之人?」
馮默風將二人穴位暫時封住,夾著兩人直奔船上,朝寨子疾行而去。
半天的工夫,好好的人就成了這樣回來了?
林雨桐給兩人把脈施診用藥,跟尹東山道:「無礙,休養半年即可跟正常人一樣。」
尹東山這才把一顆心放回肚子里去:「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尹志P的神智是清醒的,他可不像是叔叔那麼樂觀。跟正常人一樣的意思便是,跟普通人一樣了。只怕是傷了心脈,此生再無法習武了。
林雨桐站在屋子外面,聽了馮默風說了來龍去脈,心裡便感嘆,若是沒有之前結下尹東山這個善因,只怕今兒的事情究竟會如何,也難料的很。人之善惡,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所以,當聽到馮默風說:「我想出門一趟,去歸雲庄探探。」
這裘千尺只怕從他的身法上看出什麼來了,要是這麼推斷的話,這在歸雲庄的極有可能是哪位師兄,得去證實一番才好。
聽了這話,林雨桐能說啥?只能說:「去吧!寨子里應該暫時無事。」
況且,楊鐵心穆念慈父女也快回來了。
馮默風的腿即便沒全好,可如今便是像是正常人走路,一般人也看不出來腿有毛病。他轉身要走的時候,林雨桐叫住他,塞過去一包金豆子,「窮家富路的,帶著吧。」
這些人還真未必就一定得需要銀子。野外他們一樣住,隨便打點什麼都能吃或者換錢。可馮默風寧肯打鐵,也不靠這個辦法謀生,可見其對一身功夫的態度。學一身本事,在他們看來,不是用來謀生的。
馮默風看著那荷包,到底是接過來了,「之前你答應過我,幫你做一件事,你幫我救治一個人。」
「是!」林雨桐點頭:「有需要我救治的人了?」
「還沒有。」馮默風看著南邊:「許是很快就會有。」說著,又看林雨桐,「你幫治好我的師兄們,我賣給你們一輩子。」
林雨桐詫異的挑眉:「這話可不能輕易許出去!」
「不是輕易許出去的。」馮默風的聲音不大,但林雨桐還是聽了個清楚,「不算是背叛師門……咱們……淵源頗深。」
跟自己淵源頗深的人多了,能因為這事而主動靠近的不多。雖然這人的承諾里,有更多的是希望自己傾盡全力救治他想要救治的人,但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送走了馮默風,時節就已經是初夏了。湖裡有野生的蓮藕,荷葉也已經鋪滿了。偶爾有幾枝荷花,冒出了尖尖的頭,給這片湖泊,平添了幾分別樣的生氣。
尹志P和那個柔兒,早已經被送到鎮子上去了。尹東山把家裡的房子改成了醫館,尹志P成了這個鎮子上第一個大夫,養家糊口一點問題都沒有。他的醫術比一般的大夫都好,好些離得遠的來都特特的找來瞧病,診金不多收,但也比一般人家的日子過的要好的多。那位柔兒姑娘,卻跟賢妻良母不搭嘎,反正是『傷』了,身體弱嘛,家裡往常有個做工的婆子,洗衣做飯幹家務,這個柔兒一點也不沾手,最多便是幫著尹志P配藥或是整理藥材,看見的人瞧著羨慕,倒是漸漸的傳出了郎才女貌的話來。
可四爺和林雨桐心裡卻不大得勁,這還是干預之後的結果。改變了此人,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冒出其他人來。
所以四爺就說:「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不想被賊偷,那就得強到沒賊敢惦記,更要緊的本事大的不怕誰惦記。」
想那皇宮大內,曲靈風還不是想偷就偷了,洪七公不也是藏在御廚房裡叫人發現不了。想想這些事,一方面覺得這些人膽大包天,一方面又覺得武功高又如何?看金國皇帝不順眼,你宰了他便是。看金國的朝廷不順眼,要緊的大臣你殺一遍,這金國不亂也亂了。
事實上,這些人也做不到這一點。以他們的武功,要是計謀得當的話,能做到嗎?做的到的!那為什麼做不成呢?因為心全不在一塊。他們有家國情懷,可也脫不開自身的恩恩怨怨。
於是,楊鐵心的作用就非常要緊了。怕是歐陽克那邊也該有結果了。
歐陽克能怎麼辦,那生死符是什麼玩意都不知道。叫人給叔叔去信,又安排人去打聽,早年江湖上有沒有誰聽說過生死符,等著別人想辦法到底不如自己知道底細更把穩。
等把這些安頓好了,身上的難受似乎是一天在比一天輕,他卻更堅信那女人說的,這玩意是真的很邪門。於是,那邊交代的事越發的不敢耽擱了。快馬加鞭的趕往汴京。
汴京的趙王府,歐陽克跟完顏康比跟完顏洪烈更能搭上話。
歐陽克開口就要公爵,叫完顏康心頭特別不快:「朝廷的事,不是江湖事。公爵也不是江湖上的頭銜……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小王爺說的是。」歐陽克低聲道:「雖然王爺叫小王爺結交咱們這些江湖客,可我也看的出來,小王爺志卻不在江湖……」
這個自然!
完顏康沒有說話,只看向他:「歐陽公子有何見教?」
歐陽克刷一下打開扇子,輕輕的搖了兩下:「說句不恭敬的話,我的年紀跟小王爺都差著一輩人呢。好歹是多吃了幾年的米,有些事的看法上許是因著常在江湖,短視的很。但也想說出來,小王爺姑且聽聽!」
完顏康隨意的一笑:「你姑且一說,小王姑且一聽。」
歐陽克便道:「連我那小小的白駝山莊,尚且都錢糧兵器一樣不缺,更何況堂堂大金國的趙王府了!」
嗯?
完顏康一個冷眼掃過去,蹭一下就站起來,語氣也冷冽起來了:「歐陽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歐陽克跟著站起來:「在下的意思,小王爺已經盡知,我又何必再啰嗦。」
完顏康眯了眼睛:「父王對皇上忠心耿耿,對國事兢兢業業,從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並不曾又半分非分之想。歐陽公子這話,我只想聽這一次。再若聽到第二次,無論從誰哪裡聽來的,我都當是歐陽公子刻意為之,要置我們父子,置趙王府於死地。」
歐陽克哈哈一笑:「那是自然。今兒這話出在下之口,入小王爺的耳,再不敢叫第三個人知道。王爺自然是忠心有嘉……也只能只忠心可嘉的……」
說著,兩人就對視一眼,彼此之間已經有了默契。
完顏康緩緩的坐下:「你說請封這公爵,可是在山DONG已然有了氣候?」
歐陽克跟著坐過去:「根基倒是不大,但卻主動找我想要這公爵……」
完顏康點頭,這是說愛功名利祿,就有了利用的餘地。
「那裡是梁山的老根基。」歐陽克又這麼說。
完顏康心裡便明白了,是說這些人都是草莽之流,好操控。他們可以依附的也只有趙王府而已。他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離中都不遠,離汴京卻也不近。」歐陽克的聲音低沉下來,人已經走到了近前。
是說就算在那裡培養勢力,汴京根本就無法顧及。而且那裡進可以直取中都,退可以退回祖興之地會寧。
權利這東西,別人給的不叫權利,攥在手裡的才叫權利。
其他府里的王府世子都往軍中去了,只自己如今……雖然也算是成年了,可卻一不曾上朝堂,二不曾入軍營。整日里跟這些江湖客一起,於將來能有多少益處呢。雖然父王這麼安排有這麼安排的用意,可有時候想想,終是看不到前程在哪裡。歐陽克如今這提議,很好,可這又該跟父王怎麼說呢?
歐陽克低聲道:「小王爺,王爺不能事事都操心的。聽說王爺又要往蒙古去……」
是叫自己先斬後奏嗎?
歐陽克笑了一聲:「小王爺也不是孩子了,王爺不在,分憂一二也無妨。況且,朝廷能封九個公爵,就知道這玩意當真不算個什麼的。至於這第十個……王爺只當是用來籠絡江湖俠客便罷了。那邊是梁山……而且,確實是有高手……高手到底有多高,只怕我叔叔都未必能轄制……」
完顏康一愣:「這話當真?」
歐陽克點頭:「我已經打發人去西域找我叔叔了。要是沒猜錯,那人應該出身百年前一個神秘門派……」說著,想起什麼似的,忙道:「這個門派武功就不說了,只說其駐顏長壽之術,就是別人所不及的。百十歲的老人,能如同雙十年華的年輕人一般……」
完顏康這才正色起來:「果然?」
「錯不了!」歐陽克低聲道:「只這駐顏和長壽,難道不值得一公爵?」
值得!太值得了!
「那邊不用瞞著父王了。」完顏康起身:「我這就去見父王,想來無有不允的。」
歐陽克這才收了扇子,微微欠身送完顏康出去。
完顏康沒有直接去找完顏洪烈,而是朝後院走去。後院不過兩間茅屋,母親坐在那裡,又在一邊掉眼淚,一邊擦那桿長|QIANG。
睹物思人啊!
母親沒有娘家人,應該是都已經去世了。她想她的親人了,這麼些年,從來沒有開懷過。
推門進去,母親跟以往一樣擦了眼淚,就好像這樣,自己就不知道她剛才哭過了一樣。他也揚起笑臉,就跟以往一樣,也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現。湊過去跪在母親的跟前:「娘怎麼還沒歇著?」
包惜弱抬手摸了摸兒子的臉:「娘的康兒長大了。」
完顏康便笑:「但娘一點也沒老呢。兒子也不會叫娘變老的。」
「真是孩子話。」包惜弱臉上就帶上笑了:「這世上誰能不變老呢?」
「怎麼沒有?」完顏康一臉的執拗:「兒不想叫娘變老,娘就永遠不會老!兒子都叫人打聽了,之前有個神秘的門派,人家駐顏有術。兒子希望娘永遠年輕好看,一直陪著兒子!」
「越發成了傻話了。」包惜弱拍了兒子一下:「如今成了大人了,不要整天圍著娘轉了。也該娶個媳婦……」
「娘!」完顏康站起身來:「您又來!」說著背過身去,乾脆一跺腳,「娘歇著,兒去習武了。」
包惜弱臉上帶著笑,眼裡卻已經有淚了:孩子到底是大了,該娶媳婦了。娶了媳婦……楊家就有后了。
完顏康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臉上沒有了在母親面前的天真,只帶著淡淡的笑,去了前面書房。
完顏洪烈埋頭在案牘之中,看見他進來只道:「去見你娘了?」
「是!」完顏康低著頭:「總說兒子大了,她老了。」說著,就往前兩步:「……歐陽克跟我說,有個神秘門派,有駐顏和長壽秘方,我想討來給父王和母妃。」
「神秘門派?」完顏洪烈抬眼看了兒子一眼:「歐陽克說的?」
「他在這事上沒必要撒謊。」完顏康低頭:「有些事雖然隱秘,但細細打聽,肯定還有別人知道的。」因此,更不會撒謊了。
這倒是!
完顏洪烈點頭:「想要什麼來換?」
完顏康便道:「那高人早年受過梁山後人的恩惠,如今只是想給梁山的後人討一個身份。聽說朝廷封了九公爵,也想要一個。」
完顏洪烈哭笑不得:「那能頂個什麼用?」
完顏康便道:「宋人的想法跟咱們總是不一樣的。想那梁山宋江之流,若不是只想著詔安要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又何苦受制於朝廷,最後落了個沒有下場。」
嗯!這話也有道理。
完顏洪烈沒太放在心上:「我兒的孝心為父知道了。」他臉上帶上幾分欣慰,提了筆另外抽了一張紙來:「給誰來討的?」
「楊元貞!」完顏康忙道,接過筆來自己寫了個名字。
完顏洪烈面色微微一變:「姓楊?」
「姓楊怎麼了?」完顏康狐疑的問了一句:「梁山上當年聚集的英雄,號稱一百多位,這姓楊的……」好幾位呢!「到底是哪位的後人,兒子還真沒問那麼詳細。」
完顏洪烈一瞬就收起了所有表情:「梁山的後人而已,是誰有什麼關係。」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父王知道了,明兒就有聖旨下來。」
「那兒子親自去一趟如何?」完顏康就笑道:「這有些東西,還是不過別人的手最好了。獨一份的東西,別人再拿出來第二份……」
完顏洪烈臉上就帶上了幾分欣慰,是這個道理。之所以篤定明天能得了聖旨,便是因為對長壽這事,帝王比普通人更執著。而這東西一旦拿到手裡,近可換取功勞爵位,遠……或可在有些時候動些必要的手腳。所以,這東西還真是不能假他人之手。他就說:「為父也要出去一趟,你又正好不在府里。只剩下你娘一個人。我看啊,你的婚事是得抓緊了,好歹家裡也有個人陪你娘。」
完顏康蹭一下又站了起來:「父王怎麼也說這個!」他扭身就往外走:「我走了父王,還要練功呢。」
完顏洪烈哈哈就笑,笑著笑著,臉上的笑容就淡了,看著紙上的名字:楊元貞?
姓楊啊!
那邊對姓楊的忌諱,而姓楊的回來一聽說這事,也跳腳:「死也不做大金國的官。」
四爺拉著他,又開始思想政治課了,什麼忍辱負重,什麼卧薪嘗膽。那越王勾踐的故事,叫楊鐵心沉默了。
苦心人,天不負,卧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如今這位主子,可不就是另一個越王勾踐。那自己呢?是范蠡還是文種?
勾踐三千越甲可吞吳,就聽那位主子問了一句:「難道楊公以為,咱們今日的蟄伏,將來沒有吞併金國的一天?」
當然不!今日的蟄伏,一定會有吞併金國的一天。
他就說:「那為什麼是屬下,而不是主公您?」
四爺道:「趙這姓氏不能隨便用的。等將來真到了必要的時候,楊公只需對外稱投入舊主門下便是。」
這確實是如今最妥當的法子了。
楊鐵心這才不說話了,「那……那屬下……屬下就等著受詔便是了。」
四爺點頭,等人走了,端著茶壺罐茶,渴壞了。光是說服這人便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嘚吧嘚吧的嘴就不停,唱念做打全套都給用上了。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教孩子投擲,這是在鍛煉準頭的。娘倆都吃了兩頓飯了,才把四爺等回來了。這回來了,那是那邊通了。
她又問起來了鄭家莊那邊的情況:「話傳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聽話。」
以往可都是兩個原身聽鄭家莊那邊的,這會子傳話只怕也不起作用的吧。
四爺眯眼道:「他們若是不聽,必是還會往南邊去的。不過這些人也不蠢,不會自尋死路的。先由著他們折騰吧。」
這些人護著原主不假,可卻真真是想左右原主的。便是林雨桐原身,生父生母也已經死了。當家的是伯父!都是這樣的身份,也不說誰將來有前途沒前途的。但至少伯父沒把親生女兒配給這個『主子』。
楊鐵心是大男人,心粗的多,只說男人們的情況。倒是穆念慈,回來的時候跟林雨桐說了,那裡有些人家的情況,日子過的未必有多辛苦。林雨桐當然就有必要懷疑,那鄭家莊也早有賣了主子換前程的人。所以,不光是因為許多不能叫他們知道的事所以不叫他們來,更是因為不信任。而偏偏的,便是知道有了內奸,如今一事無成的時候,你能查誰?
暫時先拖一段時間吧。
這一等又是半個月,等楊家父女都歇過來了,盧東來送來消息:朝廷的人離這裡已經不到兩天的路程了。
又詳細說了都有些什麼樣的人,這叫林雨桐和四爺都為難了起來。
完顏康親自來了,身份是小王爺,偏出面的得是楊鐵心。
叫父跪子,這叫什麼事?
林雨桐便說:「叫穆念慈去吧!就說楊元貞跟一位長輩有事要辦。之前,我現一次身給歐陽克看見就完了。」
也只能如此了。
這兩天,林雨桐抓緊時間,教穆念慈禮儀規矩。
四爺又叫楊鐵心來,「我想認下穆姑娘為義妹!」
楊鐵心一愣:「……這……這個……這可太高攀了。」
穆念慈一臉惶恐:「這如何是好,我出身卑微……」
「只要你不怕被我們連累便好。」林雨桐拉了穆念慈起來,「以後可不要再說高攀不高攀的話了。」
楊鐵心一臉的憨笑:「這……這真是想都想不來的好事。我最近還犯愁,說我這年紀一年大似一年,還擔心這孩子沒人能照顧。如果主公能認下……那真是感激不盡。我便是閉上眼睛,也能放心的去了。」
於是,擺上香案,稟告天地神明,收下這個義妹。又在寨子里擺酒,告訴大家有這麼一碼事。
從今兒起,大家對穆念慈的稱呼都換了,只叫她大小姐。
而龍兒則被稱呼為大姑娘。
等剩下兩口子的時候,林雨桐才問四爺說:「想用完顏康?」
完顏康這個身份,還是好用的。
他是完顏洪烈的『兒子』,又是楊家的骨血。若是楊鐵心變成了四爺打造出來的楊元貞,他的心會偏向誰呢?
四爺笑了笑:「他是少有的聰明人。跟聰明人打交道,容易!」
說著,他又擺開地圖:「還是得抓緊時間,金國和蒙古開展,戰場就在這裡……」他的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林雨桐心裡一緊,這都在山DONG境內。
完顏康一路走來,心都有點涼。真除了要找長壽方子和駐顏秘法之外,再沒有其他想法了。這哪裡當得起什麼一方豪強,不過是些烏合之眾的罷了。
不不不!說是烏合之眾都是誇他們,這根本就是扛著鋤頭的泥腿子嗎?各自盯著那一畝三分地,靠著這些人當自己的勢力?
呵呵!
果然這些江湖人的話信不得的。
等到了地方,也沒個正式過來迎接的人。剛要說話,卻見歐陽克看著一個地方愣神,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湖面之上,踏水而去一縹緲的紅衣女子,真若洛神賦中的洛神一般,容顏殊色,唯有天人才有此姿容。
人影一閃而逝,可兩人卻怔怔出神。還是完顏康先回過神來,心想:這女子難道是駐顏有方。
可就是再漂亮,也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了。驚艷是真驚艷,但真沒有旖旎的心思。
而歐陽克卻真真跟丟了魂似的,完顏康問了幾次:「這就是你說的逍遙仙?」
歐陽克不停的點頭:「小王爺,我沒騙你吧。」
沒騙!真真是沒騙。
如果能跟這位老仙人拉上關係,這一趟就沒算白來。
因此,船雖然簡陋,但心是熱乎又複雜的。歐陽克明顯不在狀態,只盯著那逍遙仙離去的方向不停的看。
完顏康見這也不像個樣子,況且,也確實是有些私房話不想叫歐陽克跟著,便道:「歐陽兄若是心思不屬,不若借一葉扁舟……」
「小王爺果然深知我意。」歐陽克說著話,直接躍上另外一條船,借著內力,只不過幾個喘息的時間,船便遠去了。
完顏康搖搖頭,呵呵笑了兩聲,便負手站在船頭。
近了!近了!
只見一身淺紫衣衫的姑娘站在碼頭上,兩邊自有隨扈跟在她身側。雖無女僕,但也算別有氣勢。等再到了跟前,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還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剛才瞧見了逍遙仙,如今又來一位容貌堪比仙子的貌美姑娘。只不知她是年輕的姑娘,還是一駐顏有術的老妖物。
這麼一想,不免盯著人家的時間有些長。卻見這姑娘臉一紅,頓時美艷不可方物。這姿態,絕對不是年長的女子能有的。
一腳踏上船,穆念慈行禮,完顏康就先一步到了跟前,伸手往起一扶。穆念慈要躲,竟是沒躲的開,不由的就看了這小王爺一眼,臉漲的通紅,眸子里卻帶上了幾分怒色。
完顏康忙收了手:「姑娘無需多禮。剛才是在下……唐突了!」
穆念慈朝後退了一退:「小王爺遠來是客,請隨我來。」
「客隨主便!客隨主便。」他笑著,扇子敲打著手心,「姑娘說去哪裡便去哪裡。」
完顏康的隨從只兩個親近的跟著,其他人都留在了外圍。他也沒反對,只跟穆念慈並肩走著,還不時的扭臉問話:「還沒問姑娘芳名?」
「穆念慈。」她不遠不近的說了。
「哦?」完顏康露出幾分不解:「不知姑娘跟楊元貞楊公是何關係?」
「那是我義父。」穆念慈帶著幾分歉意:「只是不巧,今兒義父被家裡的遠親長輩請去有急事,並不在家,不是有意怠慢貴客。」
「那真是不巧。」完顏康帶著幾分試探:「我這次是為了什麼來的,想來姑娘也是知道的。若是人不在,這要麼我得多盤亘幾日,要麼……」說著,一臉的為難,「不知道楊公幾時可回?」
「這個……不好說。」穆念慈記得嫂子交代的話,臉上露出幾分不確定來:「那位長輩行蹤飄忽,喜怒不定,因此……真不好確定。」
完顏康哈哈一笑:「那看來……以後還得叨擾姑娘一段日子了。」
穆念慈淡淡一笑:「小王爺請!」
站在高台上,看著兩人並肩而行的身影,林雨桐問四爺:「人住進來了,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