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種姿勢:死在劇情開始前(一)
夜已經深了,同屋的幾個宮女有的磨牙,有的開始小串小串兒地打著呼嚕,初一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慢慢地睜開眼睛,小聲地問道:「有人醒著嗎?」
沒有人回答,於是初一在被子底下掏了掏,掏出一個布包的小包裹,揣在懷裡起身,輕輕向外走去。
躲開巡邏的侍衛,初一沿著牆根往冷宮的方向走。因為是夏夜,除了蚊子多點兒,倒是不怎麼冷,因此初一穿著中衣就出來了。
走到一處廢棄的院牆外,初一學貓叫了幾聲,一個圓乎乎的腦袋就出現在了院牆上。
初一把包裹遞給對方,接著助跑了幾步,雙手扒著院牆就翻過去了。
對方蹲在牆根兒,手裡正捧著打開的布包裹,抬頭有些失望道:「只有這麼點兒啊?」
初一不客氣地拍了他的圓腦袋一下:「馬上就是中秋節了,御膳房裡查的可嚴了,你姐姐我能省出這麼點兒來可不容易!」
聞言對方也不再有怨言,忙捧著糕點大口大口吞咽起來。
見狀初一有些不忍,但也不知道說啥。對方只是個守冷宮的小太監,他主子都吃不飽,更何況他這個奴才呢?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初一扒開小太監的衣服往裡看,卻被小太監擋掉了。
初一不高興道:「我看看你受傷沒有?」
小太監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一本正經道:「男女授受不親知道不?」說完又皺眉,「你怎麼穿著中衣就出來了?」
初一不客氣地擰著他的耳朵轉了一圈兒:「你吃姐姐的,喝姐姐的,還拿什麼男女大防教訓起姐姐了?也不看看自己才幾歲啊?」
「哎哎!別扯我耳朵!本來就夠大了!」小太監忙開口求饒,「我也是聽那些大太監說的啊!」
初一鬆開手:「哪個大太監說的?都進宮當太監了還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不伺候後宮里的娘娘了啊?」
小太監「啊」了一聲:「對哦!」
看小太監一副受教的樣子,初一拎著中衣領子得瑟道:「知道姐姐我為什麼穿著中衣就出來了嗎?」
小太監配合地搖搖腦袋。
初一滿足地說了他聲「笨」!這才解釋說:「你不知道現在宮裡都在傳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夏荷是冤死的嗎?還有人說晚上看見夏荷的鬼魂回來索命了呢!」
小太監「咕咚」咽了聲口水:「初一姐姐,你別說了,我身上有點毛毛的。」
初一奇怪道:「你都住在冷宮裡了,還害怕這些鬼故事啊?」
小太監嘟嚷著:「冷宮裡的都是活人好嗎?」
初一奸笑了一下:「聽說夏荷就死在冷宮裡的那口枯井裡哦~」
「啊!我不聽!我不要聽!」小太監一手捂著耳朵,一手還在向嘴裡塞糕點。
見此初一無趣道:「算了,不逗你了。告訴你,姐姐穿著中衣啊就是希望在一不小心被發現的時候被當作夏荷的鬼魂,這樣別人就嚇跑了,我就可以溜走啦。」
小太監吞了最後一口,兩頰包得鼓鼓的,聞言睜著純凈的大眼崇拜地看著初一:「初一姐姐好聰明啊!」
聽到這句話,初一覺得滿足了,就算大半夜地冒著生命危險過來給這小子送吃的也不嫌累了。這宮裡到處都是規矩規矩地,想找個能聊天的人都難!還好有這個半道認的「乾弟弟」,年紀小,又住在冷宮裡,好忽悠得很。
見小太監吃完了,初一將布包裹收起來,言道:「明天還是這個地方這個時辰啊。」
小太監乖乖點頭,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初一:「初一姐姐,你天天大半夜地不睡覺,會不會連累到白天做活啊?」
初一「哼」了一聲:「小宮女哪有什麼活做啊?不就是些粗使嗎?又不用動腦子,才不累嘞!」
說完就見小太監更加佩服地看著她,於是初一心中更加得意了,像個大公雞一樣,高高昂著脖子走了。
留下小太監舔著嘴唇,哼笑了一下。
第二天又是一早爬起來,不過初一仍舊是精神奕奕的,年輕就是體質好,熬夜都看不到黑眼圈兒!
同屋的兩個小宮女結伴去洗臉,一個個子稍微比初一矮點兒的小宮女湊過來道:「我們也一起走吧?」
初一可無不可地點點頭,洗臉池明明就在門口,真不曉得這些小孩子怎麼這麼喜歡手拉手一起走?
洗完臉后,每人都拿著自己的工具幹活去了。初一拿著掃帚甩掉跟著的小宮女,轉身溜到了廚房後面,看見一位中年宮女正站在那裡,立馬開心地喊道:「乾娘!」
中年宮女看見初一后立馬將一個白饅頭塞到她嘴裡:「我的小祖宗,別讓人看見。」
初一連連點頭,幾大口一嚼,白饅頭就下了肚。所以說想要偷吃,就得有偷吃的本事!
之後中年宮女轉身進廚房,初一拖著掃帚回到該她負責的區域,之前的小宮女湊上來,特地在初一嘴巴附近嗅了嗅:「又偷吃去了?」
初一一把推開她:「哪兒啊?我是上茅房去了!」
小宮女擠擠眼,意思是,你就別騙我了!
見狀初一露出還沾著饅頭屑的大白牙笑了笑,果然小宮女嘟嚷幾句就走開了。
因為初一長得好,小小年紀就精雕玉琢地,廚房尚嬤嬤,就是剛剛那個中年宮女,覺得初一日後是個有大造化的,因此在她進宮不久就認了乾親。初一能在御膳房干著最輕的活兒,吃著最多的食物,過得如此滋潤,還是拖了尚嬤嬤這個乾娘的福!
於是初一一抹嘴巴,小手一揮,乾娘!日後你干閨女罩定你了!
咳!說這個還為時過早,現在初一還是個九歲小蘿莉,就算皇帝飢不擇食,也食不到她身上,更別提她還在離著乾清宮八丈遠的御膳房貓著呢……
說起來,都怪主神!想起那個煮熟了的剝了殼的戴著帽子,穿著西裝,粘著鬍子,拄著小拐杖的□□蛋說的話,初一就一陣兒氣悶,什麼叫讓她多適應兩年?就算她失憶了,但她的個人能力還是不容置疑的好吧?幹嘛不讓她一來就上崗?非要苦哈哈地在御膳房蹲著?她初一可是想做妃子享福的好嗎?
說起來劇本到底在哪裡啊?御膳房連根紙毛都看不見,哪裡去找劇本啊?還好現在是劇情開始前,不然初一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雷劈啊?在古代被雷劈可不是鬧著玩的啊,搞不好就被當作妖怪處死了!
初一揮舞著掃帚,掃著地上根本看不見的灰塵,眼光瞄到皇後身邊的宮女又來提膳了,真是失寵的皇后不如貴人啊!連林貴人一個小小的貴人都能私設小廚房,皇后懷孕了卻還要到御膳房來提膳,這皇帝是不是成心不想要皇后肚子里的龍種啊?
想到這裡,初一打了個寒顫,又溜到廚房後門去了。
尚嬤嬤正在準備貴妃娘娘的早膳,見到初一眼睛一瞪,你又溜過來幹嘛?
見狀初一稍稍放下了心,對著尚嬤嬤做了個鬼臉后,一溜煙兒又跑走了,要是尚嬤嬤做的是皇后的早膳,那可就危險了!
眼看著中秋節快到了,御膳房的人手也漸漸不夠用了,初一這些小宮女也不用掃地了,開始跟在大宮女身後幫忙提膳。
因為尚嬤嬤負責的是貴妃娘娘的膳食,因此初一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長樂宮了。雖然只是在門口等了一會會兒,不過這也夠她晚上跟小太監說的了。
「我看長樂宮比坤寧宮熱鬧多了!看來啊,皇後娘娘失寵的傳言不假!」
小太監吃著初一帶來的食物,聞言又奇道:「這些你都知道啊?」
初一坐在牆頭,晃著小腳丫,這次她沒有穿鞋子就出來了。
「我當然知道啊!這些可是宮鬥法則,得學著點兒。」
小太監不以為然:「你學這些幹什麼?當好你的宮女就行了。」
初一從牆頭跳下來,赤著腳一蹦一蹦地:「你姐姐我以後可是要飛上枝頭當妃子的,才不要一輩子當宮女呢!」
小太監被她的話嚇得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你要當妃子?」
「對啊!」初一理所當然道,「我長得這麼漂亮,不當妃子不是太浪費了嗎?」
聞言小太監一怔,像是突然發現初一其實長得不錯一樣,喃喃道:「是啊,初一姐姐長得這麼漂亮,以後是要做妃子的啊……」
初一聽他語氣失落,小手搭上小太監的肩膀,豪爽道:「不用擔心我不認你!放心,等姐姐當上妃子,就讓你當我的大總管,保證將你從冷宮拉出來!」
小太監扯著嘴角笑了笑:「嗯。」
見他還是有些不開心,初一隻以為小太監覺得快要離開她了,有點不舍,於是跟他說道:「我給你唱首歌吧,這樣等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唱,就好像我還陪著你一樣。」
覺得這樣更蕭瑟了腫么破?小太監滿頭黑線,不過還是認真聽初一唱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初一孩童的聲線還很稚嫩,與這首歌的基調一點都不搭,但小太監還是被歌詞和曲調迷住了:「真好聽,是誰教你的啊?」
初一皺著眉摸摸腦袋,和小太監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啊,我想唱歌的時候腦子裡就有了。我不是失憶了嗎?可能是之前有人跟我唱過吧?」
小太監臉色透出驚訝:「你失憶了呀?」
「對哦,我還沒跟你說過呢,可能是磕到腦袋了,都不記得進宮之前的事了。」其實是她在主神空間一醒過來的時候就不記得任何事了,而她穿過來的時候正好是這具身體剛進宮的時候,所以就是除了在這皇宮裡的日子,其他一丁點都不記得。
不過初一也不在意,雞蛋主神說了,只要以後做的任務多了,慢慢就會想起來的,反正她原來的身體好像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