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種姿勢：死在劇情開始前（二）

「唉~」

聽到初一這天晚上第三聲嘆息，小太監終於忍不住關心道：「怎麼了？」

初一幽怨地看著他，冒出一句：「怎麼辦？我突然不想當妃子了……」

小太監一愣，隨即心裡高興起來，連帶著話都多了：「這不是很好嗎？你終於了解到當妃子不容易了吧？所以說還是本本分分地當個宮女多好？我跟你說，別看那些妃子們表面風光，實際上可辛苦了！還要算計著防人害人，對著皇上爭風吃醋，稍有不慎冷宮就是最後的歸宿……」

「不是這個原因！」初一打斷他，「你以為這是妃子們願意的嗎？」

小太監張了張嘴：「那你說是什麼原因？」

初一一手擋著小嘴，湊到小太監耳朵旁說道：「我今天在長樂宮看見皇帝了，沒想到他都辣么老了啊！」

小太監感受著耳朵旁初一呼出的熱氣，覺得耳根子痒痒地不行，連話都沒怎麼聽清：「啊？所以呢？」

「笨！」初一又給了小太監一拳頭，卻被小太監將她的拳頭攥在手心裡，見狀初一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我才不要給個老頭子當小老婆！」

「……」小太監囧囧有神地看著她，雖然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天底下沒幾個人敢說皇上是「老頭子」吧？

見小太監呆怔著，初一抽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回神！」

小太監又把她的手抓下來：「別鬧！」

接著初一又嘆息起來：「這可怎麼辦呀？我想當妃子，可又不想當老皇帝的妃子……」

小太監嘴角抽了抽：「你可以當皇子侍妾啊！」

說完好像是想到什麼好事，一把扣住初一的肩膀，眼神熠熠地看著她：「你可以當皇子侍妾嘛！只要找個喜歡你願意護著你的皇子……」

初一拍掉他的手，不滿道：「你什麼都不懂！我可是要當皇帝小老婆的人，誰樂意當皇子的侍妾啊？還不知道那皇子能不能當上皇帝呢！」

再說了，雞蛋主神讓她適應兩年，肯定就是當這個皇帝的小老婆啊！想著初一煩躁起來，跟小太監說道：「我想看書。」

「啊？」小太監發現小宮女的思維跳躍太快，他有點兒跟不上啊！

「我說，我想看書。」初一期盼地看著小太監，「冷宮裡應該有書吧？你偷一本過來。」

小太監驚訝地看著初一：「你認識字？」

初一輕蔑地看他一眼，大言不慚道：「認字有什麼難的？我可是神童！」

小太監不相信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廢棄宮殿：「那你知道那上面寫著哪兩個字嗎？」

初一眯著眼睛瞅了瞅，發現字跡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樣，心想這小太監在考我呢？可她能不知道這裡是冷宮嗎？笨！

於是睜眼說瞎話：「不就是『冷宮』兩個字嗎？你當我傻啊？」

「呵呵……」小太監覺得他知道初一的水平了，也只當她要看書是心血來潮，「好吧，明天我帶本書給你。」

等初一走後，小太監慢慢踱回廢棄宮殿里，看著牌匾上寫著的「掖庭」兩個字笑了笑。

很快中秋節就到了，那些露臉提膳的事都交給了大宮女們，初一被安排在牆角提著花燈當花瓶。

小宮女們都是這待遇，尚嬤嬤也只能提前讓初一跟其他小宮女換班兒，省得多喂蚊子。

不過在初一看來，那些有座的大臣及其家眷們也不見得多舒服，桌子底下蚊子不定多少呢？但在皇宮裡，又沒法兒正大光明地打蚊子，只能被咬后偷偷摸摸地撓一下。

這般一想，其實大家的待遇都差不多嘛！

待皇帝講完一堆類似於「慶祝我大燕豐收，慶祝我們中秋節快樂」的話后正等開席，皇后突然開口刷存在感了，初一遠遠聽著，大概就是中秋節是團圓的佳節，但皇帝你別忘了你還有好幾個兒子在掖庭呆著呢，都是一家人，今天這個日子也不好將他們都撇下，何不請出來一起熱鬧熱鬧？

之後皇帝就表現得老大欣慰了，說皇后你懂事了啊，有一國之母的范兒啊！接著大手一揮，好好好，把我的那些不知名的兒子們都拖出來看看！

有人下去傳話了，初一撅著嘴吹跑一隻在耳邊嗡嗡的蚊子后，一溜的小少年被大太監帶過來了。雖然衣服有些不合身，但明顯都是新做的，見此皇帝倒還滿意，又誇獎了皇後幾句。

然後貴妃就說啊，皇上我膝下空虛，想養個兒子給我送終啊，您看我能不能在這堆皇子里挑一個啊？

然後皇帝就又說好好好，把這些皇子們都分別指給了一些妃子。

皇后見此也不甘示弱，說皇上啊，我這胎好像有點兒不穩啊，能不能也養個皇子哥哥帶一帶弟弟啊？

皇帝眯著老花眼看了皇後半響，估計都把皇后看得背心冒汗了才說，好是好啊，不過這皇子哥哥養在你名下可是要記作嫡子的啊，不然就別養。

皇后咬牙同意了。

站了半響，初一腿都酸了，身上也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換班的人才姍姍來遲。於是初一就把花燈往來人手裡一塞，回去找她乾娘吃宵夜去了。

晚上初一懷揣著幾個大八卦在冷宮外面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她乾弟弟出來迎接大駕，害得初一的腦洞馬不停蹄地飛奔。

一會兒覺得是不是她讓小太監去偷書，被發現了，挨打了；一會兒又覺得是不是小太監撞破了什麼秘密，被人殺人滅口了；一會兒又覺得是不是冷宮裡的妃子發瘋了，把她乾弟弟給掐死了？

反正在初一的設想里，小太監的命運總是坎坷不平的。

於是到了後半夜，見小太監是不會出來了，初一才憂心忡忡地回屋睡覺了。唉！真是人比狗賤！

但第二天晚上她就被打臉了：「什麼？你說你被調到坤寧宮了？」

小太監覺得她的聲音有點兒大，趕忙捂住了初一的嘴：「小點兒聲！」說完又覺得掌下貼著的嘴唇軟軟彈彈的，貼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放開。

憋得初一大吸了口空氣，捶他道：「你想憋死我啊？」

小太監心虛地笑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裹：「這是今天我活兒做得好，大太監賞的！昨天沒來真是抱歉，初到坤寧宮，我不敢瞎走。」

初一不在意地擺擺手：「我還當你被大太監弄死了呢！不過這是啥啊？」說著就去扒紙包裹。

小太監眼裡像是有星光，溫柔地落在初一臉上：「這是皇后家裡送上來的，聽說是宮外的美食，宮裡吃不到的！」

初一不相信地打開一看，立馬斜著眼看小太監，不屑道：「這不就是糖葫蘆嗎？」

「啊？」小太監錯愕了，「你怎麼知道？」

說是這麼說，但初一還是咬了糖葫蘆一口，有些回味道：「好像是我以前吃過，可能是在進宮以前吃過吧？反正一看見它的樣子就想起它叫什麼了。」

對此初一也有些奇怪，但就像她自己說的，可能是她失憶之前就吃過這玩意兒呢？

雖然給不了初一驚喜，但能讓初一露出懷念的表情也不錯，兩小隻就躲在冷宮的院牆下津津有味兒地舔起了糖葫蘆。

「看來糖葫蘆並不是多珍貴的美食啊，你說皇后家裡幹嘛特地送進來？」

「笨！皇后不是懷孕了嗎？都說酸兒辣女，她肯定是想生兒子啦！」

「吃了酸的就會生兒子？」

「笨！這是迷信！生兒子是由基因決定的。」

「基因是什麼？」

「那是世間最神秘的東西，我也不太懂。」

「好吧，也許等我長大就明白了。」

……

初一和小太監就像兩道平行線，白天他在皇宮深處的坤寧宮，她在另一頭的御膳房，但到了晚上，他們又會相交，各自分享一天中的趣事，有些抱怨也只有對對方才說得出口。

這天初一又舊事重提：「你說好的幫我帶書呢？」

小太監皺著眉：「坤寧宮比冷宮管得嚴，書都不大好帶出來。」

見初一撅著嘴不高興，小太監提議道：「要不，你來坤寧宮當差吧？那裡的書隨便你看。」

聞言初一有些心動，但她想到了一直對她不錯的尚嬤嬤，就搖了搖頭：「不行，我乾娘說她會把我送到長樂宮去。」

接著又看了小太監一眼：「你可不要被皇后收買了啊！想想夏荷！」

小太監不信：「那都是謠言！皇后多和善大度啊！」

初一見他不信，來了勁兒了，湊到小太監耳邊道：「我跟你說個事兒怎麼樣？」

小太監側了側腦袋：「什麼事兒啊？別靠這麼近！」

初一不聽，反倒抱住小太監重重地蹭了蹭，抬著小臉道：「我就靠，怎麼了？你去坤寧宮當差就嫌棄我了啊？」

小太監製住她：「沒有！即使是坐著，你也得有個儀態才行！妃子可不是說當就當的！」

初一緊摟住小太監不放：「可我現在還不是妃子呢！」

於是小太監妥協了：「好吧，你想告訴我什麼？」

初一壓低了聲音：「你知道皇后收養了一個皇子吧？」

小太監身體一僵：「是啊，怎麼了？」

初一奇怪道：「你這麼緊張幹嘛？」說著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被調去伺候九皇子了啊？」

小太監放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是、是啊。」

初一繼續小聲說：「那你可得儘早調走，離那皇子遠遠兒的！」

小太監的神色變得嚴肅：「為什麼這麼說？」

「你傻啊？現在皇后的胎沒坐穩，自然將九皇子當寶，等她生下個小皇子后，你就看著吧！九皇子就成了她親兒子的絆腳石了，你說她會怎麼對待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