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想你全部的衣服上都沾上血腥嗎?
一個上午的時間,累的腰酸背痛,卻只洗完一盆衣服,還剩下整整的三大盆。
柳嫣然可能把她大半個衣櫃里的衣服都拿來給她出幺蛾子了。
手上沾著泡沫,蘇荷有些艱難的用小臂蹭了蹭鼻尖上的汗珠。
柳嫣然那張令人生厭的臉忽然出現在視線里:「出來做飯,阿言打電話回來說今天中午要回家吃飯。」
蘇荷把手從水裡撈出來:「好。」
百本白希纖細的手指在水裡泡的有些久了,上面泛著白,還起了好多褶子,蘇荷找了毛巾把手擦乾淨,走出洗手間。
飯菜味而飄香的時候,門外想起了黑色賓利特有的尾喉轟鳴聲。
蘇沉言回來了。
他的手臂上搭著一件黑色西裝,剪裁得體,適合每一個像他一樣的成功人士,他擎著手臂,等待著。
從客廳的沙發上走出一個人影,從他的手機接過西裝,像每一個稱職的妻子,宣誓著自己的主權。
蘇荷正把飯端上桌。
男人看到她的時候,俊朗的面上閃過一道詫異的神色,隨即皺眉:「怎麼把頭髮紮起來了,你長發披肩的樣子更好看。」
蘇荷面色清淡如煙,不去看男人的神色,彷彿自己直視這個家裡真真正正的下人,微微頷首,恭敬道:「披開頭髮幹活不方便。」
蘇沉言沒說什麼,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就移到了飯菜上。
今天恰好沒有飯局,昨天又發生了那樣的事,他有些擔心她,所以便回來看看,不過看起來,她很好。
柳嫣然見她回來,早已斂去上午時飛揚跋扈的猙獰面孔,此刻好一副溫婉如水的模樣。
許是昨天的警告起了作用,柳嫣然沒再吃飯的時候做出某些喪心病狂的舉動。
一頓飯吃的四平八穩。
蘇沉言就像一陣風,來匆匆,去匆匆,吃過飯就離開了。
蘇荷收拾完廚房的狼藉,就見柳嫣然拿著一把剪刀悠哉的晃悠過來,目光帶著一股子若有所思的意味盤旋在她的黑髮上。
沉默幾秒,輕笑了一聲,不懷好意的瞧著她:「今天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吃到了你的頭髮,很噁心,你看你是自己剪還是讓我來。」
吃到了她的頭髮?她不掉發。
所以吃到頭髮是假,嫉妒是真。
今天中午蘇沉言說的那句話,想必她是聽到了。
這頭髮她留了兩年了,已經快要及腰,她捨不得剪。
可柳嫣然不會捨不得,她還未回過神來,柳嫣然手腕已經靈巧一勾,拂住了她的半捋長發,齊脖剪下,動作快的不肯思議。
蘇荷知覺頭上一輕,耳邊傳來:「咔嚓」一聲,回過頭,柳嫣然笑意盈盈的看著她,手裡是半截黑亮的青絲。
四年前,蘇沉言說很喜歡她的頭髮,像是柔順光滑的錦緞,她便留了長發,夜裡的時候他總喜歡枕在她的腿上,溫和的大手在她的發上輕撫,長發及腰的時候她說要嫁給他,柳嫣然就出現了,她瞬時從他女朋友的身份變成了見不得人的小三,她剪掉為他蓄的長發,一路逃出國外。
這次她為自己留長發,她的頭髮長的快,兩年的時間又要及腰,卻親手被他的妻子剪掉。
可這是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吞的委屈,這諾大的蘇家,沒人會在意她,更別提她的頭髮。
頭髮被剪得層次不齊,像是狗啃了一般貼在她的腦袋上,不長不短,扎的脖子痒痒的,她硬生生憋會那兩汪眼淚,朝著柳嫣然莞爾一笑:「剪都剪了,剩一半挺難看的,說不定還會往下掉。」
她從柳嫣然手裡拿過剪刀,瓷白的指尖合攏剩餘的頭髮,一刀下去,頭髮只剩下半寸長。
不知何時才能再長到及腰,不過長到及腰也沒什麼用,又沒人要娶她。
蘇荷摸摸短至耳邊的頭髮,眼淚差點兒就掉下來,幾秒,眨眨眼睛,換上淡淡的笑意朝柳嫣然頷首:「夫人,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去幹活了。」
柳嫣然看著她滑稽的造型,面上透出泄憤的笑意,隨手將那一大段青絲扔幾垃圾桶里,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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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搓著搓著蘇荷的眼淚就掉下來,她那麼寶貴的頭髮,碰都不給別人碰一下,就這麼沒了。
不是不心疼,可她不敢反抗,這蘇家,全都是看她笑話的,根本沒人幫她。
眨眨眼睛,睫毛變得濕漉漉,她吸吸鼻子,面上透出一股倔強。
蘇荷,不就是頭髮,剪了總會再長出來的。
她抿唇,彎了彎唇角,明明眼眶發紅,卻依舊不肯服輸。
這三大盆衣服,洗到燈火通明都沒洗完。
柳嫣然叫她做飯的時候,她把發紅的手指從水裡撈出來,竟磨出泡,輕輕一碰鑽心的疼。
可她得忍著,蘇家上下就她一個忙人,她還得伺候那兩個踐人吃飯。
做飯的時候,水泡不知什麼時候被戳破,磨著潰爛的肉皮愈發的疼,可她不敢慢一步,馬不停蹄的做好飯出來,正好趕上蘇沉言回來。
男人觸及到她一頭短的不能再短的短髮時,眉目間浮起一絲不悅:「為什麼剪掉頭髮?」
雖然剪掉頭髮的蘇荷依舊好看,卻多了一股沖氣,不似長發時溫婉恬靜,他還是喜歡她像是一隻溫順的貓,而不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貓。
蘇荷轉身的步伐頓住,明明事實已經在舌尖打轉,臉側卻有柳嫣然警告的目光傳來。
她眉眼低垂:「最近掉頭髮的厲害,老是往飯菜里掉,挑的麻煩,就剪了。」
男人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冷漠,今天中午他方才說喜歡她長發披肩的模樣,今天晚上回來她就剪掉了頭髮,她是在跟他作對?
抿唇,一雙眼看不出情緒:「去盛飯。」
蘇荷舀了湯端過來,正要往長桌上放,一個不穩,那湯溢了出來,恰好流到了她發紅的指尖,浸入了潰爛的水泡,鑽心的疼,指尖一縮,下意識的鬆手,小半鍋的湯,就這樣散著熱氣洋洋洒洒的潑了柳嫣然一裙子。
柳嫣然當即毫無形象的跳起來,一把巴掌,脆生生的落在她隱忍著疼痛的臉上。
「你是怎麼端的,想燙死我是不是?」柳嫣然眼角一挑:「還是,你是故意的?」
蘇荷沒回答,她只是轉頭看向了蘇沉言,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對於柳嫣然責備的蛛絲馬跡,可是沒有,他只是淡如清風的掃過她,視線落在柳嫣然臉上:「怎麼樣?燙著哪兒了沒?」
她把發紅的手顫抖的縮到身後。
方才蘇沉言應該看的清楚,那湯,有一大半都倒在了她的手臂上,可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轉頭關切的看向柳嫣然,儘管那湯只是灑在了柳嫣然衣服上,隔著一層衣料。
看著他關切的看著柳嫣然,只留給她一個視而不見的側臉。
比指尖更痛的,是心。
眼裡好像一瞬間就要奪眶而出,可是她已經夠狼狽,難道還要在這對踐人的面前更狼狽?
她紅著眼眶,緊緊的攥緊左手,指尖嵌進肉里,才能忍住眼淚不掉落。
她俯身,拾起碎裂在地瓷鍋碎片,許是有碎片扎進了手指,血跡滲出來,她如同察覺不到。
柳嫣然離開了,罵罵咧咧的上樓換衣服。
蘇沉言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看到他錚亮到一塵不染的皮鞋,看到他剪裁得體的西裝褲腳,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可笑的小丑。
失神間,手指又被劃破幾道。
男人終於俯下身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夠了,在我面前裝什麼可憐?」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不語,只是倔強的咬著下唇,一把甩開他的手:「知道我在裝可憐就別管我。」
「不識好歹!」男人起身,不再理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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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洗衣服愣在這裡幹什麼?衣服洗完了?」柳嫣然坐在沙發上吃著她切的果盤,順手扎一塊兒蘋果遞到蘇沉言的嘴邊。
男人手裡拿著手機,修長的手指在上面飛速移動,好像在回什麼郵件,只是由於一瞬,偏頭張嘴吃下,絲毫不像有潔癖的模樣。
蘇荷藏在身後血肉模糊的手指抖了抖,咬唇,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好,我這就去。」
男人終於從手機里抬起抬起高貴的頭顱,淡漠的看著她:「不用去了,去休息吧。」
「阿言,你怎麼袒護一個下人?」柳嫣然立刻不滿的嬌嗔道,剛剛你可是看見了,她可是潑了我一身湯呢。
「她的手指破了,再洗也洗不幹凈,你想你全部的衣服都沾上血腥味嗎?」蘇沉言免去表情的吐出一句。
柳嫣然無話可說,煩躁的朝著蘇荷擺了擺手:「下去吧,看著你就心煩。」
話落,神色一變,滿面嬌羞的看向蘇沉言,纖細的手臂如同靈舌一樣攀上他的手臂:「阿言,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歇息了吧?」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