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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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被余修遠抓得發疼,岑曼低頭就看見他手背隱隱突起的青筋。她原本不敢招惹他,但想到紀北琛的話、想到自己連質問他跟張嘉綺是什麼關係的立場都沒有,她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便再度翻湧。

剛走出酒店大門,岑曼就用力甩開了余修遠的手,停在原地說:「你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

余修遠愣了一下,怒極反笑:「你以為我想管你?你多大的人了,還鬧這種無故失蹤的把戲,很好玩嗎?」

這座城市的治安是出了名的混亂,嫖客賭徒癮君子多不勝數,犯罪率一直高得讓人髮指。聽說岑曼在這陌生城市不知所蹤時,余修遠既著急又惱火,他丟下手頭的事務,第一時間托關係幫助找人,隨後就趕過去跟葉思語會合。

葉思語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她一遍又一遍地撥岑曼的手機,可惜一直無法接通。一看見余修遠,她就好像看見救星,差點要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了。

余修遠問明情況,才知道岑曼原來是陪她過來出席殺青宴,當他追問岑曼為什麼要離開酒店,葉思語又支支吾吾地交代不了,一看就知道有意隱瞞。心知問不出究竟,他便暫且放下這種無關要緊的事情,前往監控室查看監控錄像。

在監控錄像里,他們都能清楚地看見岑曼是跟一個男人離開的。余修遠認得這個男人,而葉思語就更不用說了,倏地感受到周遭的低氣壓,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她正想用餘光瞄一眼余修遠的表情,余修遠已經拿著手機舉步往外面走,並用語氣冰冷地讓人查一個車牌的行車路線。

就在岑曼回到酒店前幾分鐘,余修遠也掌握了她所在的方位,於是就跟葉思語一同回到房間等她。儘管如此,他還是怒火攻心,不知道是氣她做事沒交代,還是惱她大半夜跟別的男人山上遊玩。

借著那點衝動,岑曼算是豁出去了,她揚聲說:「不想管更好,從今天開始,你再管我就是小狗!」

儘管是深夜闌珊,但還是有不少住客穿梭在酒店前庭,或歸或離。他們像是爭吵中的情侶,無可避免地引來過路人的側目,余修遠強忍著不發作,半摟半拖地將岑曼帶到停車場,動作粗暴地把人塞進車裡。

坐到副駕座以後,岑曼仍然掙扎著要下車,余修遠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支在車頂,牢牢地堵住她的去路。他俯下-身,冷眼看著她:「你怎麼回事,大半夜鬧失蹤不說,還要莫名其妙地跟我發脾氣?」

面對余修遠的厲聲質問,岑曼只感到委屈,她看著他,眼睛突然發酸:「我一直都是這樣莫名其妙,我不像別的女人那樣識趣懂事,總是跟你哭鬧、惹你生氣,還讓你厭煩……這些你都很清楚的,你不就是因為這個才跟我分手的嗎?」

注視著她那雙氤著水霧的眼睛,余修遠臉上露出一抹顯而易見的倦色:「怎麼又拿這個說事呢?」

岑曼的記性很好,對於那段短暫的戀情,她更是記得一清二楚。

跟余修遠表白的時候,她才念大一。新生入學那天,原本要為她搬行李、打點入學事宜的岑曦臨時來不了,因而就找了余修遠江湖救急。

余修遠所就讀的高校就在岑曼所念那所大學的附近。他還是研三的學生,不過早已跟幾個志同道合的校友創立了一家環保公司,他們全是化學系的高材生,從科研到開發、從營銷到服務,全是團隊內部親力親為。除了提供技術以外,余修遠還注入重資支持公司的前期運營,是公司的最大股東。他雖然很忙,但還是抽出時間幫忙。

在岑曼剛上高中那會,余修遠就跟隨父母搬離了霜江的老屋,住進了市中心那高檔樓盤裡的別墅區。母親告訴她,余修遠他家工廠的地皮被政府徵收了,並且拿到了大筆的拆遷賠款。余修遠的叔叔是畢業於國外名校的商科高材生,在他的操控下,這筆資金所做的投資賺了很多很多錢,而他家便成了名副其實的暴發戶。

自從他家搬走以後,他們見面的機會總是少之又少,她已經有頗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他了。他還是老樣子,很高、很帥、很迷人,惹得她小鹿亂撞,眼睛總是偷偷地往他那方瞄。

得知她在這邊念書,余修遠倒挺照顧她的,有空會過去看看她、帶她到外面吃吃飯。他們以前是鄰居,現在是鄰校,岑曼每次想到這個都樂滋滋的,總有種回到過去的幸福感。

在大學度過的第一個生日,岑曼特地找來余修遠陪自己一起過。余修遠向來不惦記這種日子,沒有給她準備禮物,於是就讓她把生日願望說出來,如果他能辦到就幫她實現。

想不起從哪一年開始,岑曼的生日願望就沒有改變過。當她故作輕鬆地問他能不能做自己的男朋友時,她明顯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他又恢復常態,很認真地答應了。

往後一段時間,岑曼都覺得這實在太過虛幻。曾經遙不可及的東西,此際卻那般輕易地握在手裡,她多多少少也有點患得患失。

即使關係不同了,但余修遠對她還是像舊時一樣,照顧她、縱容她,卻未能讓她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愛意。她總是追問余修遠喜不喜歡自己,即使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的心裡仍然沒底。

在他們分離這幾年,岑曼知道他變了很多。余家暴富,余修遠的交友圈子亦隨之改變,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結交了一群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正是最為年少輕狂的年紀,他們經常聚在一起玩樂,揮金如土地享受著恣意人生。

岑曼反感他那富二代的做派,偶爾也會發現他身上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余修遠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一時間難以改變,同時跟她強調過很多遍,這不過是逢場作戲,他從來沒有越界,更沒有做任何不忠之事。

他們曾經推心置腹地談了很多遍,可惜岑曼未能被他說服,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堅信近墨者黑的道理,跟那種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為伍,他遲早也會變得跟他們一樣。

漸漸地,他們的爭吵變得越來越頻繁。余修遠起初還會讓著她,像哄小女孩那樣哄著她,有時候他真覺得,他還沒有將岑曼從鄰家妹妹這個身份轉換過來。

或許是被花花世界迷亂了雙眼,當初那段最簡樸、最純真的戀情便黯然失色。到了後來,他也倦了煩了,開始懷疑這段感情的開始到底是不是一個錯誤。

最終壓垮這段感情的導火線,是余修遠公司的一場變故。余修遠和他的合伙人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資金,研發了一套高效節能的廢氣凈化系統,眼看著研發即將進入最後階段,其中一個合伙人竟然將核心技術以高價賣給了國外一家研發機構,並讓對方搶先申請了專利。

這不僅使根基不穩的新公司陷入困境,同時也讓幾個合伙人的關係緊張起來,他們各懷鬼胎,光是處理這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余修遠已經筋疲力盡,更別說想辦法讓公司重整旗鼓。

由於公事不順,余修遠頗長一段沒有找岑曼。岑曼也知道他公司出了狀況,因而不敢打擾他,可是他實在失蹤得太久,她忍不住撥通了他的手機,即使幫不上忙,關心他一下也是好的。

當時余修遠正跟紀北琛他們在會所里喝酒,他心情不好,因而喝得特別凶。接到岑曼的來電,他雖然沒醉,但舌頭還是有點不聽使喚。聽見他的聲音不對勁,岑曼堅持過去看他,他沒有精力跟她拉鋸,於是就由著她來。

結果他們就在包房裡當眾吵了起來,他借著酒意,而她爆發了按捺已久的怨氣,於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事後岑曼再度回想,她也覺得自己確實是有點無理取鬧,她不僅跟余修遠撒野,還對著勸架的紀北琛潑了一杯洋酒。

想到這裡,岑曼自嘲地笑了笑,接著對余修遠說:「最後一次吧,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無理取鬧……」

笑著笑著,岑曼的眼淚就失控地從眼眶溢出,她狼狽地別開臉,帶著哭腔把話說下去:「以後你不用對我好了……」

其實岑曼喉間還哽著一句「你就對別人好吧」,話溜到唇邊,她又說不下去。

除了分手那天以外,岑曼從來沒在他面前這樣失態。伴著她凄凄然的聲音,他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就在他怔愣的瞬間,她猛地將他推開,頭也不回地往前奔去。

余修遠沒幾下就把人追上,她箍著她的手腕:「你又要跑去哪裡?」

岑曼使勁掙開他:「都說了不用你管!」

他們互相拉扯著,余修遠很快失去耐心。岑曼還在重複著那句讓他厭惡的話,他忍無可忍,乾脆將人拽進懷裡,狠狠地堵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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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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