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問仙

3.問仙

元春在窗根兒底下,聽著屋裡的話,心中惶然。

怎麼辦?賈政似乎快要扛不住了!如果此事在今日定下,以後就再難翻過來了。

她的醫療系統死也打不開,那個據說能夠「增加運勢、擋災保命」的救世蓮台也不知道藏哪兒去了。反正她穿過來之後就沒再見過這東西,也沒覺得自己的運氣有多好……總之,說好的金手指或許出問題了!

如果做最壞的打算:她無法救回代善的話……那麼,二房掌家,大房襲官,一切都會回到紅樓原著的格局。賈家的命運、二房的命運、自己的命運,要改變就難了。

元春苦惱得直撓頭:一定要阻止此事!

明知道是隱患,絕不能放任不管,否則隱患終會成了大禍!這時代的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賈家玩完了,她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她站起身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轉身向代善的房間走去。

代善的房門外,有好幾個管事婆子守著,見到元春到來,為首的婆子上前兩步,低聲道:「老爺正召集族裡的爺們在屋子裡議事呢!大姑娘午後再來吧!」

元春板著臉,讓自己看起來盡量嚴肅一些:「我也是來議事的。」

那婆子捂著嘴,偷笑兩聲,低聲道:「屋子裡議事的都是爺們,太太也只得坐在屏風后聽一聽而已,與你一個姑娘家什麼相干?快別混鬧了!政二爺正不自在呢,仔細叫他拿住了,又來罰你!」

「誰跟你嬉皮笑臉的?」元春依然板著臉,作正經嚴肅狀,「此事關係賈家的興衰存亡,你敢攔我?」

那婆子臉上有些掛不住,道:「大姑娘,你就別為難我們了!你一個小姑娘家,能知道什麼興衰存亡的事?!」神情中,不由得帶上了幾分不屑。

元春定定地看著她:「你或是進去通報,或是放我進去。再與我混纏,看我饒不饒得了你!」

那婆子無奈,只得進去通報,把元春的話略添了一點油和醋,全說了。

賈政聽了,立時橫眉怒目。只是在代善面前,不好發作,只得暫且忍耐,看代善處置。

賈代善略想了想,吩咐那婆子:「你去對她說:讓她回房候著,等我忙完了,便叫她來見我,有多少興衰存亡的事兒她都可以逐一細說。她若不聽勸阻,偏要此時硬闖,你們只管捆了她,丟回她的房間去。」

那婆子心中暗暗得意,低頭答應了,退出來向元春轉述了賈代善的話。

元春看看守了好幾個管事婆子的房門,知道硬闖是斷無可能的,只得恨恨地回房,等著賈代善傳喚。

沒有發言權就是這樣苦逼啊!

元春癱倒在床上,第一萬零三次試圖打開醫療系統,依然失敗……

快到晌午時,元春才見到了賈代善。

此時賈氏族中那些爺們都走了,代善房裡的婆子丫環也都被攆出去了,除了祖孫兩個,房中已無別人。

「說吧!你有什麼關於興衰存亡的事要對我說?」代善躺在床上,看著元春,面上帶著一絲兒笑意。

元春的情緒卻已低落下來,不如早上那般慷慨激昂了。她重重一嘆,垂著視線,黯然道:「我只是一個小姑娘。我說的話,祖父會聽嗎?」

代善道:「你且說說看!」

元春又是一嘆,也懶得再繞彎子,道:「祖父為何要讓我父親掌家?」

代善微微嘆息,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父親的人品,終究要勝你大伯一籌。由他來掌家,便是無甚建樹,也不至於給家裡招災惹禍。祖父老了,再無昔年的雄心壯志。如今黃泉路近,也只盼著自己死了之後,一家大小平安喜樂罷了!」

他這話說得頗為走心,讓元春心裡那一點不滿和不快煙消雲散。

「可是大房襲官,二房掌家,必致主從不分、諸弊叢生,這便是亂家的根源。祖父……為何要如此?」她其實很想說:你出這樣的昏招,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代善看著她,略覺奇怪:「你為何認定……大房會襲官?」

元春略一沉吟,道:「我做夢夢見的!我夢見大伯襲了官,我父親卻掌著家,家裡的奴才趁機作耗,兩邊兒挑撥,攪得家中不得安寧。最後……榮國府就被抄家了!」劇透到這個份上,她已經儘力了!

代善滿面駭異地看著她,良久才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夢裡的事,怎作得准?你大伯什麼德性我知道。可你父親本性不壞,便是有小人挑撥,他也不會有違孝悌忠信禮儀,做出足以抄家的事。我讓你父親掌家,便是想保全榮國府。再說,你大伯也不太可能襲官,你小小年紀,又何必操這些個?」

「為什麼不可能?」元春不死心地垂死掙扎,「嫡長子襲官,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嫡長子襲官,確是常例。但我已寫好遺本,奏請皇上允你父親襲官。我一生勤謹,在皇上面前也略有一點薄面。皇上素來寬仁,待臣子一向恩厚,我臨終前的這點遺願,料想皇上不會輕易駁回。」

元春明白了。

這就好比現代的遺產繼承製度,如果沒有遺囑,那就按照《繼承法》來分遺產;如果死者留有遺囑,當然是遵照遺囑執行了。按代善所說,賈政的確很有可能襲官。但原著中,怎麼還是賈赦襲了官?

她想起原著中冷子興所說:賈政原來打算科甲出身,不料賈代善遺本一上,皇帝體恤先臣,除了讓賈赦襲官,還賞了賈政一個官職。

莫非賈政那個官職,就是皇帝為了補償不能讓他襲官的愧疚才給的?

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皇帝枉顧賈代善的遺願,讓賈赦襲了官?莫非牽扯到皇子奪嫡的某些破事兒了?

元春暗暗嘆息。

看來,賈代善在皇帝老兒面前的那點「薄面」,的確很「薄」啊!

真真是人走茶涼的悲哀。

可這些話她又不能明說,只得迂迴地勸道:「皇上雖不會輕易駁回,可也不是不能駁回。萬一皇上駁回了,讓大伯襲了官,而我父親卻掌著家,府里難免會陷入內亂之中。祖父一向英明,為何執意如此?」

賈代善深深一嘆:「我今日的決定,實乃深思熟慮之後才做下的。即便你不幸言中,最終讓你大伯襲了爵,榮國府有你父母看著,我也放心些。此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你不知道……」說到這裡,他的話音頓住,不再往下說了。

「祖父,即便大伯……」元春還想繼續勸說。

賈代善卻打斷了她的話:「好了!不必再說了。你自小聰明,心思卻也太重了些,切記莫要『杞人憂天』……憂心太過……實非,福壽之道!」

他重重地喘息了兩聲,閉了眼睛,虛弱地說:「祖父累了,你且回去吧……」

從賈代善的房裡出來,元春的心裡沮喪而絕望。賈赦到底做過什麼缺德事兒,才讓賈代善對他的人品這般信不過?

現在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代善不死!

可那些來來往往的太醫們全不中用,她的醫療系統又死活打不開……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了?!

那什麼善元仙子,麻煩你過來一下,我要跟你談談人生!

氣恨不已的元春,回房后就對丫頭們說:「你們去稟報一聲兒:從今日起我要齋戒,給我送些素食就行了,別沾一點兒葷腥!」

又尋了個香爐,叫丫頭們尋了些檀香,抱了一張小几、一個蒲團,在花園裡四處遊盪一圈,最終選定了蓮花池邊的一個涼亭。

賈府之中並無佛堂,她要燒香一時也不知道到哪裡燒去。況且那個善元仙子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冒然去廟裡拜,也未必拜得對門路,萬一廟裡的神仙與那個善元仙子有仇呢?她想著那位善元仙子給了她一座蓮台,或與蓮花親近,便到蓮花池邊來拜。

將小几放在涼亭中間,香爐放在几上,焚上檀香,將蒲團擺在小几之後。

元春跪在蒲團上,面朝著香爐和滿池荷葉,閉目合什,心中念咒似的默念:「善元仙子、善元仙子、善元仙子、善元仙子……」

她心裡打著善元仙子不理會自己就吵死她的主意,卻也不知道自己念的這咒能不能被那個疑似女鬼聽到。

跪著念了一會兒,元春便覺得腳麻膝蓋疼,不得不站起來,被丫頭們攙扶著在涼亭椅子上坐下,讓丫頭們給自己揉腿。

抱琴一邊揉,一邊好奇地問:「姑娘這是在拜哪路神仙呀?」

元春心不在焉地說:「不知道啊!」她怎麼知道那個善元仙子是哪路神仙!

「不知道?」抱琴覺得好笑,「姑娘是在為太爺祈福嗎?」

抱琴說的太爺就是賈代善。賈代善讓家下人等改口的話一傳出來,這些丫頭們就十分乖覺地改口了。

「是啊!太爺這病,指望那幫太醫怕是不成了。」要是醫療系統能打開就好了!那個善元仙子不是說,有了這個醫療系統,自己立刻就能成為蓋世神醫嗎?

抱琴道:「我聽我媽說過:為病人祈福,該拜藥王菩薩。姑娘不妨拜一拜藥王菩薩?」

元春應道:「好啊!」念善元仙子的同時,拜一拜藥王菩薩也無妨。

休息一陣后,元春站起身來,又走到蒲團前。這一回她也不跪了,直接在蒲團上坐下,雙手合什,對著香爐和滿池荷葉繼續默念:「善元仙子、善元仙子、善元仙子、善元仙子……」

元春這一番折騰,不多久賈府上下便都知道了。就有許多人繞著彎過來看熱鬧,看完之後有暗笑她痴的,也有贊她孝心可嘉的。

代善聽說后,澀澀一笑,道:「隨她去吧!」

賈母見代善並不反感求神拜佛,忙忙地安排人去拜藥王廟,又去各家廟裡燒香點燈祈福。若不是她出一趟門太興師動眾,她都想自己親自去拜佛了。

賈珠已經在上學了,晚間回來聽說之後,便說要抄經祈福。

這日晚間,元春懷著極大希望入睡,卻並沒有夢到那個善元仙子,當然更沒有得到她的指點,仍不知道醫療系統為何打不開。

早上起來,她心中更恨。

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繼續齋戒,沐浴之後又到蓮花池邊的涼亭中焚香念咒。

匆匆大半個月過去了,元春每日沐浴齋戒、焚香祈福,代善的病情卻越來越壞。

而她的醫療系統,也依然打不開!

元春真要跪了:系統小祖宗,你究竟在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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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醫療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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