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觀海崖前，佳人站成一棵樹
唐晨之前說自己為某位天辰軍餘孽而來，張易卻不信，若真是區區天辰餘孽，怎麼會勞動他這樣一位刑法殿使者。
刑法殿下屬有許多執法軍士，使者的地位極高，就算唐晨剛剛晉陞，也不至於讓他前來抓捕。
唐晨微微一笑，道：「易兄果然聰明絕頂，那我就直說了。我說的那位天辰餘孽，乃是天辰五虎之一，刑法殿得到消息，我便主動接了這個活，想要一探究竟。」
「原來如此。那唐兄千萬小心，他們都是名震天下之人，若非必要，莫要動手。」
張易點點頭，不再繼續追問，順帶提醒了一句。天辰五虎都是極為強大之輩，唐晨雖是貢士，卻非他們的對手。
「多謝易兄關心。來，喝酒。」
唐晨也沒有多說，跟張易繼續之前的酒局。
……
海牙鎮不大，但這裡有各大世家豪門弟子的身影，街上有著出售天才地寶的商鋪，甚至是還有弟子出售自家珍藏的古籍。
這裡有著各種各樣品質的東西，價值也都是參差不齊，大多還算是合理。
這裡每一家商鋪背後，都是有著一方勢力的影子，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人鬧事。像蕭騰這種不問海牙小築背後是誰，就敢揚言燒了客棧的蠢貨，並沒有幾個。
強龍不壓地頭蛇。
就算蕭府是世家，來到此處，天涯海閣也不見得會給半分面子。
之前眾人爭鬥時，天涯海閣方面並未出手。但張易兩人喝完酒，準備在小鎮上逛逛的時候，就看到許多裝扮不一的老百姓沖入一家店鋪，亂砸亂搶，就連蕭騰都被扔了出來。
「蕭騰今日放出話來要燒了客棧，就算海牙小築是其他勢力的產業，也一樣會找回場子，否則便丟了面子。況且，天涯海閣本就不是可以招惹的對象。」
唐晨微微搖頭，旋即咧嘴笑道：「易兄，這裡商鋪眾多，還有許多失傳的古籍，要不一同去看看？」
張易輕輕點頭，跟在唐晨身後，往前方走去。
因為月初不能進入觀海崖的原因，許多讀書人都滯留在此。各大店鋪內都頗為熱鬧，讀書人談天說地喧鬧至極。
兩人路過一家外表顯得很是普通的店鋪，進入其中的客人，基本上算得是寥寥無幾，完全沒其他店鋪那般熱鬧。
「就這玩意你還收我十萬靈石？什麼鬼店鋪。」
就當兩人剛準備進入這家店鋪之時，一聲怒罵上卻從店鋪中傳出。一位滿臉怒氣的讀書人，從張易兩人身邊走過，顯得很是氣憤。
望著這憤然離去的身影，張易兩人皆是感到很是奇怪。好東西，貴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才剛走進這家店鋪，張易就已經明白那人生氣的原因。先不說別的，這店鋪中至少還是得稍微裝扮一下吧，好歹讓人看上去，也覺得這家店鋪的等級，要高一些吧。
現在，張易走進的這家店鋪中，竟然滿是灰塵，像是有著很長時間尚未清理一般。且店鋪裡面所有的文寶古籍，也都是隨意擺放著，顯得無比的凌亂。且這些文寶上面，都還有著一層的灰塵，看上去和尋常的廢鐵沒有任何區別。
為何要令明珠蒙塵，這間店鋪的主人當真有些奇怪。張易在心底暗自想到。
「店家，你這店鋪裡面，還有什麼好東西在賣嗎？」
唐晨望著這番場景，也滿是震驚之色，而後好奇問道。原本他還將這裡當做暗藏寶物之地，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看看，要買給錢，不要買可以走人。」那坐在店鋪中的老者，幾乎是和尋常百姓沒有任何區別，閉著雙眼坐在店鋪中心的木桌前，彷彿這商鋪中的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
這樣的店家，怎麼能夠賣的出去東西？
沒有再去理會心中的疑問，張易便向著店鋪裡面走了進去，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麼好貨。才剛走進沒有幾步，一陣微風帶著的灰塵，便向著張易臉上吹來，落得張易髮絲間，都是有著絲絲灰塵痕迹。這該是有多久沒有打掃過，才會有這般場景。
「這東西竟是貢士文寶？」張易隨手便是拿著一塊鐵鏡，仔細觀察后，不由得有些震驚。明明是沾滿著灰塵的鏡子，卻仍舊有著流光在鏡面上流轉，洶湧澎湃的文氣從鏡面中傳出。
望著手中的鏡子，張易臉上滿是驚訝之色。想不到這滿是灰塵的店鋪中，竟然還是有著貢士文寶。
而且這塊有著玉盤大小的鐵鏡鏡面上，書寫有著神秘的陣紋，隱約間有著陣法之力，在其中湧現。
這是一種神秘的陣紋之力，若是沒有仔細觀察的話，甚至是連陣紋的波動，都感受不到。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便可以發現這些陣紋。
若是拿這樣的文寶跟人對戰，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就可以利用陣法對敵，是件極為不錯的寶物。
張易心道今日運氣不錯，放下鏡子文寶，抬腳往裡邊走去，想要再看看能有什麼寶物。這塊鏡子雖然不錯，對他卻沒有什麼大用。
「易兄，我有些事情先走一步，咱們待會在客棧匯合。」唐晨不經意朝店外掃去，看到一道身影沒入人群，連忙放下手中的文寶，朝外邊追了過去。
張易應了一聲，繼續尋找文寶。
「這把劍？」
張易雙眼死死盯著手中這把劍，雙眼中流露出震驚的神色，仔細觀察著手中這把劍劍身。這把長劍劍身通體黝黑，幾乎是很尋常的寶劍外觀，沒有絲毫特別。
但就是這看起來很是尋常的鐵劍劍身，卻雕刻著什麼的古文，按照某種特殊的規則，擺列在劍身之上。這一刻，張易沉浸在手中長劍中。右手輕輕撫摸著長劍劍身，感受著這把劍的每一個角落。
右手五指夾帶著絲絲真氣，進入這把長劍之中，張易想要自己試驗一下，這把長劍到底具有怎樣的威力。
突然，就當張易將真氣注入這把長劍后，原本黝黑無比的長劍，竟然把爆發刺眼光芒，覆蓋在劍身之上。那劍身所刻有的神秘古文，竟然也開始綻放出光芒，在張易眼前大方光彩。
這一刻，張易握著手中的長劍，彷彿已經來到了一處戰場，一處充滿著血腥和殺戮的戰場。這一刻，張易耳邊彷彿聽到了一聲聲廝殺吼聲，以及漫天飛舞的流光，皆是出現在張易腦海中。
「這是某位前輩看到鎮海軍和水妖作戰時的情景，專門鑄造的貢士文寶劍。但此劍殺氣太過，一般讀書人不適合使用。」就當張易沉浸著那戰場中的時候，一道蒼老之聲，卻突然將張易拉回到了現實中。
張易微微點頭，拱手道：「此劍的確殺氣極重，鑄劍的這位前輩在工道技藝上的修為也極為高深，劍身上的陣紋極為繁複卻不顯雜亂，將殺氣和血氣完美隱藏，能夠稱之為大師。」
這世界上，有些高人就是喜歡裝作尋常人一樣，活在尋常世界里。很顯然，張易今天所遇到的高人，就是可以歸類於這樣的一類。這老者雖然看似尋常無奇，但是能夠販賣這種寶劍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一般人。
張易望向老者，不論是這把寶劍還是剛剛鏡子，應當都是出自對方之手。難怪對方不整理商鋪，為的就是看看其他讀書人是否識貨。
「大師，不過是一個被流放的家族廢物罷了。」
老者微微搖頭，眼中的驕傲一閃而逝，再度低下頭去，道：「這鐵劍送你了，你走吧。」
張易有些茫然，過了一會方才醒悟過來，躬身謝過老者后，走了出去。
這老者想必是出自某座世家，他的修為卻僅僅是貢士。大周文道昌盛，大多數讀書人都專心讀書修行，若是在其他方面傾注心血，大多會被認為是不務正業。
老者在工道上的造詣越深，家族便越發覺得他是廢材。即便他在製造文寶方面的技藝驚為天人，也只能跟這間店鋪內的諸多寶物一樣，明珠蒙塵。
張易並未拒絕老者的好意，他現在的確急缺一把適合自己的寶劍。
自從他書寫出《江城子·密州出獵》之後，這篇殺伐詞作就成了他最強大的攻擊手段。但書寫詞作需要耗費時間，若是遇到跟自己修為相差無幾的對手，這等手段就很難施展。
除卻這篇詞作，之前施展的九天十地唯我獨尊劍法，就是張易最強大的手段。七星龍泉他不可能催動，自然需要找到一把合適的寶劍。
這柄黝黑鐵劍雖不起眼，張易在跟它接觸的剎那，就能感受到它的不凡，也算有緣，正好拿來當做殺手鐧。
……
張易孤身返回客棧，那位掌柜向他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他拱手還禮后，進入唐晨的包廂，開始研究起這把鐵劍來。
沒過多久，唐晨便興沖沖回來了。
「唐兄這是怎麼了？」張易好奇望向唐晨，頗有些疑惑。
唐晨道：「我之前跟易兄在那間商鋪選寶物的時候，陡然發現那名天辰餘孽的身影，就悄然跟了上去。沒想到他好似發現我了，一直帶著我在鎮上繞圈子，最後朝著觀海崖的方向去了。」
「我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頓時追了上去。誰知他姥姥的楚芙蓉，在觀海崖附近失去了行蹤。我敢肯定，他早就發現我了，這樣做只是為了羞辱我罷了。」
張易一愣，楚芙蓉應當就是天辰五虎將中的那位公子哥。這位出身世家曾府的公子，為了不連累自己，以國名為姓，以先祖為名，也算得上是一個妙人。
「天辰五虎本就名揚天下，不論是在戰場上還是戰場下，都不是那般好對付。唐兄莫要生氣，下次再加把勁就好了。」張易淡淡一笑，將一杯茶遞與唐晨。
他心頭卻微微搖頭，就算自己對上天辰五虎中的任意一位，恐怕都討不了好。唐晨此番，恐怕註定要失望而歸。
不過，天辰軍如今集結南季山，楚芙蓉為何孤身前來觀海崖。這天南海北，距離如此之遠，若無要事，決不至於冒險前來。
觀海崖，當真有些風雷涌動的感覺。
************
十月六日，海牙鎮上多數讀書人都收拾行裝，前往觀海崖中。張易兩人收拾好東西，同樣混在人群中，顯得極為普通。
觀海崖，崖如其名。整個海岸線一側，高聳的崖壁攔住所有人的去路，只有中間一道道石階，方是進入其中的大門。
這道大門無人把守，任何人都能進入觀海崖中尋寶獵妖。
觀海崖直插海中，佔地方圓數百里，在其他方向自然有水妖潛入其中，是這些世家豪門子弟獵妖的最佳去處。
鮮少有世家子弟，真的潛入無盡之海獵殺水妖，這種事情太過危險，必須要膽魄異於常人才行。
此時，觀海崖附近的大陣緩緩隱入虛空，駭人心魄的餘韻尚存，沒有人敢提前闖入，只能等待大陣完全散去。
張易扭頭望去，發現在海牙鎮等待五天的諸位讀書人，竟有千人之多。
就在這時，一陣驚天怒吼聲傳來。
數百名黑金鎧甲附身的騎兵從四面八方趕來，來到千名讀書人周圍。
這些騎兵身上的黑金鎧甲閃閃發光，是用昂貴的黑金沙打造！他們身下的坐騎，是凶名赫赫的裂雲撕金獸，如同劍齒虎一般尖厲的牙齒，如同山石一般堅硬的身軀，驚心動魄！
這支看起來凶神惡煞的軍隊，並非是戰功赫赫的鎮海軍，也不是鎮守天踏峰的護****，但數百人散發的威勢，卻不在兩者之下。
黑金沙所制鎧甲，加上裂雲撕金獸的兇悍氣息，竟然在頃刻間讓在場千人屏住了呼吸。
就在眾人紛紛猜測這支軍隊來歷時，數百騎士身下的裂雲撕金獸從中分開道路，一抹白衣飄然而至，婉轉動聽的聲音已然傳入眾人耳中。
「數千水妖入侵觀海崖，諸位讀書人切莫進入。」
話音未落，白衣已然踏入觀海崖，數百騎士瞬間跟上，裂雲撕金獸發出震天怒吼。
……
張易進入觀海崖，循著裂雲撕金獸的足跡，來到一處山崖前。
佳人如玉，在崖前，站成了一棵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