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第二百零五章
「閨女呀,都說是狗就改不了□□,這話雖糙,但是理不糙。以後咱們還是離這多隆貝子遠一點吧。我看他這額附,是沒影的事,玄著嘞。過陣子沒選上,再變本加厲作天作地,咱小老百姓可惹不起他們那些皇親國戚。」
半晌,白老爹看著麻利地嗆鍋下白菜的閨女,有些擔心地囑咐了這麼一句。
林琳將白菜絲下完鍋,又眾水桶里倒了一瓢水到鍋里。這才拿著面盆往裡面滴水戳麵疙瘩了。聽到白老爹這話,很乖巧自然地點頭應是。
「那是自然。爹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咱不是說好了要去鄉下地方買上幾畝地好好地過日子嗎?咱們不呆在京里了,自然離他們遠遠的。那額附誰願意做誰做去,關咱們小老百姓什麼事呢。」
頓了頓,林琳又笑著說道,「對了,爹,我今天聽人說郊外有人急的用錢,就想要賤賣個小畝地的小莊子。聽說賣的可低了,回頭咱們也看看,要是價錢合適就買上幾畝地,若是不合適,咱們就往通州,或是廊坊那邊走,那邊離京城遠了一些,估計地市也能再便宜一些。」
「別聽人瞎白白,哪有那麼便宜的好事。估計那就是騙子,專門騙你這種傻姑娘的。」現在一畝都多少銀子了,還是那種帶莊子的地,能便宜才是見了鬼呢。」
這老爹咋就不按牌理出牌呢,騙他的話又被他懟了回來。
林琳真心覺得有些累。本來以為他會相信,然後她就想辦法買了地,也好消停過日子。哪裡想到這小老頭精著呢。
難道回頭真的要將多隆找來,讓他哭著求著送點銀子什麼的讓白老爹收著?不然就她們家那點家底夠幹什麼的呀。
「噢,我知道了。」低眉乖巧下疙瘩湯的林琳卻在心中想著從多隆那裡敲詐來的小莊子幸好她沒有想要過自己留著。
她空間里有的是金銀,當年還和青蛇挖過幾個金銀礦。好東西誰也不嫌多,可是有了好東西卻花不出去,就有些個讓人頭疼了。
都說打倒和珅,嘉慶吃飽。在她還沒有想好如何改善她們爺倆的生活時,和珅的日子也別想好過了。
斗一回地主,還是很有必要的。
自家便宜閨女心中想了啥,白老爹卻是不知道的,不過此時看到乖巧聽話的閨女,卻還是放心地點了點頭,不過,轉眼間又皺起了眉毛,「閨女,你這面和多了,咱爺倆也吃不了這麼多的疙瘩湯。」這疙瘩湯剩下來下頓再吃可就不好吃了。
到了這個時候,林琳才想起被她關在房間里的香綺,然後連忙對著白老爹將香綺的身世道了出來。
白老爹一直都知道自家閨女是個特別善良的姑娘,這一點就特別的像亡妻。聽到閨女說打算收留那個丫頭的時候,白老爹猶豫了一下便也同意了。
這撿閨女的習慣還要追溯到二十年前,沒有想到事隔二十年,他們家又撿了一個回來......
少時,飯菜都好了。林琳便找了個大托盤將飯菜都端到了堂屋,白老爹則是關了火以後,拿著三副碗筷跟在後面,也晃晃悠悠的地進去了。
一盤子醬牛肉,一碗小干蝦,還有一碗鹹菜,一碟子白灼青菜,然後便是一鍋疙瘩湯了。以這個年代,白家這個地位資產,這也算是好伙食了。
林琳雖然嘴巴以前當主子時大魚大肉的被養刁了,但這樣的伙食她也挺滿意的。
一進屋就看見屋中乾淨了不少。林琳瞧了『噗哧』一聲便笑了。
那香綺換完了衣服並未按照林琳之前的話休息一會兒,而是就著屋中臉盆里的水,開始收拾打掃整個屋子。她想表現的好一些,讓這家人更滿意。
「這不過是暫居的客棧,你收拾的這般乾淨做什麼?」林琳看到因為她和白老爹進來而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裡香綺,好笑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才轉頭對白老爹說道,「爹,這就是我剛剛跟您說的那個香綺。」
「香綺,這是我爹。」林琳見香綺要接過她手中的托盤,躲了躲沒給她,而是將頭向扭了一下,向她介紹了白老爹。
香綺一聽這位就是主家老爺,連忙跪下來磕頭問安。
白老爹何時受過這樣的禮,連忙避開半步,讓香綺起來。
香綺聽了,轉頭看了一眼林琳。見林琳也讓她起來,這才起來。
香綺是個敏感孩子,雖然才見了白家父女,但是她卻本能地知道這個家裡誰才是老大。若不是個說得算的,能說留人就留人?
稍後,三人坐在堂屋裡吃了一頓稍晚的午膳,香綺坐在桌子旁不敢夾菜,林琳見了,便主動給她夾了一筷子醬牛肉。香綺看了一眼碗中的肉,又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林琳,發現林琳和白老爹都是吃著自己的飯,誰也沒搭理她。這才放心地將肉吃到了嘴裡。
這肉可真香呀。她娘在的時候,都是她幫娘在廚房做飯時,背著爹和弟妹們才能悄悄地給她一口肉。
她不是爹的親生女兒,在那個家裡一直沒有什麼地位。每每看到爹看自己不順眼的樣子,她都會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若是親生父親沒有死,她的日子一定會比弟弟妹妹還要好的吧。
可是那年冬天,爹沒了,娘只好帶著她改嫁了。
她一直記得爹沒有的那天早上,娘對她說過的話。
若不是她晚上害怕,讓娘陪著她睡,也許爹爹就不會是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死在屋裡了。也許連娘也不會活下來。
冬天的北風將留著一條縫的窗戶緊緊的關上了,屋中的熱氣又將窗戶上的雪暖化了,深夜的寒冷讓堆積在窗戶上的水都凍成了冰,然後再大的風也沒有將窗戶打開......
一邊吃著飯,香綺一邊打量著老白爹。
看著白老爹時不時地給林琳夾菜,心中就是一陣子的嫉妒。
聽到父女倆笑意晏晏的聊著天,看到白老爹這捨不得林琳干,那不讓林琳動手的慈愛模樣,香綺的心中是既羨慕又嫉妒。
如果這人是她的親爹,那該有多好呀。
她一定會好好的孝順他的。
就著牛肉,喝了一點小酒,白老爹此時的感覺別提多美了。飯後再抽一口煙,白老爹幸福的都快眯上眼睛了。
見此,林琳也沒讓白老爹動彈,只是催促他回屋歇個晌。
而林琳在香綺刷完碗后,便帶著香綺回了她的房間。
她與白老爹的房間,其實是那種小三間。
中間堂屋,左右卧室的那種。
父女倆住著,既安全,也便宜。
「咱們在這裡也住不了兩天,你就先暫時睡窗下的炕吧。我那裡還有幾件衣服,你穿著有些大,自己改一改吧。」林琳回了房間,指了指裡面架子床對面的火炕以及炕邊的衣服包對香綺說道。
香綺聽了又想跪下磕頭,卻讓林琳攔了下來。「以後幹活勤快點,很不必動不動就磕來磕去的,別在磨壞了褲子。好了,我要小睡一會兒,這會子也沒有什麼事情,你也睡一會兒吧。」
「是,是,小姐。香綺記住了。」林琳本身的氣場就特別的強,再加上剛剛從和碩格格,烏拉那拉家老夫人穿過來,身上那種上位者的氣勢還沒有完全的轉變,這讓香綺下意識的膽怯和不自在。
「不用叫小姐,你只叫我,叫我呤霜姐便好了。」一個唱戲的姑娘身邊跟著個叫她小姐的丫頭,這算什麼事呢。
「是,呤霜姐。」
將外套穿了,準備隨手掛在一側的架子上,沒有想到香綺卻接了過來,然後理了理,整齊的放在那衣架上。
林琳也沒有說什麼,直接倒在床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了。
香綺看到林琳真的睡了,然後想了想,也沒敢發出動靜,而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炕上,先是隔著一段距離看林琳睡沒睡著,然後才輕巧地向後側躺在那張不算太大的炕上。
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躺著躺著,不知不覺間香綺便睡著了。而香綺睡著后,林琳才睜開眼睛向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個無聲無杖飛來咒,拿了條薄被子給香綺蓋上。
她久經世事,也知道這個時候對一個人太好,並不是好事,於人於她都不好。
這樣冷冷淡淡的,也就罷了。給的太多,會讓人更加的不自然和緊張。
......
這麼多年白老爹一天天的要抄心的事賊多,啥時候會睡過午覺呢。
雖然喝了點小酒,可是並不睏倦,在床上翻來複去的躺了一會兒,覺得渾身骨頭都疼了。於是坐起身,想要出去走走。可是想到閨女覺輕,再加上又多了個丫頭,他一動再將閨女弄醒,他怪心疼的。
於是白老爹就倚在架子床的床幫子處靜悄悄地開始吸煙。
家裡多了張嘴,開銷自然就大了。那五十肉銀子買來的地,真的夠他們三口人過活嗎?
京城居,大不易。看來他們是要早點動身離開這地方了。
這個午後,白老爹心中對於未來做了很多的規劃。比如說蓋上兩間屋子,然後招個上門女婿。院子里養上幾隻雞,再抓著豬崽子。過年了,殺雞宰豬。對了,對了,他還可以幫著他閨女在家裡帶帶孩子。
小的時候他閨女讀書識字便都是他教的。
將來再教導孫子啟蒙,然後送到學堂去讀書。也許他們白家還能出個秀才舉人也不一定呢。
越想越美的白老爹,也忘了剛剛的顧忌,直接穿上鞋便出了堂屋去了外面。
白老爹的動靜,林琳知道,但仍是躺在床上假寐,而如驚弓之鳥的香綺刷的一下便從炕上坐了起來。
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小心地從窗戶向外看去,當看到白老爹進了臨時搭建的那間廚房時,想了想,便輕輕地穿鞋出去了。
她要勤快一些才行呢。
「老爹,您要做什麼?讓香綺來弄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白老爹就說叫自己老爹就行,老爺啥的,他受用不了。
白老爹一看是香綺這丫頭,連忙叫著說道,「不用,不用,咱們過兩天收拾收拾就要出京城了,我想著將廚房的東西都收拾收拾,能帶走的都帶上,也省得將來找到落腳的地方再置辦。」
本來兩人並沒有想要弄廚房的,可是來到京城才發現,這京城的物價著實是太貴了。想當初在京城外吃一碗餛飩只要五文錢,可是到了這京城卻要十文錢,著實貴了一倍去。
再後來,父女倆便發現唯有自己開伙,才能掙下些錢來。這才跟客棧的老闆好一通商量,人家才將這破倒座暫借與他們父女用。
當初倆父女還想著,若是掌柜的不借,就買了鍋米在這堂屋開伙呢。
這鍋呀,碗呀的,可都是新採買回來的,正經也值好些銀子呢。丟掉實在可惜,賣又賣不出去個價錢,還不如一路背著呢。
廚房早就收拾得不錯了,以前的白呤霜勤快愛乾淨,林琳來了之後,又甩了一通魔法,等到今天中午香綺這小丫頭刷碗的時候,更是將邊邊角角都擦了一遍。
一邊擦心裡還嫌這小廚房太乾淨了,沒有顯出她的勤快來。
「當初立伙的時候,你呤霜姐做主買了四個盤子還有兩大兩小四個碗,然後又買了兩個鍋,一個是炒鍋,另一個就是這這個沙鍋。這些東西歸置歸置倒是都能帶走。回頭我去集市裡找個大一點的背簍,往裡面一裝,就齊活了。」白老爹指著一個黑色的小沙鍋對著香綺介紹道。
「老爹,咱們什麼出京城呢?」這個碗的事情,香綺中午收拾廚房的時候就發現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和林琳用的是小碗,而白老爹用的是一個大二碗,當時她還以為這是跟她家一樣,繼父吃飯的時候用的碗就比她和她娘大。現在看來卻是因為家裡就只有兩個碗呀。
「啥時候走呀?這得問你呤霜姐。咱們家她當家。」白老爹一點也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香綺看過來的眼神卻帶著一股子莫明。然後頓了頓,白老爹又非常自豪的說道,
「香綺丫頭,老爹跟你說呀。你呤霜姐可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你大娘在你呤霜姐十歲的時候就去了。當時你大娘看病耗盡了家裡所有的積蓄,最後剩下的一點銀子,也給你大娘辦了後事。這後事一必完,我就帶著你呤霜姐四處賣唱,日子過得那是一個顛沛流離。
......最後還是你呤霜姐機靈,將錢藏了一半,不然呀,老爹這頓打是白挨了。就連咱吃飯的傢伙式都沒銀子去修理呢。從那以後呀,咱們家就是你呤霜姐當家。我記得,那年你呤霜姐差不多也才十二歲的上下。」
「天呀,那些人太過份了。打了人怎麼還搶了銀子。」香綺自小有娘護著長到了十五歲,這才在她娘去死過上了苦日子,在這之前,她是壓根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多的惡霸。
雖然是初見,但是她本身就對白老爹有著一股子孺慕之情,現在聽說白老爹被人打,心中尤然氣憤。
「可不是,喪盡天良的一群混蛋。」白老爹想到前塵之事,心中尚有未滅之火。不過他也知道他們普通的小老百姓就是受了委屈,也只能認
小廚房就挨著窗戶立在那裡,此時窗戶尚未關上,林琳躺在床上,聽著小廚房兩人的說話聲,漸漸的到是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