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拳
一切的原委眾人聽得恍然大悟,時間的沙漏墜下再也難以回頭。
丁竹洲明白了紫玉杳無音訊的緣由,也知道了為何紫玉要流淚寫下那段讓人傷心欲絕的訣別信。
丁竹洲去了醫館,渴求大夫截去了自己的雙腿,坐上了自己設計好的輪椅之上,他過得並不好,因為無論是對陶孟然的怨恨,還是對紫玉的一點愧疚,都讓他要求自己的父親丁天威準備了好些武器,他要練武。
斷腿之人如何練武,定心,循規蹈矩練就的也不過是些三教九流上不得檯面的功夫,於是他又要求丁天威請來許多武學大家,咬牙磨鍊,總歸達到了如今的境界。
半年前,他聽聞陶孟然在廣陵縣的一處天香樓內,於是他與丁天威捨棄了順源縣的老宅,毅然決然搬到了離天香樓不遠的府宅。
天香樓真是個奇怪的樓,四處鮮花,大門緊閉。
丁竹洲好幾次前去,也遇到過好幾次陶孟然,較量幾番后,落得傷痕纍纍,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聽聞名人帖是九重樓重要的憑證,於是丁竹洲巧設疑陣,無奈不能從庄晨手中得到名人帖,便只能朝葉秋下手。
前因後果,葉秋大抵也算明白過來,嘆了口氣,對陶孟然更是多了幾分惡意。
丁竹洲和紫玉紛紛訴說完彼此的事情,終於淚如雨下。
就在這潸然淚下的故事後,陶孟然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們知道嗎,這種方法我也是從西域一位老者身上學來的,那位老者死後,這整個江湖也只有我陶孟然能夠利用足夠強大內力保持著人和花的共存,我不讓你們大吼大叫的原因就是怕你們吵醒了被我灌輸了內力的姑娘。但是,你們就算醒了,你們也救不了她,反而會加速她的衰老,直到死亡!」
他解釋了一大堆,然後笑著笑著就哭了,他的眼角緩緩有一滴淚落下,旋即喃喃道:「我的傑作啊!」
他自認為這是他最為得意的一件藝術,然而就此被丁竹洲所喚醒。
他氣血逆流,身體一股強大的氣流迅速衝破了他胸前八大穴,旋即他挺身而起,人如風,手握爪,直去丁竹洲的脖頸。
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也沒有料到他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內功,既然能夠自解穴道,當下紛紛驚詫。
丁竹洲直感覺身側一股宛如狂風的勁氣而來,似曾相識,顧不得和紫玉訴說衷腸,當即一拍輪椅,人旋轉而來,他一掌相迎,竟當下了對方的虎爪。
如此攻勢,他們二人面對面,掌對掌,拳對拳,竟能打得不相上下。
他們所處之地,四處狂風陣陣,真氣外露,甚至周遭的花瓣都迎風飄散,旁人根本沒有機會靠近半步。
旁人看來或許二人打鬥數十回合不可開交,但是丁竹洲自己知道自己雖苦練多時,但始終不及陶孟然,逐漸有些落了氣勢。
就在此時,陶孟然突然瞧準時機,人如大雁迴旋,一腳揣在丁竹洲的胸口,而他自己倒翻后根本不留餘地,人又縱身而去,宛如一匹嗜血的餓狼。
丁竹洲沒想到自己一個分神,竟然被對方抓住破綻,頓時一股鮮血噴口而出,沾染地面,人失去控制直直向後滑去,他目光中又是對方凌厲的攻勢,當下知道自己不過片刻須臾,只微微閉眼,淺笑一句:「紫玉,別再說永不再見了!」
說罷,他已然將手癱軟在輪椅之上,不作任何抵抗。
陶孟然見得此景,更是露出猙獰笑意,速度更快。
「嘭!」
一道破耳的聲音震得整個天香樓都晃動起來一般。
葉秋不知何時起腳,何時動身,他本應該站在邱柔身旁的,但是此刻已然雙臂交叉,擋住了陶孟然的那灌輸了所有真氣的一拳,他雖擋住,但是手臂劇烈疼痛,一咬牙,大喝一句:「我拼了!」
說時遲那時快,也不知為何,他緊要關頭,心臟再次宛如針扎,口吐鮮血,他全然不顧,雙臂一甩,一股前所未有,空前絕後的勁道傳入陶孟然的拳頭之內。
「轟!」
陶孟然直感覺拳頭打在一塊千年玄鐵之上,當即憋住一口氣,收勢之下,揉搓自己的拳頭,驚詫道:「什麼武功?」
他嘗試握拳,可是竟不能使出力氣,手掌宛如離了樹木的枯枝一般盪在手腕之上。
葉秋根本沒有回答陶孟然,他身子幾乎站不穩,搖搖欲墜。
正當眾人表情不一之時,慕容語點著拐杖,人如飛燕,手點葉秋幾處大穴,鬆了一口氣道:「他沒事!」
慕容語這才扶正葉秋,葉秋便緩緩睜眼,他來不及顧及自己身體的情況,當即上前揪住陶孟然的衣領,怒色道:「你簡直毫無人性!」
陶孟然幾乎扭曲的臉就這樣昂在葉秋面前,笑得讓人不寒而慄,道:「事已至此,一切都挽回不了了。哈哈哈......」
葉秋根本不願意跟這種人多說什麼,咬牙切齒道:「我殺了你!」
說罷,他右手已然舉高拳頭,對準了陶孟然那張猙獰的臉。
「姓葉的,不要啊,他可是天香樓樓主!」尤憐露本聽得紫玉的故事有感而來,難得安靜,但見陶孟然自己將此事搞到如此境地,心中不免厭惡,不過她畢竟是萬刀樓尤文林的親身女兒,自知得罪九重樓的後果,當下勸說道。
邱柔與徐飄飄也是心疼葉秋,當下點頭道:「公子,不要啊!」
她們雖然知道陶孟然可惡,但是事情總歸是發生了,無論如何也挽回不了,既然如此,為何不好好考慮考慮以後的事情呢。
庄晨冷眼看著屋內的一切,他的刀還在刀鞘,他根本沒準備做任何事情。
那些陶孟然請來的所謂的客人,無非就是他的手下,紛紛面面相覷,不敢多動。
而離葉秋最近的慕容語性情冷靜,遇事少有輕舉妄動的,此刻也是溫和相勸道:「葉兄弟,她們說的不錯,九重樓雖地處江南,但其威懾力可謂震動整個江湖。倘若你現在殺了陶孟然,勢必惹來更多禍事啊!」
他說得句句在理,他是知道葉秋此舉的目的,所以說出了危害。
但是葉秋仿若充耳不聞,死死盯著陶孟然,拳頭握得更緊。
陶孟然不知趣,嘲笑般的眼神,宛如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般,另一隻還能動彈的手早已然蓄勢待發,不屑道:「毛頭小兒,真當自己是塊玉了?我告訴你,你頂多就是一塊石頭,又臭又硬的石頭!」
葉秋沒有說話,他在思考什麼,當他思量再三的時候,他終究還是鬆開了陶孟然的衣領。
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但是葉秋神色沒有變,直到他緩緩轉身看向丁竹洲的時候,才露出一抹久違的冷靜,沉默片刻,嘆息道:「我很佩服你!」
丁竹洲從得救到看著葉秋暴戾的模樣,他表情幾乎在最短的時間內便了無數次,他實在難以相信這個眼前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能力以及魄力,他起初遇見庄晨的時候以為整個江湖,庄晨是最為年紀輕輕卻作為頗深的一人,但是從一早到現在,他見到了葉秋,無論是智慧還是武功,無論是冷靜還是暴躁,都顯得異於常人,當即失了神,讚許道:「我應該佩服你才對!」
葉秋沒有因為丁竹洲的讚許還顯得實力分寸,也沒有被其打斷說話,自顧自地道:「你應該你陪陪紫玉,如果陶孟然說得沒錯,我估計她撐不過今晚!」
他如此緊要關頭還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簡直難能可貴。
丁竹洲佩服葉秋,當即也沒有繼續和葉秋說下去,挪著輪椅便向著紫玉那般靠近。
就這時,陶孟然終於按捺不住,趁著葉秋注視著丁竹洲的時候,他全身真氣蔓延全身,目中閃過殺意,人借勢而去。
「小心!」慕容語已然察覺情況不妙,擋在葉秋面前,拐杖在手,直刺陶孟然。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對於手無利器的陶孟然,慕容語這一刺明顯是最好不過的攻擊方式。
然而陶孟然並非等閑之輩,眼如鷹,那廢了一半的手雖不能動彈,但是手臂依舊孔武,人稍微一斜便避開了慕容語,同時手肘直打慕容語面門,同時道:「多管閑事!」
慕容語察覺不妙,只能避開一側,但是所幸給葉秋爭取了逃跑的時間。
然而葉秋並沒有跑,他而是轉過身,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恐怖,一股就連遠處的邱柔都不禁一顫的暴戾之氣蔓延而來,屋內屋外彷彿陷入了寂靜。
陶孟然感覺到一絲不安,但是他別無退路,沖身而去,招式變幻,再加上他強勁的內功,所有招式更加變得宛如暴風驟雨。
庄晨雖然看呆了,他看得出葉秋動了殺心,但是氣勢誰都會裝,所以他並不覺得葉秋能跟陶孟然能對抗,當下準備拔刀準備暗中幫助葉秋。
「嘭!」
「嘭!」
庄晨的刀才移到一半,陶孟然已然中了一拳,旋即倒地,一口鮮血從嘴裡不受控制流出。
好強!
當時,葉秋在陶孟然看似完美的攻勢中,竟然一眼瞧出破綻,身形微晃,似漫不經心,又似精心設計,毫無章法,待得他目光一沉,一拳轟然而去,直逼陶孟然。
陶孟然始料未及,瞳孔縮小,已然看見自己的死狀般,更是少了一股氣。
正在如此關頭,葉秋的拳頭已然砸中了陶孟然的胸口。
陶孟然只留一口氣,笑道:「你完了!」
說罷,便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