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赤炎只衝著他冷冷一笑,攜起鳳影的手,廣袖一拂,便與迎親隊伍集體遁了。
滿負怒氣的一擊悉數打在冰冷的牆壁之上,洞穴瞬間崩塌,光明重現。
躲藏在迷霧的日頭透過雲層的縫隙灑下幾束沾染紅霞的絢麗天光,映照著上古戰神刀刻般俊美的側顏。
他輕仰起頭,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著她即將消散時的懵懂模樣,逐漸陷入無邊無際的迷茫與虛無,沒有入口,不辨方向。
玄冥雖未出鞘,求戰的嘶吼卻更加激越,殺戮之心難以抑制,一雙皓眸滿是嗜血的顏色,拎起手中的劍,輕巧跳出廢墟之外,仿若遊魂般快步走在不停旋轉著的場景里,尋找那一抹玄色。
火德星君和武曲星君率領十萬天兵恰好抵達,原本佔據劣勢的狐族來了幫襯的,立即有了底氣,施法的強度與揮劍的動作越發凌厲起來。
藏匿於山石之後的巴蛇族見勢不妙,拉弓搭箭,瞄準目標,全面出擊。
數箭齊發,羽箭彷彿黑雨般襲向人群,場地中央交戰的雙方皆有中招者,修為較高的,信手拔出,順便結個印防止毒入五臟,便可繼續作戰,而那些修為太低的弱者,只得痛苦倒地,靜候毒發身亡。
早在大戰之前,巴蛇族長接到的命令就是「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人」。所以,這些巴蛇族的人利用隱形陣法,躲在後方機械的上箭、拉弓、出箭,無論擊中是敵是友,皆毫不在意。
火德星君明察秋毫,駕雲騰上半空,運用靈識探知巴蛇族人遁形所在,輕揮法杖,召喚出火靈,釋放滾燙的火雨,夾帶著「嗞啦嗞啦」的燃爆聲,墜落在周圍的石陣當中,霎時間哀嚎四起,弓箭手被燒得七扭八歪的顯出元身來。
武曲星君十分會意,瀟洒的挽了個劍花,全部釋放出去,銀蛇般的光條襲向四面八方,很快,那些個顯身的族人化作一灘灘綠水,還剩下些喘著氣的連忙丟弓棄箭,變成蛇形,在草地扭動蛇身飛速逃跑。
火德星君指尖輕彈,分出兩個火靈真身去追趕巴蛇殘部,並用仙術為它們注入指令,道:「全部肅清,一個不留。」
這一系列動作完成之後,兩人再次會意的互相點了點頭,共同施法捏了個縮地成寸,將水德星、木德星和文曲星三尊大佛硬生生傳接過來。
文曲星君前一瞬還側靠在美人塌上看茶,手中捏著水碗,光影流梭間,已經落在萬里之外的猿翼山,那廂穿著睡衣,被周圍四人上下打量個遍后,終於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喝道:「開陽老兒,老身幾時得罪過你,你行事竟如此放肆!」
武曲星君沖著他拱了拱手,挑起眉道:「天權兄莫怪,我此番魯莽也是事出有因,打完此仗,我定會負上十斤荊棘去你那請罪,還望見諒,見諒。」
「死開,老身要那十斤荊棘作甚?倒不如扯幾根藤條出來,將你吊在宮裡狠狠打一頓。」他恨恨的灌下那碗茶,隨手將茶碗扔在地上,玉質杯身碎成十好幾半。
「都好,都好,只要你高興就好。」武曲星君笑意盈盈的答道。
水德星君和木德星君倒是穿戴整齊,朝服在身,只是此二人看起來面色頗為不善,原來人家方才正與眾仙君匯聚在眷仙閣中,商討著新上供的四海壺珠的分配問題,剛分到他們時,恰好被法訣強行擄了來,想必那漂亮的壺珠必然沒份兒分到,準備拿去上供給自家夫人的寶貝就這麼沒了,著實心有不甘。
水德星君抖著袖子氣憤道:「火德,你就不能為祖上積點福蔭嗎?難怪這麼大把年歲還孑然一身,瞧瞧,把我們煮熟的鴨子給弄飛了,你說說,你說說……」
木德星君只捋了把山羊鬍,俯首拍打朝服,涼颼颼道:「罷了罷了,咱們此生遇仙不淑啊,下輩子再托生的時候,記得離那廝遠點,實在不成給冥王送點禮也好。」
火德星君訕訕扯過兩人的袖子,笑紋暈開一層又一層,略帶歉意道:「水德,木德,你們兩位夜夜有人暖床,便無謂與吾輩這等孤家寡人卯勁冷嘲熱諷了罷,有話得好好說,有仗也得好好打,天庭太平了那麼久,難得可以下界活動筋骨,既然你們這般不予心,不如把這怨氣撒在戰場上,如何?」
武曲星君摸了回下巴,嚴肅道:「看到對面站著那五個沒有,各個都是渡劫期高手,如今修仙界才俊輩出,我們這幫老東西再不證明一下自己,以後的天界便要落在這幫少不經事的青年人手裡了,試問六界何以太平?」
「那就廢話少說。」文曲星君是個急性子,提了劍直奔木槿飛去。
其他四個也分別亮出武器沖向早已物色好的敵人,老少組合的十人,上下翻飛鬥起法來。
外圈士兵見上頭已經出招,連忙散向四周,尋找其他的狐族打鬥。
墨玉和白錦相視一笑,提著劍共同迎上前,兩道顏色各異的劍光划空而過,奔向那個高高在上的黑衣人。
宇文蒼擎勾了下唇,著力一揮,烏黑的劍光呈半弧狀釋放出來,輕而易舉化解掉她們的攻勢,抵消雙招之後,黑光速度絲毫未減,直奔兩人而來。
墨玉輕巧轉身,避過這一擊,調整手腕順勢一旋,挽了個漂亮的紅花,隨之反向放出,五指虛空一劃,奏出幾聲激越的樂戰曲子,雙彩流光順著指尖破空祭出。
白錦則一個魚躍空翻,跳到他的身後,將摘星劍向空中高高拋起,雙掌虛空握住球狀白色光團,電光火石間,光團轉化作翻滾著芙蓉花雨飄飄然飛去。
宇文蒼擎對著背後甩出一記純黑色的「斬鬼」用來對付她的花雨迷陣,他的劍鋒縈繞著浮動的黑色氣流,攜著無比強大的劍壓,輕而易舉破除伏羲琴製造出的避免被近身的流光,揮劍擋掉劍花的攻擊,黑色身影離著墨玉越來越近。
墨玉試圖向後挪開幾步,卻被他使了個絆子,動彈不得,巨大的劍壓拂面撲來。這廂被帶過來的冷風吹得長發略顯凌亂,衣裙獵獵作響,眼瞅著敵人逼近,用盡全力也無法移動分毫。
正當她認真考慮著如何掙脫這個枷鎖之時,君澤那張冷臉突然蹦入腦海,猛地一個激靈,轉念想,自己乃堂堂天帝的首徒,剛剛面臨挑戰就想著如何退縮,如若被師父知道了……上下左右聯想一番,全身哆嗦完兩遍以後,果斷放棄先前的想法。
既然是來赴戰,不打豈不可惜?
於是乎,她集中精神聚氣,霎時間,瘦小的身軀被極亮的紅色光暈包裹在內,待紅光消失,她手握劍柄,仔細觀察他的來路。
宇文蒼擎微微調整方向,黑色長蛇從長劍內呼嘯奔出,劍刃生風,環繞圍成長陣。
她縱身一躍,跳入他布好的陣仗當中,手持長劍,目光炯炯望向他,嘴角微微一揚,道:「有請魔君賜教!」
宇文蒼擎冷冷看向她,廣袖一拂,挑起眉道:「天帝的徒弟竟然是你,原本以為會是個什麼狠角色,想不到居然是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上古神族日漸凋敝,倒是讓本君有些失望了呢!」
白錦吃了他一記五成功力的「斬鬼」,嘔出幾口血來,心中懊惱不已,五萬年來,若非她無意修行,一門心思研究與君澤的那點風月事,荒廢學業,生來仙胎的她又怎可能至今只是上仙呢?
當然,身為妖界領頭人,又是青丘未來的女君,自然不會認輸,她搖晃著站起身來,集中全力醞出團濃烈的紫色光華,紫光散發著馥郁的芳香。「浮香魅」乃是她獨門絕技,縱然不能滅了他,至少也能傷他幾分,想到這裡,賭上一切釋放出去,順帶捏了個鏡花水月的訣,用來擾亂視聽。
「唷,妖皇居然背後襲人,這不好吧。」「浮香魅」命中他的后心,撕開了黑袍,露出結實的肌肉,奉上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宇文蒼擎耳朵微微動了動,隨即騰空跨步至墨玉的斜上方,雙手持劍劈落而下,甩出勢大力沉的斬擊,得空閑時,又涼涼補充道,「方才本君只用了五成功力,你居然還不放棄,這次便讓你嘗個十成的如何?」言罷,攻勢如潮的黑風奔白錦襲去。
伴隨皮骨斷裂的聲響,她一路向後退去,直至撞上大石才勉強停住腳步,深鎖著眉,咬緊齒關,口中儘是血腥的味道,強忍著五臟震蕩的疼痛,將幾口血生生逼得咽了下去,唇角僅余極其細微的血痕,若非身後有個支撐,想必此刻是站也站不穩的。
墨玉手持長劍迎擊,紅色的藤條從她右臂竄出,死死糾纏襲來的劍刃。
宇文蒼擎轉動手腕將劍繼續下壓,將攀附上來的花藤震得鋥鋥作響。
她用力抵住不停下壓的劍氣,雙腳連連後退,足底和地面摩擦,生出兩股清風。
宇文蒼擎勾起嘴角,面帶嘲諷,運用內力挾制著她,藤蔓絲絲纏繞,紅花越開越盛,白劍與黑劍交疊之處濺出越來越多火星子。
她的面色看起來不像最初那般淡定自若,努力擎起的手臂也有些吃力。
宇文蒼擎不動聲色扭動手腕,劍鋒隨之轉動,白劍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應聲斷裂,殘花與藤條隨之緩緩飄落到地上。
她被靈力反噬,俯身吐出幾大口鮮血,頓時頭昏眼花,半跪在地。
宇文蒼擎收劍跳回原地,冷笑道:「下次想要強出頭,就先把功夫練練好,別只會做表面功夫,本君沒那麼閑,不想陪你們這般襁褓里的嬰兒玩耍。」頓了頓,又冷冰冰道,「雖然殺了你們有點掉本君的份兒,但是留你們活著回去,豈不是後患無窮?」
說完,著力將手中黑劍輕輕一拉,分成兩把半劍,運用內勁朝著她們兩個所在的方向狠狠投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