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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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養父養母家以前，她不是在醫院就是在福利院。這兩個地方給吃食都是用分格盤混裝的主食和菜肴。她把自己的盤子舔光，見別人都沒有再要，也沒有人來問她還需不需要再來一盤，只能眼巴巴地盼著第二頓。

到了養父養母家第一頓飯，在二老目瞪口呆中她刮乾淨了電飯煲中最後一粒米，見二老見了鬼的表情，她意識到自己的可能犯了某種錯誤，連忙揉著肚子說：「浪費了可惜，呵呵，我吃得好撐啊！」這招是她在醫院裡跟臨床的孩子學的。

那孩子每頓飯都吃不完，連續好幾天都如此，豆子實在看不下去就幫他吃光了。護士進來收盤的時候很驚詫，那孩子也不說是豆子吃的，就揉著肚子喊：「我吃得好撐啊。」護士就憐愛的揉著他的腦袋，說「真乖」。

可是護士從來不揉豆子的腦袋，也不誇豆子乖。這讓豆子很傷心。豆子認為是她一開始就表現得太能吃，沒機會說「我吃得好撐啊」這句話。

果不其然，養父養母都抬手揉了她的小腦袋，說：「真是個乖孩子。」這讓豆子覺得很幸福。

但隨即養父母又擔心起來。養母又說：「這孩子會不會吃太多了？一隻雞、半隻鴨，兩條魚，還有大半鍋米飯，要不要給她吃點消食片？會不會出問題？她要是撐壞了，警察會不會認為我們故意虐待她？」

養父說：「讓孩子先安靜看會電視，如果肚子不痛，應該就沒啥問題吧。」話說得輕鬆，但擔憂的神色顯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之後每隔幾分鐘，養父母都要問她一次，「肚子有沒有不舒服？」

為了不讓養父母擔心，從那以後，豆子一般見養父養母放筷子，她扒拉完碗里的飯就不會再去盛第二碗了，頂多就是把桌上的肉都挑出來吃光，儘管她並沒有吃飽。反正米飯什麼的，她並不感興趣。

養父母知道她愛吃肉，食量大，每頓飯，桌上的肉都不會少於一斤。豆子有時候會故意吃不完，抱著肚子窩在沙發里，說：「讓我看會電視消消食，好撐啊！」這時候養父養母眼角眉梢里便全是笑意。

看到他們開心，豆子就很開心。她知道，他們非常非常疼愛她。

和養父母分開居住后，因為經濟問題，豆子一直不敢敞開了肚皮吃。至於和其他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總是記得剋制自己，只比同桌的人多吃一點點。

豆子不想成為異類。

這也是豆子堅決不願住宿在農場里的原因之一。住農場里，人多眼雜，很快全公司的人都會知道，她有一個巨大的胃。

陳鵬從來就沒放棄引誘豆子常駐農場的打算。

有一次，他將豆子小電瓶車的電瓶偷走，心說，這下你總回不了城。只要你在農場上多住上幾晚，習慣了，就會發現其實每天跑來跑去挺累的，不如住公司了。

結果豆子愣是沒發現電瓶沒了，把車給騎回去了。她的電瓶車是電助力自行車，可蹬踏的，不是那種摩托車式樣的。沒電也能當自行車騎，比自行車重多了就是。

更讓陳鵬吐血的是，第二天，他正打算把電瓶給悄悄裝回去的時候，豆子出現了。陳鵬沒顧得上把電源線插好，就趕緊撤了。然後，他就看見豆子蹬著沒有插好電源的電助力自行車飛一般地走，走了……

那電瓶十幾斤好不好？

陳鵬就這樣看著豆子每天騎著沒有插好電源線的電瓶車上班下班。他想知道，她到底哪天會發現？她發現了之後會不會發飆？可是……

忍了好幾天，陳鵬終於忍不住了。「豆子，你不給你是電瓶車充電嗎？」

「我的電瓶車不需要充電。」豆子牛氣哄哄。

陳鵬無語。你就不用電，當然不用充。你還是女人么？不知道為什麼，陳鵬腦海里就浮現出了《十萬個冷笑話》里的哪吒，不禁打了個冷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銀行的人總是朝農場里跑。員工們總是背著豆子竊竊私語。

每次笑面盈盈把銀行的人送走，陳鵬都會很緊張地跑來找豆子，「李經理都找你說了些什麼？」

開始，豆子很認真地彙報工作。「他問農場的經營狀況如何，有沒有經濟方面的問題，還問需不需要增加貸款？」

「就沒有別的了？」陳鵬一臉不信。

「有啊。我們還聊了一會兒天，問我多少歲了，問我喜歡吃什麼，說有空的時候一起吃個飯。老闆，吃飯什麼的，應該你請吧，又不是我的公司。」豆子很有怨氣。這位李經理是不是才參加工作沒經驗，談貸款應該找老闆，找我這個小員工做什麼。

在和養父母的電話里，養父偶然提到「聽你趙叔說他們單位的小李昨天去你們公司了？」

「是啊，爸爸。」

「你們說話沒有啊？」

「說了啊。」

「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又不是我的公司，關我什麼事？」

「我聽你趙叔說小李邀請你吃飯，你拒絕了？為什麼呢？」養母湊過來說。她顯然很著急。「那孩子一表人才……」

「老媽，他長得帥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個技術員，不負責陪客吃飯。這種事我們老闆會安排。爸、媽，我們公司的事你們就別操心了，就算它倒閉了，我就頂多損失一個月的工資，反正只要他一個月不給我發工資，我就閃人。我困了，掛了。」

至於養父母在電話那頭急成啥樣，豆子一概不知。

第二天上班，銀行李經理又來了。豆子很開心，因為李經理給她帶了一隻甜皮燒鴨。「聽豆叔叔說你最喜歡吃這個，過來的時候，就順路買了。你這裡條件也太差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餐館也沒一家。我認識的老闆很多，要不我想辦法把在城裡給你找個工作吧？」

豆子搖頭。「我就是個農業技術員，其他的不會。」

李經理笑道：「辦公室端端水倒倒茶這些總會吧？」李經理仔細打量著豆子，以豆子的模樣，矮是矮點，可那十三歲的童顏搞接待絕對討喜。

「我們明年也可能要招人，你有大學本科文憑吧？到時候也來考吧，我給你想想辦法，保證讓你過。」

豆子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她就是喜歡在田間地頭轉悠。高興了就下去干兩分鐘。大多數時候都是指揮別人幹活，自己在日頭底下眯上一覺。醒來還能隨手摘黃瓜啊番茄之類的吃上幾口，美其名曰測試下口感。

陳鵬耳朵尖，姓李的這是要挖牆角。豆子可是他的福星，絕對不能被挖跑了。

陳朋一溜煙跑過來，提起那隻甜皮燒鴨看了看，放下燒鴨說道：「啊呀，我還以為李經理來視察工作，原來是給家屬送午飯來了？」又看著豆子說，「豆子，你這可就不對了，有了男朋友怎麼向領導彙報呢？」

「不是……陳總……」豆子連忙解釋。

李經理卻是喜上眉梢。他正愁如何捅破這層窗戶紙呢。

原本領導介紹說豆子在鄉下上班他還挺不樂意的，但豆子的養父母說會把城裡的房子陪嫁給豆子，結婚的時候還給買車子，他這才勉強答應來相下親，沒想到一眼見到豆子就挪不開步了。

誰能想到一個三十歲的女人會長著一張十三歲的臉？雖然算不上漂亮，但那副小蘿莉的萌樣，實在令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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