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放了我

197.放了我

?此時的工部大堂,用兵荒馬亂形容亦不為過。侍從急色匆匆的搬來各色書籍、圖紙,連兵部打仗用的山川地勢圖都給硬借了來。

無論是正司、副司,還是侍郎、尚書,統統不分官職的擠在一起,但凡一點誤差都能引來一番唇槍舌戰。

有關測量水位的書籍、木簡被扔的滿地都是,眾人圍著桌面勘察泄洪山谷,還就陳青提出的建議詳加分析,最終因水位如何測量而吵做一團。

陳青被擠在一旁只有乾瞪眼的份,娘的,古代人愛較真的毛病還真不算個例!瞧瞧這些身居要職的各大官員,跟菜市場爭搶地皮的市井小販也沒啥兩樣……

抱頭躲過一卷木簡,陳青捂著耳朵偷偷溜到門邊,趁著沒人注意,還是趕緊溜之大吉吧……

「陳兄弟!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你說如何測定水位?」一臉面善的於大人這會兒也不免老臉漲紅的開吼。

「呃……」陳青腳步微頓,挺直腰板后故作不解的應道「這我可不懂……還是各位大人自行商討為妥……」

「阿青!你過來……」沈書謄擺擺手,拉過人一指地圖「選這可好?」

陳青看不懂古代地圖,只憑地貌勉強能分辨出山丘河流,這會被他問及,自是皺眉苦笑「我哪懂這個?」

……眼見眾人一副不信的表情,陳青暗咳一聲,解釋道「術業有專攻,我就提個可行建議而已,具體實施還得依仗各位……不過,測量水位倒也簡單,只需在河中豎個刻度尺,水量大小一看便知」

「嗯……小兄弟果然聰穎」付尚書硬擠進來,不恥下問道「不知是什麼樣的刻度尺?」

「木樁即可……」陳青答道。

「如何劃分水位?」孫斌全發問。

「效仿布尺以寸計量」陳青如是回答。

「如何測定泄洪時機?」馬學東再問。

「觀氣象,順潮汐,此道唯漁夫通曉」陳青開始冒冷汗了。

…………

一番你問我答,可把陳青累的夠嗆,最後乾脆一擺手,制止亂鬨哄的發問,改開堂授課了。

「若想根治水患,宜泄不宜堵,以治不如防……」陳師傅大講水土流失是水患頻發的誘因,注重環境保護才是根治水患的不二良方。

「亂砍亂伐、開荒種田雖是一時得利,但長遠打算,破壞環境無疑是殺雞取卵,自取滅亡的下場……」

陳青四下掃視一周,順勢拔起一株不知名植物,指著根部解釋「看見沒?土壤之所以沒散,是因為有根部牢牢將之鎖住。比之樹木亦然,如果大面積砍伐樹木,肥沃的土壤經雨水沖刷最終會變成流沙,洪水來襲時自然無以抵擋……」

眾人默默點頭,心頭卻不免滴血,那可是上好的君子蘭啊,就這麼被一把薅出來了……

陳青見眾人受教,點點頭繼續道「所以說,植樹造林才是重中之重,砍倒一棵大樹,必要再種上兩棵才能循環利用,維持生態環境才可造福子孫後代……」

眼見陳青又將魔掌伸向一株滴水觀音,眾人哀嚎一聲,齊齊喊道「使不得啊……」

陳青納悶,揪著手腕粗細的根部一提,毫不費力的拔*出來問道「如何使不得?」

「呃……賢弟,咱們都懂了,就不用再詳加解釋了……」沈書謄嚇的一步竄上前,這可是付尚書的命根子啊,平時碰一下都要挨訓,咋就說拔就拔了?「那個……賢弟,這是花,不是莊稼,拔*出來可再難栽活了」

「哦!」陳青哪曉得花卉的名貴?趕緊連土帶根的插回花盆,訕笑兩聲「嘿嘿……沒傷到根,澆點水應該不妨事」

「無妨……無妨……」付尚書心裡淌血,故作不在意的擺手示意。

「我能想到的就這麼多,之後還得仰仗各位大人多加完善,陳青在這先替黎民百姓謝過各位」陳青抱拳拘禮,情深意切的感謝眾位工部官員。

「為官之道既是忠君愛國,亦是為天下百姓謀福,我等身為朝廷命官,此舉理當義不容辭」付尚書率眾而出,傲然向天拱手應謝。

「大人義薄雲天,草民深感欽佩」陳青正欲告辭,孫斌全卻開口笑道「且慢離去,馬大人已去戶部相告,想必一會兒便有好戲可瞧」

「哈哈哈……快與咱們引薦一番,是哪位有識之士能想出此等妙計?」門外笑說紛紛,不待大批人馬進門,洪亮的嗓門當先闖入院落。

「說曹操,曹操到!這幫傢伙還真是性急啊」孫斌全嬉笑開來,正欲將人推出去,就見陳青嗖的一下躲沒影了。

「咦?陳兄弟躲什麼?趕緊出來領賞啊,看咱們這回怎麼奚落他們……」於大人一把揪住陳青,沖著進門的同僚笑罵「這回可是服氣?」

「服了,服了!」劉魏之當先接下調笑,替周尚書開口「就別藏著了,趕緊給咱們引薦引薦」

「咳~好說,先把梁侍從叫來」孫斌全賣了個關子,朝沈書謄眨眼「瞧哥哥一會兒替你出氣!」

沈書謄笑道「就怕他倆見到非得掐起來不可」

「怎說?」孫斌全疑道「莫不是他倆也是舊識?」

「呵呵呵……算是」沈書謄難掩笑意,那冤大頭知道陳青獻計,不知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誰叫我?」梁子俊早猜到工部非得藉由此事刻意奚落,是以不情不願的邁入院子。

陳青一見梁子俊,腦袋縮的更低了,奈何手臂被人牢牢抓住,這會兒真是想跑都跑不了。

不等眾人一人一嘴的諷刺開來,梁子俊當先認出躲在後面的媳婦「你不在家綉活,跑這來幹嘛?」

劉魏之抬眼望去,果見藏頭露尾之人正是陳青,驚詫道「莫不是……他就是那位想出妙計的壯士?」

於大人點頭應道「正是他!」

梁子俊黑著臉上前兩步,這傢伙好大的膽子!衙署也敢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陳青!還不給我出來!」

沈書謄挺身相護「梁子俊,以前的恩怨暫且不提,現下阿青於社稷有功,豈能任你肆意折辱?」

「我折辱他?你自己問問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梁子俊氣急,顧忌此事不宜宣揚,只想趕緊把人打發走。

「梁侍從,你這是何故?」周尚書不解的出聲低斥,眼下情況不明,豈能肆意胡來?為了些許各人恩怨罔顧朝廷社稷,豈非黑白不分?

「呃……陳青與我同子俊頗有淵源,既是他籌謀划策,我想此事便不必言明了……」劉魏之亦出聲辯護。

陳青這會兒也不好再躲著,掙開鉗制慢悠悠挪過去,不等梁子俊發飆,立馬低著腦袋開溜。

「回家再收拾你」梁子俊咬牙低喝,狠瞪那後腦勺一眼。

「咳……你先回去吧」劉魏之迎面囑咐,見陳青悶聲點頭,不免扶額一嘆,這傢伙還真是出人意料啊,早知他有辦法,何須被工部捷足先登?

可這事又不好點明,只能任由工部壓戶部一籌。

「且慢!陳壯士年輕有為,又心懷大志,未曾嘉獎豈可無功而返?」付尚書被當面打臉,脾氣那是沾火就著。

站在工部的地頭上,哪由得他們想攆人就攆人。

「就是,事情還沒鬧明白,你們就這般羞辱於人,莫不是想搶功不成?」孫斌全亦出聲指責。

沈書謄深感詫異,何以賢弟見到梁子俊有如老鼠見貓一般乖乖聽話?莫不是還些秘事不曾道與他聽?「阿青,你等等……」

「阿青也是你叫的?」梁子俊橫身阻攔,好個陳青!竟然敢背著他私會沈書謄?果然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趁他不備,竟敢「紅杏出牆」?

「何以我不能叫?」沈書謄也火了,平日些許挑釁他可以置之不理,可事關賢弟臉面,他即便豁出去前程不要,也不能任由賢弟受辱。

「就憑……」不等梁子俊開口,陳青當先叫到「子俊!……我知道錯了,這就回去還不成嗎?」

陳青一副膽戰心驚,委曲求全的隱忍模樣看的梁子俊也不落忍,可這傢伙再不給個教訓,非得闖下大禍不可!

這次只是涉足衙署,下次莫不是要入仕為官才肯罷休?

「梁子俊,你別欺人太甚!陳兄弟莫怕,他一小小侍從,還不敢把你怎麼樣!」馬學東緊跟著眾人進門,自是把前因後果看的清楚,這會也見不慣梁子俊的惡行,遂站在陳青身側替他撐腰。

「今兒不說清楚,誰都休想走出工部大門!」付尚書氣惱不已,指著梁子俊鼻子喝問「我不管你們認不認識,我只知陳壯士論功當賞,何以你一句話就想將人趕走?」

沈書謄亦不明所以,越過梁子俊按住陳青肩膀沉聲問道「可有難言之隱?」

陳青咬牙點頭,梁子俊狠瞪著他倆,執扇啪的一下扇開那隻賊手,斥道「爺媳婦,也是你能碰得的?」

「你說……什麼?」沈書謄驚愣不已,呆若木雞的直視將人攬入懷抱的梁子俊「你……他……是……」

「你沒聽錯,他就是爺媳婦!」梁子俊一臉壞笑的狠盯著他。

眾人乍聽這一驚人消息,無不發出一聲驚呼,陳青是個婦人?可怎不戴個飄帶?再說那身段樣貌哪點也不似個小哥啊!冒充身份混入衙署又是所為何圖?

婦人不得涉足衙署乃是不成文的規定,他們錯將一介婦人奉做壯士豈不可笑?

「荒唐!」付尚書當先羞憤斥責。

「怎不早說!唉~與一介婦人商討國家大事像什麼話……」

「魚目混珠,莫不是在羞辱我等……」

「沈正司!你明知他是……怎能刻意相瞞……我等還與他同桌聚食,把酒言歡,現下想來,真真是有辱斯文……」

……

陳青滿耳盡灌斥責譏諷,胸膛中忍耐到極限的憋悶感瞬間爆發……

他就知道!就知道如果被人揭穿會是這種下場,所以他才懇求梁子俊不要說出來,可他最終還是說了……

怪他不自量力,企圖憑藉常識想為這個世界做些貢獻,為了一解百官憂愁而出謀劃策,明知道這世道對小哥不公,卻仍期盼以一己之力尋求立足於世的根基。

他不過是想體現自我價值而已,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個婦人,就不該妄談江山社稷?不該為了百姓求取一線生機?枉他還為了些許計謀而沾沾自喜?呵呵……到頭來不過就是場笑話而已。

一腔悲憤無處宣洩,陳青心灰意冷的看向某個洋洋自得的人「梁子俊,我是你媳婦……就令你這麼得意嗎?為何要……在人前羞辱於我?」

陳青掙開梁子俊懷抱,漠然的看向眾人「就因為我嫁為人婦,就不再有資格與你們平起平坐?那何以你們想不到的辦法,卻要求教於一介婦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無論婦人還是爺們,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若連這點胸懷都不曾有,也不過是空談江山社稷,坐井觀天罷了!」

「陳青!趕緊回去,少在這胡說八道!」眼見眾人已然被駁斥的面帶窘迫,梁子俊趕緊出聲制止。

陳青胸悶欲嘔,咬牙恨聲說道「若你不能將我視為足以平等相待之人,就請你放了我!」

一句話道盡了陳青的不甘、心酸、隱忍和委屈,種種情緒流露於面上,竟是唬的梁子俊臉色煞白,媳婦是當真的……

「阿青!」梁子俊撲過去拉住媳婦。

陳青揮手甩開,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他再撲,陳青就扭身將人摔倒在地。

梁子俊狼狽的爬起來追上去叫道「你給爺站住!」

「叫你站住沒聽見啊!」梁子俊氣急敗壞的追在後面,被摔倒就爬起來再追,可陳青這會兒是動了真氣,也是真寒了心,悲憤之下抓著梁子俊胳膊就是一個背摔,狠狠將人撂倒在地,起身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梁子俊咬牙爬起來,死命抱著陳青腰身喊道「爺知道你委屈!可再委屈你也是爺媳婦!陳青你醒醒吧,這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陳青拖著梁子俊前行,聽罷忍不住揪起人衣領,狠狠撞上門板,瞪著呲牙咧嘴的梁子俊就掄起拳頭……

梁子俊亦不甘示弱的瞪向他,咬牙擊潰最後一道心牆「這世道就是對你不公,你再想當爺,也是我梁子俊的媳婦,圓圓的親爹爹!」

「砰!」陳青的拳頭貼著梁子俊耳側砸向大門,門板久經風吹日晒,熱脹冷縮下早已不堪重擊,是以這一拳,直接將大門自上而下砸出一道縫隙。

噼啪聲炸響耳畔,唬的梁三爺閉緊眼睛,輕聲嘀咕「索性你還有爺,不是嗎?」

陳青牙根咬的咯嘣直響,最終沉默著鬆開手掌,提著血淋淋的拳頭,背脊挺直的走出衙署。

梁子俊深吸口氣,蹲下身子捂住臉「你讓我怎般待你才好?」

一拳砸裂門板,唬的眾人倒吸口氣,且不提剛剛陳青將梁子俊視如破布一般東甩西丟,只這一拳,就令眾人無法相信這還是個婦人。

「還不追?」劉魏之快跑過來喝道。

「追什麼啊……讓他冷靜冷靜吧,也該好好正視自個的身份了,再由著他怕是非得闖出大禍不可……」梁子俊呼嚕一把臉,弔兒郎當的揉著脖頸開罵「看個屁?沒見過這麼勇武的媳婦不成?嘖~」

「喂!梁子俊……陳青當真是哥嗎?」沈書謄直到此刻仍無法將他和小哥重合起來……難怪他會覺得相似,可阿青真是哥兒嗎?

「怎麼?還不信?改天抱我兒子給你瞧瞧?」梁子俊嗤笑一聲,貼近他低聲警告「知道了就離他遠點,爺媳婦可不是你該肖想的人」

梁子俊拍拍沈書謄肩膀,傲氣的一扭頭走了,渾然不覺被媳婦收拾的滿地打滾是多麼丟臉的一件事……哼~爺丟臉的次數多了,臉皮都比城牆還厚,還懼你們些許笑話?

踏出衙署大門,梁子俊到底沒忍住奪命狂奔……娘的,打從娘胎出來就沒這麼丟人過!陳青!爺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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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騙婚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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