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素素借口去廚房幫忙順便偷師，離開了郁晴芳身邊，她待在廚房，覺得整個人輕鬆了很多，因為待在郁晴芳身邊，她會本能的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有什麼讓郁晴芳不滿。她對郁晴芳的感情挺複雜，她一直知道郁晴芳是個有些嚴謹的人，可是在她和洛明皓結婚時，郁晴芳很意外的沒有反對，也沒有給過她任何難堪，她心裡對郁晴芳一直有著感激。
「夫人，這條魚怎麼做？」阿姨笑眯眯的看著秦素素，她在洛家待了很多年了，對這些孩子都有感情，因此對他們的態度很是慈愛。
「我去問問媽媽吧，看她喜歡吃哪種魚。」她想了想，她自己不太愛吃魚，最多吃點魚裡面的配菜，還是問問媽媽的意見。
她走出去，發現郁晴芳並不在大廳里，她四處看了看，於是上樓。聽到似乎有聲音從書房傳出來，於是向書房走去，她原本想直接出聲，只是在聽到某個敏感的名字時，又變得沉默起來，而她又覺得偷聽不好，正想離開，卻又聽到了郁晴芳關於自己的話。
「明皓，我不管你當初為何會娶素素，但既然你已經把她娶回了家，你就應該知道該如何做。」郁晴芳輕輕嘆了一嘆，「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說，如何去想我們，你既然是我的兒子，我就不允許你去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媽，你這是又聽到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聞了？」洛明皓的聲音中帶著慵懶，似乎光聽這聲音就能夠知道，他根本不以為意。
「外面怎麼傳的，你自己會不清楚？」郁晴芳真的有些動怒了，「行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和素素給我生個孫子或者孫女就行了，別惹些事出來讓我煩。」
「說得生孩子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似的。」
「你三天兩頭不回家，素素一個人能生孩子？」
洛明皓笑了起來，「到底她是你親生的還是我是你親生的？」
郁晴芳瞪著洛明皓，「你要真和那雲什麼的女人有什麼，那我就當你不是親生的，反正我子女多，少你一個也沒有影響。」
......
秦素素輕腳輕手的轉身離開，她心裡想的卻不是那位雲小姐的事，而是原來連郁晴芳心裡也覺得洛明皓並不看重自己，可是剛才郁晴芳偏偏暗示自己，洛明皓對自己比較特別。她果然還是不太能適應這樣的生活，分不清別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又有什麼目的。
她回到廚房，讓阿姨做酸菜魚，麻辣魚味道有些重了，阿姨以為這是郁晴芳的要求，也不問什麼，直接就做酸菜魚。
晚上的飯菜很豐盛，在洛子謙從醫院回來后，一家人就坐到了餐桌邊，準備開動了。
「語笙很久都沒有回家來了。」
說這句話的人是洛子謙，他說完后，所有人都同時看向他，而他自己竟然也不當一回事，仍舊是淡淡的神色。秦素素不知道洛明皓和郁晴芳此刻在想什麼，她自己卻很驚訝，她和洛明皓結婚這幾年，也見過了洛子謙很多次，但洛子謙很少說話，不知道的人甚至會以為他是個啞巴，並且洛子謙身上沒有什麼氣場，他的存在感很低，有時候甚至都會以為他並不存在，這時候洛子謙竟然主動出聲，怎麼能不讓人感到驚訝。
洛明皓回過神來，「腿長在她自己身上，我們還能管她回不回來？」洛明皓看著自己這個二弟，語氣緩和了一些，「她自己選擇的路，好壞她自己都該去承受。」
洛子謙迎上洛明皓的目光，「無論語笙選擇了什麼樣的路，都改不了她是我們妹妹的事實。」
連秦素素都聽明白了，這是洛子謙希望洛明皓別再生洛語笙的氣，現在洛語笙不肯回來，大概也是覺得沒有臉回來，只有家裡這邊主動讓她回來，她大概才會回來了。秦素素心裡對洛子謙多了一份認知，他真是一個好哥哥。
「但她不小了，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洛明皓語氣淡淡的。
「行了。」郁晴芳看著自己大兒子，「你又好得了多少？語笙那脾氣，和你也挺像，當初你......」郁晴芳想到了什麼，看了秦素素一眼，「你們都是我的孩子，脾氣自然有些相似。」
如果郁晴芳不看自己這一眼，秦素素還不會多想，剛才郁晴芳明顯想說什麼，在看了自己后，立即收回了想說的話。
吃過飯，秦素素陪著郁晴芳一起看電視，電視台正好在播《挑戰無極限》的重播，這個節目播出來后，收視率關注度火爆全國，甚至直接讓這買下版權的n線衛視變成了一線衛視，可以想象這個節目的人氣和話題度多高了，而且這個節目在明星圈裡也受到熱烈追捧，因為它讓一些十八線藝人也火了起來。但秦素素知道，郁晴芳會看這個節目，原因只有一個，洛弈臣也參加了這個節目。
「這個節目很好看，之前播放的時候，我同事們都會在辦公室里討論。」秦素素見郁晴芳挺專註的看節目，於是把話題拉在這上面。
郁晴芳嘴角的笑濃了些許，「這個節目是弈臣的創意，當時提出來的時候沒人看好，畢竟有些不符合國情，他卻偏偏一意孤行，沒有想到出來的效果會這麼好。」
秦素素這時是真的體會到什麼叫做「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了。她只以為洛弈臣只是參加了這個節目，沒有想到這個節目就是他自己做的，國內首次嘗試這樣大膽的節目，而且還取得這樣大的成功，洛弈臣的能力簡直讓人瞠目，而這洛弈臣還比自己小一歲，對比起來真覺得自己就是個渣。
「他真厲害。」秦素素說得很真心，這洛弈臣就是個天才，十九歲當導演拍的片子能夠在國際上獲獎，當別人以為他只是運氣時，二十二歲又拍了部片子再次在國際上取得榮光，如今隨便做一檔綜藝節目，就能讓一個電視台起死回生。這洛家的人，真是讓人嫉妒，洛明皓在商場上的能力讓人不戰而懼，洛子謙棄商從醫后立即成為一流的醫生，這洛弈臣就更別提了，二十幾歲就完成了那些大導演一生的夢想，看來這投胎也是個技術活。
郁晴芳聽到秦素素的誇獎，心情更好了些，洛弈臣做事雖然各種感覺不踏實不靠譜兒，但拿出來的結果卻是讓她這個當母親的人自豪不已。只是當這一期的內容播放到洛弈臣腳受傷了后，還被另一個女生故意踩一腳時，郁晴芳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秦素素也感到了異樣，「媽，這是一個節目，很多內容都會被剪掉，相對的很多內容也有擴大效果。」
秦素素當時聽同事討論過這個節目，她自己也看過一兩期，所以知道某些事，在節目里故意踩洛弈臣受傷腳的女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拋棄音樂才子蘇瑾凡的裴西君，而讓秦素素關注的地方在於這裴西君和洛弈臣傳出緋聞了，而他們還有一大批cp粉，名字非常霸氣——君臣天下。
她聽余晴提過，「君臣天下」這個cp簡直就是在蘇瑾凡的粉絲絞殺中生存，偏偏這個在夾縫中生存的cp竟然還壯大了規模，真是讓人不可理解。
節目中，裴西君為了贏踩了洛弈臣一腳，但洛弈臣還是將裴西君制服了，甚至非常惡意的看著裴西君，「想贏？你哭出來我就讓你。」
裴西君真的就當著洛弈臣的面哭了出來，不是大聲的哭，而是沉默的流出眼淚，於是洛弈臣說到做到，直接把最後的勝利讓給了裴西君。
看到這一幕，秦素素是徹底明白為何有人會萌這一對了，多像偶像劇里的男女主角相愛相殺，而且還是現實版。
「沒有想到弈臣這麼有個性。」
郁晴芳之前還對那個女生有看法，如今看到自己兒子如此對待人家小姑娘，也沒有話說了，「這小子，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
「弈臣這樣，大概也是為了節目效果吧，不過這個女生看上去挺不錯，能屈能伸。」
郁晴芳聽到這話，看向秦素素，心裡知道，素素大概也聽說了弈臣和這個女生之間的緋聞，如果是以前，她的確會第一時間就採取措施，畢竟這個女生的確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可經歷了子謙的事，也只得看弈臣究竟是什麼想法了。
秦素素陪著郁晴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在郁晴芳的無意中開口洛明皓這次回來沒有和洛子謙坐下來聊聊時，她只好認命的去喊洛明皓。
洛明皓是待在書房裡，她有些不能適應他這老老實實看書的模樣，總覺得這不該是他的畫風，「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不下去和你弟弟聊聊？」
洛家四兄妹的感情都不錯，洛明皓也不是經常回來，如果還不下去和洛子謙聊聊，大概又沒有什麼時間了。
洛明皓把手中的書放進書架，轉過身看著站在門口的人，「真是個合格的好大嫂，對我弟弟的事也能這麼上心。」
她張張嘴，正準備說什麼，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不是洛子謙，是指她幫著裴西君在郁晴芳面前說好話，他大概是覺得自己多管閑事？想到郁晴芳說的關於洛語笙的事，她以前勸他的時候，他心裡是不是也想著自己多管閑事，厭煩得很。
「畢竟我還套著你妻子的身份。」
「難為你還記得。」
她看著他，不想和他吵起來，於是當做沒有聽到。
這天秦素素和洛明皓沒有離開，一是因為有些晚了，二則是因為有一段路起霧了，在這種情況下開車離開，多少有些危險，於是郁晴芳一聲令下，讓他們明天再離開。
回到房間，她看著這間房間，陌生和熟悉感交織糾纏，讓她一時情緒複雜。她和洛明皓的婚禮算得上低調得不可思議，只請了雙方的親戚，隨便坐了幾桌，然後他藉由媒體宣告他已非單身人士，媒體自然有很多猜測，找出來的結果也只是與洛明皓結婚的人是秦家的而已。
她坐在床上，想著自己的婚姻，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就會莫名其妙的和洛明皓結婚了呢？
那時候公司出了問題，她雖然不懂，卻能夠從哥哥和母親的臉上看出來他們的著急，知道公司肯定出現了重大的問題，她只覺得很無力，哥哥和母親都對她很好很好，處處想著她，唯恐她受到任何傷害，包容她所有的小任性，然而當他們遇到困難時，她卻沒有辦法為他們分憂。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她不是天才，能夠為公司力挽狂瀾，她能做的僅僅只是不打擾他們，不給他們添麻煩。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挂念著這件事，那段時間裡，她周圍似乎一直出現著關於洛家和洛明皓的傳說，報刊上登著，各種雜誌上說著，周圍的人也八卦著，於是她心裡竟然滋生起一個詭異的念頭。秦家公司的規模，遠遠比不上洛家的公司，但洛明皓卻可以將那時候危機重重的盛達變成如今行業里的領頭羊，這是不是說明哪怕家裡的公司遇到再大的麻煩，洛明皓也能夠解決？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甚至很不可思議，她家裡的公司出了問題，和洛明皓有什麼關係？她憑什麼覺得他會幫自己，又憑什麼要去找他？可她就像瘋了似的，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於是想要抓住，哪怕比誰都清楚，這一縷光亮明明就是海市蜃樓。
她自然是無法見到洛明皓，去盛達，總會被客氣美麗的前台小姐攔著，甚至被驅逐。直到有一天，她打聽到他會去一家高爾夫俱樂部打球，於是她跟了過去。她終於看到了他，被眾人簇擁著，好像這個人就高高在上了一般，受著別人的推崇和討好，而她竟然連成為討好他的人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沒有那個位置。
她一直等著，直到他打完了一局球，她迅速跑到了他身邊。有戴著墨鏡穿著黑衣的男人迅速拉著她，似乎想將她推選，直到他做了個手勢，那兩個人才放開了她。
「洛總，我能和你談談嗎？我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洛明皓輕輕的掃了她一眼，「我不喜歡在打球的時候談話。」
就因為他這一句話，她就等了他整個下午，直到他打完了球，當她迎上去時，他竟然笑了下，「你竟然還在，可我也不喜歡在休息的時候談話。」
她急得都快哭了，也認定這個男人其實根本就沒有打算和自己談談，他只是隨口一句話敷衍自己而已，但自己連責備他的理由都沒有。
她咬著嘴唇，只覺得自己沒用到了極點，太陽光照射在她眼裡，讓她酸澀不已。
洛明皓看了她幾秒，「明天上午十點來公司。」
他丟給她一句話便離開了，卻讓她無比忐忑，她不知道他為何改變主意，卻因此而感到驚喜，以至於她整夜都沒有睡著，然後翻著各種材料，背著各種內容，希望能夠說服洛明皓幫幫自己。她甚至覺得，他就是唯一的那個屬於自己的救世主，只要他願意，輕輕的動動手指，就能夠徹底解決自己所有的問題。
她終於來到盛達，這一次沒有被請出去，而是被秘書微笑著請進去，「秦小姐，洛總正在開會，請你稍等片刻。」
她忐忑的坐著，直到洛明皓出現。她覺得自己現在一定非常滑稽可笑，甚至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起了退堂鼓的心思，可是她閉上眼睛，一股兒腦的說著自己所有準備好的說詞。
洛明皓坐在了她的對面，看著她似乎笑了一下，「如果我沒有聽錯，秦小姐的意思是，只要我願意出手，秦氏就可以回饋我能承受的最大利益，是這樣吧？」
她看著對面那個雲淡風輕的男子，傻愣愣的點頭。
「秦小姐覺得我是做慈善的？我憑什麼付出財力物力挽回一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企業？」他拿著筆轉了轉，「秦小姐，秦氏給不了我想要的籌碼。」
她明明知道就會是這樣，卻還是忍不住失望和難過，明明他無動於衷才是正常反應，她卻因此覺得無比的難受，「就不能幫幫我嗎？」
他似乎笑了一下，那不屑的態度已經給了她最真實的回答。
她覺得自己來這裡就是自取其辱，深呼吸一口氣，「洛總，謝謝你願意見我。」她對著他深深的鞠了躬，至少他說的話做到了，願意聽她說了她想說的話。
她起身準備離開，洛明皓卻又在這時出聲，「秦小姐總是讓我感到意外。」
「什麼？」她看著他，因為自己最後的態度嗎？
「我原本以為秦小姐會來這裡上演一出賣身救公司的戲碼。」
她只得苦笑，「這樣的戲碼，洛總肯定已經看膩了，我就不在洛總面前丟人現眼了。而且洛總怎麼可能喜歡玩這種遊戲，到最後也只是貶低了自己也貶低了洛總。」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喜歡玩這種遊戲？」
他的聲音那麼輕，她卻因此全身起了寒意。她已經打聽過了，他並不是個好色之人，在女色方面也不熱衷。只是這時才覺得自己無比的天真，她了解他嗎，別人又很了解他嗎，真正的洛明皓是什麼樣子，沒有人知曉，她憑什麼就覺得他不會是那樣的人。
他用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而她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不敢動彈半分，「秦小姐，我對你的興趣比對秦氏的興趣更大。」
她竟然沒有半點思考，「有多大，能大到願意出手幫秦氏嗎？」
或許在她說出口時，就註定她和這個男人牽絆上了，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幸運，至少他沒有作踐自己成為他的情人或者情婦，而是願意娶自己為妻子，哪怕她百思不得其解，他為何偏偏就願意娶自己了。
他給的說法是——你年輕漂亮，請對你自己有信心一些，既然我想結婚了，而你又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我為什麼不能考慮？
她找不到別的理由，於是被他說服，或許就是他想結婚的時候已經正好出現了，於是自己就成為了他洛明皓的妻子，什麼都比不上出現的時機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