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班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如一強行攬責任的舉動,讓他意識到,自己要牽的那條線怕是無力回天,所以也沒再纏著秦如一,放任他去與沈嘉禾同車。

季連安攏著袖子,像個小老頭一樣窩在馬車一角,哼哼唧唧的,似是不太開心。

白景鈺納悶,「怎麼下車一趟,就成這樣了?」

秦如一搖頭,「不知道。只是拿了一萬兩,季神醫就如此了。」

白景鈺:「……」

白景鈺:「……你好端端給他一萬兩做什麼?」

秦如一遲疑回道:「我以為季神醫有急用,才會伸手向徒弟討錢。還是一萬兩。」

季連安:「……」

季連安眯眼看他,怎麼聽都覺得他像是在嘲諷自己。

當時,季連安正鬧著脾氣跟沈嘉禾要一萬兩,恰好被秦如一聽到。

他便走了過去,從懷中掏出一萬兩銀票,放在季連安的手中,道:「給。「

季連安捏著銀票,轉頭對沈嘉禾吵道:「他怎麼還有錢呢!」

沈嘉禾:「……」

她又不是管錢的,她哪知道啊。

季連安鬧彆扭已是常態。

沈嘉禾放置不管,一臉複雜問起秦如一,「你平時出門,懷裡都揣這麼多錢的么?」

這一路走來,可以看出,秦如一這個人出手闊綽,對錢財似乎從不在意。

但一掏一萬兩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不過提起這個,她忽然想起來當年承諾要分期付給無涯寺修繕的兩千兩,至今還沒怎麼還過。

白景鈺湊過來,勾著秦如一的肩膀,笑著道:「哦,這是我建議阿一揣上的。沿途上給你買買買什麼的。」

他伸出大拇指,得意自滿道:「我貼心吧。」

沈嘉禾:「……」

沈嘉禾:「我買什麼東西能花一萬兩?」

白景鈺認真想了想,「我大哥?」

秦如一面無表情地曲肘懟向他的胸口。

白景鈺吃痛放開手,嘟嘟囔囔地抱怨,「怎麼一個兩個都愛懟我……」

沈嘉禾決定不在這話題上繼續糾葛,轉向秦如一,問起剛剛沙鳶來時令她頗為在意的事情。

「李梧的武功要高過沙鳶?」

秦如一先是搖頭,隨即又點點頭說道:「若是幾個月前他打不過。如今可以。」

沈嘉禾納悶,「他是練了什麼劍術?居然在幾個月里突飛猛進到這種程度。」

「不在劍術,而在內力。」秦如一沉穩答道,「他用的仍是黑花庄的劍招,但內力渾厚,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練成。」

沈嘉禾訝然,「少俠你是說?」

秦如一輕點頭,「深藏不露,喬裝換面。二者其一。」

沈嘉禾聞言想了半晌,忽然撩起車簾,向外招呼道:「李梧。」

李梧見她喚著自己,似是愣了一下,扯住韁繩調轉馬頭,慢慢踢踏著走了過來,俯身問道:「有事?」

沈嘉禾伸出一隻手,理直氣壯地說道:「把我的紅珊瑚手釧還我。」

李梧怔住,重複道:「紅珊瑚手釧?」

沈嘉禾皺眉,振振有詞,「明明那夜我們去黑花庄,說姜莊主的死與姜夫人有關時,你應下了找到姜夫人會同我們聯繫,我才把那個紅珊瑚手釧當作信物給你。」

她頓了頓,表情似是不悅,「可我聽說你把姜莊主的死推到少俠身上,如此不仁不義,把東西放在你那裡也是浪費。不如趕緊還我。」

李梧並不惱,平靜地聽著,目光朝下,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道:「你要的手釧如今不在我身上。待我回黑花庄再託人送還給你。」

沈嘉禾眉毛微挑,面上卻露出不滿的神態,催促道:「那你記得快點還我。」

李梧平淡應下,騎著馬慢悠悠地去了隊首。

沈嘉禾放下車簾,面色微凝,沉聲道:「不是李梧。」

白景鈺好奇,「你是怎麼瞧出來的?」

沈嘉禾慢慢道:「從八方庄回來時,我們不是進過黑花庄找李梧嘛。那個時候我在他的房間的抽屜里瞧見了個手釧。那個手釧誰送的都有可能,反正不會是我送的。」

所以假扮李梧這人很可能只見過手釧,卻不清楚是誰送的。

她揉揉眉心,喃喃道:「把師父救出來,冒名頂替李梧的身份當黑花庄的莊主,而且有可能和遲轅有牽扯……會是誰呢?」

也就是說把姜莊主的死推給秦如一,反口稱姜莊主勾結地煞教的人,不是李梧,而是這個頂替他身份的人。

那李梧如今怎樣了呢?

夜色沉靜如水,李梧自請與乾坤庄的幾名弟子一同守夜。

過了半晌,他站起身來,尋了個借口同其他弟子交代了一聲,便徑直走向密林。

他手中握劍,半倚在樹榦上,平淡道:「出來。」

長錦穿過樹林直直砸向李梧。

李梧用未出鞘的長劍去擋,卻被長錦反身纏住。

他也未抵抗,任由長錦將其捲走。

不多時,他便聽到沙鳶倍感無聊般說道:「你這人真沒意思。」

沙鳶坐在粗壯的樹枝上,無所事事地晃著腿,低頭看他,開口問道:「你頂著這張臉來這裡做什麼?還沒事討嫌地阻攔我將她帶走。」

李梧垂頭,平淡道:「教主的命令。」

他頓了頓,開口說道:「教主不是要你在斬月壇老老實實呆著,怎麼擅自跑出來了?」

「斬月壇又不是我關禁閉的地方,自然想出來就能出來。」沙鳶得意洋洋道,「不過這次不一樣,我可是得了教主的命令才出來的。是有任務的。」

「哦?」李梧似乎並不怎麼感興趣地問道,「什麼任務?」

沙鳶托著下巴,耍起小性子,「你出任務連半點口風都沒透給我。我才不告訴你。」

李梧不置可否,坐在樹根下,閑適道:「你有任務如今卻出現在這裡,怕是出來玩的。想必,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任務。」

沙鳶皺眉不滿道:「誰是出來玩的!教主這次給我的任務,可是讓我把她帶回去。堂堂正正,名正言順的。你才是出來玩的呢!」

李梧神色微動,「把她帶回去做什麼?」

沙鳶不耐煩道:「我哪知道做什麼。教主說什麼聽什麼就是了。」

李梧垂眸思量一番,便不言語了。

沙鳶跳下樹枝,走到李梧身邊踢了踢他的腿,好奇道:「那教主是要你做什麼的呀?」

李梧拍了拍衣擺,頭也不抬地回道:「不告訴你。」

沙鳶:「……」

沙鳶:「你這人真討人嫌。」

沙鳶盛氣凌人地警告道:「總之,人我一定要帶走。下次你若再攔我,我連你一起殺。」

李梧淡然道:「今晚要動手?」

「這荒郊野嶺你們人還多,麻煩死了。我才不在這多留。」

沙鳶嫌棄地擺擺手,隨即說道:「反正我就算現在逮她回去,教主也不讓她陪我玩。難得出來一趟,我先去宿州泡泡溫泉,好好玩一玩,左右她也跑不到哪去。」

她看向李梧,強調道:「你可不準向教主打小報告。」

李梧似有似無地應了一聲,便見沙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望向山間明月,靜靜看了半晌,卻是嘆了一聲,「真麻煩。」

安穩地坐了片刻,他執起劍,慢悠悠地走出了密林。

深夜,京都丞相府。

沈丞相在燭火下,沉穩地看著各地呈上的文書。

忽然,有一隻白鴿撲閃著翅膀,落到窗沿,「咕咕」叫了兩聲,轉動著小腦袋,看向沈丞相,爪子搭在窗欞上,時不時躍動兩下。

沈丞相略一思索,起身走向白鴿,嫻熟地將它腳邊綁著的紙條拿下。

他看著裡面的內容,微微蹙起眉頭,將其放在案上,另一手抽出紙張,正要落筆,卻聽有人輕敲房門,溫婉說道:「夫君?」

沈丞相將那張紙條隨手放在一旁,低聲道:「是夫人?進來吧。」

沈周氏輕緩地將房門打開,端進一碗羹湯,柔聲說道:「我燉了些湯,嘗嘗看。」

沈丞相一貫不苟言笑的臉,此刻露出些許笑意,忙迎了上來,接過碗說道:「你啊,如今夜都這麼深了,還操勞這些。你身子又不是很好,又不聽我的話。」

沈周氏笑了起來,溫婉說道:「我身子早就好多了。禾兒前幾日又給我開了個藥方,吃完這頭便立刻不疼了。看來,她在神醫手下學得不錯。」

沈丞相柔聲說道:「你我的女兒,自然學什麼都不錯。」

沈周氏笑著道:「算一算,她離家也有八年了吧。」

沈丞相應了一聲,「是有八年了。」

沈周氏便道:「日子過得還真快。她離家時才那麼小,轉眼間都成了大姑娘了。這個年歲,是該為她尋個好夫君了。不過,那個什麼皇子啊就算了,不是良人。」

她說完半是埋怨道:「都怪你,官居丞相,凈是引這些人來。」

沈丞相無奈道:「好好好,都怪我,不該做這個丞相。」

沈周氏撇過頭,「我倒也沒說這個。」

沈丞相便道:「這麼久,也該讓禾兒回來了。」

沈周氏頓了一下,想起沈嘉禾想闖蕩江湖的言論,勸道:「也不急。禾兒才多大呢,該長長見識,多了解了解世間事才對。」

沈丞相卻搖頭,意有所指般說道:「這世間事,並非樁樁件件都該了解。」

兩人閑談幾句,沈丞相便勸沈周氏先回房去。

待她離開,他坐回書案前,拿起那張紙條。

上面工工整整地寫道——「小姐在查地煞教之事。」

沈丞相拿起紙條靠近燭火,將之燃盡,隨即提起筆來,慢慢寫道——「將她帶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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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江湖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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