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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和梅仁瑜一起坐在公交車車尾最後一排的兩個孩子靠在梅仁瑜的肩膀上睡著了。大的那個皺著眉頭,一副睡不安穩的模樣。小的那個無憂無慮,打著點兒小鼾,幾乎把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梅仁瑜的身上。
梅仁瑜失笑,扶了扶海洋和海川的頭。避免這兩個小傢伙的後腦勺磕在背後的塑料座椅上。汽車顛簸,空氣熱且悶躁,於是她也有些昏昏欲睡。
不行,不能睡……睡過去了,誰來看著旁邊這兩個小的?梅仁瑜想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這一掐用力過猛,腿肉一下子紅了一塊不說,周圍也有好事者看了過來。
梅仁瑜端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直到海家所在的小區前一站才搖醒了海洋和海川。海洋沒什麼起床氣,打了幾個呵欠也就醒了。海川睡眼惺忪地想賴床,呢喃著我還要說抱緊了梅仁瑜的腰,結果被他哥一聲:「川你再睡我們就把你丟公交車上不讓你回家了!」給驚醒了過來。
睡覺只睡了一半兒反而更困的海川懨懨地被梅仁瑜還有海洋給帶回了家。此時已經快接近飯點,梅仁瑜便讓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給自己打下手。海洋去洗菜撿菜,海川去張羅桌椅碗筷。她自己則是快速地切了菜,煮著飯的時候炒了個西蘭花、拌了個灰蛋,又做了個紫菜雞蛋湯。
兩菜一湯沒什麼難度,飯一落氣兒梅仁瑜就帶著海洋海川開了飯。三人早早地吃過晚飯,又都沖了澡,梅仁瑜這才帶著兩個孩子做起了作業。應試教育避免不了題海戰術。海洋和海川沒做多久作業,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海川再怎麼活潑也還是小孩子,白天體能消耗的太過劇烈,才八點鐘就呵欠連天,連電視都不想看了。見海川犯困,梅仁瑜也不讓他做作業了。她安置好海川回房睡下,想著接下來再安置好海洋就能看自己的書了,哪知等著梅仁瑜安置好弟弟的海洋精神得很。他一個人做完了物理作業,還乖巧的就在餐桌邊等梅仁瑜回來。
「阿洋,你不困?」
梅仁瑜公交車上都快睡著了,又怎麼會不困呢?她不過是和睡魔對抗久了,已經養成了只要一看書就會集中精力,連睡覺都忘了的習慣。她這會兒心心念念地都是要看書、要學習,也就把困啊累啊的放到了一邊——對梅仁瑜來說,少睡幾個小時不會死。學習進度落下了,那才是不可原諒。
少年的眼睛是清亮的,像是裝進了夜空中的星子,有著遮掩不住的光彩。梅仁瑜一對上海洋滿含期待的視線,心裡就湧出了一種不知該說是奇妙還是該說是奇怪的感覺。
「我不困。仁瑜姐,你困了?」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著小小的期許。那期許就像火光,「唰」一聲就照得梅仁瑜心底都亮堂起來。她突然覺得看書不是那麼的重要了,學習也不是非要現在學不可。她只要少睡幾個小時,什麼都是能補回來的。
「不困。」
梅仁瑜鬼使神差地搖了頭。
少年並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暴露,只是一喜。海洋收了東西站起身來,對梅仁瑜道:「那仁瑜姐,我帶你去個地方好不好?」
這都大晚上了還要去哪兒?梅仁瑜心裡這麼想,卻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應了眼前素凈溫暖如陽光的少年。
「好。」
獨/發/晉/江
一輪新月掛在天空之中,散逸著寧靜的清輝。幾點星子點綴在夜空之上,不甚鮮明。些許的雲朵被涼爽的夜風推著向前,一會兒遮了月亮,一會兒掩了星子。
海洋輕車熟路地翻過了青少年宮的圍牆,壓低了嗓門兒在牆下對梅仁瑜道:「仁瑜姐!快下來!一會兒門衛來了!」
其實門衛來不來海洋不知道。他只知道守門那老頭兒晚上有時候也會在青少年宮裡巡邏。還有這個青少年宮裡沒什麼值得偷的東西。
被海洋帶上牆的梅仁瑜顫顫巍巍地跨過牆頭。她長得高,可這不等於她擅長運動啊!翻牆越戶這種事對她來說難度高了點兒,無奈人都已經騎在牆頭上了,這會兒打退堂鼓一是丟臉丟人丟份兒,二是在這種地方退堂鼓,她跟著海洋特地跑到青少年宮來的時間豈不是就白費了?原諒她就是這麼個不願意吃虧的小氣鬼,做什麼都要用心中那桿秤稱一下,計算下成本得失。
「跳下來!仁瑜姐,你跳下來!」
或許是做賊心虛的心理吧,海洋好像看見了電筒的光芒在不遠處掃過,頓時急得汗都又冒了一層。梅仁瑜看海洋這架勢,也心慌一片。以為海洋是真發現了門衛就在不遠處。看著海洋張開雙臂,她把心一橫,真的就如同海洋所說的那樣從牆頭上跳了下來。
沒幹過翻牆頭這種事情的梅仁瑜砸下來就像個稱坨。海洋瞬間被砸倒在地,梅仁瑜也摔得不輕。好在兩人齜牙咧嘴一番,感覺身上都沒有太疼的地方,這才都鬆了一口氣。
汪汪的犬吠遠遠地傳來,想要痛呼的梅仁瑜和海洋都及時閉了嘴。梅仁瑜壓在海洋身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被壓著的海洋一開始還緊張地想著青少年宮怎麼養狗了,什麼時候養的?自己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梅仁瑜的身體很熱,也很柔軟。隔著不算厚的衣物,那種熱量和柔軟也能清晰地傳達過來。海洋的鼻尖被梅仁瑜的頭髮微微掃過,海洋心臟一縮,彷彿方才的頭髮掃過的不是他的鼻尖,而是他的海洋心臟。
絲絲縷縷的香氣從女子的發上傳來,那是甜甜的味道。海洋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想屏住呼吸。可一旦注意到了梅仁瑜身上有著甜暖的氣味,那種氣味就會自行滲透進海洋的鼻孔之中。
海洋知道自己的身上肯定也是一樣的味道。因為他們用的是同一種洗髮水,同一種沐浴露。明明應該是用了很多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這個時候卻有種自己根本不認識這種香氣的錯覺。
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臉會這麼燙?為什麼身體會這麼熱?血管里的血液像是要沸騰起來那樣涌動個不停。就連心臟都好像要跳出嘴巴。
犬吠越來越近,手電筒的光亮也越發的鮮明起來。梅仁瑜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地里,也管不了自己是不是會壓得海洋難受了。她全力地向下壓去,不一會兒卻聽見犬吠聲和腳步聲都從自己和海洋的身邊走了過去。
——原來是圍牆之外有人出來遛狗。
發現自己是虛驚一場,梅仁瑜不免有些好笑。她從海洋的身上爬了起來,等了幾秒見海洋還沒起身,這才想到海洋或許是被自己這個稱坨給砸傷了。
「阿洋,你是不是受傷了?!」
「沒、沒有……」
海洋用力搖頭,把頭都搖成了撥浪鼓。他很慶幸周圍烏漆墨黑的一片,梅仁瑜看不見他的臉,否則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要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梅仁瑜,還有梅仁瑜會看見什麼樣的自己。
「我就是,有點嚇到了。」
梅仁瑜「噗嗤」一聲笑了。海洋果真還是小孩子啊。就算身體長大了,看起來有點兒大人的模樣了,許多內在的東西也還是充滿了孩子氣。
聽見梅仁瑜的輕笑聲,海洋的臉上越發的燒燙。他不敢告訴梅仁瑜他不是怕被門衛抓包,也不是被犬吠給嚇到的。他只能爬起來拍拍自己身上或許並不存在的草葉與泥土,三步並成兩步地往青少年宮裡面走去。
這個青少年宮已經有些年頭了。場地小時候看起來大,現在只覺得小而拘謹。泳池一個大的在室內,一個小的半露天。平時海洋和游泳隊的其他人都是在室內的大泳池裡訓練。今天大放假的,通往室內的門早就鎖了。只剩下半露天的泳池還在月光下閃耀著純澈的清輝。
海洋脫了鞋襪上衣就一個猛子扎進了泳池裡。水聲不大,被周圍風吹草木的聲音一掩也就沒那麼容易被聽出來。
門衛老頭兒這個時間還窩在青少年宮門口的小值班間里看電視。電視里一片歌舞昇平,想來他也不會特別去注意什麼風聲水聲。
梅仁瑜實在沒想到海洋想帶她去的地方是泳池。她站在泳池邊上,莞爾的連苦笑都擠不出來。敢情海洋這是白天沒游夠,還想繼續游啊?不過也是。他那麼喜歡游泳,又游得那麼好。就連泳隊的老師也常誇他是十年都難得一見的好苗子,以後說不定是要為國爭光的。
算啦,做海洋幾個小時的保護者,看他游會兒泳也不錯。就當是休息眼睛了吧。最近書看多了,眼睛老是酸澀,有時候還干痛。
嘩啦——
泳池裡的海洋就像條人魚,他爬泳的姿態還是那樣的優美有力。隱沒在水中的雙腿如同強健的尾鰭,每次海洋的手臂向前划動,水花都會在月下細碎地紛揚起來,星星點點。新月為海洋的身體塗上了淺淺的一層銀白,還給他鍍上了一圈神聖的銀邊。波光粼粼之中,海洋的肌膚乃至每一絲頭髮都在閃閃發光。
人魚。美人魚。成績很好卻不擅長煽情的梅仁瑜只懂得用如此貧瘠又淺顯的三個字來形容月下的海洋。
她看著他,鼻子就這麼酸了,連眼眶都有些熱了起來。
——原來人類在面對至美之物的時候真的是會無端感動的。
而她的竹馬,一定是被上天選中,被賦予了特殊才能的天之驕子。她幾乎可以預見數年後,自己將坐在電視機面前看他出戰奧運,像他的前輩們一樣為自己的故土、為自己的家鄉拿下世界級的最高榮譽。
到時候無數人將為他歡呼,為他鼓掌,為他流淚。因為他值得。
然後,那個時候的自己,將在哪裡做什麼呢?
從未有過的念頭就像一滴墨水,滴答的一聲就落進了梅仁瑜的心湖裡,她竟是一瞬間蒙了。
咦?咦??自己剛才在想什麼?為什麼會那麼想?數年後的自己當然是必須按照自己計劃的那樣大專畢業拿到保送,然後進銀行里拿高工資擺脫窮困吃香的喝辣的揚眉吐氣呀?
除此之外,自己還能有什麼未來?
除此之外,自己還要去希冀什麼樣的未來?
只有擺脫了貧窮,人才會有未來可言吧?永遠都寄人籬下,永遠都仰人鼻息,永遠都看人臉色……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瑜姐,仁瑜姐?」
海洋喊了梅仁瑜幾次都不見她有反應,只能加大了音量,濕漉漉的手也爬上了梅仁瑜穿著涼鞋的腳。
「仁——瑜——姐——!」
梅仁瑜沒被海洋拖得長長的呼喚聲給嚇到,倒是被他那隻濕漉漉的手給嚇到了。那種恐怖故事裡水鬼從水池裡爬上來要拖人下水的既視感讓梅仁瑜尖叫一聲,抬了腳就想把腳上的東西甩掉。她這麼一甩,海洋的手確實滑掉了下去,可沾了水后滑不溜手的池邊也讓她一腳踩滑,整個人的重心都向前傾去。
眼前是泛著粼粼波光的泳池。四周都是水水水和水。饒是梅仁瑜心理素質再好,看著水面急速接近自己的顏面,還是嚇得屏住呼吸用力閉上了眼睛。
水好可怕!!能把自己整個人都淹沒的水好可怕!!水就像是一張透明的大嘴,一張開就能把自己吞下去。自己在其中無法呼吸!無法上浮!只能像塊破石頭一樣往下下沉,被無數的水堵住嘴巴鼻孔,被無數的水打開身體的所有甬道,被無數的水湧入體內吃掉自己所有的器官——
不……不,不——!!!她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
被水嗆入的鼻腔感到了辛辣,湧入口中的水帶著死亡的氣味。整個身體都無法動彈的梅仁瑜感覺自己哭了出來,她無助地像個剛剛出生還不懂得要怎麼表達自己痛苦的孩子,只是在一片冰冷中被持續不斷地奪走體溫。
「仁瑜姐!仁瑜姐!!」
海洋也沒想到自己一個隨意的動作會讓梅仁瑜墜入泳池,更沒想到墜入泳池的梅仁瑜會一動不動地往下沉。
「仁瑜姐——!!」
海洋一把將梅仁瑜拉過,不料梅仁瑜像受了刺激那樣死命地踢打起自己能接觸到的一切來。她的腳蹬到了海洋的大腿,她的手也打到了海洋的身上。梅仁瑜正用身上所有可以用的部分來表達著自己想要活下去、自己不想死的願望,然而完全被應激反應所控制的她一下子嗆入了更多的水,眼看著要被活活淹死。
海川用力地咬牙,不管梅仁瑜怎麼踢他打他他都只是用力地抱住了眼前的她,在她耳邊喊道:「仁瑜姐!這裡水很淺!很淺的!!立起來!站住了!你能站住的!!」
水很淺?能站起來?能站住腳的?
梅仁瑜在水中拚命狗刨著,動作慢慢地慢了下來。因為往下沉,她的腳果然碰到了池底。堅實的觸感之中梅仁瑜又嗆了幾口水。她仰起臉來,雙腳一蹬池底,整個人隨之浮上。在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之後,人體的重量和重力又拖著梅仁瑜往下墜,不過這次梅仁瑜已經放鬆了力道,整個人不再像先前那般僵硬。她的身體自然地被水託了起來,浮力讓她即使觸不到池底也不會沉到水底。
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梅仁瑜的理智終於回到了她的身體里。她一點點地看清了自己面前的海洋,也感覺到了海洋手臂的觸感與體溫。
「阿、阿洋……」
回過神來,梅仁瑜就明白自己剛才在慌亂之中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她一邊為自己所不齒,一邊想著要是自己真狗帶在青少年宮的泳池裡,那自己要給海洋還有青少年宮的人添多少麻煩。最重要的是這裡還不是泳池的深水區。在這種淺水區里自己把自己嚇嗝屁了,傳出去非但是匪夷所思,還會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啊。呃……不過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也就不用顧忌英名不英名的了吧?只是苦了把自己帶到池邊的海洋……
也不知道這傻孩子會不會懂得丟下自己一個人先逃跑出去。否則惹得一身腥,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梅仁瑜望著海洋胡思亂想,看著海洋的眼神里也就多了一絲憐憫。
「仁瑜姐、仁瑜姐……」
海洋先前只急著救人,多的什麼都沒想。到了這會兒才后怕起來。
他怪自己隨隨便便地就把梅仁瑜帶到了泳池來,又隨隨便便地用濕漉漉的手去摸梅仁瑜的腳。明明白天梅仁瑜已經告訴過她她害怕被水包圍的感覺,他還害得她掉進水裡,體驗了一把近死的恐怖。
海洋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他喉嚨里細碎地嗚咽一聲,眼淚已經滾落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抱住梅仁瑜拚命道歉,海洋的眼淚流到了梅仁瑜的肩頭上,讓她感到了燙。
「……」
梅仁瑜很想對海洋說「謝謝你救了我」、「你看你還幫我治好了不敢下水的毛病呢」,可是這種時候對海洋這個溫柔的孩子說這種話除了是傷口上撒鹽以外什麼都不是。她也就識趣地選擇了閉嘴。
海洋這個小可憐,真是被自己給嚇慘了。下次請他吃頓好的吧。……不,以他家的條件來說,他絕對不會缺好的吃。那怎麼辦呢?自己可是欠了這小子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海洋的肩膀一抽一抽,看得梅仁瑜心裡不忍。她乾脆回抱住懷裡這個小美人魚般純粹澄澈的少年,用自己的體溫告訴他:她沒事了。
她的氣息吹拂在他的面龐,她的香氣縈繞在他鼻間。被水完全濡濕的衣物如同化掉一般只剩一層輕薄如紙的觸感。少年感覺到懷中之人體溫的時候,也感覺到了她身體的曲線。那是那麼柔軟、那麼滑膩,像是隨時會被折斷了一般脆弱的曲線。
於是先前少年用拚命游泳才甩掉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一涌而出,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進去。
「仁瑜姐……」
臉上還掛著淚珠的少年伸手輕撫梅仁瑜的臉。
「?」
梅仁瑜看著他,眼中只有單純的迷茫。
——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的竹馬當成男人看過,又怎麼可能往男女授受不親的方向去想?可愛的弟弟被她嚇哭了她是歉疚的,現在這個可愛的弟弟兼她的救命恩人伸出手來撫上她的臉頰,她也只是感覺有些不明所以。
海洋湊近到了梅仁瑜的眼前,他微微張著口,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向她傾訴。而她的唇因為沾了水,在月光下閃動著瑩潤的光澤。
那是如同珍珠一般,如同貝母一般,令人想要撫摸的光澤。
「阿洋?」
嘴唇被海洋的大拇指輕輕堵住,唇瓣被摩挲了的梅仁瑜滿面疑惑地歪過了頭。
啊——
這個剎那,海洋終於聽清了自己胸膛里那個不斷跳動的聲音。
他想靠近她,他想在離她很近很近的地方,他想做離她最近的人。
就此時,就此刻,就此地。
他想,對他很想,親吻她。就像想要靠近她那樣,原來他,一直都想親吻她。
海洋湊過唇去,眼看著就要吻上梅仁瑜的嘴唇。天空中卻升起了一朵絢麗的煙花。
咻——碰!!
喜慶的炸裂聲中,天空開始奼紫嫣紅。金色蒲公英璀璨地綻放,迅速地凋零。紅綠黃相間的大花朵發出「噼里啪啦」地脆響,震得空氣都有些波動。
「阿洋!是煙花!你看煙花!」
梅仁瑜激動地放開了海洋,用手去指天空中的大花環。她只是看了海洋一眼就被煙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望著那一朵朵盛放的煙花連眼睛都忘記了眨。
海洋沒有答話。他靜靜地凝視著梅仁瑜的側臉,像是要將梅仁瑜刻入眼中一般用力地、用力地,將這個瞬間記憶在自己的腦海中,烙印在自己的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