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姨娘

10.姨娘

回到東院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長廊下掛著紅燈籠,天空零零散散飄起雪花,霍容玥深一腳淺一腳跟在長孫昭後頭,還不時注意著腳下,稍稍停頓了一下,便一頭跌進一人涼涼的懷抱,臉頰貼著他的外袍,冷風呼呼吹著。

「侯爺,怎麼了?」

冷冰冰的大手突然捏了捏她的耳朵,他悶聲吩咐院中的下人:「你們都下去吧。」

霍容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丫環也退出去,「侯爺到底怎麼了?」她還想讓夢棋給她弄點熱水洗洗腳好好睡一覺,但這人卻有發瘋的預兆,想想聽過的閨中好友的抱怨,她就開始忐忑,平寧侯真的是軍營出身,萬一喝完酒打人該怎麼辦?

還沒等她想明白,視線突然轉換,有人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新房內。

「侯爺——」

「噓——乖一點。」他嘴角噙著莫名的笑容,好似很享受她的驚訝。

她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被他穩穩抱著走到門前抬高她的腿踢開房門。房中早已掌燈,明亮溫暖,他徑直將她抱到床邊便粗狂的解起衣服來,霍容玥終於明白他要做什麼,新婚之夜的疼痛還近在眼前,她默默猜測從長孫昭手中逃脫的幾率,得出的結論當然是沒有可能。

紅帳放下后床內通紅一片,跪坐在她上方的男人赤果著上身,霸道的給予他僅有的溫柔。

「你要乖一點,乖一點,乖一點……」他反反覆復念叨著這句話,她雖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義何在,但還是小聲應了。她會乖一點,生個孩子,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

這一夜過的極為漫長,霍容玥總覺得她睜開眼好幾次都沒看到天亮,身旁男人跟個火爐似的源源不斷散發著熱度,又時不時將她擠到牆邊,一條腿還壓在她腿上,她根本沒有挪動的力氣,然後便在不斷的掙扎中睡去,夢中有人喂她喝水,雙腿間的不適也盡數除去。

「好沉……」快要天亮的時候霍容玥終於被身上的重物壓醒,費好大的力氣推開他卻聽耳邊一聲輕笑,她循聲看去,昨晚的罪魁禍首正單手撐著腦袋含笑看她。

誰也沒說話,過了半晌他將手放下,躺回被子里,屋子裡靜的只剩下兩人的呼吸。

就在霍容玥又要睡著時,他突然在被子下抱住她,極為克制的一吸,「我得去上朝了。」

他說完這句便毫不留戀的下床更衣,也許是在軍營中養成的習慣,他很快便穿好官服,等到束髮時犯了難,此時陸勇守在外頭,屋內又沒有別的丫環,根本沒人能給他束髮。霍容玥下床時就看到他坐在她的梳妝鏡前拿著梳子來回比劃。

「妾身給侯爺束髮吧。」她披散著頭髮,神情困頓顯然沒睡好,但給他梳發時卻是興緻盎然的樣子。

鏡中嬌小秀氣的女人揮動靈巧的雙手,十指在男人發間翻飛,很快幫男人束好發戴上銀冠,男人衣冠楚楚離開銅鏡前多看一眼鏡中的自己,臨出門前想起什麼又回頭吩咐她:「以後不必跟我一同早起。」

霍容玥回他一個溫婉的笑容,心裡卻將男人罵了百遍,若不是昨晚他使勁折騰,她至於早起都困難嗎?她打個哈欠,打算重新回到床上睡個回籠覺,剛拉上被子卻聽到外頭緊促的敲門聲,伴隨著拂曉的輕喚:「夫人,奴婢有事稟報。」

「何事?」披上外衣強睜開眼睛,霍容玥心裡猜測著難道廬陽長公主要她現在去請安?昨晚還下著雪,大早上去給公主婆婆請安肯定要凍成屋檐下的冰凌。默默想到那個場景,霍容玥生生打個冷戰,多少瞌睡都被趕跑了。

拂曉很是生氣,「偏院的姨娘來給侯爺和您請安,說是要伺候侯爺上朝,方才侯爺沒出去時她們還候在廊下,侯爺一出去她們就躲起來,現在侯爺去上朝了,她們就要來給您請安,現在才什麼時辰,奴婢覺得這些姨娘是……」

霍容玥也不生氣,前世就過慣與妾室鬥智斗勇的日子,這幾天沒見她們總覺得重生后的日子少了些什麼。

「給我梳妝,既然來的這麼早總是要見見她們的。」

正堂里沒有點炭盆,一眾妾室有八個,個個縮成一團,夢棋笑眯眯的請她們坐下,綉凳上乾乾淨淨坐上去想暖熱都需要一炷香功夫,何況站著還能四處活動,林氏儼然是眾人之首,她帶頭對夢棋道:「姑娘不必忙活,我們姐妹站著等夫人就行,夫人沒來我們怎麼能坐下。」

夢棋笑眯眯道:「眾位姨娘不必客氣,夫人尚在梳妝,便勞駕各位稍待片刻。」

八人只好坐在綉凳上暖著,夢棋端來一隻炭盆放在眾人前方,那小小炭盆離得遠遠地,根本不足以讓人感覺到它的熱量。放好炭盆夢棋便回卧房伺候,餘下正堂上的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抖著肩膀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廬陽長公主那麼喜歡與親兒子長孫昭對著干。

往常這個時辰她們都躲在被窩裡睡大覺,侯爺正妻的位置空著她們便不用向正房請安,而長公主自是沒功夫見她們這些侍妾,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她們幾個在府中自生自滅,直到長公主想起她們這群人來。昨晚廬陽長公主與平寧侯吵架后,公主身邊的侍女便來告訴她們明早寅時要去伺候侯爺上朝,上個按長公主吩咐伺候侯爺上朝的通房已被侯爺杖斃,她們不敢違背長公主的命令,便只好躲著平寧侯走,免得看到她們礙眼便讓人一頓板子。

「林姐姐,夫人什麼時候起身?我好冷啊。」說話的是個娃娃臉的女人姓魏,是八人中最小的一個,她眨巴著眼睛一副不解其意的樣子,其餘人被她看的心疼,但誰也不知道侯夫人到底什麼時辰才會出來。

林氏是眾人中最年長的,平日里行事最是穩妥,關鍵時刻幾個人跟沒了主心骨似的等著她說話。

不等她說話,後堂便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大家來的真早。」

霍容玥從後堂走到前堂來,她身上披著大毛斗篷,手裡捂著熱騰騰的手爐,瞧著這些人鼻涕都要凍下來了方點點頭讓拂曉拿來更多的炭盆。

等拂曉和夢棋再端來炭盆,霍容玥依然端坐在正位上不言語,林姨娘福至心靈帶頭從綉凳上站起來,帶著眾人對霍容玥行禮:「妾身給夫人行禮。」

其他人如夢初醒,學著林姨娘給霍容玥行禮。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客氣,夢棋給各位姨娘上茶。」霍容玥心道這句話好生熟悉,前世她日日守在陸府里,每日早晨見那群妾侍便是拿這句做開場,把該做的事做過後便能在自個小院里過小日子,至於丈夫陸非遠跟沒有一樣,她對他的女人們都比對他熟悉,不過這個長孫昭倒是比他強上一些。

揮去腦中的雜念,霍容玥開始讓幾位姨娘各自介紹,成親后的請安她們根本沒來得及說幾句話便被長孫昭趕走,如今倒感激他,否則現在還真沒什麼可說的。

林姨娘自然第一個打頭,她穿著藕色衣裙嫻靜溫柔,細長的眉毛下一雙大眼睛浸滿似水柔情,「妾林氏雨霏拜見夫人,早就聽聞帝師霍家的大名,如今妾身能伺候霍家的姑娘真真是人生大幸,如若夫人不嫌棄,妾身願意每天都來陪著夫人說說話,但求夫人不要嫌棄。」

魏姨娘很是驚訝的看向林姨娘,林姨娘在眾人眼裡最是老實溫厚,今日也來陪夫人說好話,難道林姨娘這是要與公主對立了不成?

但在這個當口誰都沒把內心的疑問給說出來,乖巧又不失風趣的跟夫人說了自己姓甚名誰。身材豐滿嘴甜的姨娘姓何名香玉,一身書卷氣目露傲骨的陸姓姨娘是先夫人的庶表妹,聲音悅耳如黃鸝出谷的房姨娘是廬陽長公主最寵愛嬤嬤的小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頗通兵法的俠氣女子則是仙去忠遠候麾下老將的掌上明珠,總而言之,這八個女人各有特色毫無重複之處,最重要的是她們不是出身謝家就是被廬陽長公主牢牢捏著身家性命,倒是不知這對母子有多大的仇恨,母親如此貼心長孫昭竟還不領情。

倒真是可惜這些女子。霍容玥目露惋惜之色,林姨娘沒錯過她的神色,試探著問:「夫人在可惜什麼?」

這次霍容玥隱藏住自己的驚訝,細細打量了林姨娘一番,搖頭笑道:「各位妹妹都是國色天香般的人物,可惜今日侯爺走的急竟沒看到各位妹妹的姿容,我是替侯爺遺憾呢。」

八個人臉上分明寫著不信,林姨娘卻知道霍容玥沒在說假話,她從後堂進來看到她們時就在惋惜,到底為什麼惋惜,她暫時弄不清楚。

幾人打著哈欠斷斷續續說了大半個時辰,霍容玥終於開口放人:「馬上便是卯正,眾位妹妹快快梳妝打扮一同與我去拜見長公主吧。」

提起長公主,眾人的表情都是驚大於喜,一副你叫我們過去就是不安好心要害我們的樣子。魏姨娘仗著自個年紀小心直口快說多了也不受人責怪,陰陽怪氣道:「夫人說的簡單,我等都是見不得人的妾侍,長公主等閑是不會見我們的。」就連傳話也是讓身邊最不入流的宮女來傳話,外人眼裡廬陽長公主慈祥平和,但平寧侯府的人都知道她的真性情的,都發自內心的不想去長公主面前找茬。

「殿下最是寵愛大公子,夫人可多與長公主聊聊大公子。」林姨娘好心建議。

霍容玥笑笑,「多謝林姨娘提醒。」長孫昭都和長公主因為大公子鬧僵,她要是提起大公子的話題恐怕長公主也不得不會多想吧?

再說,她還期待著今天去醇芳園抄佛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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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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