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更
謝家老太太的壽辰格外盛大,不過身為謝家頂樑柱的謝貴妃卻並未到場祝賀母親壽辰,前些年謝貴妃風頭無兩時次次都要特意向宏敏帝告假回府看望自家老太太,今年怕是因為宮中有孕的蘭昭儀得不了皇上青眼!畢竟也那麼大年紀了!
「死丫頭你胡說什麼!」謝家三姑娘氣急敗壞的怒吼,這一吼不要緊將旁人的目光也引了來。
被指死丫頭的倆女孩倒是不慌不忙的,她們之中還有一人腰間綴著的麒麟玉佩正是宏敏帝前些日子賞給蘭昭儀即將出嫁的侄女,那女孩輕笑一聲,柳眉微蹙:「謝姑娘何必這樣大聲,奴不過說的是實話罷了,只不過實話難聽。」
當著眾賓客的面兒被這樣下臉子謝三姑娘怎麼能下的來台,當即就吩咐小廝將胡言亂語的倆姑娘給叉出去,此時倒有人上來勸,來著是客哪有將人趕出去的道理?
說的是有道理,可誰見過當著主家面兒說人壞話的賓客?謝三姑娘不依不饒,那蘭姑娘嗤笑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們蘭家可不是靠著一個謝貴妃在朝中立足,當今聖上重賞她姑姑蘭昭儀可不僅僅是因著肚子里的龍種,更重要的是他相中了蘭家的勢力!
蘭姑娘一走宴席上安靜了許多,不過留下的賓客臉色也不怎麼好,謝家三姑娘可真夠跋扈的,這樣的女子誰家敢往家裡娶?謝三姑娘不知道這壽宴過後有多少世家大族會將她從媳婦候選中篩去,倒是謝夫人看看她的三姑娘又瞥一眼被人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平寧侯夫人,這樣的榮光本該是屬於她女兒,偏偏便宜這姓霍的,當真可恨!
若是她的三姑娘能取代霍氏的位置該多少,只是可惜那小崽子安然無恙……
霍容玥靜靜站在一干夫人之中聽她們說話,餘光瞟見謝夫人面帶不滿的看向她卻像沒注意到似的繼續聽人說話,謝夫人卻是被她的眼神看的渾身一涼,只是宴席上人多混亂,作為主家當家主母她是一刻也閑不住,沒過多久她便忘記了霍容玥的眼神,仍舊是洋洋得意的謝家夫人。
宴席開場之前謝家人請各家夫人到後院宴客處坐下,霍容玥原本是被小丫環帶著往後院走,可走了一會兒便覺得周圍景色不對,她凝神看去,候在路一旁的不是當今炙手可熱的鄭王殿下又是誰?
「小王見過平寧侯夫人。」
望珂悄悄摸向袖袋裡的暗器,自從上次夫人出過事每逢出門身邊都沒斷過暗衛,而鄭王殿下正是她們嚴防死打的對象。
霍容玥不動聲色的看向他耳廓及耳垂下方,這兩處的皮膚與脖頸間的膚色無異,著實不能看出眼前人是陸非遠頂著□□扮出來的,只是她終歸記得他的氣息,只這一眼她就敢斷定眼前這人正是陸非遠無疑,那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鄭王?若他真有皇室骨血,他又為何會呆在陸家?
「臣妾不敢打擾鄭王殿下,告辭。」
鄭王並未阻止,反而側身站到一旁彷彿這場偶遇不是他安排的一樣,等到人走遠才緩緩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前世他能從宋熙和手中搶走江山,今生也一樣,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霍容玥藏在袖中的拳頭一直握著,不過顧忌著腹中的孩子並不敢動氣,望珂也怕情緒太激動對身子不好,雖然她並不知道夫人為何會那麼不待見鄭王殿下。
「走吧,咱們去見見謝夫人。」
雖是謝老夫人的壽宴但謝老夫人卻並未留在壽宴上吃席,她與幾個至交好友也是各家老封君留在正屋吃席,旁人卻是由謝夫人陪著坐在花廳。一屋子的大臣夫人能坐在主桌上的沒幾個,霍容玥算得上其中一個。
謝夫人手中執起一杯酒:「多謝諸位來敝宅賀老夫人壽辰,這杯我先干為敬。」
大夏朝對女子的規矩並不怎麼嚴格,平日里閨中好友相聚聊天飲酒作詩也都是常見之事,宴席上也有女子喝的微醺卻,謝夫人首先敬了眾人一杯卻讓眾人心裡舒服,謝家沒有因為出個謝貴妃就看不起別的世家,其餘人紛紛拿起酒杯回敬謝夫人。
霍容玥並未舉杯,謝夫人似笑非笑的看過來,她手中端著一盅酒,親自走到霍容玥面前勸酒,旁人臉色一變,這兩人可稱得上是宿敵,若是當著眾人的面兒鬧將起來可怎麼好?
眾人的擔心成了事實,謝夫人將酒杯送到霍容玥面前請她喝酒,殷紅的指甲覆在白瓷杯上格外明艷。
霍容玥不好意思的推開她的酒杯,歉疚的對眾人解釋:「非是我不給謝夫人面子,只是肚子里還有一個,著實不敢喝。」
「喲,倒是沒看出來你又有了身孕,嘖,這可不敢隨意飲酒,我聽人說城東季家夫人就是因為嗜酒生出個傻兒子來!」
霍容玥含笑謝過說話的這位夫人,這倒讓端著酒杯站在一旁的謝夫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她舉起手中的就被一飲而盡,並和顏悅色的對霍容玥道:「往日我與夫人有諸多不快,今日便叫著不快隨著酒飲下去罷!」
旁人都叫好,霍容玥面上點頭心裡卻十分不屑,這麼多年的恩怨你說抹消便抹消,真當我霍容玥的女兒可以隨意任你們欺負?
宴席走到一半霍容玥就以身子不適為由起身告辭,謝夫人好言好語的挽留了一番最後命貼身默默將幾人送走,她這樣大度倒教人刮目相看。就連謝大人聽后也覺得謝夫人變了個模樣,只是他沒有太多的心思放在謝夫人身上轉身又去陪到場的賓客說話,而原本沒說上幾句話的平寧侯在聽過小廝附在他耳邊說的話就匆匆離席,再讓小廝去探平寧侯的消息卻得到人早就走掉。
回府的路上霍容玥與長孫昭同乘一輛馬車,連連打哈欠的某人讓長孫昭大為驚奇,怎麼一副沒睡好的模樣?難道是因為這幾天沒陪著她不習慣?他委婉問出來卻沒得到霍容玥的回答,她正坐在桌前整理以荷包里的東西,眼睛卻一直沒敢看長孫昭,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謝家的方向。
許是她的行為太過奇怪,長孫昭不得不問出口。
「你到底做了什麼?」他總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霍容玥低頭沒說話,不大會兒之後陸勇從外頭遞了一個消息過來,謝家夫任突然高燒不止,現在正在滿京城的找大夫,看誰能治得了她的病。
「謝氏的病是你?」雖然語氣上有些疑問,可長孫昭內心是篤定的。
車內突然變冷了起來,霍容玥悄悄抬頭去看他的表情,見他綳著臉不說話心裡也沒底,只好照實說:「謝家對明珠不利還不能讓我撈回來了?」
當真,若不是有謝夫人非要去她面前給她敬酒她倒是不一定會對謝夫人下手,畢竟這太過冒險。可這次是老天都在幫她,謝楊氏端著酒杯到她面前來,雖然兩人只是推搡了一下酒杯的歸屬,但這些時間也足以讓霍容玥把毒放到酒杯里,那毒與明珠吃的毒沒有太大差別,若真說差別那就是今日謝夫人喝的比明珠喝的見效快。她作為內宅婦人雖然醫術不精卻能清晰分辨在她面前走過的毒。
謝氏敢讓她的明珠受苦,那現在還是先讓她嘗嘗這到底是什麼滋味吧?霍容玥心裡有幾分雀躍,她抬頭去看長孫昭,卻見他臉上仍是烏雲密布,看也不看她一眼。
「夫君,我做錯了什麼嗎?」她聲音軟軟柔柔,無辜又惹人憐愛。
可長孫昭無心欣賞,他狠狠盯著霍容玥一字一頓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到底懂不懂這個道理!」
「什麼?」霍容玥下意識的反問一句,可見長孫昭臉色越來越差也明白他是真的動力怒,只是他生氣什麼?她是明珠的母親自然該做這些事情的。
長孫昭沒說話,可胸膛的起伏越來越大,霍容玥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情緒表露的如此明顯,可再不等她說什麼長孫昭已經從馬車上跳下去,就近拽過來一匹馬,衝到隊伍前頭慢慢走著,礙於他臉色太過不好,便有百姓猜測平寧侯一府又遭到謝家的問候了。
平寧侯有沒有遭到謝家問候她不知道,但她今日對謝夫人的問候絕對讓她畢生難忘!
一路上霍容玥都是高興的,隱約間她記得長孫昭生氣了,但也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便沒有將他生氣的事情放在心上,等到晚上霍容玥才發現長孫昭沒有回房,成親這幾年平寧侯大人頭一次鬧起了脾氣!
「夫君到底生什麼氣呢?」霍容玥後知後覺將馬車裡發生的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
望珂同情的看著她,不過她得了吩咐不能說話,非要夫人自己想明白,所以還是由夫人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