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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樣一場折騰明珠小姑娘瘦了不少,不知是葯喝多了的緣故還是病沒好全,往日愛吃的東西現在喂到嘴邊都不樂意吃,不過還是整日見誰都笑眯眯,這讓霍容玥心裡安慰不少,只是看著女兒時心裡還會冒出愧疚,到底她沒能陪著女兒。
「明珠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霍容玥心底還存著疑惑,到底是關心則亂,當初明珠剛一開始發病時她診過脈,不過醫術淺薄沒能診出到底是什麼病症,可太醫都說是天花,怎麼又突然好了起來?脖子和臉上還有未消退的疹子,但和出過的天花的還是不一樣的。
「這事兒是沖著咱們來的,我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長孫昭邊說邊含笑望著女兒,由著女兒扯著他一根手指在炕上跑來跑去,生□□玩的她可最不喜歡被箍在一處,但外頭天氣時冷時熱他們誰也不敢讓她出去跑出一身汗來,只好最大限度由著她在屋裡跑。
霍容玥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遍,卻還是一頭霧水,這滿京城中到底是誰要對她的明珠不利?難道是他?想到他如今的身份霍容玥心頭又沉了幾分,下意識想的竟是還不如聖上早日駕鶴西去,那太子繼位所有事都是板上釘釘,旁人再想如何就要掂量掂量了。
畢竟,有宏敏帝在,太子還是會束手束腳的。
「對了我今天一天都沒看見拂曉,拂曉去哪兒了?」昨天一天她喝著安神湯都是迷迷糊糊,睡著額時候隱約聽到拂曉在她耳邊說話,醒來卻是見不到人影,這在從前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長孫昭一滯,鎖緊的眉頭緩緩送開,頓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拂曉身子不大舒服,待會兒我陪你去瞧瞧她。」
霍容玥忙吩咐丫環去請大夫來,這一家子都得讓大夫瞧瞧才行,她現在根本不相信自個那半桶水。
請大夫到府中來倒是合了長孫昭的心意,畢竟到時候有大夫在場也能防止發生意外。
他帶著霍容玥往拂曉房裡走,剛開始霍容玥一無所覺,可離得近了她心裡突然沉甸甸的很不舒服,她下意識撫住胸口的,暗暗告訴自個一定是她想多了。越走越不對勁,這不是拂曉住的地方!
「夫君,咱們去哪兒?」
長孫昭一隻手拉著她,另一隻卻是指了指前頭不遠處的小院子:「拂曉移到這裡頭養病。」
終歸,還是讓她自己去瞧上一眼。
霍容玥似信非信往前走,走到半路丫環來報夢棋送來拜帖來瞧大姑娘,她吩咐人去接夢棋進來,腳下卻是加快步子去了夢棋房裡。
平寧侯府剛建成不久,主子們住的院子也就那幾處,旁的地方有慢慢打磨修建的也有荒廢不用的,拂曉養病的這處小院子分外蕭條,院門后種著一顆桃樹,但花期已過,枝椏上零星冒出綠色嫩芽,仔細看了還能看到衰敗的桃花花蕊。裡頭伺候的丫環也不多,見主子們來了都安安靜靜跪在一旁,與府中別的丫環不同之處是她們都未穿紫色比甲,衣裳都是不起眼的素色。
轟隆一聲,霍容玥不敢置信的看向堂內,小院的屋門被一卷竹簾擋著,這是夏天才會用來擋光的竹簾,旁的時候都是掛在放置棺材的靈堂。
「拂曉她——」
長孫昭有力的雙手托著她走到屋內,屋內空蕩蕩的只有西窗下放著一張木床,床上靜靜躺著一個人形,整個身子被紅色薄被蒙著。
「拂曉昨夜伺候過你便吞毒自盡,這裡有她留給你的信,你看看吧。」他說著從袖中抽出一封信,信里的內容他已看過,縱然恨不得將拂曉殺死給明珠賠罪,但她又用這樣決絕的方式解決,倒教他頭一次對仇人束手無策。
霍容玥手裡捏著那封信,腿上像是綁著石塊一步也邁不開,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出現的都是前世拂曉替她擋刀子時滿臉滿身的血,這輩子安安生生的,拂曉怎麼會想到死?
「拂曉罪叩:大姑娘之病概因拂曉誤信歹人,將毒丸子餵給大姑娘讓她高燒不退被太醫診為天花。害大姑娘夭折拂曉以死謝罪,只因歹人手中握有奴婢父母,拂曉不敢言其名,還請侯爺與姑娘對奴婢父母高抬貴手,來世拂曉結草銜環報姑娘之恩。拂曉無顏再見姑娘,還請姑娘保重,請侯爺好生待姑娘。姑娘大恩,拂曉之罪來世必報。」
「昨日傍晚明珠高燒不退,咱們的人都守在莊子里,府里來了一個小廝報信說明珠不好,拂曉聽過他報的信便服毒自盡。」
霍容玥如在夢中:「明珠不是天花只是中毒?」
長孫昭點頭,若不是太醫醫術高明,怕是所有人都不知明珠是中毒才有得了天花的癥狀。但明珠一直高燒、出來的疹子也不大像天花之症,他請來柳州久不出山的大夫給明珠診脈方知明珠中的是毒不是害的病。
「明珠的毒是拂曉做的?」霍容玥仍舊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去看床板上的人,拂曉待她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只是她為何要給明珠下毒?
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長孫昭嘆氣解釋道:「看樣子是那人以拂曉父母逼迫她妥協,只是可惜——」
他並未言明可惜什麼,霍容玥卻想到許久之前她剛嫁入平寧侯府時便許諾幫拂曉找到賣掉她的親生爹娘,可是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她向長孫昭借的人並沒有在拂曉的家鄉找到她的父母,現在想來那時候陸非遠就在籌劃著什麼所以早早將拂曉的爹娘接走,若她當初能多上幾分心也許就能發現陸非遠的異常,而不是等到現在……
只是這一切該如何向長孫昭言明,她嫁給他時並非天真不知世事的閨中少女,而是上輩子久久生活在深閨勾心鬥角的婦人,該如何說拂曉,該如何說她,該如何說陸非遠……
「我肚子有些痛……」霍容玥面色蒼白的倒在長孫昭懷裡,一顆心卻墜入谷底如遭冰擊,她害了拂曉害了明珠,說不定還害了她的夫君。
但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陸非遠,你我前世怨侶此生仇敵,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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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的葬禮很簡單,霍容玥並沒有去見她最後一面,棺木入土之後平寧侯府再也沒有人提起拂曉這個人,新提拔上來的大丫鬟個個小心翼翼,生怕伺候不好夫人引來侯爺的責罵。
平寧侯府還有些人記著拂曉的存在,比如長孫昭,他與拂曉沒有從小一起長大的主僕之情,但這人差點害了他的女兒,他絕對不會放過,順藤摸瓜找下去的結果比想象的還要驚奇:「謝家……就這樣喜歡管旁人家的閑事?」
除去謝貴妃和謝家,那小廝竟然是新晉皇子宋熙京的手下,不過這人被抓住之後死活不說,陸勇使了點難受的手段逼得他開口之後便將人剁了,屍體送到了鄭王府門口,血淋淋一片滿京城嘩然。只是一向嬌弱受不得委屈的鄭王殿下居然沒向宏敏帝鳴冤,還向平寧侯賠禮道歉稱沒有管好自家下人。
入夏之後風聲漸漸平息,隨著宏敏帝壽誕的到來,後宮之中又迎來一則喜訊,多年未曾讓后妃有孕的宏敏帝今夏藍田種玉成功,他近日寵幸的蘭昭儀被太醫診出身孕,這對宏敏帝來說簡直是天大的驚喜,厚厚的封賞不說,蘭昭儀的分位直接往上升了兩成,並且許諾若能平安生下皇嗣便晉她為四妃之一,一時之間蘭昭儀榮寵不衰,連趙皇后與謝貴妃都不得不避其鋒芒。
蘭昭儀腹中的皇三子給了大夏朝子民新的期待,不過已過婚嫁年紀仍舊單身一人的鄭王殿下還是當今聖上的重點關愛對象,經過層層選拔之後鄭王妃的人選確定為宋家嫡出姑娘宋毓寧,並其旁幾位貴女作為側妃與侍妾同時抬入鄭王府!
嫡親的表妹出嫁,何況宋家對她有養育之恩,給宋毓寧的添箱禮怎麼也不能慢怠,霍容玥命人開了庫房,親自到庫房挑選給表妹的添箱禮,珍奇的金銀首飾自不必說,她還選了一對喜鵲登枝的白玉瓷瓶,送到宋府時宋大太太格外高興,當著眾賓客的面兒將霍容玥誇了又誇,當然也不忘提起宋家多年的辛勞。
六月初六是送謝家老太太的壽辰,請帖送到平寧侯府來霍容玥當場回話到時定會到場恭賀老太太壽辰,聽到回復謝家小廝趾高氣揚的離開。
「謝家宴席不必去,你身子不舒服何必……」長孫昭無奈又生氣,只是他向來勸不住霍容玥,何況她已經拿定主意。
霍容玥倚在他懷裡輕笑:「若是不去豈不是咱們無禮,謝家那不知廉恥的又會在京城裡胡說八道。」
「拿你沒辦法,到時候我陪你一同去。」
「好,到時候就不帶著明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