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子了

掙脫開呂雉的懷抱，戚如意不去看那母女二人，她踏著平穩的腳步，緩慢的離開了這座宮殿。

在踏出殿門前，她用力的擦拭著臉上的淚珠，唇邊掛著淡淡的淺笑。

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希望自己的臉色不要太糟糕。

所幸，沒有人發現。

這天夜裡，戚夫人因為噩夢而受到驚懼，險些有了流產的徵兆。

「皇上，您若是垂憐妾身，便讓後宮的姐妹們多多承受雨露吧，臣妾受君天恩五載有餘，已是大幸之事，如今再懷龍裔，萬不能再讓您為我操心勞神。小意想要靜養一段時間，不被任何人打擾，請您答允。」戚如意此刻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劉邦憐她到極點，又怎麼會不同意呢？

「小意，那些女人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你的萬一，朕不會讓她們繼續來打擾你了，不如，朕讓皇後來陪你？」

戚如意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她不想直接開口：「皇後娘娘日理萬機，有太多的事要處理，臣妾不需要任何人陪伴，若是您得空，偶爾來看看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斟酌著，加上了最後一句。

寵愛等於生活等於性命！

她也不知道將會和呂雉走向什麼樣的局面，可是現在，她不得不依附於劉邦。

口頭上說點甜言蜜語，不用付出身體，她說了便說了。

戚夫人又一次開始了養病生涯，而皇上也開始大肆的臨幸後宮。

任是誰也沒想到，皇上最先留宿的是薄姬那裡。

薄姬，她入漢宮以來，便只唯一的承過一次寵，那次的寵愛讓她一次中招，有了身孕。

迎接到了久違的漢王，她一向平靜的臉上也難免有些雀躍。

然而，劉邦來到她殿里，最先問的是：「如意呢？」

薄姬一愣，隨即解釋道：「三皇子剛喂完奶睡著了。」

相比恆兒來說，劉邦更喜歡叫他為如意。

小意接連生下三個女兒，這一胎會不會也…

很快，劉邦步入了正題，薄姬的體態依舊，五個月的功夫便恢復如常。

她的身上帶著淡淡的奶香，身體因為懷孕豐腴了很多，倒是別有一番另類的風情。

沒過幾天，劉邦就下旨，冊封情人曹氏所生的庶長子劉肥為齊王，建立齊國，定都臨淄，並命平陽侯曹參為齊國相國，幫助劉肥治理齊國。

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劉恆為趙王，加賜食邑三千戶。

此旨意一下，後宮一片嘩然。

尚在孕中靜養的戚如意一切不知，而呂雉卻暗暗的咬碎了銀牙，憔悴的臉上滿是決絕與狠厲。

「戚如意…」你叫我怎麼相信你？

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身處於劉邦後宮中的女人們迎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長安的宮殿已經建成，她們可以住進那富麗堂皇的皇宮裡去了。

而相比之下，那好消息在壞消息的襯托下，卻顯得黯淡無光。

戚夫人生下了一個男孩，四皇子劉安，出生當天便被冊封為代王，並賞賜食邑五千戶。

她和她孩子，徹底蓋過了之前薄姬母子的風頭。

仙蘭和蕙蘭也在此時一併被擬了封號，魯華公主，魯月公主。

這一次的生產，比雙胞胎那次要順利一些，可這個屢經波折的小子還是折騰了她整整四個時辰。

因為屢次不適，這個孩子有些體弱。

生子之後，戚如意接受了來自後宮所有女人的祝賀。

劉邦因為她，甚至將遷宮之事延遲了兩月。

呂雉，是最後一個前來的祝賀的人。

雲婕妤尚在孕中，近日倒是猖狂了不少。

「皇後娘娘來的這麼晚，定是為戚夫人準備了萬分别致的禮物，不知道臣妾們是否有幸一見？」這後宮中，誰人不知，皇後娘娘因為戚夫人和皇上吵過無數次的架。

這足不出戶，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便讓帝后間失和。

戚夫人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實際上啊，厲害著呢！

現在啊，她們可是誰也不敢惹了戚夫人不痛快啊…

戚如意躺在床上，本來臉色就是十分的雪白，姬妾們一個個圍繞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一陣亂說，她感覺整個世界都暈眩了。

直到，呂雉的到來，讓她的世界瞬間一片晴明。

「各位姐妹們請先回去吧，我有些頭痛。」戚如意對著眾位姬妾們開口，眾人聽此連忙福身告退。

最後，所有人的都離開了，呂雉從秋婆婆手中拿過一個錦盒放在了戚如意床邊，隨即沒有說一句話就要離開。

「等等，我叫她們姐妹也只是客套，你…不是她們…」秋婆婆習以為常的退下。

呂雉看著床上的戚如意麵上露出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笑容：「恭喜戚夫人為陛下誕下麟兒。」

笑，是假的，是僵的。

早就知道，她再次面對的還是這樣。

五個月了，她幻想著將自己纏繞成一個繭，待到破繭而出的那一刻，是否整個世界都被顛覆？

然而，一切都是虛妄。

只有冷漠，敵視，一如當初。

「我…」她的嘴裡蹦出一個單節音，便沒了下文。

「戚夫人要說什麼？」

「我很膽小，真的很膽小。」所以做什麼都要考慮，都要掂量。

戚如意僵硬的笑了笑，隨即看向那匣子：「我想看看您給的禮物是什麼樣的，可以打開給我看看嗎？」

呂雉依她所言，打開了匣子，那裡面，是一個精緻的玉石。

玉石上，刻著一個戚如意不認識的字。

她沒有去問那個字是什麼，她覺得此時此刻她說什麼，呂雉都會不留情面的反擊她，她害怕她的針對，害怕她的決絕。

「謝謝。」

呂雉看著戚如意將玉石握在手中，她猶豫了一瞬，狀似無意的開口：「你喜歡嗎？」

戚如意點頭：「娘娘，妾身很喜歡，可妾身有些疲倦…怕是不能再侍候您了…」

難道她不想知道她送這玉石的意義嗎？

「戚夫人…」

「皇後娘娘，待我產後恢復，再和您秉燭暢談可好？」現在的場合，她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情去和呂雉再次解釋，討好。

她做的一切，都是可笑的，沒有絲毫效果的。

「本宮宮務繁忙，怕是沒有時間和戚夫人暢談了，長安處的長樂宮已經竣工，可皇上卻遲遲不肯遷移。戚夫人，便是你身體不適，可也萬萬不能讓臣民們因為你，而人心惶惶啊！」歷史上的劉如意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戚如意並不知，但大概似乎比劉盈只小几歲。

而她生的四皇子劉安，比劉盈要小整整十歲。

原來，她來此，是為了興師問罪的。

除了這，她還能有別的什麼目的嗎？

「我知道了。」她不再申辯自己不知道，而是以肯定的回答面向呂雉。

「你…」

「是我的錯誤，我會勸說皇上的，娘娘您放心吧，若是沒有別的事，那佩心，送皇後娘娘出去吧。」她躺在床上，身下惡露不斷，臉上卻帶著淡淡的恬靜的笑意。

她得到了寵愛，便要付出等同的代價。

除非，失去擁有的一切。

說是勸說劉邦，可她尚在月中，劉邦不能近身，這件事又不是一件小事。

晚間，劉邦前來探視，他自是不能直接見到戚如意的，可他們的皇兒，他卻是可以千般疼寵，萬般呵護。

他抱著安兒，一抱就是小半個時辰。

「皇上與四皇子父子情深，戚夫人大安，有句話命奴婢轉達。」佩心向劉邦福了福身。

「小意想要說什麼？」

「您的疼惜夫人她看在眼裡，夫人聽說長安的宮殿恢弘華美。戚夫人問皇上，長安的皇宮您自己尚且沒有見過，為何做工時日夜兼程，現在卻又不著急前去了呢？百官和臣民若因為戚夫人做月子而心生怨懟，夫人自己本來是不計較后趕去的，可皇上您的一番疼惜之心，怕是要盡付東流水了。夫人說，明正才能言順，她希望您能以臣民為重，納諫聽勸，廣開言路，我大漢才能繁榮昌盛。」戚如意一向講究低調，可低調到了塵埃里卻還是沒能收穫到她想要的結果。

既然如此，那她現在就就儘可能的高調吧。

不高調些，怎麼能夠讓呂雉知道，真正歷史上的戚夫人是多麼囂張，多麼猖狂！

呂雉說她蠱惑劉邦，她就去努力蠱惑。

後宮那些女人說她是狐狸精，那她就徹底的狐狸精給那些女人看看。

她唯一所在意的，忌憚的，無所適從的，從來都只有那個現在對她不屑一顧，冷言冷語的女人而已。

她不勸，呂雉會覺得她是恃寵而驕。

她勸了，呂雉又會認為她在劉邦心裡太重要。

怎麼做都是錯，她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

從她再次復寵開始，她的忐忑和害怕就成真了，可是她能做什麼呢？

她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孩子們平安，讓劉邦愛她，也愛孩子們。

失去了呂雉那一時的庇護，她又一次回歸到了戚夫人的歷史軌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