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瑤剛睜開眼,下意識起床去喝水,剛走了兩步摔得兩眼一黑差點又昏了過去。
她這才揉了揉惺惺睡眼,頓時覺得不太妙,她家裡什麼位置放了什麼東西,她簡直是閉著眼睛也能摸清楚路,所以這些冒出來的圓桌圓凳子是什麼鬼?還有……她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寬敞了?
空蕩的房間里,一張床,一個圓桌,幾個凳子,還有旁邊放了些洗漱的架子……
天花板……沒有天花板。
方瑤抬頭望了望,然後一本正經的就坐在地上想事情。
昏過去之前,她在玩筆仙。
她是一個末流寫手,在網站上寫點撒狗血的言情小說,混個訂閱吃飯,偶爾去寫寫雜誌,當然雜誌那是千人擠獨木橋,走上去的沒幾個,架不住稿費高啊,所以前仆後繼都是往上趕的人。
身為留守兒童長大的方瑤,和父母沒怎麼相處過,大家客氣的不像一家人,有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不說,久而久之養成了面上不動色心裡吐槽死你的習慣。和人打交道也不太行,話說的也不利索,畢業找工作接二連三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了吧,還是個拖欠工資的。
索性,她繼續讀書時的愛好——碼字,也就是寫小說。
基本上掙扎在溫飽線上吧。
住在租來的小房間里,全部家當都帶上,床,電腦桌,便捷式衣架等等,小日子過得也算將就。
這天,她少有的朋友之一來找她,神秘兮兮的拉著她進屋,說是晚上來玩筆仙。
那是能隨便玩的嗎?
電影里一玩死一票的節奏還不夠嗎?
方瑤真的很想吐槽她朋友,沒事長點腦子別被電影那些東西騙了好么?每每看見什麼新聞某某女子聽信什麼宅斗宮斗喝了啥墮·胎,導致血流不止或者是沒成效之類的,她就想呵呵噠了。
哪怕是沒醫學知識,常識總有的吧?
「你到底玩不玩?聽說很靈的,我最近醫院來了個好煩的病人,不想看見他。」朋友嘴巴上在抱怨,手上一點也沒閑著,利索的將方瑤家的懶人桌拿出來放好,擺上請筆仙所需用品。眼神亮亮的望著她。
方瑤:「幹嘛?」
她朋友是學康復的,沒考上編製,醫院裡又沒落實所謂的同工同酬,於是她朋友乾的多,但是錢拿得少,所以不樂意唄。
方瑤不情願的走過去,心想干康復最起碼也是雙休,還有年底很多獎金,怎麼著都是不錯的,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她朋友覺得不夠好。
「先說好,玩的時候,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能放手。」方瑤說。電影里都這麼說的吧,但是每次都放手,她希望朋友不要這麼坑。
她朋友點點頭,兩人按著硬幣開始念:「前世隨前世,我請前世來。來了畫個圈。」然後,筆桿沒動……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家沒什麼東西吧?」她朋友問。
方瑤想了想,「唔,有高僧的經文。」她爸給她的。
「我們去陽台吧。」她朋友想了想,剛想鬆手的時候,筆桿動了動畫了個圈,然後她朋友很利索的把手鬆開了。
方瑤懵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叫你別鬆手!你……」剛說道這句話的時候,通常鏡頭裡的燈都會閃下,對,她家的燈閃了閃,屋外打雷了,雷鳴轟隆響,閃電劈的窗外黑夜中彷彿裂開了條口子。
她看見有個人影在屋外。
真想大喊一聲f·u·c·k!
這是方瑤失去意識前最想說的話。
所以,現在這裡是哪裡?
她坐在地上看見自己的長褲,可是在家熱的要死,誰特馬還穿長褲啊?是不是灑?她伸手剛想摸摸那褲子,發現手好小,還不停的抖著。嚇得她立馬摸了摸胸,唔,平的!她連忙拉開褲子一看,腿也細細小小的。不過還好還好,是個女的。
難不成是傳說中的靈魂穿越?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確是跟古代的差不多,想到這裡,她趕緊脫了襪子看看裹小腳沒。
於是,趙嬤嬤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幅樣子:
小小的一團人,坐在地上,掰著自己的腳丫子在跟前,那雪白的腳趾頭還不停的動了動。
她心下一驚,趕緊跑過去,「我的小祖宗喂,這可不能吃。」
誰特么要吃自己的腳了?我只是看看裹沒裹小腳!還有……這人是誰?方瑤在心裡已經想了很多了,只見來人是個年約四十左右的女人,頭髮梳成一個髮髻攏在腦後勺上,就插了個木簪子,衣服也是舊的。
不會是這身體的娘吧?這麼老?
聽見趙嬤嬤的聲音,緊接著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跑進來,見坐在地上的人,似乎也見怪不怪了,厭煩的瞥了眼趙嬤嬤,不耐煩的走過去,想是要扶著方瑤起來,可是下手沒輕沒重,有點掐著她的胳膊了。
方瑤皺眉,怎麼覺得這丫的是故意的呢?
「下作的小蹄子,這又是跑哪兒去野了?敢情伺候二公主就折了你福是吧?」趙嬤嬤擰了把小丫頭的耳朵,將她推搡到一邊去了,自己輕柔的抱起傳說中要啃了腳丫子的公主,放在床上。
公主=好吃的,好玩的,還有男人!
對於上輩子缺錢缺的特別嚴重的方瑤來說,好不容易混個公主,前提一定是要將打賞來的錢財牢牢握在手裡,嫁人了不好就離婚,呃,沒人對公主不好吧?和親的那些除外!對了,和親,這是一條死也不要去的路子!
她腦子裡盤算著這個身份的利和弊,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模樣,所以趙嬤嬤也沒發現她有任何異常。
「去將那碟馬奶糕拿來。」趙嬤嬤使喚著那小丫頭出去了。回過頭來,擦了擦眼角,慈祥的撫摸著方瑤的腦袋,「可憐見兒的,以後醒了或者餓了就喊嬤嬤。」
方瑤點點頭。這個絕對沒問題。
驟然看見她點頭的趙嬤嬤,一下子愣了,沒想到二公主似乎能聽懂話了,指著床上的被褥說:「冷了要蓋被子。」
你才大夏天的要冷了蓋被子呢。
方瑤不想理她了,這哪兒是哄孩子啊,分明是哄傻子啊,還有這麼熱的天,連個窗都不開,這是要蒸人肉包嗎?
見她不回答,趙嬤嬤又嘆了口氣,心想剛才定是自己看錯了,不由得又哀傷起來,若是日後自己去了,這二公主可怎麼是好啊。
相比於長久憂慮的趙嬤嬤來說,方瑤現在比較在意那馬奶糕好不好吃的問題。
等好半響那小宮女才拿著一碟五個小條子(長度堪比辣條)的白色糕點進來時,餓了的方瑤立馬搶過自己吃上了。唔,奶味兒挺濃的,香軟適度,就是感覺有點嗖,方瑤吃了一塊就沒吃了。
結合這簡樸的不能再簡樸的房間來看,這個公主不得寵,應該是她媽不得寵。
「水。」除了親近的人,方瑤在別人面前就是個內向的不能再內向的姑娘,說兩句話都得費好大勁兒呢。
趙嬤嬤連忙倒了杯水來,方瑤咕咕的喝了,末了覺得有點涼涼的還挺好的,就再要了一杯,結果趙嬤嬤不肯了,哄道:「小主子切記貪涼,喝多了涼水容易肚子疼。」嘆了口氣,嘀咕著要是有熱水就好了。
百般無奈的方瑤只好自己去倒水,看來有時候有人伺候,還得看你有沒有那個享受的福氣了。
剛下床的方瑤看見角落裡還有個梳妝台,她想跑過去照照來著,抬腳走兩步差點沒摔著,敢情這身體還是個小兒多動症的啊?不停地抖啊抖,對不起,她只是想喝杯水。
最後,一臉生無可戀的方瑤又被大驚小怪的趙嬤嬤抱回床上躺著了。
她默默地記掛起之前家裡的電茶壺,想喝水自己燒就是了,還有那無數個坑(沒寫完的小說),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催她填坑,當然她這種小透明寫手估計沒人惦記吧,對了,她網站里還有好幾百塊沒提現呢。
晚飯等到很晚的時候才拿來,兩個菜都涼了,一碗米飯,方瑤吃飽了就想在庭院里涼快涼快,結果被趙嬤嬤說天涼容易著涼打發回屋,她自然是不肯,抱著庭院里的樹不撒手,抵不過趙嬤嬤的力氣,被抱回屋了。
當那小宮女不在邊上的時候,趙嬤嬤總會流露出一副悲憫的樣子,更準確的說是同情。於是,方瑤自動聯想成可憐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的了。
「小主子好好睡吧,嬤嬤就在外間守著。」趙嬤嬤捲起一草席鋪在屏風外,果然就守著了。
這下子好,她想開窗都不行。
最後躺了好幾分鐘的方瑤,忍無可忍的坐起來,「熱。」
趙嬤嬤聽見動靜,趕緊進來,聞言拿了個蒲扇,坐在床邊給她扇,那風還沒她自己巴掌扇的大呢,方瑤睜著眼睛望著她,無聲的控訴,嬤嬤不為所動,最後方瑤盯的眼睛酸,她邊揉邊說:「開窗。」
「主子年紀小,身板兒弱,開窗……」趙嬤嬤自顧自的念叨起來,猛然頓住覺得不對勁兒,二公主開口說話了?她驚的扔掉蒲扇,湊到二公主跟前,欣喜的不知所措,這點倒是嚇著方瑤了。
「二公主,二公主,您是說話了嗎?」趙嬤嬤喜極而泣,捂著嘴角。
方瑤咽了咽口水,別是做出了什麼不同於往常的舉動啊,可是她只是說熱,想要開窗啊?難不成,原主是個啞巴?
「嬤嬤這就是去開窗。」趙嬤嬤立馬去開了窗,一股子夜風襲來,十分清涼。
縱使方瑤是個大人,耐不住現在身體是個孩童,所以精神力很差,這麼一折騰,順著晚風,她打著哈欠撲到在床上,睡了過去。
天大的事,明天再說吧,反正這身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