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複雜
耽羅拿下來了，按理說，石方應該能喘上一口氣才是，可事實上，老石的煩心事更多了，他的野心決不止這一點點，更遠大的目標又盤旋在了他的腦子裡。
桌上平鋪著一張地圖，相比起老周頭看過的那些海圖，可是詳盡多了。讓石方傷腦筋的也正是圖上標示的、出現頻率最高的兩個大字：女真。
說實話，石方對女真一族的了解，僅限於知道他們建立了金國，以及再後來發展成了滿族。這一陣子，通過補習才知道，單單女真兩個字，在這個時代，表示的決不是一個部族那麼簡單。按照漢化的程度，他們被劃分為生女真、熟女真、以及野人女真，按照地域，那就更不用說了，數目多到足以讓石方眉頭擰成一個大大的「川」字。
女真之所以能讓石方大皺眉頭，說起來無非兩個方面。
第一，還是那句話，要造巨艦就要大量的巨木，而巨木產在哪？恰恰就在女真的勢力範圍之內。
石方早有打算在東北插上一杠子，一方面為了就地取材，方便造船，另一方面，北方無數的小部落對他來說，也有莫大的吸引力。就石方手頭所掌握的資料來看，女真現在的風頭是不弱，但卻僅限於女真里的完顏一部，更多的女真人還處在半開化，甚至未開化的境地。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還受到了完顏女真的盤剝
石方至今還記得回來複命的手下那誇張的表述，那幫生番，看到鹽鐵等物，眼睛當場就綠了，立馬拉開弓箭就要硬搶，仔細一看，那箭頭還是骨頭做的……後來通譯一交流，知道用些木頭就能和平的換取，又一個個激動的鬼哭狼嚎，跟什麼似的。聽說臨走的時候，他們部族的長老還親自相送，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熱情似火呀！
第二，石方的歷史不算太好，他只記得金國滅遼之後，順手就把汴京給端了，搞了一出大宋最大的國難：靖康之恥。但具體哪一年發生的，他卻實在記不清了。說實話，老趙家那幾口子，別說被擄走了，被生吃了也不關石方的事，他在乎的是自己現在的實力還不夠，不能渾水摸點魚。所以，他打定了主意要給完顏女真下點絆子，不能讓他們太順了，至少在自己沒有足夠壯大以前，不能讓他們太順。
什麼絆子最致命，最讓人窩火？當然是去後院放火了……
石方原本計劃的好好的，可昨晚那兩個高麗欽差的供詞，卻為老石的計劃蒙上了一層陰影。
高麗人為什麼一心謀奪耽羅？
答案是：高麗人要耽羅，是為自己找的一條後路。
要說棒子也夠倒霉的，先是被契丹欺負的屁都不敢放一個，老老實實的上表歸附，現在又遇到個更不講理的主：女真。
女真自打完顏阿骨打起兵抗遼以來，兵鋒一日強過一日。但他兵力再盛，一聲要滅掉契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契丹立國不是一兩天，單單人力上的差距就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縮短的，那可是百來萬對數萬的巨大對比。在這種情況下，完顏阿骨打作了很明智的選擇，一方面，對於契丹他是打一陣停一陣，另一方面，他對曾經契丹的那些屬國、藩部卻凶態畢露。
高麗人，正是其中的一道小菜。女真跟高麗的戰鬥力相比而言，還有懸念嗎？於是乎，深受其害的高麗人，無奈之中開始考慮起後路來了，而耽羅，就是棒子們最理想的避難場所。他們想的也不複雜，在陸上打不過，那我就躲到島上去，高麗水軍相比女真還是有一定優勢的。只是，沒想到憑空冒了個石方出來……
石方犯嘀咕的不是高麗人跟女真人的恩怨，他們打死打活不關他的事。他關心的是，兩國交戰的地方，竟離自己「取」木料的地方不算遠。前面我們說過，石方派人去大興安嶺伐木料，但他那點地理知識，哪還能記得住大興安嶺具體在什麼位置？事實上他們採集木料的地點，是臨近鴨綠江的長白山脈附近。
上次的經歷可能是交流不夠的緣故，兩國交戰的事情，竟然沒消息傳過來。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當然不能不考慮由此帶來的種種顧慮。真要是趕上雙方開戰，就自己這幾千人馬，估計全開上去，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更何況壓根就不可能把幾千人都開過去，都去了，耽羅怎麼辦？
慢慢的，石方的眼睛自長白山上挪了開來，盯在了地圖的另一個點上，良久良久，方才狠狠吐出一口長氣，就是它了。
石方盯上的不是旁的，正是後世的海參崴。
這個地方現在屬於東海女真，也就是未開化的那一類，石方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打動這些原始人，況且，東海女真占的地方不小，總人數卻不是很多，真有個什麼變故，也不至於一下子就會輸光。再者，那裡還有無數的小型部落，這是什麼？是戰士！是勞力！
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怎麼個走法了，陸路，從鴨綠江穿過去？海路，繞高麗海岸線一圈？還是海路比較放心，畢竟手裡有貨心不慌啊。就現在這勁頭，老子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誰他媽的不開眼敢來打老子的主意？……
定了主意的石方，轉而開始不停的計算起海路來回的航線來。說是計算，其實他哪懂這個，也就是粗略估計一下來往的路程罷了。
裝模作樣的算計了老半天，石某人最終還是放棄了，這玩意兒，專業不對口啊！
「來人啊！」石方沖外面嚷道。
「統領，有何吩咐。」一名精衛聞聲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呃……」石方剛想說把老三叫過來，猛然又醒起，老三不是被自己派出去執行封鎖任務了嗎？
「那個……把周老先生給我請過來。」老頭經歷比較多，說不定也跟東海女真打過交道呢？
「是！」精衛一聲答應，轉過頭就要出去。
「等等……」石方又出聲喚住了他：「算了，還是我自己去找他好了。」
悶在屋裡大半天，也該出去透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