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富可敵國
「老爺子，你嘗嘗這個，不瞞你說，晚輩就好這一口。」石方殷勤的給老周頭滿上一杯自釀的果酒。
「大人，有什麼事你就明說，老朽就這麼點家當，你不會又看上什麼了吧。」對於石方的殷勤，老周頭只覺得心驚肉跳，絲毫沒有什麼志得意滿的感受。
「瞧你老說的，晚輩就那麼小心眼？」石方笑了，笑得很是耐人尋味。面對老頭的坐立不安，石方乾脆玩了把深沉，不承認也不否認。
「嘿嘿……」老頭苦笑。
「得了，我也不跟你客氣，咱就直接點。」石方話鋒一轉，變得正經起來。
「來了……」老頭暗念道，臉上卻強抑著沒表現出一丁點異常。
「你老家大業大，閱歷又足，實在不得不令人敬佩。」正題未說，石方先抓緊時機小拍了老頭一把。
要說老周頭這個人，還真就是不簡單。石方已然打聽清楚了，老頭年輕的時候，由於庶出的關係，在家裡不受待見，一怒之下，自行脫離了家族，從小夥計做起，慢慢熬成了現在整個大宋都排得上號的一方人物，這輩子的坎坷，足夠寫一部傳奇了。
單單這樣的經歷，石方也許會敬佩，決不至於殷勤如此，事實上，老石發現老頭能拿得出手的決不止眼前的這些合作項目。
表面上看，石方現在風光無比，手下實力強橫，剛拿下了一個小國家。但實際上呢？可以說是驢糞蛋子——外面光，也就只能粗略掃一眼。
石方現在什麼都缺，缺人！缺船！缺貨！缺資源！缺糧食！……
這麼說吧，現在的石方，簡直就跟頭惡狼似的，直恨不得把能看到的都啃上一口，而老頭，就是被他盯上的獵物。
老頭有錢就不必說了，還有人手！有船隊！最主要的是，有幾十年積累下來的龐大的關係網！這張網不僅僅罩住了大宋，更聯繫著大宋周邊各個大小國家，這才是石方最看重的。
石方缺的這些東西，估計到老頭這裡根本就不是問題。為什麼？有錢有船的，什麼東西買不來？再說了，石方也沒想白佔便宜，生意生意，老子付錢還做不成生意？
「不瞞周老，晚輩最近有點麻煩，想靠周老想想辦法。」石方的態度越發殷勤起來。
「大人有話但請直說。」老頭也是認了命了。
「晚輩想透過周老買些個東西。」
老頭一聽只是買點東西，心裡頓時一松：「大人需要點什麼？買不買的不好聽，老朽如數奉上便是。」
「你老說笑了，這可不是罵我嗎？生意歸生意，哪有買東西不付錢的。」石方一口拒絕了老頭的提議。一碼歸一碼，利用人家是一回事，起碼的底線還是不能含糊的，再說了，石方還真就不在乎「區區」銀錢。對於他來說，那只是數字上的變化而已。
「大人想買點什麼？」老頭見好就收，人家硬要給錢你還能說什麼？
「呵呵……」石方先傻笑幾聲，頗有點不好意思：「除了已經定下的銅料，硝石，我還要大量的糧食，最主要的，你老有沒有路子買些人過來？」石方說著，眼睛眨都不眨的緊盯著老頭的臉。
「噗……」老頭一口酒直接全噴了出來，好在臉轉得夠快，不然某人能免費享受一把噴淋的待遇。
「大人，糧食好說，南海那邊別的沒有，就糧食多，這個……人你要買多少？」老頭小心翼翼的問道。不能不小心啊，情況實在過於詭異了。誰不知道這位爺剛拿下一國呀，這麼多耽羅人還不夠用？
「糧食和人都是越多越好。」石方答得非常乾脆。
「這裡面有什麼說道嗎？」老頭問得越發小心起來。
「是這樣，耽羅現在落在了我手裡，我是炎黃子孫，耽羅當然自此也就姓漢了，但這不是說說就行的，光拿下了還不夠，還得讓它徹底漢化，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讓島上的人都說漢話，遵漢禮。現在島上最缺的，就是漢人，這是第一。第二，我需要大量的工匠，什麼石匠、鐵匠、泥瓦匠，但凡有點手藝的，我都來者不拒，這些人才自然是大宋的最好，別的國家我根本看不上眼。」
「你缺糧食我知道，耽羅本身不是產糧大國，一下子增加著許多人口，糧食缺口的確不小。」老頭聽著聽著，不由自主地站在石方的角度上，替他考慮起來。
「周老看得透徹呀。」石方緊跟著又是一個馬屁拍了過來。
老頭老臉一紅，我這是怎麼了我？
「大人，這些東西，老朽自問還有些能力為大人解憂，問題是，所費不菲啊。」老頭確實有點擔心，已經把船隊都搭進去了，再把那些家底子都掏空了，到底值不值啊。
「周老但請安心，晚輩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錢。」石方哈哈大笑道。
「哦？」老頭還是有點懷疑。
「周老可知在下這些年做的什麼買賣？」石方笑嘻嘻的問道。
「這個……」老頭有點不好回答，怎麼答？直接回答你是海盜？這不是當著和尚罵禿子嗎？
「呵呵，周老不必有所顧慮，實話告訴你，晚輩自打在海上討營生以來，這日子過得確實不錯。東海海域，就是我給禁的。」
「原來是你……原來如此……」老頭吶吶自語道。
「不錯，是我！我斷了海上商路，為的就是斂財。不瞞周老，晚輩就是這千里東海最大的海商。大宋的東西從我手裡流向高麗、日本，高麗、日本的東西也必須過我的手，才能踏上大宋的海岸。你說，晚輩會缺錢嗎？更何況……」石方饒有趣味的往老頭一笑。
「還有什麼？」老頭完全被吸引住了，茫然開口問道。
「周老經商不做夾私嗎？」石方笑得更歡了。
「是了。」老頭猛然醒悟過來。
所謂的夾私，說白了就是走私。這年頭就有走私這門行當了？答案是肯定的。而走私的東西主要就一樣：大宋的銅錢。
前文說過，這個年代，以大宋為首的國家，主要的流通貨幣都是銅幣，開始的時候，各國都有自己的鑄幣作坊，但都不如大宋出產的銅幣美觀、耐用。時間一長，各國相繼通用起大宋的銅幣來，這麼說吧，這時候大宋的銅幣就好比後世的美元，已經躋身於堅挺的國際貨幣行列了。
這還不算，更離譜的還在後面。
日本，這個國家自唐以來一直仰慕漢文化，各個方面都積極向漢化靠攏，貨幣也一樣，他們也用銅錢。但有一點，這個國家本身礦產貧瘠，幾乎沒有銅礦，反倒是銀礦有不少。沒銅礦卻偏要實行銅幣制，除了拿銀子換還能怎麼辦？於是乎，一來二去的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銅價是越來越高，銀價是越來越賤。
大宋的商人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夾私這個專業也就自然而然的應運而生了。誰都不是傻子，在大宋，一兩銀子換成銅錢是一千文，而一千文拿到日本能換到三兩以上的銀子，這是個什麼概念？每年都有無數的海商夾帶著大量的銅錢流向日本，買東西，付的是銅錢，賣東西，收的是銀子。這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利！
剛知道這個內幕的石方，也曾經假惺惺的痛罵不良商販，簡直太黑心了，這不明搶嗎？可輪到他自己，卻幹得比任何人都歡，夾私的量也一次比一次大，發展到後來，乾脆拖了幾個大宋官員下水，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明目張胆！
如果說，以前在大宋的時候，石方大小也能算是個富翁，至少也不算寒磣，但跟現在一比……
錯了，是根本沒得比，他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富可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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