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誓死捍衛閨女
阮凝本來重回到這八十年代就覺得很詭異了,乍然一看孩子不見了,真以為又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了。但很快她意識到自己還在那破舊的土房子里,孩子肯定是被高家的人抱走了。
這孩子生下來四五天了,他們不聞不問,乘著她睡著偷偷抱走,隱隱覺得不對勁。阮凝強掙扎著下了炕,穿上破舊的棉襖,把枕巾蒙在頭上,推門就出去了。
她看到大門口隱隱戳戳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婆婆陳翠花,背對著她。另外一個人在大門外面被牆擋住了,只看到半張臉。兩人竊竊私語的不知道在說,然後婆婆似乎把懷裡抱著的什麼東西交給了門外面的人。
阮凝一眼瞅到了經常用來包裹孩子的花棉被,猛然意識到孩子被婆婆給人了。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幾步就沖了過去,推開婆婆,把孩子搶了回來,緊緊地抱在懷裡。
陳翠花一看是阮凝,多少有點驚慌。但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彪悍,去搶奪孩子,「把孩子給我。回你屋去!」
孩子是阮凝生下來的,就是她的孩子,現在,陳翠花竟然要把孩子弄走,簡直欺人太甚,「孩子是我的!你別碰她!」
陳翠花一巴掌呼在阮凝臉上。她本就頭重腳輕,一下子被打倒在地上。孩子也落入了陳翠花手裡,她急急忙忙把孩子塞進那來要孩子的人手裡。「趕緊走,趕緊走!」
那要孩子的女人抱著孩子就跑。阮凝的心狠狠一揪,孩子,她的孩子啊!掙扎著站起來,想要追上去,陳翠花卻把她攔腰抱住,「阮小妹,孩子送人了,你也不要想著了。高原是軍人,只能生一個,我不能讓高家斷後!」
阮凝又氣又急,自己虛弱無力,這老女人又黑又壯,她根本就掙脫不開,情急之下,她看到掛在牆上割麥子的鐮刀,一把拽了下來,「你這老賤婦,給我放手,不然我他媽的削死你!」
說著用鐮刀要削陳翠花的腿。陳翠花嚇得趕緊鬆開,阮凝乘機跑了出去。這是她第一次出這座院子。
外面的巷子很長,她看到了那抱走孩子的女人。早上有去田裡幹完活的村民從對面走來,阮凝情急之下大喊:「嬸子,她搶孩子了,幫我抓住她,抓住她!」
大人這麼一鬧,孩子哭了起來。
那女的一看是高家的媳婦,急忙把大鋤頭一橫,攔住了那女人的去路。阮凝也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用鐮刀指著那女人,「你把孩子給我,不然我讓你血濺當場!」
阮凝已經怒紅了眼,且滿是凶光。看上去有幾分駭人。那抱孩子的女人一看這樣,也被嚇到了,有幾分怯意地把孩子還給了阮凝。
「是你婆婆把孩子給俺了。俺可是送了你家兩斤豬肉呢!」
這要孩子的女人話一出,阮凝更是要氣哭了。媽的,兩斤豬肉就把她閨女送人了,這高家還是不是人了?揮舞著鐮刀沖那要孩子的女人大喊:「滾,滾!」
那女人看阮凝跟瘋了似得,生怕一時失手把自己給削上一鐮刀,嚇得趕緊跑了。阮凝懷裡的小傢伙聞到媽媽的味道,把小腦袋湊她懷裡用力拱,也不哭了。
那嬸子看阮凝這樣心生同情。拍了拍她的胳膊,「小妹兒啊,大冷天的,你還坐月子呢,別凍壞了。」
「嬸子,我走不動了。」阮凝剛才耗盡了力氣,這會兒渾身一軟,人也跌坐在了地上。那嬸子趕緊扶住她大喊起來,「高家大姐,趕緊來人啊,人都這樣了,也不出來管管!」
高家老兩口子這才不情不願地出來了。再鬧下去,在街坊鄰裡面前丟臉。所以把阮凝給攙扶回去了。從始至終,阮凝手裡的鐮刀就沒丟下。
「丟人現眼,丟人現眼……」陳翠花正想數落幾句的時候,阮凝那滿是怨恨和凶光的眸子望向了她,「雞蛋呢!」
陳翠花的印象里,阮小妹一直就是一個軟柿子,怎麼打罵都不吭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潑辣,她扭了扭脖子,「什麼雞蛋,我不知道!」
「陳翠花,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我女兒的主意,信不信我一把火把這破房子燒了!你最好對我客氣點,趕緊把雞蛋給我還回來。別逼得我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阮凝說話的力氣很弱,但氣勢很足。尤其是那表情和眼神,陰森森的,著實有些嚇人。陳翠花想想剛才她那狠樣,心裡也有點發憷。
一直沒說話的高有亮推了推陳翠花,然後憨憨一笑說:「啊!你別誤會,雞蛋是你娘拿正屋去了,想給你煮呢。一會兒就給你送來。」
陳翠花被高有亮拽了出去。
阮凝則把孩子小心地放在炕上。小傢伙又睡了。這麼點,這麼脆弱,正需要人呵護保護的時候,陳翠花卻要把她送人。
氣死人了!
「放心,媽媽會保護你的。」阮凝親了親小傢伙的臉,重重地躺了下去。剛才太用勁了,這時只覺得頭暈,想閉上眼睛休息,可是越想越氣。
那陳翠花把孩子送人,還扇了她一巴掌。這身體原來的主人,之前活得是有多懦弱才會這樣任人欺凌。
沒多久,十來歲的寶丫,也就是她的小姑子把雞蛋給送來了。她瞅了瞅炕上的孩子,「哼,丫頭片子,真難看!就該送人!」
其實寶丫也才是個孩子,但說出這種話,絕對是家長的影響。阮凝忍著頭暈坐了起來,「那你是什麼?難不成你還是個帶蛋的?你不也是丫頭片子,要不要把你也送人啊?」
寶丫的臉一下子紅了。又羞又怒。
阮凝卻繼續說:「身為女性還去歧視女性的話這就是在歧視你自己,也是罵你自己,因為你也是女的。將來的社會,女人能頂半邊天,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男人做不到的事,女人也能做,懂不,小屁孩!」
寶丫還嘴,「那女人能開大鐵鳥嗎?」
阮凝反應了一下,這小丫頭說的是飛機。她一臉篤定地說:「當然能了。開飛機,開汽車,上太空,開大船,男人做的事女人都能做,當然,現在也有女人做到了啊,是你不知道。」
寶丫火氣下去了,看眼神好像開始覺得女人很了不起了,「女人真的這麼厲害啊?那有什麼事女人做得到男人做不到呢?
阮凝微微一笑,「你好好做人,念書,長大了就知道了。」
「那要怎麼好好做人呢?」
「分得清是誰對誰錯,不歧視女性,敢於和不正確的事物做鬥爭,不欺弱,不怕事,認真讀書,健健康康的。做到這幾天,就差不多了。」
沒人跟寶丫說過這些,一時間,她覺得很是新鮮,對阮凝也多了幾分興趣,「嫂子。你咋知道的呢?」
額……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從2016年來的吧,所以隨便糊弄她一下,「當然是看書看來的,再加上自己的判斷了。」
正說著呢,外面傳來了陳翠花的喊聲:「寶丫,你還不出來。是不是不想吃飯了?!」
寶丫趕緊跑了出去。阮凝忍不住望向了自己身邊的小人兒,「小不點,你將來會做什麼呢?不管做什麼,幸福就好。啊……我還沒給你起名字呢。高家人沒一個好人,你也別姓高了跟我姓阮,叫冬陽。冬天裡的太陽,多溫暖是不是?小名就叫阿福好了,一輩子都有福氣。」
小傢伙在睡夢中竟然笑了笑,阮凝就當她是很喜歡這個名字了。
又過了兩天,家裡人都去村裡一家什麼親戚那裡喝喜酒。阮凝餓的受不了,也不管月子里能不能著風,就出去找吃的了。
不得不說,陳翠花精算的很。屋子裡一點能吃的東西都沒有。翻來找去,總算在柜子里找到一包挂面。
想想曾經吃喝不愁,此刻見了一包挂面就好像見了一大塊肉似得,感慨萬千,只恨當初不珍惜啊。唉……
她把屋子裡生的爐子捅旺一點,煮了一鍋挂面,磕了倆雞蛋,飽飽的吃了一頓。
這是這一個多禮拜以來,她吃的最飽的一次。這屋子,暖呼呼的,可她跟小阿福卻每天凍得縮在被窩裡不敢冒頭。
在院子里角落找到一個生鏽的小火爐,自己搬不動,便喊了隔壁的鄰居幫忙抬進了她住的那個屋子。
「嬸子,能幫我把火生著嗎?」
阮凝小時候家裡也生爐子,但是,她每次生爐子就只冒煙不著火。到現在也沒學會。鄰居大嬸跟陳翠花多年鄰居了也知道那是什麼貨色。
這大冬天的,媳婦坐月子,連個爐子都不給生,也真夠狠心的,「小妹啊,我幫你可以,但你別讓你婆婆知道。到時候,她得著我的事。」
阮凝反應了一下笑了,「行,嬸子,我知道。我就說是我自己弄的。」
隔壁的嬸子幫阮凝生了爐子后就走了。
屋子裡漸漸暖和起來,阿福也醒來。生下來七天,總算能睜開眼睛了。阮凝好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似得,開心的不得了。
小傢伙的眼睛又黑又亮,特別招人待見。阮凝已經不知不覺融入到了母親這個角色,「阿福,我是媽媽,餓不餓,媽媽給你沖麥乳精喝。」
阮凝把阿福餵飽了以後打算休息,剛躺下就聽到有動靜,是喝喜酒的回來了。不一會兒,就聽到了罵聲。
「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盡做這偷雞摸狗的事。要不要臉了?」
罵得實在難聽。這身子的原主親娘死的早,這不是專門戳人痛處嗎?阮凝不是阮小妹,也不怕她罵,反正自己吃也吃了,隨她吼去!
本不想理會,門,突然被撞開。陳翠花黑著臉進來,看到燒的旺旺的爐子,又開罵了,「好啊,偷吃不說,還偷偷生爐子?知不知道碳多貴的!誰讓你生爐子了?敗家玩意兒!」
「怎麼,我嫁到你老高家,吃不著你一頓飯了?我生爐子怎麼了,零下二十度,讓我跟孩子凍著,你們幾個睡熱炕頭,是想把我們娘兒倆凍死啊?要不,咱出去讓街坊鄰居評評理,要是我做錯了,我立馬帶著孩子捲鋪蓋走人!」
「好啊,你個死賤蹄子。竟然敢跟我頂嘴了。」陳翠花覺得自己是當家的,自己說了算,兒媳婦就沒有資格頂嘴,所以,阮凝這樣,讓她氣的不行,想上去狠狠教訓一下,為自己立威!
阮凝卻不閃不避,漫不經心地說:「你打,你敢再打我一下,我明兒就去你兒子單位鬧去。問問他,自己老婆被親媽虐待他管不管?!他不管我就找他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