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被窩多了一個人(抓蟲)
這一下子可點了陳翠花的死穴。高原是當兵的人,要是真鬧一場,對他影響太不好了。這個阮小妹,怎麼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脾氣長了,腦子也變聰明了!
陳翠花氣呼呼地走了。
阮凝順了順氣。她現在就盼著自己身體趕緊硬實一點,然後帶著閨女離開這個家。繼續住下去,會夭壽的!
大概是為了立威,中午的時候陳翠花沒讓寶丫給她送飯。而且院子里的碳也不知道弄哪兒去了,她現在是又要挨餓還得挨凍。
唉……姨媽送給她的雞蛋也已經吃完了。
阮凝只好沖了一碗麥乳精喝,反正也沒奶水,不怕回奶。有了點力氣后,她又頂著寒風出去了。既然此刻她還是這家媳婦,那她就有權利吃飯,可是,一推門,卻發現門反鎖了。
真是氣死個人了。
阮凝頭重腳輕,怕自己暈外面,正要回屋子裡的時候,視線突然落在院子里的雞窩上。原本滿是怒意的臉,漾起了謎之微笑。
夜,深沉
她聽到有人推門。房間是雙開門,就算反鎖,有人從外面一推,門開閃開一條縫,她就著燭光一看,有什麼東西滾了進來。
「嫂子,是饅頭。」
竟然是寶丫。阮凝下了炕,拿起來剝開一層紙,看到一個大白饅頭。看來,對寶丫說的那番話沒白說。「謝謝,寶丫。」
「噓……別被我娘聽到。」寶丫壓低聲音正要走,阮凝卻急忙問,「寶丫,這村裡附近哪裡有小河嗎?」
「往南走一會兒就有一條小河。嫂子,你要幹嘛?」
「哦,沒事。快回去吧。別讓你娘發現。」
「嗯。」寶丫偷偷摸摸地回去了。阮凝幾口把滿頭吃完,又喝了一杯麥乳精。總算不冒虛汗,也有精神了。
八十年代的村子里,人們沒什麼娛樂活動,所以睡得很早。阮凝卻穿的厚厚的,把頭也捂得嚴嚴實實的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來到雞窩旁。
趴在雞窩的小門口,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了雞脖子。那雞一陣撲棱,她趕緊把雞抱在了懷裡,麻利地回屋。
用繩子把雞綁好,把早就準備好的棉被、火柴、鍋、蠟燭一拿,然後把小阿福放在一個竹筐里,做好保暖工作,又躡手躡腳出了房門。
倒不是她不知道輕重把孩子弄出了房間,只是她屋子裡不生火,屋裡屋外一個溫度,所以,帶小阿福出來,也沒什麼。
一路向南,走著走著,終於聽到了小河流水的聲音。阮凝心裡一喜,把小阿福放在了避風處,就四處找柴火。
生一堆火,小阿福就暖和了。
動天,天乾物燥,找一堆乾柴火很容易,但最難的是她不會生火。折騰了半天,就只是冒煙,不見有火苗。真急死人了。早知道有一天這項技能這麼重要,那一世就好好學學了。
火燒不著,這雞也就吃不成了。天氣又冷,她還是帶著小阿福回去吧。可是剛轉身,卻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站在那裡,嚇得她『啊』了一聲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是人是鬼!」阮凝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那黑影就著夜色打量了她一下,卻開口說話了,「你在做什麼?」
看來是人了!還是個男人。應該不是壞人吧。這年代,人們還是很淳樸的。
她急忙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本來點不著火就一肚子火,又被他差點嚇死,因此沒好氣地說:「大半夜的,想嚇死人啊,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么?」
「嚇人的是你。大半夜在這裡裝神弄鬼。」男人忍不住就著夜色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女人,穿得厚厚的,捂得嚴嚴實實的,地上,放著一個竹筐,一隻雞,旁邊還有一堆冒著煙的柴火。「你在做什麼?」
阮凝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回答,反而雀躍地問:「你會生火嗎?幫幫忙吧。」
「生火做什麼?」
「煮雞吃啊。」
「半夜三更在這裡煮雞。這雞不會是偷的吧?」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懷疑,明顯把她當成是不良婦女了。
也不怪他會懷疑,自己這行為確實容易讓人誤會。事實,也就是自己偷偷抓了婆婆的雞吃。這男人別把她當賊抓起來,急忙打同情牌,「唉,其實雞是我偷抓自己家的。不,應該說是我婆婆養的。」
這個時候,小阿福哭了起來。那男人不由一愣。原來,竹筐里放著的是孩子。阮凝急忙把孩子抱在懷裡,用被子捂嚴實。
大半夜偷自己家雞出來吃,還帶著一個小嬰兒。這更加怪異了。「大冷天把孩子弄出來,不怕孩子凍壞了?確定孩子是你的?」
阮凝有些幾分惱火地說:「當然是我的了!我要是偷孩子的,早跑了,在這兒吃什麼雞啊。我也怕孩子凍著啊,但我屋子裡也不生火。家裡外面一個溫度。還有什麼好怕的。喂,你啰啰嗦嗦的,到底幫不幫忙,不幫忙就趕緊走。」
男人不再說話,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火柴,沒幾下就把火點著了。火光一起,照亮了小小的範圍。阮凝終於看到了那男人的臉。
寸頭,國字臉,一臉英氣,濃眉大眼,長得很好看,也很精神,而且個子很高,總得一米八多。這個年代的帥哥是真的帥哥,沒有任何人工痕迹。
不過,怎麼覺得他有點點眼熟呢?額,可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想了想,也許是原主見過,留在腦海里的殘存記憶?
小阿福感受到暖意,也不再哭了。在阮凝懷裡甜甜地睡著。那男人看了母女一眼,默默地把那隻雞給處理掉了。
咕嘟咕嘟……
河水煮雞,雖然什麼調料都沒放,但對於一個禮拜吃不飽飯的阮凝來說真是香味四溢,口水都快出來了。
「你是誰家媳婦?」那男人往火里添加了一些柴火。
阮凝眼珠一轉,「你也是這個村的吧?怎麼,想去打我小報告嗎?我不告訴你。如果讓我家的老妖婆知道我偷吃雞,估計會罵我三天三夜,想著法子虐待我!」
「老妖婆?你這麼稱呼長輩,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過份?!」阮凝被氣到了,「我算看出來了,你們男人容易愚孝,一旦愚孝,媳婦就要被欺負死了。我是生了個女兒,但女兒怎麼了,他們嫌棄的要死。
他們每天吃的好喝的好,每天就給我喝兩碗稀飯,我一點奶水沒有,孩子餓的哇哇哭,我得先給孩子吃飽了吧。媳婦是外人,他們不管我死活我認了,但孩子是他們家的種吧?竟然也不聞不問。
逼得我只好自力更生了。最最可恨的是,她乘著我睡著,把孩子偷偷送人。要不是我及時發現,拚命把孩子搶下來,現在我的小阿福已經被人抱走了。這種婆婆,我稱呼她是老妖婆還是客氣了!
看你這年齡應該也結婚了,估計以你這思想,你媳婦在家裡的日子也不好過。行了,謝謝你幫忙,你可以走了。」
對這種男人實在沒什麼好感。要不是怕他把她當壞人抓了,才不會跟他說這些呢。實話實說,他應該會覺得她偷雞吃是情有可原,不會懷疑她是什麼偷雞或偷孩子的壞女人了。
男人不由望向了阮凝,似乎覺得她挺可憐的。「你男人呢?」
阮凝乾脆利索地說:「死了!你問這麼多想幹嘛?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讓人說閑話。麻煩你趕緊走吧。」
男人不禁挑了挑眉,這女人,過河拆橋的速度還挺快。不過也是,大半夜跟這女人在一起,真要是被人看到,說三道四的馬上會在村子里傳開。
起身,走了。
雞肉總算是熟了。阮凝飽飽地吃了一頓。吃不完的用草葉子抱起來,揣進了竹筐里,然後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高家的人睡得挺沉的,她這來來去去的竟然沒有被察覺。心裡竊喜著反鎖了門,把雞肉藏在了大缸里,然後摸索著上炕,把小阿福放在一邊,用被子蓋好,她要往自己被窩裡鑽的時候,手突然摸到一個人的腦袋!
「啊!」
阮凝嚇得尖叫一聲!